简墨对于院长的揶揄无动于衷,只道:“像洪波这样可以写造小动物,或者是其他什么非主流的生物的造纸师,还有吗?”

李铭想了想:“洪波这样的人肯定非常稀少。至于你说的特别的生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的。但是这种造纸师比起洪波来说,稀有的程度恐怕不相上下。比如你的老师连蔚,你想过没有,他只是一个特造师,凭什么能够位列十二联席。”

十二联席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它是由十二位造纸师为核心的相对松散联盟。这十二位造纸师一般都是不但本身写造能力出众,而且也拥有雄厚的人脉资源或者经济资源或者两者兼有的人物。

但是坐在十二个席位上的造纸师却不是固定的,每隔五年都会根据造纸师综合影响力重新角逐,十二联席外的造纸师只要觉得自己的条件就可以向其中一位挑战。其他十一席拥有投票权,但是挑战者必须取得七票以上赞成才能够取而代之。

这种形式的优点是能够不断地吸引更新更强大的造纸师团体进来,但缺点是因为核心成员的不固定使得整个联盟在对外事务上缺乏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

简墨不知道连蔚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辉煌的经历,他这才惊觉自己对连蔚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下一次见面一定要向连蔚问清楚,简墨知道这些“想当年如何如何的”的陈年旧事自己不问连蔚自然不会主动跟自己说,所以他并不怪对方没有告诉他。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简墨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收获一个洪波这样的特殊人才他很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洪波的能力不屑一顾,但是他本人对前世小说中以情报收集和传递出名的鸽子楼兴趣是非常大的。虽然现在的钢铁水泥城市中小动物已经很少了,但是猫猫狗狗,飞鸟爬鼠还是不缺的。很多人不方便进去的地方,小动物出入却是易如反掌,而且几乎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心。所以即便小动物没有云片糕这样奇特的异能,但是只要能够与人类沟通,这就是相当大的一股助力。为此简墨不介意给外人留下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印象。

丁一卓问简墨要不要去东三十三区参加泛亚地区那最后一百名额的角逐赛。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角逐赛的规模会非常大,并不仅仅因为参与的人数众多,还因为以这场比赛为重心,会有无数商家参与。

纸源劳务公司会去收购纸人并展示他们的纸源业务;造纸研究所会展示他们雄厚的势力并趁机吸收比赛中还没有东家或者打算换东家的造纸师,另外去观看此次比赛其他造纸师也是他们的重点考察对象;诞生纸、点睛、孕生水的制造厂家也会展示他们经典产品和最新研究,一些年轻而优秀的魂笔制造师也会试着在这里寻找自己的潜在客户。另外,与造纸无关的商家也会趁机去考察,看是否能够找到合适自己企业的人才,或充盈一下自己的人脉。

简墨明白了,这就跟前世的奥运会形式差不多。他想了想,既然泛亚地区的比赛都这么隆重,那么最终的欧亚交流赛肯定更出彩。既然如此,他干脆直接等到总决赛的时候再去吧。主要是因为接下来还有好些任务他要完成:比如还有几家的参观,B市天赋测试的实习以及他已经开始准备的魂笔制造大赛。

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必须以学业为重的简墨完全没有想到以自己在造设系上已经取得的成绩,请上一个月的假出去观摩一下造纸比赛顺便扩大一下自己的交际圈,是他的系主任和院长绝对喜闻乐见。

丁一卓却觉得简墨的决定也有些道理,于是道:“那么总决赛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比赛地点在伦敦呢,可以顺便去旅游一下。”

简墨前世还没有出国旅游过呢,想到现在他也算是有钱人,有时间来个世界环游也不是问题,心里也微微有些兴奋起来。不管是对一个写手还是一个造纸师,丰富的阅历和见识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有东一区决赛的前车之鉴,第二造纸师研究所的两名选手除了自己的纸人外,简要还派出了一组人专门保护他们,名义上是第二造纸研究所雇佣的专业保镖团。

以首家纸源为幌子,简要不断地从收购的纸人中吸取成员到纸人部落中。他们中间分为三部分,最大一部分直接根据社会对他们的天赋的需求分散到不同地区的各行各业中,尤其是排行前几位的重点企业中去。

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就如同普通的纸人一样工作,也不需要做任何危险的工作,简要只需要他们作为不断收集情报传递消息的“点”,顺便对这些重要企业形成一定程度的控制或者影响。

另外两部分,一主智,他们负责整理这些由“点”传回的情报,整合资源作出各种对整个部落生存和发展有利的决策,或者帮助这些“点”更好的发展,或者直接帮助部落壮大;一主力,他们则是整个纸人部落的武装组织,负责完成各种战斗、保护或防卫工作。

因为安全需要,除了部落的核心成员,极少人知道第二造纸研究所也是首家纸源的BOSS简墨名下的产业。虽然做纸源劳务的人同时做造纸研究所并不奇怪。但是简要奉行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做事谨慎小心的态度总是让人叹为观止。

对于自家造父从一堆任君挑选的异造师中拉出一个普造师回来的行为,简要不由得不感叹,少爷的眼光有的时候还是很犀利的,居然能从一大堆已经打磨好的宝玉中跳出一块潜力更大的璞玉出来。如果利用的好,洪波的能力将来完全可以成为纸人部落的一大隐形杀器。他赶快与洪波定下长期合约,并且派人将洪波的妻女纳入了纸人的重点保护范围。

同简要一样,霍文心里也清楚这次东三十三区的角逐赛极可能成为恐怖组织的攻击目标,不管是来自纸人和原人。所以他对于近期内出入东三十三区的人员审查比以前严格的更多。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丁细瞳的能力其实不错,可惜只是一个异一级,控制的范围太小,不然我还想跟丁家开口借用她一段时间呢。”霍文对秋山忆说,他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可以找个异三级造纸师写一个类似的异级!”

秋山忆瞟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行吗?”

从造纸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是只要你在造纸的圈子里混,总要遵循些默认的规则。比如,对异造师来具有比较强的约束力的这一条:如果一个异造师写出一个能力非常特别的纸人话,那么大家就默认这个异造师对这种能力在至少三年内拥有独家写造的权利。否则,一个新的异能诞生了,大家都一拥而上地写,那么最后结果就是拥有这个异能的异级纸人泛滥成灾,最终的结果是谁都无法把自己的纸人卖个好价钱。

这个规则大家称之为异造限制。

异造限制一般没有特别的理由,能力再强、声誉再高的造纸师都不愿意轻易打破——一旦你打破了,那么将来你再写造其他纸人,别的造纸师就会毫无顾忌地模仿写造。礼尚往来嘛。

当然,也会存在因为消息不通畅或者地域相隔较远,差不多的时段中有不同的造纸师写出异能接近的纸人。一旦因为这种情况出现纷争,造纸管理局就让专业人员进行调解。毕竟只要是原创的,就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原文。根据原文的细微区别,调解员会对双方能够制作的纸人做出相应的界定,尽量使得进水不犯河水。

简墨接下来去点睛纸笔的参观算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不过倒是遇到的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王临。

他隐约记得那时王临辞职后简要向自己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原来是把他安排了这里。难怪那次双槽导流技术的事情进行的那么顺利。

现在王临任点睛纸笔论坛的执行总经理,对整个论坛的实际影响力很大。他原来就是魂笔制造企业出身,对魂笔的设计制作以及市场都很熟悉,简墨觉得他倒真是很适合这个位置。让他吃惊的是,那个时候简要居然就想到这么远,把人都安排到这里来了。

“这么多年简先生给了我很多帮助,能够在短短几年里爬到这个位置,光靠我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王临真心诚意地笑着,“只是我对你我还是看走了眼,想想当初我还想把你挖到我那时所在的公司,真是太幼稚了。”

简墨莞尔:“我当时也只是玩票的性质,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走上魂笔制作的路。现在你能给我的帮助可是大多了。”

王临虽然经过了这几年历练,城府深了许多,不过这个既于自己有提携之恩又是性情相投的少年,眼神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坦诚和清澈:“能用得上我的只管说。”

对于自家班长走到哪里都有牛人热情接待的事情,来参观的7803班的学生已经有些习惯了。虽然他们从薛晓峰哪里依旧打听不出来班长的背景,但是总而言之…班长很厉害就是了。

来点睛纸笔总部的造纸系学生也不少。这里除了造设系学生关注的各种原材料售卖外,也有造纸系学生感兴趣的魂笔、点睛、诞生纸等东西售卖。不过对于在校学生,即便是在这里寄卖的魂笔,大多数也是凭他们本人的能力无法负担起的。

除了为M9挑选材料外,简墨还为参加魂笔制作大赛挑选了材料。当同学们看着工作人员跟着简墨将两大包价值不菲的原材料放倒一辆小车上后,还是小小的眼红一把,已经念了一段时间材料课程的他们都清楚这些材料价值几何。可眼红也没有用,这些材料现在就算给他们,他们也做不出东西来——大二才开始学习花图纸呢。

班长,你特么还停留在人类的范畴吗?

愉快购物的一天让简墨心情极为愉快,这让他觉得走了一周的霉运应该已经离开了。

第95章 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世界

去东一区造纸研究所的学生比之前更少了,即便是造纸系的学生也不是人人都有简墨这样空闲的时间,从大巴上坐了两个造纸班的学生还加简墨还有空位置可见一斑。

东一区的造纸研究所并不在B市,而在相邻不过两个小时车程的一座小城。说是小城,不过是除了人口和面积比较小,从基础建设和人文环境上看,却丝毫不逊色B市。这里最开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但是由于风景优美,环境清幽,许多讨厌城市喧嚣的造纸师便搬到这里,根据自己是喜好修建了住所。一来二去,许多希望借此认识更多造纸师的富豪们也跟来了,把小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开始东一区的接待员还是很客气的时候,但是当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他们中间有一个造设系的学生后,接待员的表情就变了。

“谁是造设系的学生?”接待员是一个打扮职业又时尚的年轻女子,她脸上的微笑看到简墨是造设系学生后瞬间消失。

“一个造设系学生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以为我工作很悠闲吗,接待一些闲杂人士?你们以为造纸研究所是什么地方,游乐场么?想来玩就来玩…”年轻女子拉拉杂杂地说了半天,一双涂着黑色眼影的眼睛盯着简墨,极度鄙视地用鼻孔对着他抬了抬。

杨爽虽然觉得这接待员说得有些过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他以前也是这么看待造设系的同学。如果不是简墨几次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他此刻也只会站在一边火上添油,幸灾乐祸。

含沙射影的骂了半天,接待员见这一队三十多个造纸系学生居然没有一个符合声援自己,只是用一种诡异的表情望着自己,又尴尬地看看那个唯一的造设系学生,不由得心下狐疑起来,难道这个学生有什么特别的背景不成?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激灵,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从头到尾只是淡然看着地下的男生,心里有些忐忑,抿了抿嘴唇,清清嗓子:“还等什么,跟着进来吧。保持安静!”

杨爽暗自翻了个白眼,示意同学跟上,同时偷偷看了简墨一眼,见他面色如旧,心中不由得又在想:这才真是荣辱不惊啊。对着李局长家公子的殷勤和对一个小小的接待员的辱骂都能做到一视同仁,这份底气真不是谁都能有的。

没有人知道简墨一直在看的不是地面,而是地下无数色彩绚烂的各种玻璃体和水雾,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比起上次在纸人管理局看到的要密集得多。

他闭上眼睛,视野能及的五六米之内,皆是如此。

这么密集?

简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起自己在丁一卓家见过的紫水晶金字塔,心想难道这里的造纸师写完的诞生纸不继续后面的步骤而是收起来吗?难不成这个下面是一个未完成阶段的诞生纸收藏室?

“这里是造纸工作室,我们的造纸师就是在这里写造出纸人的…这里是资料室,各种研究课题的记录和数据都是存放在这里的…这里评估室,对成品进行测评的地方。”接待员又指着一边的大厅:“这边是展会场,如果需要公开展示成品的能力的时候,我们就会在这里举行。会场中设有最先进的安防保护措施,避免异能展示时对参观者造成伤害。”

简墨想了自己在斗纸赛场看到的场景,大概明白这里也是差不多的场合。唯一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就是这个接待员一口一个“成品”“成品”,让他总觉得耳朵有些不舒服。

“最后带大家看看我们的成品存储室。”接待员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高傲之色,“之前的参观内容你们或许会觉得有些无聊,毕竟出于保护商业机密考虑,一些非常精彩的东西不能向同学们公开展示。不过,会让大家了解到我们研究所的一部分真正的实力。”

他们盛着电梯大概坐了十秒,然后进入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以大厅为中心,八条不同的道路通向不同的方向。接待员在前台进行登记后,便领着他们向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过了一道密码电子门,一道复杂的铁栅栏以及一条据说只要有人强行突破就会瞬间爆出高达几十万伏高压点的通道…简墨终于看见了这座成品存贮室的真正面貌。

他看到了无数格子。

格子里摆放的并不是他以前所以为的诞生纸,而是一具一具纸人的身体。如同太平间里的大抽屉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抽屉是透明。站在外面的简墨隔着这么远甚至能够看到他们模糊的面庞:有男,有女,有成年,青年也有幼年…都如同一宛如尸体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里面。

“他们这是…”简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造纸研究所肯定不会带他们来看尸体。

接待员见提问的是唯一的造设系学生,明显有些不愿意回答,但是想到这一队学生对这个男生容让的态度,便用不算热情的口吻回答:“这里是冷藏区,专门用来存放那些破坏力较大的成品。这里配设有专门的生命循环系统,使成品在保持沉睡的同时各项生命机能都维持在正常水平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成品最多在冷藏区存放两周时间。毕竟以现在的医疗科技水平还不能完全取代人身体日常活动。”

“一诞生——就冷冻起来?”简墨的手轻轻贴上其中一个方面的玻璃墙壁,光滑冰凉的触感从皮肤上传递过来。但他知道那一只只格子里,温度只会更低。

“从造生结束开始。”接待员看着男生盯着里面的格子表情似乎有些恻隐之色,嘲弄般地一声:“觉得他们很可怜?莫非你是纸人权益维护协会的?”

简墨放下按在玻璃上的手,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这里的生命之于这些人只是赚钱的手段。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原人来说,纸人不过是货品而已。只要不损害质量,冻伤几日又如何?自己一个人每次看到这种情景心里莫名地生出的愤怒和不平有意义吗?他只能守好自己能够影响的一亩三分地,只能管好自己的孩子们不受到这种待遇,其他的人,他管的着吗?

他再看一眼周围的造纸系的学生,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打趣的眼神看自己,虽然不是以前那种带着不屑和恶意的眼神,却还是让他感觉到在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走吧。”简墨让自己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接待员微微翻了一个白眼,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然后进入另外一条通道,越过防守森严的同一条路。

简墨看见了许多笼子。

每个笼子都装着一个纸人,同样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都是清醒的:有在发呆,有在与附近的人说话聊天,脸上还带着些微笑意;有在靠着笼子打盹,头一点一点的…或许刚刚诞生的他们并不明白笼子意味着什么,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和愤怒的表情。或许这种环境之于他们,就像四周竖起高高栅栏的婴儿车之于刚刚出生的婴孩一样?

“这是日常区。存放在这里的纸人多数是特级,没有攻击性技能,属于比较无害的类型。所以我们给了他们与常人接近的生活方式,以便于他们日后能够尽快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接待员介绍,“每天会有辅导员过来与他们做一个小时的心理辅导,也会挑选一些比较合适的视频节目给他们。”

通道他们参观了四条。另外四条接待员说是机密场所,不给带。于是一队人便又返回过来。

正路过大厅,却见一群人从他们未曾进去的一区中走了出来,两个白大褂匆匆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了。轮椅上是一个双眼迷离接近昏迷的年轻女子。女子的面色非常苍白,虚弱的好像随时会死去一样。

简墨等人都停住了脚步,为这一行急匆匆的人让出道路。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明明是昏迷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双手撑着轮椅竟然踉跄着站了起来,仿佛想要逃走一样从轮椅上冲了出去,然后只是冲了两步便重重摔倒。

白大褂们都惊了一下,其中一个人脸色顿时变了:“果然是装的,我就说我的药怎么可能出问题!”

说着便气势汹汹地去揪地上的女子。

女子躺在地上猛力的挣扎着想躲过这个白大褂的手,激烈地程度就好像有人要杀她一样。也因为如此,白大褂居然一个人抓不起来这个瘦弱的女子。他怒叫一声:“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简墨侧头问接待员:“这是怎么回事?”

接待员看着这吵闹的一幕也皱了皱眉头:“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简墨见周围的安保都要过来抓人,尽力压了压自己的火气:“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干嘛?这里不是造纸研究所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白大褂瞥了他一眼,又瞥了旁边面色有些惶恐的接待员一眼:“这是你接待的参观队?”

接待员忙不迭道:“对不起,平教授,我刚刚一时疏忽没有拦住他。”

白大褂面色不悦道:“无关人士还不带他们离开,没看见我们正忙吗?”说着又招呼人去捉那个女子。

简墨正欲说话,杨爽却拉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谢首,别多管闲事了。这女子是多半是这里用来进行临床试验的纸人。这种事情在各个研究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却是违法的,见不得光的!”

简墨愕然,就在这个时候女子仿佛已放弃了,犹如一滩泥一样由几个人抓了起来,向他们来的路上回去。

那个方向在他的视界里,至少有数百个玻璃体静静地悬浮着。

他能做什么?

看了看四周:接待员眼露厌恶,前台小姐表情淡漠麻木,安保人员一脸警惕,造纸系的学生们则是平静和好奇。

他再一次鲜明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有这么多人,但他始终就像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世界一样,如此的孤立无援。

他能做什么的?这个时候,他固然可以呼唤简要过来,叫上纸人部落的人,掀翻一个造纸研究所不在话下。可是再看看这周围,他除了救下这一个纸人,还能改变什么?

暗暗握紧了手,简墨狠下心扭头向外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叫“抓住她”“别让她又跑了!”以及由远及近慌乱的脚步。

他心口猛得一跳,回头一看,却见刚刚的女子居然又踉跄着冲了出来,眼神里透着荒凉和决绝,头对着大厅前台的棱角毫不留情地撞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伴着前台小姐的尖叫,血溅四方。

第96章 烧烤摊子

简墨等人很快被带出存储室,并被一个匆匆赶来类似主管的人物半是安抚半是威胁了一番。大意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的他们觉得很遗憾也很抱歉,但是希望大家能够保密,不要传扬出去,否则一旦造成不好影响的话,全部责任由传播者负责云云。

杨爽等人虽然觉得对方的要求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但是也被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弄得憋屈无比。不过他们现在只是一个造纸系的大一学生,这些目前对他们来说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的要求,是无法拒绝和反抗的。

“少爷,您说的这种事情目前在造纸研究所中确实是普遍现象。”简要坦然道,“比起在小白鼠身上进行*试验来说,纸人身上得来的数据更加直接有效。”

“我知道。”简墨望着唐宋窗外面的风景,“只是每次看见这种场景,总觉得很气闷。”他转向简要,非常严肃地强调,“我们的造纸研究所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

面对这种少见的强硬命令,简要只是浅笑道:“第二是我亲自筹建的,怎么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少爷放心好了。只是,第二这种风气在造纸研究所这一行里到底是个异类,虽然在舆论宣传是正面的,但毕竟与几十年来造纸师长久形成的陈旧世界观还是有冲突。第二的造纸师的行事作风在外面很是招惹了些非议呢,说是我们的情感太过廉价呢!”

“非议就非议。看不惯的,我们还不屑为伍呢。”简墨眯起眼睛,黝黑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极度的信心,“我不相信一个对自己笔下人物没有任何感情投入的人能够造得出真正的好纸人。你就照这种理念吸收造纸师。能够接受的就留下,不能接受就让他们滚。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第二的造纸师才是最优秀的。”

在很久以前的试验中他就发觉,在越愉悦、越振奋地情绪下写造出来的纸人等级和赋原指数越高,陈元的迅速跨级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也就是在拥有同样天赋的情况下,能够对笔下人物投入的正面情感越多的造纸师所造出的纸人必然越出色。

简要莞尔:“是的。”他早就发现了。不过建成一年的研究所派出的参赛人员入围人数就能够排入泛亚前十年,这种成就可谓空前。按照这种成长速度,十年之内进入前三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长久来看第二的造纸师的成长潜力和整体实力还可能上升得更快。

“少爷,其实虽然拥有这些陋习造纸师很多,但是愿意对自己的造纸持有善意的造纸师也不少,我们完全可以团结这一样一群人的力量。”

这一步部分人对于少爷将来进一步扩展自己势力是极为重要的。简要很早就看出简墨自己都还没有察觉的想法:是原人,却又不乐意与纸人为恶。虽然已经明确自己内心所想要走的道路,却还不知道这条路怎么走下去。

如果少爷只是一个人,那么只能在两股势力的相互碾压下左右为难,最终被压轧熄灭;但如果把与少爷有相同或者相似想法的人慢慢的通过不为人知的方式吸引过来,凝聚在一起发出声音,那么当两股力量最终一战的时候,少爷才有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先从这个方向先为少爷做好准备吧。

此时此刻,B市一处大排挡,夏尔正对着一大盘烧烤给自己灌啤酒。

“哟——这不是夏尔么?”几个青年路过夏尔,其中一个不经意瞧见夏尔,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向几个同伴挥了下手,才走了到他对面坐下。

“你师兄那么忙,你却有闲心在这里潇洒自在,该说你什么好呢?”青年拿起一瓶啤酒对自己做个喝的动作,“请哥们一瓶怎么样?”

夏尔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啃他的鸡爪。

青年自顾自的笑了,不再发问,径直灌了一大口:“我觉得这世界挺奇妙的。有本事的人总是无用武之地,总留些徒有虚表的家伙在大家面前蹦跶。你说他们是觉得看这些小丑得瑟觉得可以去个乐子呢,还是眼睛被胶水糊住了呢?”

夏尔还是不做声。

“比如你吧,”青年打了个嗝,“已经是异三级的造纸师了,人还不到三十岁,在咱这造纸师队伍里,也算爬到顶级了。可都说你老师是最喜欢你的,怎么好事都轮不到你头上?他霍文不过一个特五级,带着一大帮狗腿在造纸师联盟里耀武扬威,前呼后拥甭提多风光,可你呢?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这里喝酒,连个说话唠嗑的人都没有,世道不公啊,不公啊!”

“按照你的意思,我老师连个造纸师都不是就不该做主席那个位置了?”夏尔冷不丁说。

青年被噎道:“那…那怎么能一样!主席虽然没有造纸天赋,可是他德高望重,处事公正,人人都敬服他。霍文怎么能跟主席比?”

夏尔牵起嘴角,哼笑一声:“既然我老师处事公正,人人敬服,那么他对霍文和我的安排,你是服,是不服呢?”

“我,我…我这不是在替你说话嘛!”青年有些恼羞成怒,仿佛觉得夏尔有些不知好歹。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夏尔邪邪地一笑,“李微生也不过一个特六级,居然比你这个异二级更受李局长器重——很不服气是不是,李微言?”

“那是他儿子,他当然器重。”李微言不由自主地立刻反驳。

“哦——你还记得李微生是李君珲的儿子,那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没有好爹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趁现在李微生还没握住李家大权之前赶快投诚过去,给自己未来捞个油水肥厚的实缺岂不是更实在?”夏尔冷嘲热讽一番,让李微言脸色变了几变。很显然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你胡说什么。就算他李微生是我二伯的亲儿子又怎么样?谁说局长的位置一定是父传子继,二伯可不是从我爷爷那里接过局长的位置!!”

夏尔突然用一种崭新的目光地灼灼地盯着李微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魄力和勇气,你想你二伯跟你大伯当年一样…了?”

李微言结结巴巴道:“我哪里这么说的。我只是说既然父传子继的规矩已经被打破了,那么现在也不一定非要是自己的儿子才能竞争那个位置吧?这些陈规旧律早就该改一改了。”

“你是想改老规矩?”夏尔眯起眼睛,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微言的肩膀,“你原来是这个意思,怎么不早说!”

李微言窘迫的表情这才回复正常:“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这么抬举,我就不客气了,等以后我当了局长,不会亏待你的。”

李微言的表情僵住了:“你当局长…你什么意思?”

“你跑到这里来先是感叹我怀才不遇,又说李家的陈旧老规早就该破除了,你不就是想支持我去坐局长的位置吗?你想你就说嘛,这种好事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哈哈哈…”

李微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把啤酒瓶子重重一放,黑着脸离去。

夏尔挑了挑眉,继续扫荡自己面前的食物,最终也没施舍李微言离去的背影一眼。

此时此刻夏尔背后七八米外,一个头发灰白穿着普通却干净整齐的老人正从荷包里数出几张小票子,慢慢递给烧烤店老板:“三十根肉串。”

老板接过来笑道:“又给孩子们买吃的。”

老人笑道:“孩子就馋这些重口味的东西,明明我做的菜也很好吃嘛。”

“你就是人太好了。”老板突然眨了眨眼睛,“最近打得很严,把孩子们管严些,别让他们到处乱跑,也别乱说话。捉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亲戚一个邻居家,不过随口骂了几句就被抓去关起来,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老人倒抽一口气:“真的嘛?啊呀那我得回去再给他们好好说说。年轻人就怕年少气盛,赌个一时之气。”

“就是就是…好了,给你打好包了,拿回去吧,趁热。”

老人谢过了,拿着塑料袋走到路口,停了下来,直到对面的灯变绿了,才抬脚慢悠悠地走过去。

过了两个街口,老人才走进一栋老旧的灰色水泥楼。

才踏上两步,二楼就传来脚步声。

“老爹,叫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我们没脚是怎么了?”一个女声不耐烦地教训道,拿过老人手中的袋子,向上扔道:“立秋。”

一个男青年一把抓住塑料袋,推了推眼镜。

女子扶着老人慢慢地走了上来,嘴里一遍还在说:“您以为你还是以前三四十岁啊,扛着二十斤的米袋子上下没问题。多走两步路,腿抖得就跟筛子一样…我和立秋才几句话,打个转您就不见了,下楼看人人也没影,您说您要是走丢了我上哪找您去啊?”

老人笑呵呵地说:“立夏,你也别把老爹看得那么没用嘛?”

女子扶着老人进了屋,又搀着他在躺椅上坐下才松开口:“那您就让我们几个少操点心——您别觉得我啰嗦,您信不信等清明回来了我跟他一说,他能唠得您耳朵起茧。”

老人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我听烧烤摊子的老赵说最近风声很紧呢…你们都要注意。”

女子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拿起一个橘子,用指甲划开一个口子,然后开始剥皮,说话声却比刚刚压低了许多:“千金和暗月那群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为有几个异级,能够杀几个人上几次新闻头条就算做大事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都是可怜人。如果不是背着血仇,又或者被欺负得走投无路了,谁会踏上这条路啊。”

女子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他们中间有些是背着血仇不错,有些不过是精力太旺无处发泄,喊几句口号就昏头跟着走的二愣子。纸人也是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中间也不是没有那些借着所谓的‘自由’,‘事业’,‘革命’的名头投机取巧揽权的家伙。真有那个本事,拿出来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不行吗?”

这时男子已经把打了包的烧烤装了盘子拿过来:“吃吧吃吧,不吃都冷了。老爹特地买给你的,你还不放过他。”

女子哼了一声,故意不去看那些串串,然后又压低了些声音:“您前些日子提到的纸人部落我接触过了一段时间,从目前观察到的一些粗浅的资料看,似乎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些规定的条条框框倒也很宽厚,只是不知道是作伪给纸人们看的,还是真的有这个心——您说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和他们的高层接触下。”

第97章 简要的女朋友?

东三十三区的角逐赛还没有开始,以赛场为中心的几处会展中心已经日日爆满,成为各路商家争夺市场份额、吸引大客户的另一处角逐场所所在。

挂着不同品牌工作证的会展工作人员向路过的、驻足的参观者卖力地介绍着他们的产品、他们的服务、他们的品牌,希望能够把自己牌子名字刻进所有潜在客户的大脑里,如果能够顺便促成一两笔成交,那就再好不过了。

“爸爸,这个就是李氏造纸研究所吗?”一个*岁的小男孩牵着父亲的手,指着大厅最醒目处的一个宽敞的展位,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

展位背景上面扇形的高清晰度大屏幕不断地播放着不同纸人显示各自天赋的视频片段,片段经过精巧的剪切和设计,给人高端大气凡人难以触及的华贵感。展厅左右还错落地置放这两个小视屏,小小的屏幕做成了精致的古轴画卷造型,在周边穿着古典民族风格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配合起来,引得即便是对造纸研究所没有什么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更不提那些本身就慕名而来的参观者,早已经把展台围得水泄不通。

“是啊。”父亲微笑着回答。

“那我以后也要做进这家研究所,和爸爸一样。”男孩稚气十足地说,眼睛里带着坚定和认真。

父亲乐了起来。虽然并没把儿子的童言童语当真,却还是伸出大手摸摸他的小脑袋,重重地答道:“好,我儿子将来就和我一样进李氏。”

路过展厅的时候,两个眼尖工作人员隔着人群看见这位父亲,忙招呼:“韩所长,你过来了。”

韩所长回给他们一个笑脸:“带儿子过来随便逛逛。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说着又带着儿子顺着已经有些拥挤的人流,慢慢地边走边看。

这次参展的商家比起以往要多,韩所长心想,那家第二造纸研究所不知道来了没有。能够在创立一年内闯入泛亚入围选手排名前十,可是一匹不能不注意的黑马。

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手边空了,他向自己身边一看,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

韩所长顿时脑门就冒出汗了,展厅里这么多人,儿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有哪个居心不良的家伙看到小孩落单了会不会拐了去?他立刻从自己来的路线向回走,眼睛向两边焦急地扫描。可他过来是顺着人流的,现在走回去就是逆着人流,根本无法走快。他动作稍一鲁莽,就被周边的人不客气地投以白眼。

正着急,突然听见大厅广播传来甜美的女声:“下面播放一则寻人通知:韩广平先生,您的小孩正在会展服务中心等您,听到通知请速来…”

韩所长闻声,顿时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还是他儿子聪明,知道不见了找这里的工作人员广播。这么长时间没有看见爸爸,一定很害怕很担心吧。都怪他不好,带着孩子还想什么工作,一走神把儿子都弄丢了。

等韩广平赶到服务中心时,却见自己料想中哇哇大哭的儿子正趴在服务中心的沙发上和一个青年玩得十分开心。青年面前放着两只做工精美的布偶。两只布偶正在打架,而青年则模拟着两只布偶的说话。

“你把我的腿踩了,怎么不道歉?”

“你刚刚还撞着我的鼻子了,你怎么不道歉?”

“你道歉,你先道歉!”

“你才应该先道歉!”

儿子捧着脸,哈哈大笑。

韩广平眼中一丝流光划过:这显然是一个异级纸人,只是不知道是那个造纸师带来的。他想着,上前喊了一声:“韩光。”

男孩抬眼看见父亲,黑眼一亮,立刻爬了起来,向他冲过来。这时,旁边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向男孩确认:“小朋友,这个真的是你爸爸吧?”

韩光可爱的重重地点头:“当然是我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

韩广平抱起他,向工作人员郑重道谢,

工作人员客气道:“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随后又指着青年道:“是这位先生带您的孩子来寻人的,您要谢就谢他吧。”

青年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看这个小朋友一个人在我们展区玩,担心大人着急,所以就带他过来。”

韩广平听青年这样说,目光不由得落到他胸前的工牌上。上面是一个蓝色毛笔体的逗号,中间镂空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二,醒目又有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