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被打了一巴掌,下意识地护住头,叫中年男子道:“儿,你怎么不过来帮我?”那中年男子被抓住,垂头丧气地,也不去理那老翁,张谆觉得不对,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和你儿子见到的?”

那老翁虽年纪老,并不是十分糊涂,啊了一声才道:“我本在通州城门处要饭,半年前我儿子寻来,说寻了我二十多年,没想到我在这要饭,又说现在他发了财,要接我回去奉养。我从没成过家,哪里有儿子呢,情知他认错了人,索性就错,也不去改,就跟了他回家,还见了儿媳妇和孙子,住了半年,他说孙子要成亲,让我来京城替他采买东西呢。”

原来也是被骗的,张谆心思缜密,想到那家里还有儿媳妇和孙子,就对老翁道:“那你只要带人去把你儿媳妇和孙子都找来,我就让你不用坐牢,可好?”

那老翁连连点头,那中年男子听到张谆这话,怒道:“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难道不晓得得罪了我,你这辈子不得安宁吗?”张谆只是瞧着他,淡淡地道:“既然你都不怕得罪我,那我又怕什么你得罪我?”

说话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到了,张谆让伙计关了店面,一边遣人去给廖老爷报信,一边上衙门里说清整件事情。

“没想到这小张哥,运气这么好,这次的人,可比不得上次,不说小张哥,就说小的,只怕也难识破。”王大叔听了伙计报的信,对廖老爷赞道。

“一回还能说是运气,第二回的话,只能说他心思缜密,不管怎么说,这回明显是小张机灵,这到了年下,骗子也要过年,你去和各掌柜说一声,都警醒些,别一听到大生意就昏了头。”王大叔应了,廖老爷又叫来赵管家,让他去衙门里处理这件事,最后又道:“这群骗子,难免被端了老窝,迁怒于小张,往衙门里多送点钱,让他们不时去我们铺子那里转转。实在不行的话,就往小张家安一个体力好些的婆子。”

赵管家应了,自去衙门里处理,廖老爷这才对来报信的伙计道:“这一趟,辛苦你了,去账房支十两银子,说是我赏你的,再另外让账房支三十两,散给伙计们。”伙计没料到来报个信,就能得到这样厚赏,忙跪地磕头谢赏,喜喜欢欢走了。

廖老爷又让人写了谢帖,去给那些铺子后面的东家们道谢,又从酒楼里定了几桌酒席,挨个往那些铺子里面送,谢他们出来替自己抓人。忙碌完了,天都已经黑了,赵管家也从衙门里回来,说衙门里一用刑,那些人就招了,抓了这么个团伙,衙门里也很高兴,已经连夜带着那个老翁前往通州去抓剩下那几个人了。

廖老爷听完点头,赵管家又道:“老爷您的眼力一向不错,小张哥,的确是个好苗子。”廖老爷淡淡一笑,让赵管家回去,又到年下了,这时光过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只是敏儿的婚事,还不晓得怎样呢。

前面乱成这样,绿丫现在是住在铺子后面的,立即就晓得了这件事,魏娘子坐不住,跑过来找绿丫,和绿丫说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被伤了,还有这些骗子,既然这样大胆到京城来行骗,定然是亡命之徒,万一有漏网的,不晓得会不会报复?

绿丫也是提心吊胆,勉强安慰魏娘子,小柳条也不敢像平日样说话,只和魏家的丫鬟站在那里,等后面的消息。听说骗子都抓住了,送到衙门去了,魏娘子口有念几声阿弥陀佛,对绿丫道:“小张嫂子,你也别笑话我,这做生意虽说赚的银子不少,可风险也大,哪有在乡下置几亩田地,每年只等着收租子来的轻巧。”

“乡下收租子,万一遇到年成不好,那也不好。”绿丫在乡下长到十岁,这些事还是晓得的。

魏娘子手一拍:“说的是,你魏哥就是这么说,还吓唬我,说遇到年成不好,那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再说现在的积蓄,也就够买二十来亩地,是够吃的还是够穿的?还说我这些年都没下过厨房了,大姑娘更是娇,连衣衫都没洗过,回一趟乡下老家还嫌炕烧的不够热,怎么去乡下过日子?”

卖儿卖女,这四个字又触动了绿丫的心肠,绿丫觉得眼角又有点泪,魏娘子和绿丫识得这么些日子,况且廖家的下人们也不是个个嘴紧,绿丫的事也晓得七八分,见绿丫这样,就握了她的手道:“不过是我嘴快,说出来了,小张嫂子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难道你和你娘家人,就一辈子不来往了?”

这话登时就让绿丫眼里的泪出来,娘家人?魏娘子说起来理直气壮,因为她有娘家人可以来往,但自己,绿丫摇头:“若是他们有心,稍微一好转,就会来寻我的,若是没心,那寻到了,不过陡添烦恼。”

魏娘子点头:“说的也是,有些不好的娘家人,还真不如没有,虽说女儿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可做到的又有几个?”

这话说的是,绿丫把眼角的泪擦掉:“我只能做到不怨他们了。”如果有一日,能和自己爹妈见面,不过就是平常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喜欢看这种骗局,于是忍不住又写了个,我能和你们说,我从小就喜欢看这种江湖上的故事?于是我一直奇怪为毛没遇到过骗子,后来有一天突然醒悟,艾玛不到十岁就看这种骗局的人,怎么会被骗到。

这个也是很经典的骗局了,现代都有人用个不停。

、第63章 姓什么

见绿丫这样,魏娘子又说些别的闲话,过了些时魏家那边的婆子过来,说魏账房已经回来了,但张谆还在衙门里呢,只怕到晚才回来。魏娘子站起身笑着道:“走,小张嫂子,过去我家吃晚饭去。”

绿丫也有心想去和魏账房打听一下,只是不好开口,听了魏娘子这话,口里说着怎么好意思,人却已经站起来。魏娘子笑眯眯地把绿丫的手拉住:“我们是什么,本就一家人,你和我客气什么?你要担心小张哥,我让人给他送一份晚饭过来就是,这不过多双筷子的事。”

两家本就紧隔壁,说着话,魏娘子已和绿丫进了门,见绿丫来了,魏账房和绿丫见了礼,就带着儿子到厢房去吃,把堂屋留给魏娘子和绿丫她们。魏家两姑娘都和绿丫熟了,双双上前叫一声张婶子,也就乖乖坐在旁边吃饭。

这样人家,自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况且绿丫也是有心想过来打听下具体的事。魏娘子让大姑娘去给魏账房暖一壶酒,好趁便打听,大姑娘答应着去了。

小姑娘还在那嚷着要吃碗炖蛋羹,魏娘子让全灶去做了,又让一让绿丫,让她赶紧夹菜吃。大姑娘已经走进来,对绿丫笑着说:“小张婶子,我爹爹说,今儿幸亏是张叔察觉出不对,还说衙门里要押着那个老头去通州抓剩下的人呢,这是年下,衙门里撞到这么个大功劳,都很欢喜呢,个个摩拳擦掌,要把剩下的人全都抓了,好做个天大功劳。”

魏娘子把女儿拉了坐下,拍她手一下:“你还晓得摩拳擦掌了,跟谁学的?”大姑娘眨一眨眼就对魏娘子道:“当然是和大哥学的。娘,你虽不许我去外面读书,可大哥回来也教我几个字的,别的不说,我都会看帐了。”

魏娘子忍不住地笑:“原本她五岁时候,我和她爹商量,就送到你大侄儿读书的那个学堂,一年交上四五两银子,他们兄妹也好作伴,等过了十岁,就回来学习针黹,免得做个睁眼的瞎子。谁知她爹回家过年时说漏了嘴,她祖父听了大怒,说女儿家又不能去考状元,花银子上学堂做什么,有多余的银子,不晓得拿回来孝敬他们两老?这才没让她去学堂。她倒想去呢。”

大姑娘的嘴已经撅起:“祖父祖母成日只晓得叫我们拿银子回去,可是等我们回去过年,祖母连炕都不舍得烧热,还让三妹四妹睡炕头,我只能睡炕梢。娘,我们今年不回去过年,去姥姥家可好。”

“我不过白抱怨抱怨,你就这么多话,哪有嫁出去的人大年三十还回娘家的?好歹也要过了初五,才好带你回姥姥家。”大姑娘的嘴撅的更高,全灶已经端了碗蛋羹进来,魏娘子接了放在桌上,先拿勺给大姑娘挖了一大勺:“好好吃你的饭去。”

小姑娘眼巴巴在旁边等着,见蛋羹来了娘不先舀给自己,啊啊地叫起来。魏娘子拿过小姑娘的碗,也往上面舀了一大勺蛋羹,拌匀了往小姑娘手里塞了把勺:“自己吃,过了年都五岁了,还不会好好说话,只是啊啊地叫。”

小姑娘接过碗,拿起勺就往里面大大地舀了一勺,往嘴里塞去,听到娘这样说就抬头笑了:“娘,好吃。”魏娘子已经拿手巾把小姑娘腮上的饭粒给擦干净:“吃饭,不许说话,小心噎着。”

小姑娘继续低头努力吃饭,魏娘子已经对绿丫道:“我啊,成日拌这几个孩子的事都头疼,这几个孩子还算是乖的,要是那种调皮的,那才把嗓子都喊哑了。”在魏家这么热热闹闹地一说话,绿丫把心中对张谆的担心也去了些,顺着魏娘子的话又说了会儿,也就告辞回家,虽然绿丫再三推辞,魏娘子还是往小柳条手上塞了一份晚饭,让带回去给张谆。

绿丫和小柳条推门进了院子,见屋里灯都还没亮,方才也留神细听,并没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不由对小柳条道:“你瞧,都这会儿了,月亮都上来了,还没回来呢。”

小柳条安慰绿丫:“奶奶,这也没什么,老爷有事时候,常常成夜不回家。”男人在外奔波,难免如此,绿丫接过食盒,让小柳条自己去睡,就推开门进了屋,拿过一个蒸笼把那份晚饭放在炉子上热着,自己往手炉脚炉里多加了些炭,又把一床小被子搭在膝上,等着丈夫归家呢。

打更的都打过了三更,绿丫迷迷瞪瞪都快睡着,才听到有人敲门,绿丫猛地惊醒,还当自己是在床上,想掀开被子发现肩上有些冷,才知道自己坐在椅上,又听到门口传来张谆的声音,也顾不得披上衣服,就端了灯出去外面开门。

夜里已经很冷,张谆穿的又不多,绿丫开门时见他冻的哆哆嗦嗦,急忙让他赶紧进来,又把门关好,这才返身进屋。张谆已经坐在绿丫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把脚搁在脚炉上,手放到炉子上烤:“好冷,这几日白日有太阳还不觉得,怎么这夜里这样冷,我都是一路跑回来的。”

“外面都下霜了,再过几日只怕就要下雪了,能不冷吗?”绿丫心疼丈夫,把手炉塞到他手里,又给他把小被子披在肩上,端来那份晚饭:“你在外面想也吃过了,这会儿再吃点。”

张谆接过筷子,往桌上一瞧就笑了:“这不像是你的手艺。”

“嗯,这是魏家那个灶上的手艺,也不晓得她和谁学的,别的罢了,这做红烧肉总不到味,你凑合吃呗。”绿丫说着话,张谆已把那碗红烧肉倒了一半,接着把米饭倒在剩下的红烧肉里,再把那盘煎豆腐夹了两块,拌了拌就低头猛吃,哪用几句话的工夫,就把那碗红烧肉拌饭吃完,接着才把筷子放下:“好吃,绿丫,明儿你也做红烧肉吧,要不做炖肘子。”

绿丫给丈夫倒了杯茶荡荡油腻,白他一眼:“这就点起菜来了,明儿你只怕不得空,出了这么件事,总要去和东家回个话。”张谆吃饱了,就开始发困,嗯了一声拍拍绿丫的手:“我晓得你在为我担心呢。”

绿丫靠在丈夫膝上,闷闷地嗯了一声,张谆接着低头把妻子的脸抬起来:“绿丫,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绿丫看着他,接着笑了:“我们是夫妻,祸福与共,共同进退的夫妻。”张谆捏着妻子的手,绿丫手心的老茧已经开始软了些,或者在不久之后,那些老茧会越来越软,最终消失,但绿丫对自己不会变的。

次日张谆去廖老爷那里说明了事情全部缘由,廖老爷又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并让他带了个做粗活的婆子回来,说家里人多一些,也要好些。

张谆谢过廖老爷,把人带回去和绿丫说了,绿丫也就安顿这个辛婆子不提。

离年下越来越近,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张谆都忙的脚不沾地。这日正在忙碌,就有人进来也不瞧货,只问张谆在否,张谆本以为是原来那个铺子的老客人,抬头一瞧却不认识,忙打一拱问此人是谁?

此人已经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在下姓吴,和张掌柜你本是乡邻。”张谆早已听出此人官话里的乡音,忙请此人坐下:“也不知足下这封信,是为谁带的?”

吴大哥把信往张谆这边推一下:“我也是做生意的,上个月回乡一趟,遇到你族内的叔祖,这封信是他托我带来的。还说千万要有回音。”

提起张家族内,张谆就有些踌躇,吴大哥是常年行走的人,哪会瞧不出张谆的神色,拱手道:“贵族内的事,当年我也曾听过,不过时过境迁,很多事也有变化,这封信先放在这,明日我来讨回音。”说完吴大哥就告辞,张谆把他送出去,本想拆开信瞧瞧,又有客人进来,也就把信往袖子里一塞,直到下工都忘了这事。

还是回到家中,绿丫给张谆抖掉衣服上雪花时候才看到这封信,不由奇了:“这是谁给你写信,写也就罢了,你怎么顺手插在这里,也不拆开?”

张谆这才想起这件事,从绿丫手中接过信:“这是族内的叔祖写来的,我本想瞧瞧,倒忘了。”绿丫给他倒茶:“既是老人家写来的,就看看吧。”

张谆鼻子里哼了一声,年高有德的才能叫老人家,而不是这样贪婪的人叫老人家。绿丫端茶给他,见他这样就轻拍他肩一下。张谆这才拆开信,开头两行也还平常,说已知道张谆叔父去世的消息,只是族内众人,大都贫穷,没有银子上京来收拾张谆回乡。上回张三哥回来,带回张谆消息,晓得张谆不但娶了妻,还有了事做,甚好。

过去的事一字不提,这位叔祖果然一如既往地厚脸皮,落后话锋一转,说张三哥的父亲在外做生意多年,手里也有了些银子,想要修缮祠堂,顺便修下族谱,这是张家合族的大事,也不能让张三哥的父亲一人出银子,既然他已认了一半,剩下一半族内各人拼凑起来罢。

张谆也是张家儿孙,又已娶妻,此次修族谱就该名列其上,问张谆可能拿出几两银子来。

“果然和原来一样,除了银子,他还认得什么?”张谆瞧完这封信就冷笑着道。绿丫拿过信细细读了,这才对张谆道:“若是论了你们族内那些人的行径,一辈子都不该理,可是一来叔叔的灵柩还在此处,终究是要葬回去的,二来公公婆婆也是葬在祖坟内,为了他们,也不能不理。”

这些道理,张谆怎不晓得?用手摸一下额头:“就是这样,叔祖只怕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敢这样写信来和我要银子,你说,助他们几两呢?”

绿丫想了想:“一两太少,十两太多。”那就不超出这个数,张谆点一点头,取出纸笔开始写信,提到娶妻时,转身问绿丫:“说来,我还不晓得你姓什么呢?”

绿丫本要笑,接着那泪就从眼里滚落,张谆忙丢下笔拉住绿丫安慰:“是我说错话了,你既嫁了我,就该姓张才是。”接着张谆就摇头:“这也不对,同姓不能为婚。”

绿丫把眼里的泪擦掉,才勉强对张谆道:“当日去衙门里上户籍时,写的是我姓屈,说来,我这样恨屈家,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要姓他的姓。”张谆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说:“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绿丫,我不该这样伤你。”

绿丫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抱住张谆的腰把头放在张谆肩头:“谆哥哥,我是没有娘家的人,以后,你不许欺负我。”张谆拍着绿丫的背,感觉到绿丫的泪慢慢止住才把她的头抬起来,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我不会欺负你,绿丫,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再说,我们还有兰花姐可以来往。”

绿丫感到心里暖呼呼的,对着张谆点头:“是啊,我们还有兰花姐可以来往。”张谆的手往下滑,找到绿丫的手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才道:“绿丫,兰花姐、你我,还有以后我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人,别的人,都不是。”

绿丫再次点头,张谆把她的手松开些:“我现在要在信上说,已认兰花为姐,要张家把她写在我们家的族谱上,还有,我的妻子,是屈氏,是我的原配发妻,和我一起,享子孙后代的香火,入张家的宗祠,永远不会变。”

张谆说一句,绿丫脸上的笑多一分,当张谆说完时候,绿丫把张谆抱紧:“谆哥哥,我好开心。”我也一样开心,有自己的家人在身边,张谆一手握住绿丫的手,另一支手提笔写信,娶妻屈氏,有义姐一人,已配刘家。奉上纹银五两,以助修祠。写完,张谆和绿丫相视一笑,把信封好,明日好交给送信的人带回去。

“这,这实在是太,太…”兰花听到张谆写信回去,要趁这次修族谱的机会把自己的名字列入张家族谱,激动的坐立难安,连手里的孩子都快抱不稳了。

绿丫笑着把孩子从兰花手里接过去,笑着说:“兰花姐,这是你应得的,你担心什么呢?再说你这样,万一摔到我们玉娃娃,就不好了。”为给孩子起名字,一家人绞尽脑汁,落后还是周嫂说了句,瞧这娃娃,全身雪白的和玉一样,小名就先叫个玉儿,等再大些,再给她起大名。于是全家就叫她玉儿,兰花这才啊了一声,瞧着自己女儿黑白分明的眼,捏一下她的鼻子才道:“我这不是激动吗?你不晓得,绿丫,你不晓得,从被我爹娘卖出去那天,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没想到,”

见兰花又要哭,绿丫把玉儿塞到她怀里,玉儿有些饿了,一进到兰花怀里,头就开始往兰花胸口拱,兰花解开怀给她喂奶,可那眼泪还是忍不住。

“兰花姐,你是被卖的,我不也是被卖的?你瞧,你现在多好,又有了娘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一日,我也能…”提到爹娘,绿丫的喉咙也哽住,虽在那个家里住了十年,可很多记忆已经模糊,记得最清楚的竟是娘狠心地把自己推到翠儿那里,然后出去外面拿了银子走人。

自己姓什么,已经忘记了,到底别人是叫自己的娘是杨三嫂还是吴三嫂,都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爹每天都皱着眉,和娘说地里的年成好不好,从记事起,就要拼命干活,背弟弟妹妹,去地上捡柴火,去割猪草喂猪,猪喂不好,柴火捡不足够,冬天就不会有柴火烧炕,过年没有猪可以杀,这一年就别想有荤腥可以吃。

记得有一年弟弟调皮,把已晒干的柴火上泼了一堆雪,足足两天没有柴火烧炕,那种冷,冷到深入骨髓,只有把被子和衣服全盖在身上,才能好一些。

看见绿丫走神,兰花把绿丫的手握住:“你这丫头,原来不是老和我说,都过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会这样,别的不说,玉儿,绝不会像我们这样。”是的,玉儿,绝不会像我们这样,受那种没法言说的屈辱,不知道廉耻,为了一口好吃的,可以把裤腰带解开,甚至为这些争风吃醋。

或许,玉儿真能嫁一个读书人,绿丫看着玉儿的眼越来越温柔,玉儿,你要好好长大,永远不知忧愁。

回家路上,绿丫和张谆提到玉儿,忍不住说:“谆哥哥,我们要有个孩子就好了。”张谆不料绿丫会这样说,回头瞧一眼跟在身后的小柳条,才压低了嗓子:“嗯,等回去我们多多努力。”绿丫啐张谆一口,张谆已经握住绿丫的手,快步往前走去,又要过年了,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好,真好。

热热闹闹过了年,铺子又重新开起来,衙门里的消息也已经传来,通州那边虽然得知了些消息,但只逃走一个领头的,剩下的人全被抓了,包括那个伪装的儿媳妇,赃物也寻得不少,官府照例出了公告,要那些曾被骗过的苦主来寻,若没有人来认领,过些时候,也就一概充公。

这个消息让绿丫安心下来,那个领头的,纵要报复,也是孤掌难鸣。而张谆更加高兴,官府这次破了这么个大案子,向朝廷请功时也把张谆的名字给带上了,虽说商家不好被赏个什么官,可经了这么一遭,同一条街上的人,对自己也是刮目相看。家乡的信也回来,全盘答应了张谆的要求,现在张谆完全踏实下来,一心只想做好生意。

转眼进了二月,春风一吹,柳树开始发芽,桃花打着花苞,有性急的人已经脱掉身上的棉袄,穿上夹的。魏娘子过来寻绿丫说闲话,才进门就说:“哎呀,小张嫂子,你不晓得方才我遇到一个人,哎呦呦,这才什么天儿,她不但穿上夹的,那衣衫还特别窄,走过来一阵香风飘过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样人家的女人,我瞧那一路上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暗开门的,要真是这样的人,就要和邻舍说了,想办法赶走才是,我们这样清洁的街上,可不能有这样人。”

“只怕是那爱俏的也不一定,有些小媳妇,就爱打扮的娇娇娆娆的。”魏娘子已经拍着手:“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还是少些好,一个色,一个赌,是最不好的事了。”

两人在这说着闲话,那被说的小媳妇已经走进张谆他们的铺子,瞧见这样打扮的女人进来,伙计刚想招呼,一抬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容貌也就罢了,守着京城这条大街,并不是没有机会看见富贵人家的女人偶尔出来逛逛的,可像这小媳妇一样充满风情的人,还是少见。

伙计的眼忍不住往小媳妇那鼓鼓的胸上瞧,张谆在柜台里瞧见这样,忙上前招呼:“这位奶奶,您要看些什么布料。”那小媳妇把眼往张谆脸上一扫才说:“我走累了,想借贵店面歇歇脚。”

谁也没料到这小媳妇会这样说,伙计的眼瞪的更大,张谆也愣了,那小媳妇又瞧张谆一眼:“怎么,你们店里,只许买东西的人进来,不许瞧东西的人进来?”

张谆忙道:“开门做生意,来者都是客,奶奶您这话说笑了。不如您在这喝杯茶,我让人给您讲讲这些布料可好?”小媳妇从袖中扯出一块粉色帕子捂住口笑:“果然是掌柜的,这样会做生意,罢了,就给我瞧瞧布料。”

张谆忙让伙计端上茶,又让人给这小媳妇讲些布料,这小媳妇东摸摸西看看,偶尔还会露出雪白脖颈下的一抹白来,伙计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出来时,这小媳妇才道:“正好我要裁夏衫,把这水红色的料子给我带一匹,还有那匹浅绿的。”

伙计没想到她真买,急忙应了就去拿布料,拿出来小媳妇起身就走:“你们跟我去送吧,这么两匹不到十两银子的衣料,我也不会骗你们吧。”伙计忙应了,跟着她出去。

等走了魏账房才对张谆说:“这是谁家的女人,哎呀,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魏账房做了个不好形容的手势,张谆淡淡一笑:“不管谁家的女人,肯买东西就好。”

魏账房对张谆点头:“小张哥,你可真会做生意。”说着话那伙计已经走进来,把手里的银锭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这小媳妇就住在后面一条街,离我们不远,我瞧她家里有公公有婆婆,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听说是她丈夫,你说,会不会是做半开门生意的?”

魏账房和魏娘子不愧为夫妻,魏账房的脸不由一沉:“要真是做这样生意的,就该把她撵走才是,不然我们街上,还不晓得会出多少乱子。”那伙计把脖子一缩:“就算是,只要不是大做,领两三个孤老回来,又怕什么?”魏账房啐他一口:“我瞧你也想去?我可你说,这样半开门的,别说你这一年二三十两银子的伙计,就算那一年赚百来两的,都应付不下来。你要想,就花上两把银子,去那烟花地喝上一杯就是,这样的女人,你啊,连头带尾都不够。”

伙计呵呵一笑:“魏账房,本以为你是个正经人,谁知道对这些事这么熟,是不是?”魏账房见伙计挤眉弄眼,拍他脑门一下不去说话,张谆只笑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码字时候不停有电话进来,于是我整齐的更新时间啊,呜呜,我先去哭一会儿。

、第64章引诱

也没出这些人的意料,这家子瞧来,真像是做半开门的,常有年轻俊俏的小哥在她家门前,不过也不多,也就三四个,既然没有勾搭这条街上的人,众人也就先按捺住,静观其变罢了。

这日绿丫准备去榛子那边,刚走出门就瞧见一个俊俏小哥过来,瞧见绿丫,那双眼登时就跟被吸住一样,绿丫是正经人,自然不把他那卖俏身段当一回事,上了轿就走了。那小哥走到那小媳妇家时,还魂不守舍,那小媳妇捏一下他的耳朵:“在想什么呢,来老娘这里,还在想事?”

那小哥忙把小媳妇抱在怀里连咂几下才道:“方才我过来时,见一个俊俏小媳妇上轿去,那小模样生的别提有多俏了,我想着,若能和她睡一晚,真是值了。”

小媳妇的眼微微一闪,接着斜斜地瞥向这小哥:“怎的,在我面前还想着别的女子,瞧我怎么罚你?”说着这小媳妇伸手攀下一根竹枝来,一双妙目在那闪了又闪。这动作让这小哥的心就像几百只蚂蚁在那抓挠一样,痒的都受不住,就着小媳妇的手就把那竹枝拿掉:“小亲亲,小肉肉,我的娘,我的好人,我不过贪新鲜罢了,我的心尖尖,自然还是你。”

小媳妇的眼又眨一下,刚要说话门就被推开,老鸨子端着酒菜进来,把酒菜摆好后就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那小哥凑到小媳妇面前,用手去扶她的膝盖:“我的小亲亲,真的气恼了?来,先喝一杯酒。”

“这酒是谢媒酒呢还是别的?”小媳妇并没接酒,只是又斜斜地瞥了这小哥一眼,声音懒懒地说。一听就有戏,这小哥忙把小媳妇一提就抱在自己膝盖上坐好,嘴就往小媳妇脸上连连亲去:“我的心肝,你说的话可当真,真做了这事,到时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小媳妇伸手秋揪小哥的脸:“当然是真的,我心疼你,怕你没有得了人,到时害起相思病来,可怎么处?”小媳妇的声音软软的,那手揪在小哥脸上,小哥越发涎上去,手往小媳妇衣襟里摸去:“我的亲娘,你要什么我都给。”

小媳妇的手轻轻一挡,手就拦在小哥面前,小哥笑了,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拿出来:“这还是今早我才拿出来的十两银子,你拿去做件衣衫穿,等事成了,我给你打金头面去。”

小媳妇把荷包接过来,这才让小哥的手继续在自己衣襟里摸弄,嘴里却还道:“我不是为了你的银子,我的哥哥,我这是心疼你。”背后叽里咕噜不晓得说了什么,只听到当的一声,那荷包已经掉在桌上。

老鸨子凑在门边听了许久,这才回到厨房,正坐在厨前烧火的龟公瞧见她进来,嘴一呶:“你也是,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要凑在门口听?”老鸨子坐下来,眉头皱的很紧:“我这不是怕吗?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大院子里跑出来的红姑娘,我们这样人家,哪里能和她们争?”

龟公往地上吐口吐沫:“呸,你是越活越胆小了,真要寻来,把人还给她们就是,横竖不是我们拐带的,我们还白落得这两个月的好吃好住呢,难道她们还敢来抄家?剩下银子,再给儿子讨个媳妇,接了这生意就是。”

两口子说话时候,已从门外跑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见了老鸨子就喊:“娘,我饿了,要吃肉,还有,那哥哥什么时候出来,上回他还给了我一个银锞子呢。”

老鸨子起身从橱里端出一碗肉来,又拌上些饭,见儿子只顾着吃,伸手去扯他的耳朵:“你啊,只晓得吃,十三四岁了,也该晓得些事了,不然以后我们死了,你怎么晓得怎么做生意?”

儿子只顾着埋头吃,嘴里嘀嘀咕咕地:“怎么不晓得,不就是引人来,等进了房,成了事,收银子就是,我从小就瞧,还怕不会这个?说起来,这也要怪娘你,要是你给我生个姐姐妹妹,或者从小给我买个媳妇回来,也不会到现在怕东怕西。”

“小猴崽子,还说起你娘来了!”老鸨子一巴掌就打在儿子背上,龟公正要说话,就听到上面喊端水进去,急忙把水打到盆里,让老鸨子端水上去。

老鸨子推开门,小哥还躺在床上呢,小媳妇披了衣衫,上前接水,老鸨子殷勤问小哥可要再来点点心,小哥只打个哈欠不说话,老鸨子弯腰捡了那掉在地上的荷包,也就退出去把门关上。

小哥这才懒懒地对小媳妇说:“我的心肝,你公公婆婆实在太过贪财,不如你跟了我去,我们从此逍遥自在地快活。”

正在洗手的小媳妇斜斜地瞥他一眼,这才笑了:“罢了,你这人,我难道不明白,不外就是喜欢偷着,等我真跟了你去,不到三夜五夜,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啊,还是这时候好。”

说着小媳妇已往床上一倒,手往小哥要紧处那么一摸,那小哥登时只觉得浑身酥麻,只有一个地方硬着,立时把那小媳妇抱起,重新去练功去了。

等小哥一走,小媳妇才把老鸨子叫来,和她说了几句,老鸨子的脸色登时变了:“我们只是做半开门生意的,那马泊六,我不会做的。”

不会做?小媳妇淡淡一笑:“你也晓得,我不过是来避风头,等院里风头过了,我也自去,不过是答谢你家收留,才为你家赚些银子。等我走了,难道你又要坐吃山崩,总要再寻个法子过日子才是。毕竟那新讨进来的媳妇,总要调|教一两年,才堪用。不然,那生巴巴的,鬼都不上门。”

这话让老鸨子开始沉吟起来,小媳妇已经站起身,亲亲热热地说:“妈妈,我这是为你好,才为你想这条路,若不然,等平安了,我理你家做什么?”

这话更说中了老鸨子的心肠,小媳妇初来时,本以为能拿捏住,让她一辈子为自家赚钱,谁知这小媳妇只几句话,就让老鸨子闭了口,对她唯命是从,老鸨子在猜,这小媳妇既然这样说,那院里的红姑娘,只怕有不少积蓄,定不会带在身上,放在什么稳妥去处。既然拿捏不住她,又不敢杀了她,那也只有小媳妇说什么,老鸨子听什么。

小媳妇见老鸨子听了,又和她细细说了,等老鸨子走了,小媳妇这才露出一丝笑,任你奸似鬼,也要吃老娘的洗脚水。

绿丫当然不晓得有人算计她,等从榛子那回来,下轿时候见那龟公拿了酒瓶子去打酒,那龟公的眼望的人一阵阵发恶心,绿丫的眉不由皱紧,也不进自家门,而是直接去了魏家。

听绿丫说了去见榛子时候遇到的人,还有龟公的做派,魏娘子也点头:“说的是,我们这一街上的人,都是好好做生意的,怎么搬来这么一个人,虽说离我们还隔了一条街,可这孤老每日家出出进进,难免会瞧了我们去,这年纪大些的倒罢了,哪家没有闺女?没有年轻小媳妇,再不然,丫鬟里也有正当时的,要被引诱坏了,这才是不好。等你魏大哥回来,我再和他好好地说,你也和小张哥说一声,让他们一起去寻里长说说,让这家子快些搬走。”

魏娘子也肯,绿丫心里安定,也就自己回家,刚要进家门,就瞧见午时见过的那个小哥走过来,瞧见绿丫,这小哥的眼顿时亮了,又要走过来,绿丫忙闪身进去,让小柳条急忙把门关好。

这小哥也是花丛里滚过许多年的,见绿丫这样并不觉得奇怪,就是这样难上手的良家妇女,上手之后,才更有趣味。上手时,难免要借了那家子的屋子成事,到时说不定还能让小媳妇在旁教教,那才叫有趣,小哥心里想着,也不在张家门前徘徊,就兴冲冲离去。

绿丫进了屋,今日已在榛子那边吃过晚饭,惦记着张谆,走到厨下捅火给他做份晚饭,绿丫刚把火生好,辛婆子已经走进来:“奶奶,我瞧那家子,不是什么好人,奶奶生的又着实美貌,难免他家会为了银子,勾引奶奶去做什么事呢。”

小柳条也进来相帮,听到这话,啊了一声就道:“我们奶奶不像那种人。”辛婆子瞧小柳条一眼:“你啊,还小,不晓得,这世人坏的可坏了,还有些专做马泊六的更可恶,就是要在奶奶这样人中牵线,巴不得别人坏了,她们好在中间赚钱呢。”

什么叫马泊六?小柳条不懂,只是瞧着辛婆子,辛婆子推小柳条一把:“这话,你再大些就明白了,小柳条,我可和你说,虽然我们是做下人的,可这下人里面也有分好几样的,再说爷和奶奶待我们好,我们就不能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帮人说话什么的。”小柳条连连点头:“辛婶婶,我明白,我来之前,小姐和藕荷姐姐,都已经嘱咐过我了,除了应得的赏钱,我绝不要外人一个铜板。”

辛婆子笑了,这时听到张谆走进来的声音,小柳条忙接手绿丫的事,绿丫迎着丈夫,又服侍他把外头衣衫换掉,端来一杯茶,辛婆子已经把晚饭端来,张谆瞧一眼才道:“你今儿去了东家那边?”

绿丫嗯了一声:“榛子留我吃了晚饭,姨奶奶的夏荷要嫁出去,我还答应了,那日去吃喜酒。”张谆哦了声才去提筷子:“哎,你不和我一起吃,总觉得吃饭没味。”绿丫打他手一下:“旁边还有人呢,你就这样说。”

张谆笑了:“我们是夫妻,这样的话难道不该说。”绿丫斜瞅他一眼,也就和张谆说起今儿和魏娘子说的事,张谆听完放下筷子,仔细瞧了瞧绿丫:“嗯,我明白,等明儿我就去和那些人说,说起来,他家租的宅子,还是酒楼掌柜买的呢,说打算等儿子再大些,就让儿子搬到那边住,这会儿要真是租了这么一家子,那才叫好笑。”

绿丫嗯了一声就悄声说:“我听魏娘子平日白话,说酒楼掌柜和你不大一样,这人平日就不大正经,只是我们街上都是正经人,他才忍了,可他那个妾,仗着得宠,平日没少欺负掌柜娘子呢。”

张谆已经吃完,伸手刮绿丫鼻子一下:“瞧来你平日在家也不寂寞,瞧瞧,还和人白话呢。”绿丫顺势把丈夫的时候握在手心:“我这不少也要和人来往来往,再说了,来往多了才晓得各人是什么样的。”张谆又是一笑,也就和绿丫说些别的。

到的第二日,张谆果然和街上旁的那些掌柜说了,那些掌柜也深以为然,况且其中也有女儿年纪正当时的,要是被诱了去,那才叫苦不迭。既然大家都决定了,也就集起来去和酒楼掌柜的说,让他等这个月一满,就把房子收回。

酒楼掌柜还在沉吟,就见里长匆匆到来,说的也是这事,酒楼掌柜一来舍不得这每月的租钱,三两银子呢,而且这银子是给心爱的小妾做私房的,若少了这三两,到时小妾又要罗涅,但见众人都是一个说法,不敢犯了众怒,只得答应下来。

众人这才散去,酒楼掌柜沉吟一会儿,也就往小媳妇家去。见房东来了,老鸨子忙接进来,酒楼掌柜的问过龟公,知道龟公不在,就对老鸨子说这里住不得了,让他们赶紧搬走。

做半开门的,被人赶走也不是头一回,老鸨子正要开口哀求,就听到上房里传来娇滴滴的一声:“东家,你要把我们赶走,我们也无二话,可是,这要我们去哪里啊?”

说着粉红色的帘子被掀起一个角,小媳妇娇滴滴地偎在门口,眼里已经有点点泪光,那脸上满是哀求,别说酒楼掌柜这么个好色的男人,就是老鸨子也不由觉得腿有些发软,这样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能教出来的,自家真是捡大运了。

酒楼掌柜被美色所惑,上前走了两步,但想起别人的话,不免又要做出个正经样子来,咳嗽一声:“这个,不是我要赶你们,是他们…”就见小媳妇轻轻一扯,那胸前就半露出来,接着又用衣衫一遮,春|光乍泄,但只得一刻,酒楼掌柜的眼都差不多瞪出来,恨不得立时上前扯住小媳妇,把她衣襟扯开看个够,况且这样的女人,那功夫定比自己家里那几个好,还不晓得怎样的销|魂|蚀骨。

小媳妇可一点没漏酒楼掌柜的神色,脚步轻轻地就要往里面去,嘴里已经在叹:“既然东家不肯,那我也只好收拾东西了。”说着就进屋,可一只雪白的手却放在门框上,那手指上的红色蔻丹,就像勾着酒楼掌柜的魂一样,他口里说着我也没法子,却又走了两步,已来到屋前。

瞧见雪白小手就在眼前,酒楼掌柜的特别想摸一摸,可又没有胆,这时那支手从门框上准备收回去,故意那么一扬,碰到了酒楼掌柜的手,就听到小媳妇在门里哎呀叫了一声。酒楼掌柜的趁机捉住那支手,小媳妇要挣回来,酒楼掌柜一个人就滚进门里。

看着那抖动不住的门帘,老鸨子嘴一撇,下厨去收拾酒菜,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