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为简要添加的能力是从他所知的几个适用范围最广、克制因素最少、实用性最强的异能中挑选出来的不太引人瞩目的一个:空间。

目前简要已经摸索出来的几个主要能力包括:空间切割,将相连的空间从中分开,这是一个杀伤力非常大的手法。有点是操控形式自由,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以是单数也可以是复数,另外手法隐蔽,使用前中后都不容易被人察觉;

空间置换——简要基本可以绝对地置换自己,或者一定范围内其他生物或物品,但是在置换自己的时候,最好能够确定被置换地方的物理环境,如果不小心把自己置换到海下五千米的话,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快乐的体验。简要非常喜欢这个能力,因为这是他以最快速度赶到简墨身边的绝好方法,只是在实际操作,如果两者距离过远就有些难题。比如简墨此刻在B市京华大学,简要必须精确的知道当时简墨所在的位置,并在概念上形成这样一个可置换的空间才能成功。否则他可能会出现京华大学的任何一个地方,却很可能不是简墨的身边。

空间隔断——与其他部分隔离出一个小空间来,空间内自成系统,与空间外不相干。不论是用来保护自己免受外界攻击,还是禁锢敌人的行动,都非常有用。空间隔断的持续时间从最初的五分钟到现在的一百五十分钟,在简要的不断摸索下延长着。

简墨曾经无数次想过如何为简要添加新能力,说明书般的现代派原文自然好办,反正内容不存在起承转合的关联。可对于传统派来说,如果添加的续篇不被造纸三原则认可,反而有可能影响到现在简要的状态。因此他在原文的基础上续写了数百个版本,直到写出能与原来的情节完美的糅合在一起的文字。考虑到以后可能还会添加别的能力,简墨特地在续写的部分留了伏笔。

简墨所不知道的是,对于纸人进行赋予的添删改作为各大研究所的经典研究课题已经保留了几十年了。甚至于在第一次战争之前就有人提出过这个理论,对于已经写造出来的纸人,如何添加新的赋予或者删改过去的赋予,但无一实际成功案例。

纸人天赋的添删改一般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况:一,再次写造的点睛根本无法渗透进已经造生的诞生纸中;二,点睛渗透进了已经造生的诞生纸中——这时该诞生纸所产生的纸人会有三类表现:第一类毫无反应,三大属性和以前完全一样。也就是说造纸三原则完全不认可添加的文字,并将其排斥在外;第二类纸人出现自我认知错乱,过去的记忆混乱不堪,或者干脆认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造纸三原则认可了新添加的文字,却将过去的文字排斥在外;第三类纸人直接死亡,在添加了新的文字后,造纸三原则不但不认可新添加文字,同时因为新文字的干扰导致原来的文字也不被造纸三原则接受,导致纸人直接死亡。

研究所对这些现象进行了实验分析,得出的数据结果是:造纸天赋越高的造纸师在进行造生诞生纸的添删改中,点睛渗透的几率越高。在实验中,几乎所有的特造师的点睛都能够渗透入造生诞生纸中。另外文字操控能力越好的添加文字越容易被造纸三原则认可,于是会表现出第二种情况中的第二类。

普通人对于这些详细研究结果是不清楚的,但造纸师却都是知道的:纸人一旦诞生是无法对其天赋进行添删改处理的。可惜从六街出生的简墨并没有机会了解这些,石山中学的造纸课内容太过粗浅,京华大学造纸系虽然会教学这些内容,可简墨偏偏不是这个系的学生。

无知者无畏,说的大概就是简墨这种人。他想到了,就去做,然后做到了一一如果事前就知道在此之前无数前辈前赴后继的努力最终只是造成各种惨败,简墨是绝对不敢去拿简要的诞生纸去冒险。

第53章 齐家

简墨离开仙境之城的时候还没有过元宵,于是打算回W市一趟和连蔚住几天再回学校。因此游轮一靠岸他就奔赴机场。整个行程非常顺利,从仙境之城到W市,前后不过四个小时,当然这一切全赖简要的统筹安排。

简墨没有向连蔚隐瞒自己魂力波动恢复的事情,然后又提出了控制魂力波动的可行性问题。经历了短暂的惊喜之后,连蔚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控制魂力波动这种能力我没有听说过。但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只是要控制好尺度。虽然魂力暴动是受到外力刺激而造成魂力波动紊乱甚至消散,但主动进行魂力波动的控制是否会造成同样的后果,我们都不知道。”

简墨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蔚却道:“既然你要在W市待一段时间的话,就由我看着你练吧。有我这双眼睛盯着,总比你自己自己混乱搞要强。”

简墨犹豫了一下,连蔚说的话确实没有错:如果有一个辨魂师在旁边不断地告诉自己魂力波动的变化,以及作为原人的切身感受,那么想要把魂力波动变成自己的一张保命底牌则要容易又安全的多。只是万一自己尝试出现问题的话,待在附近的连蔚岂不会被连累。

连蔚哪里看不出他在担心什么,笑道:“你傻了吗,你的魂力波动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到时候保持一定距离用电话联系不就行了。”

三天之后,简墨惜别了连蔚,返回京华大学。

这个时候,他看到点睛纸笔论坛的代理发来的一封邮件。邮件是在他前往仙境之城的第二天发来的,因为代理已经打不通他的电话了:有五家魂笔制造商发来合作意向,想要购买M8的双槽导流技术的专利使用权,因此需要征询委托人的意见。

双槽导流是简墨开发并首次在M系列的魂笔上运用的新技术。核心作用是当一条导流线受到影响不能正常运作的时候,另一条导流线能够随时替补上,几乎百分之百避免了写造过程睛流中断的风险。

点睛成分并非单一的化学物,而是多种成分的混合物。不同成分的物理属性和化学属性都不相同,只有在导流槽中保持一定的流转速度才能使所有的成分维持有效状态,然后为诞生纸所吸收。目前市面上魂笔的导流槽结构属于单向导流。单向导流与双槽导流相比,缺点就是一旦唯一的导流线受到影响,点睛的睛流量不但会变缓,同时还会造成部分成分的效果减弱,严重的话会导致写造中断,甚至失败。

有试验数据显示,写造中断超过三十七秒,造纸结果就会受到严重影响。因此睛流中断发生几率的高低就成了判断魂笔等级的重要指数之一。虽然所有的造纸师在正式的写造中都会准备两只以上的魂笔以防万一,但对于收入颇丰中高层造纸师来说,更随心所欲的写造体验值得他们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也无怪M8才面世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吸引来了这么多的合作厂商。

简墨注意到五家发来购买意向的企业中有一家的法定代表人叫齐骏,想起简要提过齐伟的那位堂姐,心中一动,便打电话向代理询问,这家齐氏企业的与那个拥有特造师齐茵的齐家是否有关系。

代理回答,齐氏企业就是齐家的产业之一。

“我记得齐家不是只做诞生纸的吗?”

“确实如此,不过最近也听到他们准备涉足其他造纸行业的消息,我推测或许他们就打算把双槽导流技术作为齐氏迈向魂笔制造市场的第一步。”

“齐家不行,其他四家,你看着办。”简墨回答。他可没有兴趣拿自己的心血给想弄死自己的人。

“是。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所有的接洽负责人都表示希望能够与您见一次面。”简墨单独剔除齐家,显然有个人恩怨影响。但代理的声音平稳,并没有显露出丝毫好奇的情绪,甚至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继续说,“因为您的作品一向都是通过论坛发布的,又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他们心中存有一定的顾虑。”

简墨拿着手机,默默考虑了一会,才道:“我现在学业未竟,不想在其他事情上分心。你替我婉拒他们。如果他们因为这个原因放弃的话,就算了。”反正他现在也不差这个钱吃饭,简墨想起简要在船上给自己列举的资产清单,至今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代理听着电话那边传来嘟嘟断线声,方才放下手机。自己很早从声音里就判断出墨力年龄不会大,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没有毕业。代理他的产品不到一年时间,看着他在魂笔设计与制作的道路上一点点地探索,一点点地磨砺,一点点地攀升,自己对他的评价也一次次刷新。越来越多的造纸师慕名而来,向自己预定墨力的作品,并打探他的个人信息。可惜自己知道墨力仅接受圈圈上的交流,从来不暴露在阳光之下。

想到这里,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对墨力到底是谁也好奇得很——学生的话,应该是那个学校造设系的学生吧?墨力最近的IP所在地都显示为B市呢。B市造设系比较好的高等学府有B市独立造纸学院,京华大学造纸学院…墨力应该就在其中一家吧。

代理耸耸肩膀,算了,还是先把墨力的意思传递给这五家把。

话说,齐家怎么得罪墨力了?

“那个墨力拒绝将技术卖给我们?”齐茵抬起眼帘,“没有拒绝其他四家,却独独拒绝了我们?为什么?”

“代理人没有说。只委托人交代不考虑齐家,在另外四家中选择。”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显然觉得对上司没有满意的交代感觉到恐慌和压力。

齐茵摸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哦?难道是与我们家有什么私人恩怨吗?这个墨力的资料,你知道多少?”

助理更加紧张:“墨力向来都是通过代理和点睛纸笔论坛出售自己的魂笔,从来都不自己出面。除了与几个有稳定交易关系的造纸师偶尔联系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了。”

齐茵冷笑一声:“查!去点睛纸笔的代理中心查!查给墨力的代理邮寄的包裹的所有地址,我就不信查不到他的底细。不过是一个出道不足一年的魂笔制造师,居然有胆子拒绝齐家。等他的资料落在我的手中,我会亲自去问他为什么?”

助理连声道:“是,我马上去查。”

“等等。”齐茵嘱咐道“此事暂时不要跟爷爷提。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不要让任何坏消息打扰他。”

助理擦汗道:“我懂的。这件事情我亲自去跟,绝对不会让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看着助理出门后,齐茵便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去泰来医院看爷爷。”

病房的门口站了许多人,却没有人敢进去。

爷爷又发脾气了?

齐茵秀眉一拧,心中暗火顿生,这群窝囊废又拿什么去烦爷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红着眼睛开了口说:“茵茵啊,不是我们想要告诉爷爷的。你知道阿伟一向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他这次被人在外面打成重伤,爷爷怎么会轻饶了那个凶手呢!可刚刚传过来消息,那个凶手居然从仙境之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我们派去的人反而了无音信。若大个齐家,居然教训不了个毛头小子,真是说起来都觉得丢人!”

齐茵几乎想上前给她两耳光。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都不知道把消息压下来,一点都不顾念爷爷的身体。爷爷本来已经是肝癌晚期,怒伤肝,她是想把爷爷活活气死吗!

见到齐茵铁青了脸,华贵妇人还以为她也是在为没有成功干掉凶手而生气,准备继续念念叨叨。齐茵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听她啰嗦,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阿伟的事情,我会处理的。那个叫做谢首的——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让您满意。”

齐茵在病房里陪了爷爷两个小时,好容易劝得他怒气消散了才离开了病房,找到爷爷的主治大夫。

“医生,我爷爷的换肝手术什么时候可以进行?”齐茵靠在椅子背上,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齐小姐,这个…你知道的,最近纸人管理局查得很严。尤其像这种内脏移植手术,脏器的来源,捐赠人的信息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我们确实压力很大。”

齐茵盯着医生不说话,直到对方露出心虚的表情,才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当初选择让爷爷在你这里就医,是因为你拍着胸脯说你有方法有手段。现在你现在跟我说压力大——把我当傻子糊弄?!还是你当齐家是好捏的软柿子吗?”

医生讪讪地没有说话。”再加一千万。如果你再跟我说什么搞不定之类的话,明天我就安排爷爷转院。”齐茵斩钉截铁地说。”搞得定搞得定。”医生忙不迭地说,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只要经费充足,什么都搞得定。其实也不是我要,那群造纸师的胃口确实是越养越大了。

第54章 VS4

丁爷爷愣了一下:“什么?魂力暴动两次了?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能确定。”丁一卓将自己在仙境之城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丁爷爷第一反应是把丁一卓猛地拉着上下打量,直到丁一卓哭笑不得反复强调自己没事才板着脸哼了一声:“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的。魂力不比,可以用药物、手术来治疗,以前也从来没有恢复的记录。但目前人类对魂力波动的认识还很肤浅,如果你真的对这件事情十分在意的话,何不找直接请一位辨魂师看看他。大一下学期不是有很多参观实践活动吗?你安排谢首去诞生纸管理局去一次,回来你就有答案了。”

作为管理纸人诞生纸的重要机构,为了防止纸人偷混进去,就算是在偏远再小的地方的诞生纸管理局,至少都会配备一名辨魂师。

丁一卓笑了起来:“还是爷爷想得周到。”

“你小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想着从复杂的地方去论证对错,其实有的时候事情直来直往,反而更容易。对了,有件事情你要去办一下。”丁爷爷表情略有些不悦地说,“你齐爷爷定在一周后手术,到时候你替我去慰问一下。老家伙一副快死的样子还打电话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你要偏袒那个姓谢的小子。亏他也有脸说,自家孩子不争气居然有脸来怪别人,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被打死了才好呢!听说齐家派出去的杀手没能杀到那个姓谢的小子反而下落不明呢…说起来你在意的这个小子还真有些本事。”

“谢首本人看上去普通,但我的直觉他总藏着些什么,只是始终又找不到症结所在。他身边那个管家倒是真不简单,完全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人——爷爷真的不认识什么姓谢或者姓简的家族吗?”

“没查出来?”秋山忆握着一份文件,抬头看着夏尔,有些意外。

“昏迷时间最长的丁一卓也不过10个小时就苏醒了,他的魂力波动虽然受到了影响,但是还是很稳定的。”夏尔分析道,“魂力暴动的人哪个不是昏迷几个月才苏醒,而且根本不可能拥有稳定的魂力波动。”

“这倒是怪了。”秋山忆语气漫不经心,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你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吗?”

夏尔下意识想到那个在仙境之城气得他七窍生烟的少年,少年身边黑漆漆的却是连一点光芒都没有。他当然不会同在六街的时候一样,再判定简墨是纸人。毕竟魂力暴动时,他在医院已经知道少年身上的那枚镇魂印——老怪物真是无所无用其极,害得他在六街疑神疑鬼地盘亘了五年,最后还是错过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夏尔既然在魂力暴动的时候就决定把简墨的存在掩盖下来,就不会因为些许小事改变主意。他回答道:“我在君阳山待了也有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

“没有的话,就先放着吧。”对于夏尔那一刹那的犹豫,作了多年造纸师联盟主席兼夏尔老师的秋山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语气都没有变地过度到另外一个话题,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时,“李家的那个小子从欧盟回来了,你知道吗?”

夏尔轻轻皱眉,略有些意外:“李微生要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秋山忆见到弟子并没有欣喜欢迎之色的表情,眼角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纹:“总归是李家的人,不能老在外面飘着吧。下个就要举行欧亚造纸交流赛,他借组织赛事这个任务回来,不但可以展示他这些年在欧盟建立的人脉资源,也可以与国内有心的官员联络,接着名正言顺地进常务委员会,将来也好接他老子的班。”

夏尔把一只雪茄在鼻子下嗅了嗅,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还真把泛亚联合政府当成了他家的了?李家把持政府常务委员会已经是第三代了,难道还打算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不过是有一个好祖宗就如此得瑟,前两代好歹还是异造师,他李微生算什么,一个特六级而已?他到欧盟那旮旯呆着是对的,不然留在泛亚早就被人赶下来了。

“你们俩小时候不是挺好的吗?”秋山忆的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得说,“怎么长大了反而生疏对立起来?”

“明明是利益至上的家伙,偏偏做什么都喜欢给自己披上‘为了全人类的利益’的虎皮。好像他们李家为全人类牺牲了多少似的。听他说一句话,恨不得把耳朵洗十次。”夏尔眼睛眯到一起,“这个家伙最好识趣点别烦我,不然我要他灰头土脸。”

“你若不想接这个事也行,反正你师兄手上的事情也刚刚完了。让他去吧。”

“那就太谢谢了,师兄最喜欢操持这种大场面的事情了,我这个师弟还是一边喝茶凉快着去。”夏尔脸上讽刺地说。

“可五月份的造纸天赋测试你得接下来。别躲懒——你六街回来就没做几件正经事情。”秋山忆提醒自己的小弟子。

夏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路都有人战战兢兢地跟他打招呼。

老师说的没错,自己这两年的态度可没有前几年积极。难道是六街的风气把自己带歪了吗?说起来,六街那种简单粗暴的生活哲理倒是很符合他的审美观,至少不会总是遇见让他讨厌头大却又不得不见到的人。

简墨要是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师兄,会有什么下场?死,再死,接着死。以师兄那种眼里揉不下的沙子的态度,一旦知道简墨是纸人后绝对不会像自己这样泄愤般搞一回清街,让对方生死由天。还有——就算是知道他是纸人,如果听到仙境之城的那一番话,估计还是死。

这个小子真的是不省心。夏尔的心情更恶劣了一些,目光落在自己书桌旁边的柜子上。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新旧不一的几十本硬面抄。

诡异地一笑,夏尔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以前曾经让你打出来的六十七本硬面抄打完了吗?很好,把这些小说的电子版用邮箱发给七星以上的造纸师,就说是本月联盟提供的福利——免费的。”

新学年开始,学生们陆续回到了校园。

返回校园第一天,就是各地特产食物开会的一天。薛晓峰从家里带回来了几根腊香肠,卤牛肉,陈元从家里带了一小坛泡椒凤爪,一罐泡豆角。简墨想了想,简要给他准备的好一大盒鸭脖子没有拿出来,而是拿出离开仙境之城时他仅仅教过几天的学生的爹娘所送的米酒和酥糖。

薛晓峰看见酒坛眼睛就亮了:“仙境之城的酒!哇,你居然还留到现在没有喝,够意思!快打开快打开!”

三个人嚼着香肠牛肉,凤爪豆角,喝着米酒,最后每人还干掉了一大碗面条。

“爽啊——”薛晓峰的脸居然有点红,“我突然感觉生活真是太美好了!嗝——”

陈元看了薛晓峰一眼:“我从这周开始就要进行预赛了。”

薛晓峰微醺地回应:“是那个什么欧亚造纸交流赛吗?不是下个月才开始吗?这么快就预赛了。”

“我参加的是25岁以下年龄组的,先是学校内决出5个人,然后B市内要决出5个人,接着是东一区,最后是整个泛亚地区…最终名额只有一百人,竞争非常大。”陈元表情不变,“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进入最后的参赛名单,能进入B市的5人名单就很不错了。要知道B市的造纸学院已经非常多了

简墨知道陈元说的是事实,因此也并不说些空大泛的鼓励,只道:“全力以赴即可。”

薛晓峰却问道:“我听说欧盟交流赛是规定在校生写造所用的魂笔必须由同校的造设系学生制作。非在校生所用魂笔的制造者也不能超过25岁。你准备好了吗?”

陈元点点头:“我已经向四年级的造设系师兄定了两支魂笔。昨天就拿到手了,试过感觉还不错。”

薛晓峰大力拍着陈元的肩膀:“我们都看好你,加油。等你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和谢首会亲自去赛场给你加油的。”

直到两人都醉醺醺地躺上床午睡,简墨在圈圈上给简要发信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总是忘记问。像这种比赛写造出来的纸人,一般会被怎样处置。在六街的时候,虽然纸人挺多,也备受歧视,但是并没有受到原人的控制。但前段时间叶青的事情让我很吃惊,纸人待在造师身边也就算了。可齐伟居然能够把纸人话剧团用来牟利。根据二次协议的规定,纸人与原人同样享有劳动并获得报酬的权利,财产安全的权利。凭什么叶青他们的劳动所获要交给齐伟。”

等了几十秒,简要的一大段回复才发过来:“法律的规定与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不然要法律做什么呢?在法律上虽然纸人是享有那些权利,但是因为忠心暗示的影响,纸人对于自己的造师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一般都不会拒绝。同时,造纸师造纸同样会投入成本和时间,如果纸人诞生后没有丝毫回报,又有谁会去造纸呢。所以社会主流的做法是:纸人如果是自己找到工作的,每月会向自己的造师上交劳动报酬的10%-30%不等作为‘奉养金’,就好比孩子工作后赡养父母一样。而如果有人或企业向造纸师主动提出购买或定制,则要另外付一笔‘选置费’,当然纸人的奉养金按照惯例也还是要上交的。”

“关于您提到的比赛写造出来的纸人,其实境遇一般都不会太差。因为他们的造纸师水平不会太差,所以诞生的纸人等级一定不低。如果造纸师希望纸人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一般来说纸人都不会拒绝,但如果造纸师觉得没有必要保留造纸,就会放纸人自行谋生,或以竞价的方式交给专门的纸源劳务企业。”

“纸源劳务?”

“是啊。专门收购纸人并为他们安排工作的企业。这些企业的收购形式很灵活,最普遍的比如同前面提到付一笔选置费就可以带走纸人。这种情况只要纸人在企业中工作满三年,想要离开这家企业,造纸师不用负任何责任;其次是买断制,这种情况下纸人必须在这家企业服务到法定退休年龄,除非这家企业主动开除他或发生不可抗拒的因素,否则纸人不可以主动提出辞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企业会向造纸师提出索偿。当然相应的,买断制的费用会大大高于选置费。”

“原来是这样。”

“那六街的纸人——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六街的纸人多半都是弃纸儿。没有任何劳动力的婴儿哪个企业会要,子,再说只能写出婴儿的造纸师又能有多高的天赋,制造出来的纸人更谈不上什么天赋。”

简墨在圈圈上被儿子普及各种常识,却不知道在点睛纸笔的物流中心正在发生另一件足可以对他产生重大威胁的事件。

“崔代理,这是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崔明哪里不明白对方时在拿权势压他,但是他从事这行多年的名誉和职业道德不允许他退缩一步。何况职业敏感度也告诉他,上司之所以到他专用的邮件箱中去翻找包裹,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最近墨力的双槽导流技术的竞标之事。

唯一被墨力排除出竞标范围的的齐家嫌疑最大。

“总监,在指责我说话语气是否礼貌之前,您应该先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无故翻查我的委托人邮件。公司自创立这门业务起,就明文规定:非代理人没有总经理特批,就是直属上司也无权查探和泄露下属的委托人个人信息,这是公司保密机制的重要规定。一旦泄露出去,谁还敢把自己作品交给点睛纸笔代理。如果我将此事上报,总监你是否站得住脚呢?”崔明毫不留情地说。

“哼,就算我看了又怎么样?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认为总经理是会处理我任由大家都知道包裹泄密了,还是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总经理压下去了,委托人迟早会发现泄密的事情,只要有一件,就足够动摇点睛纸笔的名誉。看来总监只想到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应该担当的责任!”

“你——”

“总监,我为公司已经服务了十年。从来没有出过泄露委托人机密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在在我的今后的职业生涯中出现这种事情。希望您能理解。”崔明面无表情地说。

“崔明,你、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马上打报告将你调离这个区。换上一个新人,你以为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资料?”

看来这次背后的人出的价码还真的很大,居然能让总监被发现了还能不顾脸面到如此地步。崔明皱起眉头:公司的委托协议虽然有替委托人保密的义务,但是实际上能保密到什么程度,也只有看代理人本身的职业素养。委托协议是签给公司的,而不是签给某个职员的,如果总监这个家伙真的要调换他所负责的区,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反抗。当资料落到其他人手中的时候,墨力的资料安全就难说。

看崔明不在说话,总监自然以为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便继续伸手去翻查包裹。却被崔明一手拦住:“总监,您可以调换我的负责区域。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履行我的工作职责。”

“你——”总监气得面孔发白,“你给我等着。”

看着总监离开自己的储物间,崔明冷笑了一下: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年,代理费在点睛纸笔能排进前三,可不是白给的。

他一一拨通了竞标双槽导流技术其他四家的对接人的电话。

要玩就玩1VS4吧。

第55章 死亡来临时的表情

“齐家私下在查墨力的资料?”丁之重做在沙发上玩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青金石戒指,“听说我大哥最近也准备收购那个双槽导流技术?”

“一个诞生纸的制造许可已经满足不来齐家的胃口了,现在估计想把手伸到魂笔制作这一块了。”穿着白大褂却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的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苹果,讽刺道,“齐家这一代除了齐茵一个女人之外,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后辈,未来堪忧啊。”

“你接的那个齐家的单子,是得了肝癌的齐老头吧?”

“是啊,唧唧歪歪压到现在才给钱,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那两千万老子又不全拿,要打发的人多了去了!”白大褂恼火地说,“搞烦了老子不干了,看他求谁去?”

“这个单子我来做。”丁之重说,“把齐老头的资料给我。”

“一年级和四年级班号相同的合成一队,二年级和三年班号相同的合成一队。”带队老师站在石阶上面,拿着名单:“高年级班班长为队长,低年级班班长为副队长。给你们十五分钟,快点分好队!”

这是一年级造设系第一次户外实践课程,主要目的是认识几样重要原料的产地,并对他们进行鉴别和采集。同行的还有同系其他三个年级的学生。简墨在秦思思的帮助下找到造设7503班的位置,带着全班同学走了过去。

对方的班长是个看起来很成熟的魁梧男生,已经有过一些社会经验的他颇有些傲气。看见一年级的学生走过来,男生脸上刻意摆出和蔼关爱的笑容,既显示出师兄的权威,又不失气度:“这就是传闻中咱们造设系的新星——谢首同学吧,”他故意侧头向旁边的同学说,“听说你是大一新生中第一批被预定的学生会成员呢。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旁边着蓝色户外服的男生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抱臂,瞥向简墨的眼光带着一丝不屑和敌意。

“尤胜,别怪声怪气。一年级的小师弟面前,一点风度都没有!”7503班的班长呵斥完身边的男生,转身过来自我介绍,“我叫徐泰,7503班的班长,现在也是3队的队长了。在这一周的实践中还希望谢副队多多支持。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周全的地方,只管提意见,不要不好意思。”

简墨扫了一眼7503班的三十个学生,一个个随意扫着师弟师妹们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也难怪,在大四的学生看来七河谷森林早就没有吸引力了,忙于四处寻找工作的他们对于校方安排的这种实践活动自然是兴趣缺缺。

简墨虽然觉得徐泰有些装模作样,但是他又不是要和对方交朋友,对于对方的态度和品性也就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师兄师姐们经验丰富,阅历广博,也是我们学习榜样。这一路还请师兄师姐们多多指点和照顾。”

徐泰见简墨很上道,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是当然,好了。大家都过来坐一起开个会吧。”

徐泰虽然不算坦诚之人,但是能成为一班之长,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他的傲气也不是毫无根据,单看他在十分钟内将此行的任务事项、路线规划、分工合作和安全事项说得清楚明了,就知道此人头脑敏捷,也具备一定组织能力。

“最后我要再次重点提醒大家一次。虽然这次我们是集体行动,但是进入森林之后总难免会发生各种预计不到事情。如果真有与大队伍走散的同学,最好待在原地,燃起篝火,我们会根据浓烟来寻找你。另外七河谷森林本身是没有什么凶猛野兽的,但是与七河谷森林东南方向接壤的六河谷森林却有一种叫做雕豹的小型野兽。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如果是在极饿或者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狂性大发。因此我们最好不要靠近那边。好了,”徐泰停下来环视了所有人一眼,正色道,“大家都听明白了没有,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这话自然是针对大一新生说的。简墨看了看自己班上的同学,并没有什么疑惑的神情,于是回答道:“队长讲得很清楚,我们没什么问题。”

“那好,给大家二十分钟再整理一下行李。二十分钟之后出发。”

简墨拿着地图认认真真的核对位置,前几天他已经在简要的帮助下将这次大一年级的任务材料:灰伢木、红线鱼纹草、蓝铃花、花辉石苔藓四样的常见区域都勾画出来了。其中灰伢木要十年以上,十五年以上最佳。如果能找到三根,全班人的就都够了。红线鱼纹草和蓝铃花只要是成熟的新鲜的就可以,但一旦摘取就必须在零度以下的低温盒中保存好,不然会很快失去活性。

花辉石苔藓恐怕是这次任务中最没有把握的东西,主要是因为森林中长着苔藓的石头太多,但并不是所有的石头都是花辉石。花辉石苔藓看着和普通苔藓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在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后的一个小时和沉入地平线前的一个小时里会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也就是说他们每天只有这两个小时可以用来寻找这最后一项任务材料,如果搜索领域里凑巧没有花辉石,那就是白废功夫。

虽然简墨以前制作魂笔的时候在原料市场上混过好几年,但毕竟从来没有在原料生长地来过,因此也是做足了准备。他特地问过简要,是否能够在晚上打开手电筒寻找花辉石苔藓,毕竟手电筒的亮度也不高,可以一定程度上模拟日出时和黄昏时的太阳光。简要回答却是不可以,目前还没有发现可以在花辉石苔藓面前伪装成太阳光的人造光源。

“什么奇怪的石头嘛,太折腾人了。”薛晓峰抱着图鉴嘟哝着说。

秦思思却眼前一亮,指着斜前方道:“班长,那个好像是红线鱼纹草!”

班上的同学精神一振:这么快就发现了一样材料,好像挺顺利的。

7803的学生抱着各自的图鉴围拢上去,对着那一丛绿叶红线的草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番。有的说是,有的说不像。理论遇到现实的时候,往往胸有成竹就变成无甚把握。

简墨看了一眼旁边晃来晃去只顾翻找着自己的任务材料,却丝毫没有上前来帮忙的意思的师兄师姐们,便走过去从那草上摘下来一片叶子来,对着光看了看,又撕开叶片瞧了一眼,便道:“这不是红线鱼纹草。这是血袋草。你们看,”

他指着撕开的裂口处:“流出来汁液是红色的。红线鱼纹草如果撕开汁液应该是全透明或者带着淡绿色透明色。如果你把叶片对着太阳光开,会发现其实整个叶片的内部也是红色,但如果是红线鱼纹草,你会发现只有叶经的地方是红色,但其他的部分却是绿色的。”

“哇,班长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的,图鉴上只写了容易与血袋草混淆,可没有提怎么分辨呢。”一个女生崇拜地叫道。

“你们要是能够做好预习也会知道的。”简墨随口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三十米外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

“不过血袋草虽然不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材料,但也是制作魂笔时需要用到的东西。九叶以上的血袋草颜色红中透紫,配合一些其他的材料调制出来的溶液用来浸泡三十年以上的红掌树树芯可以极大的降低其在高温下开裂几率。”

细细想来在六街那几年,他接触过的魂笔制作材料零零碎碎加起来大概也有数百种。市面上九成以上的材料他都亲手鉴别挑选过。当时他怎么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老爸一个普通的纸人居然知道这么多魂笔制作、点睛调制的配方,其中还有不少罕见的、冷门的配方呢。有好几次他带着配方去原料市场选购材料时,那些上了年纪老板都告诉他,某某材料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绝种了,市面上基本上找不到了。

大概当儿子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有一个超人父亲吧。简墨这样想着,由己及人,顿时有些泄气。

在简要眼里,他这个爹大概不是超人,而是超蠢。

当一路上简墨一脸平静地在同班同学的欢呼声和追捧声指出这个是某某树们可以用来作什么,那个是某某花,可以用来调什么——完全当四年级的师兄师姐不存在的时候,徐泰在心里除了不是滋味外,完全可以用大感惊讶来形容。

简墨所说的知识,他不是不知道。不过其中至少一半内容已经完全超出了大一年级学生应知应会的范畴。尤其当他听到的简墨在阐述地下水流向对牵星草生长走向的影响的时候,几乎无法维持面部表情的淡定了——这已经不在造设系四年内任何一本教材之上了,他自己也是在前不久在为新魂笔制作采购材料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位六十多岁的材料老板提及的,而且那位材料老板的解释甚至不如简墨描述的详细精辟。

徐泰百感交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同班同学。那个不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却竖长了耳朵听简墨的讲解。

好吧,都是炫耀心惹得祸。造设系的哪个学生在大一实践课的时候没有被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这样调戏过刁难过。好不容大家都从媳妇熬成了婆,自然要把当年的不爽从新一代的小师弟师妹身上找回来,顺便显示一下师兄师姐们渊博的学识,转去一大票敬佩和崇拜的眼神。他们来之前都商量好了,等着大一的小师弟小师妹们急得一筹莫展不得不上门求助的时候,再高姿态的出手,那种感觉真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爽啊。

看见大家都偷偷向自己挤眉弄眼割脖子,徐泰没有办法,只好出面:“谢首,你真是让师兄师姐们汗颜啊,没想到你一个一年级的学生竟然熟知这么多的知识,而且实践经验一点都不逊于我们四年级生。”他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师兄师姐们本来还想着这次出来能在大一的小师弟小师妹面前大显神威一番,没想到大家居然全无用武之地了。”

简墨其实早就察觉四年级学生的表情变化了,虽然觉得他们开始的举动有些不太坦诚,但毕竟没有什么大的恶意。既然如此对方已经说了软话,他也不介意化解彼此的隔阂。简墨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向来是很好说话的。

于是向同班同学道:“说了这么多,我知道的基本上也都倒空了。剩下的时间大家要靠自己的双眼双手来实践啊。大四的师兄师姐们比我们多三年的经验和阅历,现在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机会难得,大家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虚心请教。”

徐泰连忙接梯子下台:“每三个四年级三个一年级结成小组自由活动,五点钟前在这里集合宿营。不要走得太远,注意安全。”

看见班长和队长都这么说了,7803的学生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班长,跟各自小组的四年级学生离开了。

薛晓峰和秦思思自然是留在了简墨身边,但和他们组织一组的并非同为班长的徐泰,而是两个不认识的师兄和一个刚刚对简墨嗤之以鼻的尤胜。

“真是了不起的小鬼啊,完全把师兄师姐的风头压过去了呢?”尤胜围着他走了半圈,站在他右肩膀,侧头用一种居高凌下的眼神打量着简墨,让他顿时生出一种被蛇盯上的阴森感,“知道的比师兄还多啊?啧啧,完全不把师兄放在眼里啊!既然这么有本事,别依赖我们啊,自个去找材料啊!”说着一边狠狠地拍了拍简墨的背。

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度,一个白色小包掉入简墨背后行囊的开口处,洒出些许深黄色粉末在边缘。

简墨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尤胜向另外两个大四生一挥手:“我们走。”

“可是——”另两人有些犹豫道。

“没看见人家刚刚滔滔不绝地演说吗,人家比你我都对这里更熟悉呢?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碍别人的眼了,还不赶快走,说不定别人还嫌弃我们拖他们的后腿呢!!”

两个大四生几乎是被尤胜拖走。

“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嫉妒你。”秦思思望着三个人消失的身影,忿忿不平地说,“真是白长三年,一点师兄的胸怀都没有。”

“不遭人妒是庸才。”薛晓峰安慰着简墨,“我倒觉得与其这家伙带上一周的话,我倒宁愿我们三个人单独行动。不然光是看到那张脸,都够让人觉得反胃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简墨本来想着跟大四生接触一段时间总能学到一些以前在六街学不到的东西,但如果对象是尤胜这种人,估计不但计划要落空,还要整天忍受莫名其妙的奚落。

三人统一了想法,便向最近的蓝铃花所在区域进发。”事情已经成了,只需要等着看他的尸体了。”尤胜支开两个同学,嘴角勾笑,小声地对着手机说,”还有两个傻瓜陪葬…刚刚对我露出的那种恶心的表情,真是不知道等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们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第56章 下午茶时间到了

“你就是纸人部落的负责人?”一个穿着灰色牛仔服的青年用怀疑地眼光看着简要。

“二仔,不许对简先生无礼。”旁边一个头发纠结的干瘦老头身后对着青年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一边露出掉得七零八落的牙齿对简要殷勤地笑道:“简先生,这是我干儿子郑铁。异一级,擅长控制金属。二仔,给简先生演示一下。”

郑铁眼神在坐在桌后的真皮老板椅中面无表情的人身上游离了一下,右手不情不愿地摸上左手上的三枚戒指,右手一划:无数金属丝在半空中如同柔软的飘带一样画圈、飞跃、穿梭于彼此之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指拿着烟花在空中挥舞一般,细细地弧线,流畅地游走;手一握,金属丝顿时消失,一把两寸长的锋锐刀刃赫然夹在了中指和食指间,薄如浮冰的边缘平直如拉直的线,冷冽的寒光仿若在平如镜的刃壁上滑地站不住脚,倾泻如水;手一挥,刀锋瞬间沉入手心,再猛得张开顿时化作无数牛毛小针向一边墙上扑去——装在橡木色画框里的蓝色鸢尾花油画顿时被扎成了筛子。

简要扫了一眼油画,目光在青年的手指,手腕,脖子,耳朵,裤腰,衣服上走了一遍:上面都有金属质的饰品,应是为随时能够使用金属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