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夫妇不过是普通人,猝然间孩子被夺走,除了满脸惊慌,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断地发出恳求。

青年嗤之以鼻:“放了你的孩子,那谁肯放了我?你不若去求求我对面这些人,若他们今天肯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不会强抓着你们的孩子不放。”

年轻夫妇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把目光转向了追捕的人。

追捕的人虽然一时不敢动手,却也没有散去。其中一人冷笑道:“你们知道他是谁?他可是一个臭名昭著‘曙光’骨干。和他有关的案子有七八宗,牵扯的人命近百!!我们跨区追捕了他好几年,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他堵到这里,如果放了他,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他若一去,不知道又有多少原人会死在他手上,你们觉得这样的人可以放?谁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青年哈哈大笑:“说得你们多冰清玉洁啊,你们每个人手上沾了多少纸人的献血,不知道你们数过没有?”

“那些都是该死的!”

“可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杀人啊,我主动去杀的,也都是该死的人!当然今天这种情况例外。”

“区区纸片也算人?”

此话一处,青年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但眼中的温度已然降至冰点:“看,这就是观念不同带来的鸿沟。你若想将我们当成牲畜宰杀,也要看我们是不是乐意被你们当成牲畜?可惜你们忘记了,即便是牲畜,被打杀也是会咬人吃人的。既然敢肆无忌惮的欺辱打杀我们,向来是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可笑你们这种人让别人去死的时候总觉得理所当然,轮到自己死的时候一千万个不愿意,那种扭捏作态,真是叫人恶心!”

年轻的母亲在一边哭道:“我们却从来没有做过欺负纸人的事情,我们的孩子还小自然更是不会。”

青年却一点都因此动容:“你们或许确实无辜,可是这世上无辜被杀的人可多了去了。若你今天你的孩子不幸死在我的手上,你可记好你面前这些人,就是他们逼得我杀的。”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青年性命攸关,不敢有丝毫松懈。而追捕的一方也不肯让步,脸上的忍耐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打破僵局,劫持人质在手的青年最终会体力不支陷入疲态,给追捕一方有机可乘。但是青年也并非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一旦他发现自己再无力继续坚持下去,也很可能选择先杀掉人质垫背。

然而大约就在十多分钟一周,火车顶上突然出现巨大的撞击声。

青年面色一喜。

追捕方却表情不妙。

接下来快速接近的步伐为周围一动都不敢动的众人解了惑:青年这一边来了帮手。

追捕方显然有些蠢蠢欲动,然而青年也清楚他们的想法,挑着眉毛将手中的碎片故意又向孩子的脖子靠近了一些。

大约三四分钟后,众人头顶忽然一亮,狂风大作,抬头一看方震惊地发现他们这一块的车顶整个消失了,车顶边缘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那女子见到下面的情景,眼中立刻露出轻蔑的光,五指向下一张,一抬,便见追捕方其中一人的颈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然后如同提鸡鸭一样被从车厢中提了起来。

众人脸上骇然之色顿时浮现:异级!

追捕方其他几人反应利索,手枪对着那异级女子连连射击,企图营救同伴。

异级女子只是手腕轻轻一动,那被提起的人就变成了现成的肉盾,被打得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追捕方只得停了手,其中一人稍一犹豫便下令:“撤退。”打又不能打,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又会被这异级抓住,眼下最好的办法只能先避开。

异级女子看着几人逃走,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随手一扬,悬在半空中的那一人竟被她从空空车顶扔了出去,抛在了铁轨一边,然后飞快的消失在高速行进的火车后方。她连看都没有看那人是死是活,五指一张,麻利的又抓了一人,甩了出去。

追捕方见状,拔腿就跑。

但那女子的能力偏生十分好用,无论他们利用车厢墙壁,还是乘客、物品遮蔽身形,只要这女子手指一张,便又一人如同脖子上被栓了提线的木偶一样,最终还是被拉扯了过来。不过三两分钟,刚刚追捕这青年的数人,竟然都被她摔下火车去了。

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其他的乘客不是被吓得瘫软得不能动,便是想方设法把自己躲得越不显眼越好,生怕被这个凶残的女魔头看上,成为下一个目标。

简墨在第一个人被甩下火车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但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分出对错来的,更或许根本就是谁都无法分出对错。既然此事与他没有直接关联,那就干脆不参与。他只把目光在那吓哭的孩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看了简要一眼:最后结局如何不论,只是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有了生命危险,却是不能不救的。

简要对他家少爷对陌生人泛滥出来的好心已经习惯。不过好在列车上人这么多,万一到了需要他动手的情况,他也有把握让其他人发现不了是自己所为。

年轻的母亲也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但或许因为孩子,她却是此刻第一个发出声音的人:“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们现在、现在都已经不能威胁你了。你也不需要我的孩子做人质了。”

青年看了年轻的母亲一眼,目光没有之前那么有锐利,十分爽快地把孩子送了过去。

年轻的母亲感激地伸手去接,然而她的手指才接到孩子,孩子就被提到了半空中。

异级女子抬着手,看着孩子在半空中表情惊惧地哇哇大哭,不但没有一丝怜悯之色,反而露出一副冷酷嗜血的表情:“原人的孩子啊?”

青年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阿悬,你干什么?”

被唤作阿悬的异级女子轻轻一笑,另外一只手拢了拢被车顶上狂风吹得凌乱狂舞的长发:“我在想每年有多少纸人婴儿被随意抛在路边,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好运,配得到父母的宠爱。”她转向跪在地上的年轻母亲,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商量”:“我们那边被遗弃的纸人婴儿很多,不若和你的孩子换一换,让他们这些可怜的孩子也体会一下母爱是什么吧?”

年轻的母亲连声道:“不,不要,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发发好心把他还给我!”

青年这个时候却道:“阿悬,纸人是没有父母。我们有的只有我们自己。”

异级女子表情一凝,似乎被戳中什么心思,但随后气恼道:“可是我就看这孩子不顺眼。”说完,竟是随手一扬,孩子立刻如同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年轻的母亲立刻去扑,却连孩子的脚都没有抓到,回头看见孩子从窗户外跌下,喉咙立刻发出一声惨叫,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瘫软在地上。

青年厉声呵斥道:“阿悬,你太过分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无辜?你觉得纸人中间无辜的死少了。阿胜、小白、芳姐…”异级女子嗤笑一声,念出一串名字,“他们可是死有余辜?他们老老实实地工作,战战兢兢地做人,可最后下场怎么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样做事只会给组织招祸。”青年不满地说。

“可我偏喜欢这样随心所欲,看谁不顺眼,就教训他。”阿悬抬了抬下巴,“这个世界教给我们的不就是这样:谁强谁就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人正自争论,突然车厢中又传来孩子的哭声。

刚刚明明被抛下车的孩子居然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在车厢中,坐在下铺上兀自哭个不停。

听到熟悉的哭声,年轻的母亲有些迟疑地转头。看见孩子完好无损地在自己面前,几乎连命到不要的扑了过去一把抱在怀里,紧紧地怎么都不肯放手,生怕孩子再度被扔出去。

这一蹊跷地的失而复得让所有目睹的人都呆滞了几秒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先有反应的是开始劫持孩子的青年,他目光在周围一扫,慢慢落在简要的身上。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气质太过出众了——尽管气质出众与是否拥有异能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但是简要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实在是有些打眼。

“看来我眼拙了,不想这里还有位英雄在这里。”青年身体微微转向简要。虽然他本人跟异级女子争得面红脖子粗,但此时此刻自己人和外人的立场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简要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对方有异级在场,如果发动攻击,自己必须还手,总归是要暴露。他当下表情淡然:“英雄谈不上,只是看不惯而已。何况阁下刚刚不是也不赞成祸及无辜吗?”

青年眯了眯眼睛:“不赞成归不赞成——不过刚刚如果我不得不对这个孩子动手,想来你也是会阻止的?”

“那是自然。”

“但是那些条子来抓我,阁下却不打算出手帮我?”青年用一种几乎笃定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简要笑了笑:“你可觉得自己无辜?”

青年被噎了一下,想一想,随即似乎释然:“你说的有道理,我杀人,他们不可能放着我不抓,确实谈不上无辜。”

青年虽然警惕但还算冷静,那阿悬见自己的举动被人阻止却是被气坏了:“你也是纸人,为何要帮着原人?!你这个忘本的家伙!”

简要被骂却丝毫没有不悦,反而笑道:“纸人原人有何区别,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于我来说,对我好的我都感激,对我不好的同样会讨厌。”

青年眼神一动:“看来你有一位很好的造师。”

阿悬却不肯善罢甘休:“你敢同‘曙光’作对,胆子不小。”

简要笑道:“敢同整个泛亚的造纸管理局和这么多原人作对,你们的胆子也不小。”

阿悬眼神一变,伸手向简要抓去,然而眼前人影似乎花了一下,手上抓了个空。定睛一看,人却还是原地原样。

简要看似在原地没有动,实际上却是在她的力量发动的那一刻从原地消失,然而又在她力量消失的那一刻在原地出现。在这位异级女子教训那些追捕纸人的时候简要就把她的异能底细瞧明白了七八分,同时又准确地判断出对方力量涨消的时机,接着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短暂的空间置换。

阿悬的表情显示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知道对方对异能的敏感和操控要高过自己,一时竟是迟疑起来,有些进退维谷。

这个时候与她一同出现在列车顶上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的男子向前走了几步,跳下了车顶,看了一眼简要,但最后却盯住了一言不发的简墨发话:“李家的长孙少爷?”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相当笃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简墨虽然深居简出,但消息却从来都不闭塞。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问话,他虽然心里一跳,暗道了一句“还是来了”,实则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抬起眼睛:“我姓简。”

男子能够叫穿简墨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过往的那些历史,神情显得越发笃定:“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脑袋吗?你就敢这样随随便便坐在一趟普通的列车上,对自己的安全这样有信心。”

简墨望着他:“你知道此时此刻这趟列车上有多少我的护卫吗?你若敢轻举妄动,焉知下一刻脑袋在不在你的脖子上?”

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气质温和没有一点攻击性的青年没有说话,不知道脑子里是在衡量自己今天是不是有实力拿下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是在估量这个人对自己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最终只是努嘴笑了一笑:“今天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希望下次有机会与你好好畅谈。”

简墨当然想不出自己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谈的,凉凉道:“慢走不送。”

第177章 导火索

“郝部长,刚刚那个青年真的是李家长孙吗?”

刚刚在列车上被追捕的青年此刻已经换了一个形象,一身轻奢休闲装坐在一辆小轿车的副驾驶上,向后座上沉吟不语的男子问。

即便是营救他,阿悬一个人来也足够了。青年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这次身负重要任务,但是也并没有重要到非要郝部长这个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

“这一点,恐怕只有李家的人能够回答你。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青年就是传闻中所指的那个人。”郝部长回答,“不管关于李家长孙的传闻是谁放出来的,但是能够得到李家的默认,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我们注意。传闻到底是事实,还是李家的一步棋,只能等到以后慢慢查证了。据我所知,盯上他的势力和个人并不在少数。”

青年暗想,若这身份是真,李家内部只怕又会有一翻新的斗争,这倒真是个不可忽视的消息。

“这次我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见见这个简墨,另一方面也是想问问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这一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组织上对你的评价很高,所以除了你本来赢得的奖励和荣誉外,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郝部长笑着说,显然对青年也是很满意。

青年摸了摸脑袋,呵呵笑了两声:“暂时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这次任务时间太长了,精神挺紧张的,想放松休息几天倒是真的。”

郝部长苦笑一下:“你倒真是提了个好要求。只可惜事情不凑巧,有件很重要的任务正要交给你…这样吧,等这件任务完了,我做主给你放一个月的大假,你出去吃喝玩住所有的费用给你全额报销,怎么样?”

青年也苦了脸:“郝部长,这话上次你就说过了。”

“那不是因为这次任务时间太紧急了嘛!我保证,这次任务完成后,一定让你休息够!”郝部长哈哈大笑,打着马虎眼。

青年耸耸肩,他也不可能为了休假跟部长真闹脾气,毕竟一切以组织的任务优先。革命又不是请客喝茶。

“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急?”

“你大概也听说过了?东二十六区的w市化工厂有毒原料泄露的事情吧?目前已经死了51个人,”郝部长说到这里,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对原人来说大概是个好事。可是最糟糕的是,现在医院里还躺着一百多个病患。其中百分之七十大概会丧失劳动能力,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

“呵——”青年嘴角也挑起嘲讽的笑,“那这老板的麻烦可大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百多个包袱呢。”

纸人如果因为事故死去,比起原人可要省事太多了。他们无父无母,这样就不会有赡养老人的责任,即便有子女,也都是收养关系,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也就是说就算肇事者支付了赔偿,往往也没有对象接收,最后往往不过是承担一下死者后事处理的费用就可以。

但相反的,纸人没有死去而是完全失去了劳动能力,情况就严重了。因为这个时候纸人是没有亲人在经济方面给予帮衬,他们面临的就是贫困潦倒,甚至饿死。这个时候肇事者需要负担赔偿的费用就会相当高。

出于这个情况,劳动法上有明确规定,高危行业企业必须给从事危险工作的工人购买高额的保险以应对意外事故。

可惜法规归法规,并非是每个雇主都会照章遵守。一旦意外事故发生,他们一般都只会逃避了事。因为赔偿的费用虽然不一定会让他们倾家荡产,但也足够让他们在相当长的年数里收益大大减少,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有记载的案例中,有的雇主为了逃避庞大的后续费用,故意延缓治疗让受伤的雇员死亡,甚至雇人谋杀的都有。

“根据我们对工厂老板江合光的调查,几乎九成可以肯定他不会舍得支付赔偿费用。而江合光自己本人是一个普十二级造纸师,有情报显示,他很可能已经向造纸师联盟申请了支援,只是目前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郝部长继续说,“目前那个工厂的工人受‘独游’和纸人权益协会的影响比较大,不过根据他们的办事风格,我相信这必定是一场旷日持久又难见成效的拉锯战,到时候工厂的工人必定会因为看不到进展情绪必然会爆发,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够强势介入的话,肯定能够争取到大批的支持。”

青年闻言沉思了几秒:“确实是个好机会,错过就可惜了。只是我不建议这个时候就马上煽动那些工人,只先派人接触着就可以了。毕竟这个时候独游和纸协还被他们所信任,而且事态也没有恶化到那个程度,太早介入容易被他们察觉,效果也不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的影响范围扩大化,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场事故并且深化事态的严重性,吸引舆论关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对‘独游’和纸协为整个事件的奔走进行大肆宣传…等到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情却没有任何有效进展的时候,我们之用稍稍一引导,所有人都会群起抨击他们的无能了。”

郝部长对青年简直是没有再满意的了:“你这么快有思路就太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运作了。这次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阿悬我就派给你个人,协助和保护你的安全。阿悬,你也要趁这次机会好好磨练,好好学习。你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了,做事欠缺思考,这次任务要好好跟葛乔学学,知道吗?”

一直在开车的阿悬瞧了一眼青年,哼了一声,然后从喉咙里勉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还没有米迦勒的消息?”霍文翻着今天送来的文件夹,阴沉的表情显示着他当下的心情很不好。

加百列回答:“江合光说他并没有见到米迦勒。需要让拉斐尔去查看一下吗?”

“如果米迦勒一个人搞不定,拉斐尔一个人去也不保险。让他和乌列一起去,最好再带几个人。”霍文的手伸到床头柜上拿了玻璃杯,眼中的光芒闪烁,“上次东五十七区的事情我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

喝了几口水,合上眼睛,随着水流下腹,霍文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也清醒了一点:“如果是他的手笔的话,我还真小瞧不得。不过很久以前他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将玻璃杯放回桌上,霍文的眼睛盯着加百列冰蓝的眸子:“加百列,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加百列没有回避霍文的审视:“显而易见。”

无邪给简墨安排的新住所原本是一个偏僻的野外拓展基地,后来因为原来的主人经营不下去了,被无邪买下来,而后改建成了秘密的训练基地,平常供纸人部落中的武装力量训练。万一有外人问起,得到的答案就是野外求生俱乐部,会员性质,非邀莫入。

无邪购置的训练基地当然不止这一处,选中这里的原因是这里的环境比较优雅。房屋构造适合军事培训,也适合日常生活。简墨有心在新造纸诞生的初期亲自照料他们一段时间,作为纸人的无邪,当然愿意最大程度上成全这种心情。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简墨新写造的纸人等同于她的弟弟妹妹。

简墨住的那栋小楼有一个秘密地下室,已经被无邪派第二研究所负责写造材料的部门改造成了一个小型造纸工作室,诞生纸、孕生水、化生池,一应俱全。简墨的魂笔向来是用自己设计制作的,不过鉴于这次写造的对象较多,简墨还让学些调来了一位点睛调制师专门负责点睛的调制,避免自己手慌脚乱中出了疏漏。

从开始考虑为纸人部落准备专业的战争人才时,简墨就开始了长期的思考。一场战争需要的人才非常多,要有擅长领兵作战的,也要又擅长统筹规划的,要有擅长情报谍战,也要有擅长后勤物资了,要有擅长舆论宣传,也要有擅长对外交涉的,要有擅长医疗看护的,也要有擅长人才培养的…他自己一个人能力始终有限,能够写造的人数相对于战争所需要的人数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只能抓关键位置了——这也是简要所希望的。

简墨给自己下的计划是三十六个人,三十男六女,天赋赋予一律为特级。以简墨的能力想要写出三十六个异级并没有什么难度,他甚至可以每个人都赋予两个不同的异能。但是这一次他选择了让这三十六个纸人自行选择溢阶能力。毕竟简墨并非军事全才,他虽然为此准备了大量的军事资料以用作这三十六个人军事天赋的赋予,但一个人研究三十六个方向,比起一个人专研一个方面,显然要差很多。因此最好的办法是等他们醒了以后,利用各自的天赋进一步学习,等到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的领悟后,再自行选择更适合自己的溢阶异能。到时候不管他们选择个人作战能力,还是辅助专业的特殊能力,亦或是其他,总比他一人包办要更合适。

“万千发过来消息,周勇经常偷偷会面的中年男子名叫任开泰,明面上的职业是一家茶厂和一家茶馆的老板,交友广阔,三教九流都有。不过此人行踪总是很神秘,即便是他的好朋友也不是经常能够找到他。据说是因为任开泰经常到各地茶园去勘探,寻找好茶叶。”简要说,说到这里他轻蔑地笑了笑,“只是他这般小心谨慎倒是更加让人怀疑了。”

自从四年前发现杀死三儿的人与李君珏身边的周勇很可能拖不了关系,简墨就下令一直跟踪此人行动。不料对方的行动竟然非常谨慎,绕是万千一直关注他,竟然也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查出一点端倪。

“如果李君珏用的是自己在李家的人,难免不会被其他人发觉,尤其是在涉及到我爸和…李君瑜的事情上。毕竟那个时候李君珲还没有死了,他的号召力可没有那么大。”简墨道,“他很可能通过周勇找的外面的人。这个任开泰交游广阔,说不定会是个突破口。”

“万千一直盯着这人,洪波现在被派去重点跟这件事情,相信不久会有收获。”简要放下情报,见着简墨一直揉手,叹了一口气,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一瓶药油。

“过不久就要有了三十六个造纸的感觉怎么样?”简要为简墨按着酸痛的手腕,嘴角含笑地问。他有简墨赋予他在医疗方面的知识,按起穴位来很是得力。

简墨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抱怨为什么造纸一定要通过原始的手写,而不是手打。他看着右手中指指头上变形的指茧,听见简要的问题,不由得脖子向后一仰,闭上眼睛:“头疼。”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简要、万千、无邪三个造纸,而且后面两个孩子诞生后实际都不算让他太操心,但是第一次面对简要是那种想要珍爱却又惶然无措的感觉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会涌出来。

更何况这回是三十六个!

虽然是三十六个成年人,可是简墨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感觉——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有一种腿软,手也要软的感觉。

尼玛,三十六个,抱都抱不过来好不好!

简墨想到这里,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简要,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简要哪能不明白自家造父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我是无所谓,总归是在少爷身边。不过,您觉得万千和无邪,他们哪一个能回来帮您带孩子?”

三十六个就算四个人分,一个人还有九个,依旧是抱都抱不过来!

简墨一捂眼睛:万千就不指望了,非让他回来大概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回来恐怕就不是带孩子,而是趁机欺压弟弟妹妹吧。至于无邪,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带孩子?更何况现在两人身上的事情也都不少,把他们弄回来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谁来接替他们的工作呢?

简要见简墨一脸愁容,想了想,还是劝慰道:“其实您也不必太着急。这三十六个人也不一定要一起写造出来,少爷可以每个月造生出几个,相处上一段时间,然后再造生下一批。虽然战争迫在眉睫,却也不一定会马上波及到我们。即便是波及到我们,也不一定三十六个人个个都要马上到位。”

“郑铁那边也已经准备了不少人员,我看能力也都还算不错。这三十六个人虽然是少爷的造纸,但是最终也必须和其他人放在一起,一同经过战争的大浪淘沙。我先前一定要少爷写,不过是希望可用又可信的人才更充足一些而已。但这并不代表着以后在战争中这三十六个人每一个人都能够占据重要的位置,否则岂不是成了唯亲是任了?”

简要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简墨尽管相信自己的笔力不错,却也不敢说自己写出的纸人能力是最好的。总会有遇到其他造纸师写造出来的纸人更合适某个位置或者某个任务的情况,到时候他总不能厚着脸皮一味的袒护自己的孩子吧。当下心情总算舒畅了一些,感觉压力不是那么大了。

只是简要的话虽然不乏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道理走的。战争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欠的只是一根导火索。

而这个时候,导火索几乎遍地都是,还有一大堆人正急着去点。

第178章 没死成

夏历5784年中秋节后的这一段日子,事后在罗蒙回忆起来,是一片混乱不堪。

万般无奈地送走了孟燃和韩玲玲的老师,随着窦富的苏醒,他短短带管过的一段时间的田雨也重新会到窦富的第三小队管辖之下。田雨本人在通过基础测试后便回到的血库。就在孟燃和韩玲玲积极准备基础测试的时候,他的两个邻居却卷入了与原人的纷争中。

阿琴的职业本容易招惹是非,不过她为人算是长袖善舞,要么娇言软说,要么找人使硬,总还能够让自己不陷到大麻烦中。然而走久了夜路总会遇到鬼,那一次惹上的偏偏是个死缠烂打又颇有几分狠劲的无赖,在阿琴家门口堵了好几天,最终被范迪忍无可忍地揍了一顿,赶走了。

那无赖受的伤并不重,不过是肩膀脱臼,身上青紫了几处。然而对方却不肯罢休,纠结了十多个帮众来教训范迪。范迪再怎么能打,不过是个普通的纸人,一两个人还能应付,如何是十几人的对手,当即被那群人打得奄奄一息。无赖见状不但没有收手,还准备强拖走阿琴,这时正好遇到罗蒙回来。

罗蒙虽然不想惹是生非,但看到这种情况却不能见死不见,当即抢过阿琴,拉上车就跑了。阿琴虽然做的酒色生意,背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撑腰,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同时她与范迪的工友也都熟识,一脱困后便两边联系人救人。纸人受到原人欺压的事情本就多,所以常常是一人出事群体呼应,结果最后呼啦啦竟然纠结了上百人。

看着阿琴打电话的罗蒙当时虽然隐隐觉得事态可能会闹大,但是由于当时范迪生死不知,他又不能轻易动用组织的力量,便也由得阿琴叫人。但当他看到自己住的那栋楼被上百人包围的时候,便觉得事情可能要糟糕。

这回倒霉的自然不会再是纸人,那十几个本来打算守株待兔的原人一下子被包了饺子,十几个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扔到大街上,最后被巡警发现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然死了一个。

这一下便掀起了轩然大波,那无赖居然恶人先告状的将范迪和阿琴以及他们的朋友告到纸人管理局,控诉他们蓄意伤人致死。

尽管阿琴等人极力提供证据反驳,但纸人管理局认为原人方有人死亡,并且将事件上升到百人斗殴的主要责任在阿琴一方,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因此最终判重伤死者的纸人有期徒刑二十年,伤人者赔偿原人家属五十万元,其他人等拘留三个月,同时赔偿其他受伤原人的医药费、误工费等费用。

同样被打得在医院抢救的范迪,纸人管理局认为他在纸原发生的最开始没有求助法律,而是使用暴力伤人在先,为后面的斗殴事件埋下祸根,事情主要责任不再原人而在范迪,因此令范迪自担一半医药费,同时还要支付殴打那无赖时的医疗费。

至于无赖这一边,纸人管理局判其本人登报向阿琴道歉,并支付一笔的精神损失费。参与围殴范迪的十几个原人在伤好之后拘留两个月,同时支付范迪一半的医药费以及误工费等。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也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最后看起来更倒霉的是纸人这边,最先受气是他们,最后损失最大的也是他们。但是毕竟原人方死了人是真,纸人方纠结了上百人的也确有其事,并且纸人管理局也对那无赖的一方依法依律做了处罚,算得上是公平公正。

然而,在审判后的当晚阿琴却被那无赖找到并强暴,那无赖临走前还留下了要弄死范迪的威胁。阿琴本来愧疚于连累了朋友,此刻再次受辱,觉得忍无可忍。第二天一早她就爬到纸人管理局对面的建筑物顶上,高声控诉了无赖的劣行,引来了无数人围观,最后纵身一跃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阿琴的尸检结果证实了她的控诉,纸人管理局对无赖发出拘捕令,却不料人早已经逃走。但阿琴这一场事件已经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从无赖将阿琴等人告上纸人管理局的时候,便有媒体对这件事情做了报道,毕竟超过百人的殴斗还是很能吸引读者的眼球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报道是众说纷纭,站在纸人方说话的有,站在原人方说话的也有,对于这件案件的最终判决结果猜测的也有…总的来说,那个时候大众的态度是关注但还算是平静。但阿琴一死,舆论的风向就开始发生变化了,更多的评论人开始不是从法律的角度来探讨问题,而是社会的角度探讨问题。

“…平心而论,之前k市纸人管理局的判决完全依照法律,公正不偏倚。但是就是这样一份公正不偏倚的判决为什么没有能够让他们反省自己的错误,甚至连短时间的震慑都没有做到,反而让他变本加厉地欺压□□原受害人,最终至其不得不以死寻求一个说法。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是法律不够严厉,还是人心太过败坏?如果现在的法律已经不能震慑住社会上的犯罪和歪风邪气,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它已经到了需要重新审视的地步了?如果不是法律的错,那么到底我们该怎么去保护这些弱势群体?我们又该怎么来保护自己?”一则评论这样说。

“如果纸人的命运就是在受辱、求助法律、再度受辱…中循环,那么法律到底还有什么用?纸人管理局先前用范迪没有在第一时间求助法律而诉诸暴力为由而认为他有错,那么今天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范迪在第一时间求助了法律实际上又能得到什么结果?这也无怪乎范迪之前的选择,因为事实让他根本无法信任纸人管理局。纸人管理局的判决或许是公正的,但是从结果上看,它最终保护了什么人,又导致了怎样的后果呢?”一则评论是这样说。

“…我收集了东五十七区十年来纸原纠纷的案件。其中有近七成的比例都是由原人提出,而不是纸人。既然起了纠纷必然双方都会涉及其中,为什么纸人不愿意找纸人管理局?阿琴的事件是否向我们暗示了什么?”又一则评论这样说。

事态越闹越大。罗蒙隐约从黑爷的一些只言片语的听出k市的造纸管理局与纸人管理局局长都曾经暗地找过来,希望帮助解决并平息事态。这在之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毕竟独游在东五十七区的影响力还是颇大。黑爷按照惯例将这请求上报,结果上面给出的批示却与以往不同,不但没有同意平息事态,同时还要求将此事扩大化,向造纸管理局和纸人管理局施压。明面上的要求是严惩强暴阿琴的凶手,并要求对范迪的人身安全进行保护,免除对原人伤者的所有经济赔偿,同时无罪释放重伤原人死者的纸人。

前两者的要求都算合理,但是后两条,尤其是最后一条的要求却让纸人管理局十分为难。不管怎么说,杀人都是恶劣事件,就算纸人管理局头脑不清地答应了,原人死者的家属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罗蒙当然知道“独游”要的就是纸人管理局的不答应。谁管开的条件合理不合理,独游又不是什么政府机关,难道还会跟你大谈什么法律法规?为纸人谋取利益,争取更多的纸人支持才是它的宗旨所在。

从这个时候开始起,民间逐渐掀起了一股“不做阿琴第二”的活动。纸人们将自己的个人媒体的背景,手机图标等等全换成了活动的logo,同时佩戴起了印有logo的胸章,甚至慢慢穿起了统一的t恤。一时间,纸人们似乎都不再在意隐瞒自己的纸人身份,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红艳艳的叉下面一个长发女孩跪在地上凄凉哭泣的图案。

原人们这个时候也开始觉得有些惊惧,他们很多人知道纸人很多,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装束统一的原因,原人们无论走到哪里,住宅区,大街上,商店中,菜场里,看到无处不在的logo,更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惶恐。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大规模的上街□□似乎也成为毫无意外的事情。

然而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

纸人中总有那受到刺激后失去理智的分子,原人中也有那不甘示弱的人。□□当中与路过的街人,摊贩发生摩擦的事情必定难免,两者互不相让,口角相争摩擦的结果自然而然又形成了新一轮的肢体冲突。

罗蒙虽然尽力维持着秩序,但是在大氛围的渲染下,周围的纸人不但没有人愿意听他劝解的,反而责怪他立场不明,没有同族之情。罗蒙知道这种情形下也不能全怪他们,只是再三软言劝和。可惜的是,他的干涉最终遇到失效的时候:一家摊贩在与纸人冲突的时候,竟然说出了阿琴不过是个卖的,自己勾引男人,最后居然还装腔作势怪别人玩弄她,恐怕只是想再大捞一笔而已。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愤怒的纸人不但把摊贩的摊子砸了,把摊主打个半死,还闯进了他的家。罗蒙跟过去的时候发现摊主家中有母女两人,正被两个男性纸人抓住欲施暴。罗蒙喊了住手无用后,只能出手。

好在罗蒙组中的几个同志都离得不远,他才能快速带着这一对惊慌失措母女和半死不活的摊主暂时离开是非之地。

罗蒙不知道这一场□□是否还有这种祸事出现,因为在□□结束后不久,他就接到了黑爷的通知:鉴于他在这行□□活动中表现出来的对原人的偏袒,组织对他的忠诚度产生了怀疑。处理方案如下,他所有的工作暂停,在家思过,等待进一步调查。

罗蒙组中的同志对此非常愤慨,他们向黑爷反映了事情的真相,并且要求组织还罗蒙一个公正清白。黑爷对于侮辱女性的事件自然也是非常反感,给了很大支持。只是这一回,上面却沉默了下来。

直到很久以后,罗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但当思过期间一切消息封闭的时候,他只觉得淡淡的不平和烦闷,而没有丝毫的警觉。

工作被停后,他便商量着将孟燃和韩玲玲两人交给了阿扬,反正两个孩子只要通过考试便可以回血库了,并不费什么事情。当天晚上,他收到了组织的信息,说两个政治审查组的同志将来找他谈话,让他在家中等待。

罗蒙特地拿出自己的好茶叶出来招待,然而这两个人却在后面提问的过程中突然捂着自己的喉咙倒下,即便他立刻叫了救护车也没能挽回两条性命。

在纸人管理局介入此事之前,罗蒙便被组织的人带走了,控诉了他的几大罪状,最后以背叛组织,杀害同志的罪名处以死刑。

罗蒙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样一天,没有死在交通事故之中,没有死在和敌人的斗争中,竟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临刑前,黑爷争取到机会来看他一眼,留着泪说还在为他想办法。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被蒙着眼睛推出禁闭室的时候,就知道已经等不到黑爷的办法了。

最后…罗蒙没死成。

蒙住他眼睛的黑布被解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肯定已经不在k市了。他对面的一个女孩正将一张空白的扑克牌收入一叠牌中。

第179章 合光之死

灵犀当然不会对于自家老板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既没有出众的天赋也没有在独游中占据某个特别地位的普通纸人提出质疑。毕竟老板嘛,他想做什么不行,这是他的权利和自由。更何况,同为纸人的灵犀,多半愿意将原因归于老板有同情心。

实际上,即便罗蒙知道灵犀的老板是谁,他对此感叹的心情也不会超过对灵犀态度的感官。能够在瞬息之间将他从k市带出来,至少需要一个异级的能力。他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来救他一个区区普级纸人,更是感触于灵犀对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平等和温和。

“你现在安全了,也不用担心什么。”灵犀第一句这样说,“我家老板对独游的事情虽然小细节上可能不如你了解,但是大面上却肯定比你知道的多,所以没有兴趣从你这里探听什么消息。你且安心养伤,等到风声不那么紧的时候,你如果离开,也随便你。”

“那…你们老板到底为什么救我?”罗蒙不得不多问一句。政审的同志身亡后他被组织审问,以对待叛徒的态度处理其中难免不用上一些刑讯手段,好在他都还能忍受,至少上刑场的时候,他还是靠自己两条腿走着去的。

“老板可没跟我说。我猜测是他的滥好心又发作了吧。你这样的,不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灵犀一笑,“对了。你这回的无妄之灾,我们大概查到一点因由,跟你那位姓富的同志有关系,跟你那位女上司也有点关系,你这一灾算是桃花劫吧。”

窦驸马?桃花劫?罗蒙并不算得笨,这么多年的地下运动生活让他对很多事情也开始变得敏感。被灵犀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似乎又很多平常被他忽略的东西之间都有了牵连和解释。

黑爷喜欢他?不可能,罗蒙摇摇头。应该是窦驸马以为黑爷喜欢他。

窦富追求黑爷是k市独游组织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他的追求举动很高调,想不知道都难。除了时不时给给黑爷送礼物,约她吃饭外,对黑爷的女儿婷婷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至于黑爷到底对窦富是个什么心思,罗蒙一直觉得即便是同志,这种个人隐私也不好去打探。只是隐隐听到东子和阿扬等人提过,黑爷的父亲对窦富很看重,所以黑爷对窦富的态度虽然不咸不淡却也没有明着拒绝。东子和阿扬还认为,黑爷虽然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过窦富看上黑爷的原因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父亲在东五十七区的影响力,想要借此上位而已,所以很多看不惯他的人给他取了“窦驸马”的外号。

以罗蒙对黑爷这么多年的认识,还有他对窦富为人的了解,他并不认为两人是良配。黑爷年轻的时候是受过情伤的人,需要的是一个有责任心有包容心同时温柔体贴的男人。他隐隐听说过,婷婷的父亲是一个原人,很有才华很有魅力,不然也不可能让黑爷最终松口嫁给他。

这场罕见的纸原婚姻在当时掀起了一股“真爱无敌”的风潮,然而仅仅五年后,热恋后回归生活的平淡和终身不可能拥有自己孩子的遗憾还是让这段爱情轰然破碎。如同言情小说中写的那样,当事人永远是最后知道真相的——黑爷赶去医院认领车祸中丈夫遗体的时候,才发现与他同车的女子已经与丈夫交往两年。丈夫的情人出院后竟然将一个十个月大的女婴丢到她家,言明是他丈夫的孩子,然后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