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尔见到简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准备了。毕竟在仙境之城时,他就注意到夏尔是个辨魂师了。能够忍到这个时候才来发问,已经比简墨预计的要晚一些了。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简墨回答。

“你的事情,不需要我管?”夏尔一把拎起简墨,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不管的话,你早就被送回李家,被那些豺狼虎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简要眉头一皱,伸手打向夏尔,虽然他感觉夏尔并没有真的攻击少爷的意思,但是这种无礼的胁迫已经让他心里给夏尔再度打上一个糟糕的评价。

夏尔向旁一跃,眼角余光观察到少年并没有吃惊的表情,恍然,“我说呢,原来是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

“你想在应该知道了,我在六街那几年的目的就是盯着你一家。简东的来历我猜到一些,李家老大当年的那一场惨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简东身边带着不是一个纸人小孩的话,那就有很可能是李君瑜失踪的那个儿子。当年我被简东用镇魂印误导,以为你是个纸人,和李家没有关系。后来你逃亡的时候镇魂印大约被破坏掉了,我才知道被骗了。两年后玉壶高中的魂力暴动让你又暴露出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把你送回李家好,还是什么都不说好。如果把你送回李家,李家总要象征性的给一些感激我,但是对于一个既没有造纸天赋又没有背景力量的李家嫡系长孙,你拿什么活下去?最后一时良心泛滥,竟是什么都没有说,还找人帮你把风头压下去了。”

“说起来,简墨小朋友,你是不是欠我很大很大一个人情呢?”

像夏尔这种在秋山忆身边长大的青年,即便没有长成霍文那般的,也是很难对自己身边有限几人之外的对象产生同情、怜悯之类的感情。只是在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他的脑子自然而然回忆起了那五年在六街观察到少年的一举一动,安静却不腼腆,聪明却不自以为是,淡然却不易折服,当你想把他当成小孩看待的时候,他却往往作出让你吃惊的成就,当你以为他成熟长大了,偏偏在处世为人中带着一份未曾被世俗污染的天真。

他曾经觉得这少年好命,虽然是纸人一枚,却有着常人盼不来争不来的美满家庭。及到后来发现简东就这么把这个即将满十六岁的少年就这么抛弃在了六街,却不由得想到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心中忍不住又犹豫起来,就这么犹豫来犹豫去,最后竟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少年,还顺手他盖下了魂力暴动引起的风波。

这其实都不算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特么李家的感激,他也一点都不在乎。

但是,他却因为这个少年第一次向老师撒谎了,接着还有了第二次——这是夏尔之所以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关键。特么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年,他居然向教养了他二十多年老师撒谎了,他明知道一向注重利益最大化的老师居然舍得让他花上这么长时间去一个破地方看某些个人六年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他却什么都没有给老师带回来了——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

这种介于很后悔和划不来的心情在发现简墨居然对付出这样大代价的自己一点都不感激,甚至连给他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这个真不能忍,必须不能忍。

简墨承认夏尔在掩盖他身份的这一件事情上确实给了很大帮助,但是对于这份帮助的出发点,他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出自“友谊”和“仁慈”这样的美好的词汇。

“你帮过我,这或许是真的。但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墨望着他,“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并且对这一点从来没有隐晦过。既然如此,指望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你是不太可能的,我想我只能把这个看做一个人情交换——如果你有什么我帮忙做的就说吧,只要在我的能力和原则范围内的,我会尽力的。”

夏尔撩了撩滑落到耳边的刘海,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他:“真当是越来越难缠了。好吧,那我就直说吧,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你的魂力波动当初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或者是现在恢复了?还有,你与这位管家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脸上狡黠的神情丝毫不掩盖,“不要企图蒙骗一位四级辨魂师哦!”

简要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简墨对他摇摇头,然后向夏尔说:“你想知道这些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夏尔翘起一边嘴角:“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既然夏尔是一名辨魂师,又已经怀疑到这个地步来,就算自己拒绝,那跟默认也没有区别了。简墨并不在意告诉夏尔一些事情,虽然他并不乐意自己的魂力波动恢复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但另外非常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一种感觉夏尔并没有害他的打算。比起谋财害命,简墨觉得夏尔似乎对戏弄他,让他出洋相更有兴趣——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偏好。

所以他也难得提起气势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夏尔说:“其实首家纸源旗下的记忆重建师也不少,而且据我所知,你身边的造纸——都在霍文身边呢。”

第107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居然威胁他!

夏尔坐在车里,回忆起少年双手拿着诞生纸,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情形,愤恨得想: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学生模样,却不想能够说出这样尖锐的胁迫。

这意思明白是:好啊,告诉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无妨,一会就派个记忆重建师就把你的记忆改一遍,看你还能泄露什么?还有你身边一个能够帮你的人都没有,想要搞定你真心不要太容易!

老子身边没有造纸,难道老子一个异造师还造不出纸来吗?居然这样蔑视他,是要造反了吗?明明在六街的时候看见自己就要躲——那会儿多乖啊!

夏尔拉下车窗,松了松领口,一双俊俏的双眼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他是不是真的要考虑开始造纸了?

脑海里出现加百列,米迦勒几人的身影。

是不是真的要放手了呢,既然他们都已经选好了自己的路,自己这么固执的揪着过去不放,加百列他们也为难,霍文那个家伙也不放心,老师也担心。如果自己真的放下了,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好呢?

几年来坚定不移的年头居然开始动摇了。

以后再说吧,夏尔摇摇头,决定把这个问题再放一放,脑中接着浮现起少年解下镇魂印的那一刻“看到”的情景。

极光一般纯净的颜色,如同脉搏一样不断小幅度抖动的环形波,光如同的海浪一样,向四面八方悠然扩散着,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头顶。闭上眼睛,不见星海,唯见光涌如潮,而他只是这潮中的一尾小虾。

壮阔,绚烂,震撼。

睁开眼睛,少年也正看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他问,只字不提自己的感受。

“在仙境之城的时候恢复的。”少年回答。

“那场乱子是你搞出来的吧?”他肯定的问。

少年不答话。

很好,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简要是你的造纸?”他继续问。

少年依旧不回答,这算是默认了。

他冷笑一声:“看来我是白操心了,想必你当初回到李家一样能够如鱼得水。”

“那倒未必,我那个时候魂力波动还没有恢复。”少年总算是开口了一次,算是间接承认了他这份力出的确实是时候。

他哼了一声,随后岔开话题算是结束了这一场提问:“你现在拿到那个纸人的诞生纸了,打算怎么办?把他们养一辈子?万一他们中间跑出个一个二个,你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以我对霍文的了解,他答应你的条件八成是缓兵之计,毕竟幸存者都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消息是封锁不住的。一旦大家都知道丧尸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他们一定迫使霍文想办法处理,我相信他一定会把你推出来。”

少年咬着手指指节,皱着眉头,目光却落在诞生纸上:“不做最后一次努力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

“这是我的事情,总之,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不要忘记末日是我写出来,我比任何更清楚丧尸病毒放出去的威胁有多大。”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只要把病毒进化的方向改向正常向,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送走了夏尔这个讨厌鬼之后,简墨回到书房,对着诞生纸发呆。

他在知道第一个丧尸化是纸人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所以才会向夏尔和霍文提出要诞生纸以及私人保管权的要求。实际上从另个角度看,丧尸这也是一种进化加控制型的异级。丧尸的病毒并非这个世界有的,而是原文那个世界体系有的,完全可以看做是女子纸人的异能。女纸人作为母体,影响并控制的其他丧尸。只要她的进化方向变了,很有可能其他丧尸身上的病毒进化方向也会跟着改变。

不过,这些丧尸中有造纸师也有纸人。异级纸人丧尸进化到正常人状态后,所不定会保留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但那些造纸师会不会保留呢?如果能够保留,岂不是说人类也能够拥有异能呢?

很久以前简墨知道异级的存在后就在思考,当原文的符合三原则后,原文中描述的世界系统对于纸人这个个体是真实存在的,但对原人却是不存在的。原人通过与异级纸人的接触,能够间接借用了这个异级的原文中的世界体系,这是众人皆知的——但是能够借用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仙境之城中剑仙的剑,贺子归在御使的时候,简墨便可以同样乘坐它来到君阳山。但是如果让简墨自己去触碰,那充其量不过是一把漂亮的模型:他既不能与“剑灵”进行沟通,也学不会所谓的仙术去御使这把剑。

也就是说原人想要使用原文上的世界体系,必须以纸人为桥梁。

但是如果这些原人丧尸真的能够因母体的正常化而正常化,也就是说丧尸病毒成为了两者之间的桥梁。那么从理论上来讲,如果母体能够继续进化拥有其他的能力,这些原人丧尸也同样可以拥有这些能力——只要母体愿意。

这就又向简墨开启了另外一扇大门。

只要纸人具备“传染”的能力,他就能够将自己具备的某种能力,通过病毒传递给原人。简墨擅长进行情节设定的脑袋里甚至立刻延伸出“主动传染”和“被动传染”的两条线。主动传染比如丧尸这种,虽然能够拥有丧尸的某种能力,却要受到母体的控制,并且能力的使用也要得到母体的许可;被动传染,则是在原文中设定特定条件,一旦条件达成,原人就能够从母体纸人那里获得某种能力,甚至不需要得到纸人的同意。只要纸人不死,原人就能够一直借用纸人原文世界的世界体系。

这相当于纸人能够对原人进行逆向天赋赋予。

想到这一点,简墨被自己都吓到了,尼玛这么弄下去,这个世界就真好看了。

算了,这个想法还是先放放。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先想想怎么改女纸人的这张诞生纸——虽然他现在超想去试验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能够成功!

用笔敲了敲草稿纸,简墨继续思考。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母体对丧尸有控制力,等到所有丧尸都正常化了后,是否能够切断这种控制力和影响力?还有,丧尸的正常化是以母体的正常化为基础的,如果切断了这种联系,这些丧尸就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基于母体得来正常状态是否能够继续维持,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这些原“丧尸”们已经跳出了母体纸人的原文的世界体系了,也就跳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考虑到这一点,简墨觉得为了保险起见,放弃了在对诞生纸的添删改中切掉母体对这些丧尸们的控制力的打算。

异级的世界虽然原人不能独立使用,但是在“借用”过程中造成的因果在“借用”结束后却是不会消失的。比如被米迦勒烧死的一千七百三十个纸人不可能死而复生。

如果让原丧尸们“跳出”母体纸人原文的世界体系,那些丧尸病毒会在现实的世界中变成什么,简墨不敢想,还是让他们暂时一直“借用”下去好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108章 无硝烟的战争

比起东一区的惨剧,发生在东三十三区的角逐赛上的恶性传染事情无疑更具有轰动性。

整个比赛选手840人,加上每人2名纸人陪同,另加上监考老师42名,其他巡视工作人员12人,一共2574人。到最后作为正常人活下来的不过321人,完全死亡的有587人,而最大的群体,则是那种介于正常人和死者之间的群体,有1666人,或者不应该再称呼他们为人了。

幸存下来的321人虽然被要求暂时隔离三个月,但是他们却可以通过视频和电话与自己的亲友、同事沟通,甚至可以接受媒体视频访问。

于是那天在巡回赛场里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大部分的细节都丝毫没有隐晦地传播出去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赛场里出现一种能够活动,能够传染人并且进化的僵尸,知道了那些僵尸是怎样以活人为食,是怎样残忍地啃食和撕裂人体,是怎样把拥有2574个正常人的赛场变得哀鸿遍野,仅仅留下321个靠着运气和顽强拼搏活下来的人。

这321个人在被转移到观察区后,有不少人精神严重不稳定,失眠还只能算是轻微症状,精神失常乃至歇斯底里,各种狂躁不安的情绪在不能立刻得到亲友的抚慰后变得更加严重。

然而这样的人依旧算是幸运的。

更多人在打听另外一批人,除掉已经确认死亡的587人后,还有1666人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谁透露出来的,最后阻止了这一切的很可能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他甚至主动靠近那个能够驱使其他丧尸的一个女丧尸首领,然后和这个少年一同消失不见了。有幸存者亲眼目击了那一幕。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已经封闭的会场,为什么会主动靠近那个丧尸首领,他做了什么让丧尸停止了攻击?最后,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

这个疑问在比赛选手的亲友团和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人群中越传越疯,报纸、电视和网络开始疯传这个少年,甚至有人根据幸存者的描述制作了少年相貌的拼图。寻找这个神秘少年的行动一时间席卷了所有的媒体,他们几乎行动一致的把这一条连续三天摆在了自家媒体最醒目的位置。

简要看似如同平常的外表下已经快要气疯——这根本就是一个故意转移视线的伎俩。虽然这些媒体看似客观的报导了事件,但是刻意地选择性报导,将肇事者邓秀红,以及滥传文章的造纸师联盟轻描淡写地排除在了读者关注的视线范围之外,而通过诱发读者的好奇心完全却把事情归罪于事件的解决者的身上。

如果在事件解决一开始,比赛中心立刻宣布事件的罪魁祸首是由原人极端组织查理卫队的邓秀红制造。即便后期有人发现这个丧尸的原文改变自造纸师联盟的资料库,并且推测出原作者是少爷,那么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一旦透露出少爷是丧尸这个概念的最初创造者,估计立刻就会有大批死者、生者以及这些丧尸们的亲友团、相关利益集团杀上门来,要少爷对事件负责。

“准备好了吗?”简要对方廖道。

方廖脸上也没有笑意:“纸人部落里想找出几个擅长舆论战和笔战的不要太容易了。”

简要点点头:“注意不要露出马脚。”这个时候他越发觉得身边缺少一个能够取代他部分思维的总领人物,于是不得不找出脑袋灵活的方廖暂时替代上。郑铁在个人近身战和指挥小团队作战方面确实做得精通,但是到了这样纯利用人的心理和舆论心态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不是他的擅长之处。

在纸人部落的核心层中,还缺乏这么一个人。

“这几天少爷忙着修改那张诞生纸,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外面的世界。”简要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关得紧紧的书房,冷冷的眼眸里才透出一丝暖色,“还好如此。”

这场席卷了整个造纸界,甚至整个泛亚地区一路暴热的话题在整整持续了三天后,开始出现一个特别的声音。

东四区的一家权威报纸《东四日报》在头条:“少年在救人,比赛中心在干什么?”并以此为题提出了三点疑问:

问题一,作为对整个巡回赛所有工作负责,尤其在东一区纸人恐怖袭击后显得十分重要的安全工作负责的比赛中心,在这场恶性传染事件发生后,除了派遣一次特警然后就束手无策地封闭了整个比赛场——是否显得太过无能和缺乏作为?

当场内的选手被被传染者追逐奔命的时候,当在他们被被传染者撕咬和啃食的时候,比赛中心,你们在干什么?

问题二:事件结束后,比赛中心对于整个事件是如何发生,为什么会发生,由谁引起…“少年救星”在这次事件中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一直讳莫如深,不置一词。在外界急迫需要官方给予事件真相的时候,他们却放任已经饱受精神和*双重摧残的幸存者在媒体轮番轰炸中,被迫一次又一次回忆起当时惊悚的画面。当媒体把这痛苦的回忆构拼凑起一个事件向外部发布的时候,比赛中心对这些各执一词,揣测不一的报道亦也不发表任何评价。

作为监控全局的比赛中心为什么不说话?事情真相真的不能公之于众吗?这种态度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别有居心——比赛中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问题三:神秘的少年进入赛场是出于他自己的个人意愿还是比赛中心的“意思”?如果是出于个人意愿,他是如何打破比赛中心对赛场的封锁的——相信比赛中心的封锁对于异能也是有用的吧?如果是出于比赛中心的“意思”,比赛中心凭什么认为一个十□□岁的少年是解决事情的关键?万一少年无法解决,这场惨剧无疑又多了一位受害者,比赛中心的这种举动是否过于鲁莽?最重要的是,神秘的少年是否真的如同大家猜测的那样,是这次灾难继续蔓延的阻止者,还是比赛中心通过媒体顺手推舟地在这次事件中设置的障眼法?

当舆论把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的时候,比赛中心——你们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整篇文章没有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裸地将一连串社会大众最关注的问题条理清晰,脉络分明,逐层推荐的摆了出来,所有的问题无不直指关键,将所有关注者内心最深层次的疑惑和诉求挖了出来。

这篇报导在《东四日报》的官方网站上也同时进行了发布,在发布后的一个小时后转发和分享就超过十万条,评论数过万,刷新了这家媒体约二十年内的最高纪录。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造纸管理局局长李君瑜被刺身亡的消息发布的时候,不过因为那次所有的媒体报道风向几乎一致,所以数据比这次事件还略低一些。

这篇出来后,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开始发生偏移。虽然关注者们对神秘少年的身份还是抱有浓烈的好奇心,但这篇文笔干练,针针见血的文章却让大家从心底产生强烈的共鸣,对于这件事情的思考上开始转弯。

一个小时后,一位著名的时事评论家慢子在自己的个媒平台上发表了自己看法:“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如果按照正常眼光来看,整个比赛举办方明明应该在整个事件中成为舆论的主角,然而事情却偏偏相反,媒体们有意无意地都放过了这位主角,却不约而同地捧红了另一位角色。而这位神秘角色偏偏又犹抱琵琶半遮面,挠得人心痒痒地就是不让人看到真脸,把一场本该肃穆紧张的真相追缉变成了神秘向的狗血八卦,让我不由得感叹——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神秘角色里,对白都是猜来猜去,猜不出什么结局。”

以这备受关注的一文一话题为开始,网络上舆论风向偏移的力度越来越大,最开始神秘少年和比赛中心的有关评论还是各占一半,然后在几乎每个小时都有一二位影响力不俗的人物在个媒上发表疑问和看法后,关于比赛中心的质疑声就越来越高了。到了晚间八点的热门评论节目反应迅速的开始关于文章中一系列问题的热烈讨论。

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说对这个事情一无所知,就只能被人嘲笑为落伍了。

事情结束的第四天,几乎过半的媒体都刊载了对《东四日报》所提疑问的看法和观点。尽管他们中间部分采取了非常委婉的语言,暗示相信比赛中心秉持这种态度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理由,但是显然已经无法阻止关注者们把关注重心转向了事件本来的主角。

事件结束的第五天,网络上的评论开始完全转向。大家纷纷对比赛中心在事件结束了五天居然对传染病毒的来源和携带者还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表示质疑,并表示比赛中心用神秘少年“虚晃一枪”来模糊自己的存在感,逃避自己的责任是非常让人失望和唾弃的行为。

事件的第六天…

在听说万千汇报霍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砸了杯子的消息后,简要笑着对方廖等人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并请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定前不要放松警惕,避免敌人反扑。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简墨揉着眼睛一脸倦容地走出来:“简要,我饿死了。”

少爷终于肯从书房里出来吃饭,也表示诞生纸的添删改工作终于圆满完成了。

看着造父疲倦却放松的脸,简要眼睛里流露出真正的笑意:“我马上去准备晚餐。”

“我早说过了,不要去找那个孩子的麻烦。”夏尔看着霍文烦躁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

霍文抬起眼睛,阴阴地看着他:“夏尔,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如果不是你惹出这么多事端,我需要做这种事情吗?”

夏尔抬起手指,看了看中指戒指上蓝宝石的光泽一眼,笑了起来:“真是为了我吗?你不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公布出去,看看能不能伤到我分毫。自从现代派成为主流后以来虽然没有什么小说之类诞生,但是在那之前文学作品确实从来没有少过,这些东西虽然普通书店里没有,可是图书馆、造纸管理局和联盟的图书馆里可都没有少过。妖魔鬼怪,傀儡毒人…这些难道还少了,若是有心为恶,原文来自哪里根本就不重要!你以为我担心吗,我一点都不担心?即便老师为了这事出发我,那也是我的事情,我自会担着。你不必一面顺手推舟的祸害了那个少年一把,同时又在老师面前做出维护我的表现。师兄,你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我不清楚,现在难道也不清楚?”

他站了起来,盯着霍文:“我年少时候功利心重,认为男儿在世,成就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醒仗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才是最最令人羡慕的人生。而你,有足够的野心,能对自己狠心,对别人狠得心,更有把一切付诸现实的决心和毅力,即便造纸天赋略输人一等,也完全不能掩盖你的强大。我小时候,甚至包括现在,都认为如果你这样的人不能成就这样一番功业,那就太没有道理了。”

“可是,我已经不再羡慕你了。人生功名利禄在怀,确实令人愉悦,但是如果成为他们的奴隶,那就绝对不是一件乐事。我很乐意享受它们,却不愿意被它们束缚。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去欣赏,去追逐。”夏尔看着霍文固执的脸,无所谓的一笑,“如果你觉得我还是因为拥有的太多,所以不去珍惜,所以可以说出如此随意的话,我也无所谓了。师兄,我真的无所谓了。”

“明天我会离开B市,找个安静没人能够打扰的地方去准备我的造纸了。加百列和米迦勒他们,以后就拜托你了。”

第109章

“你真的决定闭关修炼去了?”中年男人把雪茄在鼻子下嗅了嗅,“这次不是说着玩的吧。”

夏尔手指手机屏幕上群发短信,通知自己决定休假没事不要来打扰。等他完成一系列操作才抬起头:“早就决定了,只是没有个好时机。”

“切,你就装吧。”中年男人不屑地发出一声奚落,然后又问:“你那位小朋友呢?也不管了?”

“呵呵。”夏尔故意干笑两声,“看完这场舆论战,你还觉他需要我管吗?他身边那位管家先生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以这个孩子的造纸天赋,将来难道还会缺乏足够帮助他的人吗?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对小朋友这么优容,他的生死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中年男人道。

夏尔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只是看他可怜。”

中年男人含笑地眼睛瞟了夏尔一眼,大概是在嘲笑他口不应心。

“你这次为了新的造纸非搞得自己闭关,不是为了避开什么人吗?”

“这次角逐赛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活下来的造纸师还不到一百人。这个节骨眼上再搞一次巡回赛也不现实了。他最后跟交流会的人沟通后决定让幸存的造纸师直接全部晋级,三个月隔离期过了就飞欧盟。”夏尔懒洋洋地说,“这个时候如果不扯个什么借口,老师一定会让我跟霍文一起过去。”

“你还是那么不想见亚伦家的人吗?”中年男人说。

夏尔勾起嘴角:“我跟霍文不一样。我根本不是亚伦家的人,回去做什么?”

“不是有位叔叔不是曾经派人来找过你吗?”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再说我有老师这个大靠山,我怕什么?”夏尔无所谓地说。

中年男人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好奇道:“你哪位小朋友打算怎么处理那些丧尸啊?两千人啊,他打算怎么搞?”

夏尔想起那天瘫坐在地面上的少年,虽然背后都寒湿透了,脸上却依旧显露着冷静,并没有因为赌赢而欣喜兴奋,也没有惊吓得歇斯底里的疯狂。想想自己十□□岁时的热血飞扬,突然就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他的主意大得很,用不着别人操这个心…我走之后,如果这个小家伙真有事情到了你面前,能行些方便就行些方便。有些东西我现在不能跟你说。我只告诉你,他的能耐远比一般人看到的要大得多。除此之外,他的背景也并不简单。而且这个小家伙对情义两字还是看得很重,你若真帮了他,将来少不得你的好处。”

中年男人颇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反问:“那他怎么不感谢你呢?”

夏尔眼色变了,立刻改口:“那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

B市郊的一栋中等规模的私立寄宿学校。

这是简要选择的暂时安置丧尸们的地方,原本之前按照半军事化管理,校园四周都设置了高高的铁丝围栏,也有基础的监控设备。同时容纳2000人的住宿,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同时又远离市区,算是比较理想的环境了。

这是简墨对女纸人的诞生纸进行添改的第三日,简墨终于得到简要的许可,进入原来是丧尸活动区。

女纸人早在门口等着他。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简墨问。

女纸人白皙的脸庞上微微透出粉色,将双手递给他。

简墨握着这桩纤细的手,能够感觉到皮肤的柔软和光滑,皮肤下脂肪的弹性,骨骼的形状,青色的血管在半透明的皮肤下蜿蜒。

“现在这里有多少人恢复到你这种程度了。”简墨放下她的双手,十分满意道。

女纸人轻轻道:“暂时还没有恢复我这种程度的,不过从这两天的变化进度看,他们差不多会滞后我半天到一天左右的时间。也就说大概一天后能够完全进化成我目前的状况。”

简墨微微放心下来:“那就好,跟我预估的没有差太多。你目前感觉和自己丧尸化前有什么区别?”

女纸人道:“五感敏锐了很多,速度和力气也都大了很多。另外,我能够感觉到我可以控制被我感染的那些人,并且一定程度上感受他们的情绪。”

这在简墨预计当中:“他们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吗?”

女纸人点点头:“有,我能感觉到。不是所有人受我的影响都一样,有的人自我意识强烈的,就会弱些。我的意志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本能,而不是强制。他们可以反抗,但是反抗的同时会感觉到痛苦,就像人天然的食欲一样,可以克制,可是克制的同时也是痛苦的。”

“之于这一点,我可以在大部分情况下信赖他们,但是却不能完全信赖他们。比如说如果我和他们中间某一个人心中重要的人对上了,而这个人正好又自我意识较强,他完全可能短时间内做出背叛我的事情,尽管他不太可能一直克制遵从我的本能。”

这些都是简墨在原文中做过的调整,听到纸人本人说出来,脸上自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我在原文里保留了你‘传染’的能力,避免你对其他被感染者的控制力失效。但是将病毒的性质设定为了不可逆,也就是说你以后你把病毒无论传染多少人,都不会再发生成为丧尸的可能。还有,我延迟了病毒后期进化的速度,每一次进化的时间将越来越长,同时也降低了传染性。优点是我将这种进化变成你主观可控制的力量,我把这种新进化的病毒简称为Z病毒。”简墨细致地描述,“另外,我对你的天性也做了调整,你自己大概也能感觉到这三天心境有些变化——这一点我很抱歉,但是我保留给你的能力实在是有些恐怖。我希望你能够合理的利用这种能力,自保、自立或者保护应该你想保护的人。但我不允许你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再伤害无辜的人。”

女纸人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喜欢你这种做法,擅自篡改他人的本性,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算了,反正我只是个纸人。并且从理智上看,我承认你的做法是对的。这样也好,断了我报复的可能性,或许以后的生活会变得轻松一些。”

在修改女纸人天性的时候,简墨曾经犹豫了很长时间。修改天赋和实体其实都还可以接受,但是普世观点都认为“天性”是一个人“自我”的重要组成部分。简墨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不是出于自己意愿和时光打磨,而是被人轻轻几笔就改掉了性格——那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这就好像**没变,大脑却被人换了一样。

但是当一个人曾经因为病毒产生过食人肉的“食欲”本能,就算他本身不再有这种本能,但铭刻在记忆中的那份**真的对这个人未来的心智毫无负面影响吗?简墨并不希望他尽全力保留下来的是一群对于噬人这件事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可怕”的人。既然他不能消除他们的记忆,那就之能控制他们的**。简墨将女纸人的性格向“冷静”,“体贴”,“善解人意”做了调整。

有了母体的这项保障,简墨至少不会担心这群丧尸们主动“惹事”。

“你们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不会很长,外界有很多人都在找你们。我想问问你们的打算,今后希望过怎样的生活?”带着一丝歉疚,简墨尽可能温柔地说,“我想你们也知道,现在外面对你们的状态感官很复杂,尤其是那些原人的亲人朋友。我想他们肯定不希望这些人死去,但是如果就这样让他们直接回到亲友身边,我又担心他们会遭到部分亲友的排斥和某种程度的担心——你懂的。”

女纸人苦笑:“这我当然懂。毕竟我们身上曾经发生过那么恐怖的事情,这事情又没有先例,谁能保证我们将来不会再变成那种恐怖的怪物。或许当妈的不嫌弃,当爸的嫌弃了;或者爸妈不嫌弃了,伴侣嫌弃了;或者家人不嫌弃了,朋友嫌弃了;就算家人亲友都不嫌弃,说不定邻居还嫌弃呢?”

“想回去的,就由他们自己回去。不想回去的,我可以帮助改换身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简墨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事情多少与我有些关系,由我提供一些帮助也是应该的。”

女纸人微微点头:“我会把您的想法传达给其他人的。”

她顿了一下,望了一下四周,“您买下这里原本是打算办学校吗?”

简墨微微怔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恩。”

这个念头是前段时间简要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产业时神使鬼差地冒出来的。

“我想办一所普通的学校,给家里不能提供教育条件的孩子们,原人或纸人都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相对安稳快乐的童年。这个社会已经畸形了,我无力改变什么,但至少在孩子们长大前,多一个为他们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这所学校里,我不希望看到纸人和原人有什么区别对待。”简墨对简要说,“这是我唯一特别的要求。”

就像当年他和三儿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让我在这所学校里做一位老师,不,做普通的后勤职员也可以了。”女纸人脸色微红,“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简墨回答:“当然可以。”

就在简墨与女纸人说话的时候,隔离区的一间房间里一个男子揉着头发苦恼着说:“那个神秘的少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李微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赵威,你真的见过?”

“恩,肯定。那张脸我肯定见过!那种冷冷淡淡的眼神,说不上傲慢却总让人觉得自己不在他眼里的神态,就好像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似的,见过一次特么就膈应得我慌。”赵威烦躁地走来走去,在脑袋里努力搜索。

“对了!想起来了。还记得我们出发前东一区举办的欢送会吗?坐在主席位上你四叔身边的那个少年。当时你不是也在吗?”

第110章

坐在他四叔身边的少年,李微生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毕竟他是靠隐瞒与这个少年相关的事换得四叔在族内的支持牌。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做那个交换是不是错了。

第一次在某个聚会上见到那个少年的,李微生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才华横溢得到石正源和他四叔青睐的孩子,或许品性也有二三出色之处。可有才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光有才华或能耐的人就能够畅行无阻的地方,家世或者说是人脉资源,名誉声望,甚至权势金钱都比一身才华本事来的重要的多——有前三样中的任意一样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倒后面一样。比如凭他李微生这三个字,只一回国,就收到了看都看不完的邀请,有来自个人的,也有来自团体。见过的才华横溢之士太过,李微生对于人才二字便不是那么敏感。

然而接下来,这个少年却总在不经意中触动他难以忽视的神经:约翰里根态度的一百八十度他转弯,四叔不惜改变立场相护,夏尔.亚伦和霍文.格兰的古怪态度…还有现在莫名出现在角逐赛的现场,极可能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

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能耐,做到这如许多的事情,引得各方势力的关键人物为他背书。四叔为什么不让他把这个少年引起约翰注意的事情说出去,连约翰本人也讳莫如深。这真是让人觉得非常不愉快。

算了,还是先不去想这些吧,去韩广平哪里看看情况吧。角逐赛中李氏造纸研究所的人最多,相应的损失的也是最多的,只怕现在韩广平已经要气病了。

管掉电脑,李微生去了李氏研究所总部。他果然被告知韩广平正在于几个高层管理开会商议这次祸事的善后工作。不过大概因为知道了来的人是他,韩广平很快就派自己的贴身秘书将他恭恭敬敬的请了过去。

一进门,李微生眼色微深:他的堂弟李微言,公开自诩是他之后最有可能接任李家家主之位的人,居然堂而皇之地的也出现在这会议桌上。

“微言也来了,真是勤快。”李微生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然后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会议桌靠末的地方,明确表示自己只是过来旁听的,没有主导会议的意思。

这么一对比,紧贴韩广平左手的李微言的位置虽然不是主位,却显得他对这里有着强烈的干涉意愿。两相对比,所有人几乎都直觉地对李微生产生了微妙的好感——能够坐在这里的人,那个不是本事高人脉广资历深的,谁会喜欢被一个“外行”的毛头小伙子指手画脚。即便是家主,对他们这一群人也是尊敬优待有余,并不事事强令他们,更何况还不是家主的人。

当然,这些人精谁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心里话都拿出来说。他们一般都不排队——谁当家主都要一样要捧着他们供着他们,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比什么都稳妥。反之,如果站错了队,未来的家主虽然不能对整个研究所怎么样,但是掐熄他们中间个把人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