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耳边轰鸣的余音还没有消失,却已经看见自己的亲卫焦急地冲了进来,嘴巴一张一合向他喊着什么。可他耳边还是一片杂音,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疑惑地看着他们。

亲卫们看见鹿鸣丝毫没有反应,也不管不顾,抓过鹿鸣的胳膊就将他架了出去。

五六秒之后,鹿鸣刚刚还在的房间,已经化为齑米分。

郑铁站在这片新的废墟上,看着房屋的残骸的高度比东平还低些,稍稍露出一些满意的表情,然而当他身边的通讯员告诉他一则新的消息的时候,脸色又变得紧绷起来。

“跑了?”他似笑非笑地说,“运气倒好。不过少爷说了,要赢得漂亮,跑了头犯怎么能算赢得漂亮。”

以郑铁为中心的,在看不见的视野里,有一圈十二人的组合十分醒目。他们的衣着和其他出战的部落战士并无不同,只是表情和动作一致,因为显得十分出挑。这是第二造纸研究所创作的一支区域作战团体:十二人如同十二个点,成时钟时点状分布于被攻击区域的周边,点与点之间拉出五经五纬并一个外周。那块区域便如被经纬线分割的沙盘地图:上面的人员流动,车辆流动,建筑物分布,尤其是异能波动便如同过网的鱼虾,清楚地被感应并传送回来。

能够视听远方某处实时发生的事情的异级并不少见,然而无论这异级异能如何超凡脱俗,所能视听的范围通常都不会太大,郑铁中这十二人单独使用异能也是如此,但当他们联合起来能够发挥的效率却是远大于十二人相加的效果:首先,十二人能视听的范围远超是普通十二个异级能视听范围的单纯相加。联合异能效果最初的雏形便是以行政大区的面积作为设计基础的。

其次,当十二人的经纬网一旦成型,不但能够清楚地察觉敌方和我方人员的主要异动,还能够根据经纬坐标,进行异能传输:当情报人员在监听的电话中听到敌方负责人鹿鸣的声音时,就确定了他所在的大略坐标,他将这个坐标范围传递给指挥中心,便由指挥中心下令,让一位能够进行小范围轰炸攻击的异能通过十二人中的一人,将异能传递到这个坐标。异能传输的效果,就如同发动异能的本人站在这个坐标发动这个异能一般,但异能发作的效果却是产生在坐标处。

这样做的优点是,即便敌方有能够探测异能波动的异级,但在被袭击地点是无法通过波动来找到发动的异级。这样水准的异级团队,对付这样一小片区域,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如果不是实在想让第一仗赢得好看,郑铁也不会如此奢侈。

“天罗,这可是你们第一次实战,虽说说练手的对象是差了些,但可不要松懈。”郑铁对这支命名为“天罗”的十二人指示:

“封锁区域!别让敌首利用异能跑出去了。”

“另外,可以开始地毯攻击了!”

第192章 反击的后续

对于纸人部落的第一场反击战,各方的评价都是不一的。

交战的一方曙光当时军事最高负责人的评价无疑是最郑重的:“纸人部落如果不是事先对曙光东二十六区的军事分布有所刺探,又怎么可能让整个行政大区除w市外的军事力量瞬间分崩离析。从对他们恢复东平秩序、出军的速度、对指挥中心的了解深度,包括指挥官位置判断的精准程度判断,我们可以笃定的说,纸人部落是一个极具威胁性的军事组织。此前一直保持隐忍的姿态让我们完全小觑了他们的军事实力。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会将纸人部落列入我们的头号关注序列,并重新评判他们的一切…”

纸人独立运动游击队,简称独游的军事首席指挥官也没有保持缄默:“…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我一直在默默关注这个团体的发展状况,但始终也无法对其真正的实力做出预估。因为每当我认为我已经对它有足够认知的时候,它又会用新的举动打破这个认知——包括现在,我也依旧不敢说对纸人部落实力的评估是准确的。我只能说,这是一个需要重视的对手——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交手,并且,我对他们未来表现拭目以待。”

一向被认为与纸人部落行事风格最接近的纸人权益协会在自己的官方网站上也发表了观点:“…他们的所作,出乎人们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作为一个没有军事力量的组织,我们恐怕无法评价对纸人部落的实力做出正确的衡量。但是从道义上来说,我们认为他们的这一次反击是正义的、合理的…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此战之后,纸人部落是否会开始走向与此前不一样的另一个方向。”

素来唯恐纸人内部不乱的造纸管理局的官方评论这次罕见地没有出来搅混水,只是对这场战役做了一个客观的报道,并从数据上分析了这场战争上双方的实力对比:“…纸人部落在这场局部战役上展示出来的实力高过曙光在东二十六区部署。但如果从整体军事实力对比上看,毫无疑问,曙光仍占优势。”

葛乔拿着几分报纸看完这几分评论,不由得嗤笑一声:“一个个说得振振有词,就好像自己多了解一样。”说完把报纸拨在一边,低头对着面前一盘已经从热变温的燕麦粥,自言自语道:“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有没有受到一份关于天远的情报。何谈知道里面损失有多少?”

“鹿鸣手上拥有多少,这些只有总指挥部清楚。”周敏说。

他手边的黑色笔记本无风自动,翻到其中一页。周敏扫了一眼,道:“但从我们所知的数据上看,至少有十八个大队没能从鹿鸣设在天远市的指挥部逃出来。按照一个大队是五十个人的满员配置,也就是说有至少九百个人折在了天远。”

这九百人九成以上都是异级。

葛乔手中白瓷汤匙轻轻翻转了一圈:“九百人——这大概是曙光有史以来在一场战役中损失的最高人数了。”

“准确的说,”周敏补充,“是在被偷袭中。毕竟部落与我们没有正面作战。”

葛乔冷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异级纸人之间的战斗,正面作战和偷袭又有多少区别,谁又会真等对方做好准备了再动手。要说毫无准备,之前人家东平被鹿鸣攻击那可才叫做偷袭呢。天远好歹也是军事指挥部,日常防御也不是摆设。只能说对方的实力更高杆。说到底,还是咱们轻敌了。”

这个地方,他用上了“咱们”两个字,可见纸人部落这次的表现同样也超过了他心中的预估。不难想象,葛乔在这件事情后难免不会想象如果被纸人部落反击的对象是自己话,结果后是怎样的?又或者纸人部落一不做二不休,出了天远的指挥中心外,连同w市的曙光也当成了打击报复的对象,结果又是怎样的?

事实上,葛乔自己也拿不准。毕竟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这次天远市袭击的全面情报,不过至少有一点他确信:如果当时对方胆大包天到敢向他的w市伸出爪子的,他一定不会像天远市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盯死天远市,这次事情老大不会善罢甘休的。”葛乔冷肃了表情。

周敏应了一声,随后道:“纸人部落说起来也是纸人组织。之前偷袭东平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说不知情,现在如果想要收复天远市,舆论上我们不太占便宜。上面有什么计划吗?”

“舆论上不占便宜,那就让想办法改成占便宜。”葛乔开始专心解决自己的早餐,“曙光如果对什么人都心慈手软的话,也发展不到今天这个规模。如果纸人部落没有那个实力,那就得让出道来。要成就大业,是不能让那些吃斋念佛的小团体挡道的——他们那种白日梦一样的组织理想,注定早晚是要破灭的。”

李家大宅。

“您的这位长孙倒真是个深藏不露的。”穆司令此刻一身便装,坐在李德彰的书房里。脱去戎装的他此刻像是一位成功商人,颇有气势的坐在书房主人的对面,口中说的话是夸赞,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夸赞的意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李德彰只是专心对着茶海,袖手等着炉上的水滚。

穆司令看着李家目前这位最高掌权人的皱纹满布的脸,嘴角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您别不说话,好歹给我个底:这位长孙殿下的势力我该怎么处理呢?他们以前一直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我看见了也只当是没看见。可如今他们是浮出水面了。将来如果要同曙光、独游他们一样与政府的军队对上了,属下是打是不打呢?”

李德彰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了穆司令几秒:“微宁想做什么的事?你不会不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和谁杠上的。说起来,他想要维持原人和纸人的和平相处,不正是政府倡导的吗?我看不出你们会有什么理由对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只可能是你们被第三人挑拨利用了。”

“哈哈,政府倡导的?”穆司令好不掩饰讽刺的意思,大笑几声,“可实际上如何呢?还不是偏向原人——不,准确的说,是偏向造纸师这个阶层,偏向你们这个造纸之父家族。所谓的和平相处,不过是是讲起来光鲜好看,又能够让你李家王朝长治久安。可惜你们这种偏心的政策,又怎么可能真的实现长治久安…罢了,不在这种无用的话题上讨论了。李愿,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什么立场我清楚,不用你提醒。”

站在李德彰身后的李愿默默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如今东二十六区除w市外,最大的势力就是纸人部落了。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是该过去接受这块蛋糕,还是退避三尺呢?”穆司令终于说出此来的目的。

东二十六区天远市。

“现在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政府军要求我们退出天远市,我们答应是不答应?”郑铁问。

简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退出如何?不退出又如何?”

郑铁莫名感觉被噎了一下。

简要笑了一笑:“郑铁,你没懂少爷的意思。你要知道曙光是叛军,独游是叛军,我们可不是叛军。”

郑铁也不是个蠢的,一瞬间就恍然了,但是依旧有些担心:“我明白了。可是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政府军他们也会对我们视若无睹吗?”

“他们有什么理由对我们发动攻击呢?”简要不以为然,“不说立场上,我们的宗旨本来就是为了维护原人和纸人的和平共处。就从实际上来说,与我们维持良好的关系,总比在再加一个敌人来的要好吧。”

要知道独游和曙光的血库并不好对付。虽然说是有些功利,但是不能不说,血库的效率比起造纸管理局的那一套要高得多:编原文的编原文,写造的写造…分工合作,流水线造纸,保证了高阶纸人的输出量,也保证了纸人的等级。而造纸管理局,还有李家旗下的,造纸师联盟旗下的以及其他的造纸师,虽然造纸师等级都极高,但是哪个造纸师甘愿成为造纸流水线上的一员,就如同一名廉价的抄誊文员一样工作。如果造纸管理局敢下令让他们这么做,恐怕第二天自尊心极强的造纸师们就要造反了。

“那就看看造纸管理局的态度吧。如果他们愿意和平相处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锱铢必较。但是如果他们咄咄逼人的话,那说不得要给他们一个教训。”郑铁斩钉截铁地说。

可问题是,这世界上真有那看不清楚形式,想要从中捞点什么好处的人。

“为什么要放任这样一个危险的武装力量不管,我们应该防微杜渐,趁他们还没有势大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李微言叫道,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

“打他们?”穆司令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什么理由?什么罪名?他们冲击了诞生纸档案库,还是袭击了政府军?人家没招你惹你,你拿什么立场打人家?要说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武装力量,泛亚多了去了。别的不提,正和你爹谈判的雇佣局就有几十上百个,你都去杀一杀?你到底是政府还是土匪啊?”

李微言顿时无言辩驳,只是眼底仍有些想不服的神色,在那里转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司令抽了两口烟,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圈,眼睛半眯着,嘴上哄着李微言,心里却像:这位小爷真是蠢得没救了。不管李家老三怎么拉拢,有这么脑子不清醒又刻薄寡义的接班人,谁都不要指望有好日子过。李微生虽然现在看起来势弱一些,看着倒像是个知情识趣的主——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

说起来,纸人部落的那一位也算是李家人,不过那一位看起来倒是一个主意大的。放着李家大好资源不沾,宁愿自己白手起家,本事大是真,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他身边早有一套班底,自己此刻就算腆着脸巴结,人家也未必会多看一眼。

李家最大的优势,说白了,就是势。从第一个纸人诞生以来,几十年来积累下来了,蔓延在各个领域的人。上到政府机关,下到黑社会小混混,你不知道到底哪个角落没有李家的眼睛和人脉。包括穆司令他自己,也一样是李家的人——尽管因为性格和能力,他总是嘴上喜欢和李德彰挑衅一番,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的立场。这个立场或许他本人并不喜欢,但是他却无法违背,因为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有李家作背景做后台,他能够位高权重,能够呼风唤雨;一旦离开李家这个后台,他的天赋纵然和现在一样不变,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了。

穆英相信,和他一样的李家的人很多,想要摆脱李家的控制和摆布,但是却不能。离开李家不一定会死,但是他们将面临的处境,已经会与原来有天壤之别;背叛李家的话或许也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感觉生不如死。

时间不早不迟,在天远市被纸人部落占领的第五天,造纸管理局来人了——是一位态度和蔼的政府官员,他表情真挚地称赞纸人部落是“义举”,将叛军驱逐出天远市是“合情合理并且值得赞扬的”,并且对政府没有及时保护东平的居民表示歉意,然后承诺如果在重建工作上需要他们协助的,一定不要客气的开口。

不管对方这番话说得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明面上大家都过得去。郑铁也没有刁难他们,干脆地撤去了天远市的防御,放政府军进来。

实际上郑铁派遣占领天远市的基本以异级为主,一支只有异级的武装队伍,撤与不撤防御与传统战争相比来说,影响程度并不算很大。原人打仗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异级组成的武装力量,可以随意位移,可以随身携带武器、军粮、通讯设备、医疗设备等各种物资。他们可以随时占领有利的地理位置,可以快速地转移人员,只要受过比较严格的军事训练,听得懂命令和安排,打起仗来真的不要太方便。如果政府军进来之后想要反悔,对部落有所举动,郑铁马上就可以重新布置起战场。

不过,即便现在造纸管理局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郑铁也不可能真的单纯到将已经到手的天远市完全拱手相让。原来占据这里的曙光离开了,部落的势力自然而然会接管。他留下一部分纸人,让他们化整为零地潜入到天远市的各个角落,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造纸管理局就算知道也没有用,他们总不可能对一群在天远市正常工作生活的纸人说什么吧。

就在这个时候,多个媒体上开始掀起新一轮的浪潮。

“…纸人部落的做法看起来无可厚非,但是面对一个立志解放纸人的自由独立运动组织,如果他们真的是坚持自己所谓的和平共处的精神,就应该提前表明自己的所在,这样就完全可以避免误伤。”这是暗示纸人部落应该将自己实力所在的所有区域都公布出来。

“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纸人部落,成员原人和纸人掺杂,却有一个如此崇高如此神圣的组织宗旨…我很怀疑这个宗旨是否真的能够贯彻下去,还是他们仅仅只是打算以此为口号圈地?要知道这个目标可是政府努力了几十年都没有能够真正实现的,难道他们就有这个实力实现了?”这是质疑纸人部落的真实目的目标的。

“纸人部落这么干脆的将天远市交给政府军的心思颇令人玩味?他们在遭受了曙光的误伤后,重建工作都没有结束就开始反击,结果到最后却将到手的胜利果实轻而易举的交到了政府军的手中?他们到底是太过圣人,还是说他们其实是与政府军站在一起的,不过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而已。”这是暗指纸人部落打着纸人原人是一家的旗帜,实际上和造纸管理局根本是一个老板。

一时声讨如浪。

显然易见,这股舆论是面向纸人群体的,蓄意挑拨着纸人部落与纸人群体的公共关系。如果任由这种舆论倾向蔓延下去,纸人部落一定会被冠上别有居心的伪善名号。

“对方如此大手笔的招待,我们不礼尚往来一下可真是不好意思。”简要对简墨说。

对此,简墨当然不会有意见。

当天晚上,各大媒体的总编都收到一份匿名发来的资料。

第二天早上,多个媒体以头条或者极醒目的位置大篇幅刊登了这样一则数据:里面列举了自曙光成立以来在扩张过程中“合并”或“驱逐”的中小型中立团体的信息,包括团体的名字,组织宗旨,主要负责人,成员规模,以及在被合并和驱逐过程中伤亡的人数…并简单记录了其时间和过程。信息高达有九百七十余条。

这份材料的最后说明,这只是很容易被收集到的一部分,真实的数据只会比这个更多。

刊登出来的各家媒体都在这篇数据的最后做出的评论,评论的核心意思都差不多:“当某地纸人已经明确表示了和平安居的意愿,但却未曾表明自己是否隶属某个组织是否拥有某种身份,是否就‘应该’让所谓的自由运动组织夷平了,再纳入麾下管理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自由和独立?”

第193章 碎晶极限

这份数据只是一个开始。

既然已经开始反击,就没有必要如同过去一样隐忍。撕破脸之前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撕破脸之后就是礼尚往来,奉行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方针政策。如果处于战略需要,也可乘胜追击一下。

对于曙光的“招待”,纸人部落丝毫没有之前那种温文儒雅地态度,对于他们在媒体上的各种或明或暗的攻击,都一针见血地反驳回去,硬是驳地对方除非是耍赖否则无话可说。便是各种莫须有的阴暗揣测,也都用那份数据拍回去了——若说别有居心,莫非那九百七十多家希望中立的纸人组织也都是别有用心?非得给曙光灭了才能证明自己是真想中立。

至于东平镇和天远市,纸人部落公开表示:如果曙光或是其他纸人激进组织想要“染指”,那么“…不管政府军态度如何,部落都不会视而不见的。”实际想要表达的是,他们即便让政府军进驻了,东平和天远市也是纸人部落的公开挂牌的势力范围。

令人玩味的是,对于纸人部落这近乎冒犯的言论,造纸管理局也表态了:“…希望有关各方保持克制而冷静的态度。”只是这莫名其妙的话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大概没人能够肯定。但单看之后造纸管理局,除了说话之外,竟是没有什么下文了。

这场沸沸扬扬的嘴仗持续了近一个月,双方的笔客轮流上阵,水军们也都忙得昏天黑地。虽然只是不见刀光的舆论战,但是确实让曙光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没有对东二十六区其他地方再伸手。

让郑铁更高兴的时候,就在舆论战进展不久,东二十六区其他遭受曙光袭击的地区,竟然有好几处表示愿意加入部落,希望得到武力庇护。有一些没有表示明确加入的,也希望能够结成互助同盟,能够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守望相助”。

当然这一切呈现在简墨前,不过是短短几句话。

他不擅长战争,对于这种舆论战虽然也是摇笔杆子的事情,却也算外行。便放手交给郑铁去做,只让简要汇报些紧要的进展就行了。

他这个时候正忙着调整新的魂力攻击方式。

被简墨强留下的两名来自欧盟的贵族在这五年中为简墨学习和熟悉魂力攻击和防御的各种方式和技巧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欧盟在戮血时代的砍杀,混血时代的掠夺,包括延续至今的用魂力种子控制他人的手段,简墨都已经进行了深入了了解。开始他让那两名贵族彼此模拟了各种他们所知攻击手法,观察了他们各自攻击和防御的手段,后来又让他们尝试攻击自己,又通过不断的琢磨和练习,陆续摸索出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攻击和防御方法。

不能不说,辨魂能力在学习和摸索中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而他的进步让两位从小在欧盟接受家族训练并经过多年实战的贵族总是瞠目结舌,一直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倒霉的惹上这位少爷。不过当他们察觉简墨不但魂力波动强大,还是一名辨魂师的时候,这种悔意就变了。或者说欧盟的贵族一向都是非常务实或者说识趣的。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实力已经远不是简墨的对手时,以往不甘不愿的态度反而变得积极起来。不但对于简墨的要求各种配合,还主动说出很多简墨问都没有问过的经验和技巧,知名的魂力攻击高手和他们的成名技,甚至还根据简墨的魂力波动特点对他的魂力攻击和防御提出了建议——投靠的意味简直是再明显不过了。

当简要打算考查他们真实用心的时候,两人毫不犹豫地说简墨的魂力波动量级和辨魂能力是他们首要被折服的因素,当然不排除简墨个人能力之外的实力,包括他对李家的影响力。虽然欧盟的造纸师们尤其是贵族们对于泛亚的造纸管理局的管理方式都有些轻蔑,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敢真的轻视这个欧盟数倍领土的政体里的最显赫最有势力的造纸师家族的实力。

在这五年的研究过程中,简墨以学习别人的经验并训练自己战斗力为主,虽然也研究出了一些新的东西,但是也不过是在其他人已经成熟的战斗技巧上进行改良。唯有一项意外的发现,让他惊诧不已。

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魂力波动会对其他人的魂力造成影响的时候,简墨发现魂力波动的巨变只对原人有用,对纸人是不起作用的。这一点在他魂力暴动以及后面数次使用魂力波动的时候,都有实例证明。不管是简墨自己发现,经两名贵族介绍,这一点在欧盟也是公认的真理。

为什么对原人起作用对纸人不起作用?原因何在?欧盟那边的观点是因为原人和纸人灵魂的形态本来就不同。一个是游离波动的光,一个是无变化的固态或者液态。在自然界里,光是一种虚无并且容易影响的存在,而固态和液态却是需要花费力量才能发生改变的。从这个角度看,前者会受伤害后者不会,似乎也很好理解。

开始简墨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自己却是亲自感受到后者蕴含在固定形态的魂力波动的,所以简墨觉得,纸人的灵魂虽然与原人不同,其中却必定是有一定关联的。

这一点怀疑在一次遭袭中意外得到证实。

虽然简墨的行程一直都是被简要列入最高保密等级,但是这并不能保证简墨的行动完全不被别有用心之人摸出某些规律。被派来偷袭的人尽管多数会在靠近之前被护卫团解决掉的,但简墨视线范围之内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这样的敌人一般都是实力强悍的异级。

那一次,就是这样一个异级,很是嚣张,好几个护卫都重伤在他的手中。简墨下意识就恨恨地想:要是弄死这个家伙就好了。

魂刺顺念而生。

那是确实饱含他愤怒的全力一击,魂刺穿过魂晶的那一刻简墨就清醒了,知道自己做了无用的蠢事。然而也在同一时刻,魂刺上的触感却是有些异样,仿佛是突破了某道厚厚的城墙,来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他的“视界”里,异级的魂晶莫名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喷涌四射的美丽霞光。那霞光仿佛是章鱼在透明的海水里吐出了彩色的墨汁,只是那墨汁是带着绚烂的光,闪耀而灵动,无规律地向四周膨胀着弥散开来。

然而这美丽的景象,仅仅持续了不过一分钟左右。随着霞光的不断弥散,光越来越稀薄,色彩也越来越暗淡…最终消失在幽暗的星海里。

简墨散去对自己魂力波动的束缚,再看那嚣张的异级,却是七窍流血,以他用肉眼看最后一眼的姿势,猝然死去。

纸人死后和原人一样,是看不到灵魂形态的。简墨想要研究,对着这具已经挂掉的尸体也做不出什么结论。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简要。

简要建议他以后再遇到袭击的时候也试一试。

实际上能惹得简墨这样的人心都会心生杀意的情况并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简要刻意放水,之后的几个月,简墨居然又碰到了三四次。

事实证明,如果简墨的魂刺攻击如果达到或者超过一定的强度,是能够摧毁纸人的魂晶的。但是简墨数次试验后,发现只要攻击力度在这个强度之下,无论怎么攻击,纸人都不会受到影响。但一旦达到这个强度,那么魂晶就像是被摔碎的软布丁,怎么也无法挽回——纸人本身则毫无例外的七窍流血突然死去。

简墨把这个魂力攻击强度称作碎晶极限。

简墨没有将这个发现告诉两名贵族,因为两人目前接触的最多的纸人都是自己身边的纸人。他可不愿意在没有完全信赖对方的时候将自己人陷入危险之中。

对于这个发现,最喜闻乐见的是简要。对付原人的话,只要不是人太多或者是高手,简墨的身手一般是够用的,但是这种程度对攻击力强悍的异级是不管用的。尽管这项能力能够让自家少爷无敌于天下,但是多一个保命法宝总是令人欢喜的。

简墨的能力当然也是简要的重点保密事项。因此虽然刺杀简墨的纸人频频以同样的惨状猝死,却也并没有让那些指使者察觉到异样。要知道天下的异级千千万,异能也是五花八门。一个七窍流血,便是手法巧妙些的原人杀手也不是做不到,更何况他们的刺杀对象是一个不知道上限何在的异造师,身边自然是各色异级环绕。

只是在经过长期的窥探和跟踪,简墨背后的实力在他们的眼中也慢慢显露出冰山一角。

一位出色异造师——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是从他身边环绕着那么多异级看来,这一点基本是毋庸置疑,一位出色的魂笔制作师,年纪轻轻就有一份不小的家业,包括首家纸源这样的纸源劳务派遣企业。

“如果如你所说的,李家在他白手起家和过往二十年没有给过他任何帮助,我只能说,你家这位子弟绝对不简单。”中年人说,“他真正的实力,绝对不是你明面上看到的这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公司而已。泛亚的有钱的人很多,比他有钱的大有人在。但是我在他身上投入的资源,去查十个比他百倍有钱的人都够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也只截获到他的信息两次而已。”

“一个普通的异造师是没有这样强大统筹和经营能力的。他能够写造出几个在这些方面擅长的纸人,虽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像他这样的异造师在泛亚也不是没有,却绝少有能够达到他这个程度的。”

现代派的原文是对赋予天赋的明示,也就是说,原文中对于某专业方向的具体描述越多越详细,写造出来的纸人拥有的天赋才越高级。这就要求造纸师本身就对某个专业方向有较深的了解。可如果造纸师本身就具备这方面才能,他也就不需要写造这样的纸人了。

但传统派原文是对天赋的“暗示”,虽然对专业描述也有要求,但难度却降低了许多。因此在这一点上,简墨有着大多数异造师难及的优势。

可简墨的能力虽然难得,但在整个泛亚却绝对不是独一份。毕竟传统派作为最先出现的造纸手法,并没有完全断绝。另外现代派虽然有它固有的劣势,却不是完全没有那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研究资料来准备一篇原文的。只是在这样一部分的人中,能够像简墨一样在短短不足十年的时间内构建起一个足够能够与解铃人周旋的势力,却是凤毛麟角。

“我很怀疑,他的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支持。”中年人说。

李君珏却并没有将中年人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轻轻用茶夹将杯子洗好,一一放在自己面前,动作和神态竟都有几分与李德彰相似。做完这一动作,他方才漫不经心道:“其实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如今解铃人连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我其实也挺想知道,到底是你现在的水平下降了,还是你的想法也改变了?”

李君珏是知道在简墨最初的二十年生命中李家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即便后来知晓了他的身份,也不过是在简墨的势力所在范围内,给了他最大的便利和容忍量。虽然李君珏本人对此都是十分忌惮的:因为这份厚待对于李家虽然不算什么,但是与旁人相比,却是难以想象的优势。好在相比之下,李微生和李微言这两个李家第五代,简墨从李家获得的完全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他自然不会傻到在李德彰已经揭开简墨身份后还在其面前公然抱怨这一点。

但是李君珏知其一却不知道其二。

在简墨的势力出入范围给予他最大便利和容忍的,除了李家这个从造纸之术诞生以来就一直位于泛亚最顶尖一层的庞然巨物外,还有另外一位从造纸之术诞生以来就游走于泛亚各地、不断地参与和支持各地纸人建立起维护自身利益因此在纸人中拥有独一无二影响力的某人。这个人第一个教授出来的孩子以一个非天赋者原人的身份创建了泛亚最大的非官方造纸师团体,目前□□出来的孩子正领导者泛亚最大的纸人组织之一。

在这个人的庇护下,简墨的势力构建之初才得以最高的速度膨胀,并且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受到纸人族中任何的质疑和压力——这对于一个原人来说,尤其是一到目前为止不过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来说,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哪怕是他拥有多么惊才绝艳的造纸天赋,多么完美的领袖理念和说到做到的口碑,但也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折服天下纸人的心。

从某一方面来说,简墨是锦衣夜行于原人和纸人两族之间唯一的幸运儿。

中年人被李君珏的话激怒了:“李君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君珏将茶倒入茶杯,丝毫没有介意地样子将其中一只茶杯夹到中年人面前,“尝尝新到的茶,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中年人拂袖而去。

李君珏拿起自己面前杯茶,闻了闻茶香,然后慢慢饮下,嘴角露出一丝讽刺地笑: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可不是简墨那个孽种,而是李微生这个狡猾的小狐狸。这是稍微动动脑筋都能判断出来的。但是这些人现在却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对付那个孽种的身上,而不愿意分出资源来帮他争夺在李家的势力,无非是怕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不会再帮他们出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最后是李家的权势由他来继承,又怎么会容忍这群始终想毁掉李家的立足之本的家伙在面前跳来跳去。

罢了,现在这大概也是他利用这群人的极限了。既然解铃人不肯帮他除去他上位的最后一道阻隔,他还是靠自己来的好。

现在纸原之间的战争已经从局部慢慢向全境扩展开,说起来真是倒霉,为什么到了他要接任的时候就要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不过反过来想,这也是他争夺李家权利的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如果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占据绝对优势,并且借战争的便利,掌控住李家的主要资源,那么不论他老爹再怎么不喜欢不乐意,也只能乖乖让出那个位置来。

“既然东二十六区曙光只剩下w市一处据点,那就不如把这最后一根钉子除去吧。”李君珏拨通一个号码,悠哉悠哉地说,“…我听说霍文派去w市的几轮纸人都折了,他的四大天使有一个到现在还在失踪中…李微生在w市不会有前途的。曙光占领w市诞生纸档案室可是在纸人中被视为首义的标志。你们说如果这标志陨落在我们手中,该是多么让人惬意的事情。”

翌日,数倍于往日规模的政府军突袭w市。

曙光应接不暇,步步失利。

三日后清晨,曙光血库暴露。

半日激战后,政府军涌入血库,一时死伤无数。

一个小时后异变突生,部分异查队成员突然倒戈相向,向自己的战友举起屠刀。

数分钟后,倒戈之举以多骨诺牌倾倒之势,向外蔓延…

第194章 前路都是雾茫茫

“事态已经控制住了…跟几年前东三十三区的丧尸事件有些相似,不过看上去像是正常人,从行动看起来是有组织有指挥的,以肉体的近距离物理攻击为主,被攻击成功后会受到控制。但是异级一旦受到控制后,似乎原本具备的异能就消失了,在后面的攻击中再没有使用过原本的异能。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在后退一定距离后将他们阻止在一定范围中。”电话那边清晰而快速地说。

“既然他们原本的异能已经消失了,而且只能静距离物理攻击,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将他们一举消灭。”李君珏反问。虽然语气还算冷静,可是全身散发的气息已经说明他十分不悦了,甚至在一触即发的暴怒边缘。

“曙光并没有让他们所有的人都传染上这种‘病毒’,他们的血库中还有相当数量的异级储备,他们配合着这些‘丧尸’一起进行攻击,形成的攻击力并不低,同时还受到病毒的保驾护航。如果要将他们消灭殆尽的话,我们需要一批能够进行大火力的远程范围攻击异级。”那边不知道是没有听说李君珏话语中潜藏的愤怒,还是没有把这种愤怒当一回事,语速依旧很快,表达也十分清晰。

“大火力远程攻击异级!我刚刚才给了你一大批,你以为这批异级是火柴棒吗?想要就要。”李君珏忍不住把桌面抓得咯吱咯吱想,“结果你却因为轻敌让他们都送了命。”

“目前我们还保留了五成左右的异级攻击力,并没有完全丢失。”电话那边的声音平稳如初,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次惨重的损失而显得诚惶诚恐,“如果副局能够继续给予支援,属下会继续下一步作战计划。如果不能,属下也会做好撤离准备。”

“李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李君珏一拍桌子,瞪直了眼睛。

“属下不敢。只是就事论事。”

挂上电话,李固表情不动的站了几秒,才慢慢坐了下来,问一遍的秘书:“上一次丧尸事件解决的方法查出来没有?”

秘书小心翼翼的回答:“多条渠道发来的消息都指向一个叫简墨的人。那人就是传闻中李君瑜流落在外面的独子,老爷子默认的长孙。因为涉及丧尸的首篇原文似乎是出自他的手,加上原创优先级,简墨拥有最高忠心暗示的优先级…但是这个人在几年前京华大学的一场大火后就失去的踪迹。现在想要找到他,只怕很难。”

“除了忠心暗示外,有其他解决途径吗?比如我们也写造同样异能丧尸,如果与对方的丧尸相互攻击,能否反控制他们,或者抵消他们的病毒控制?”李固不亏是被赋予了李姓的纸人,很快就有了其他思路。

“这一点没有先例,不能确定。”给李固做秘书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连一个犹豫都没有给出了各种可能情况的参考,“有可能会会出现将军所说的情况。不过根据简墨的那篇原文的描述,如果同时出现两个领袖级别的丧尸母,那么丧尸母之间如果等级不同,则低级服从高级;如果同级,则会在分出胜负后确定从属关系。我恐怕在这种关系确定前,还是要先打一场。”

李固没有说话,就在沉默中一个他的电话响了。

李固没有动,秘书很熟练的去接听:“您好,哪位?是穆司令啊,您找…我们家将军——”

李固接过电话:“喂,什么事?”

穆司令在那边笑道:“听说你在w市进展不是很顺利啊,李家老三找你麻烦了吧。”

“你消息倒灵通,直说吧,打电话给我到底想干嘛?”李固对穆英向来都不是很客气。穆英不是李氏造纸研究所的作品,却能够在政府军中爬到最高位置,这跟他的能力和人品不无关系。虽然李固从来对他缺乏热情,但是心里却是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需要重视且不好得罪的家伙。

挂上了穆英的电话,李固轻轻地笑了一声:“穆英这是有向李微生倒过去的意思啊——”

秘书神色变化了一下:“他想拉拢将军?”

“拉拢目前还算不上,只是想先试探一下我的口风。看来老爷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忠心他到最后,真是悲哀。”

“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三先生和微生少爷也都成长起来了…如果有个万一,考虑自己的后路也难免。穆英毕竟离养老的年纪还早得很。”秘书突然话风一转,“不过像韩所长那样的人就不需要提前排队,不管这两位谁最终上位,想来都只有拉拢他的份。”

“韩广平是个厉害的,把偌大一个李氏控制的跟铁桶一样。但凡他手下有个稍有能力又想和他互别苗头的二把手,他如今也不可能做得这么稳。”李固抬了抬眼睛,没有去看他的秘书,只是盯着虚空说,“更何况,他掌管李氏多年,是除了李老爷子外,能够掌握李家名单最多的人。就算有人敢把他挤下台,怕也不好怎么对付他。”

李家名单指的是从李氏造纸研究所以制造后进入社会后的纸人名单。他们一部分是明码标价被选置出去的,还有相当部分是隐姓埋名不为人知的。从造纸之术诞生以来,进入泛亚各行各业,从政府到企业,从高官富豪到社会盲流,无所不有,无所不在。李家借他们支撑着自己的地位,他们借李家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这份名单向来被藏得很深,非是李家关键人物手上不会有,而最全的一份,自然是在李家每一代的接任者手上。

韩广平能够掌握第二多的名单,无非是因为他占了李氏造纸研究所所长这个位置的便宜,这也是他总是为李家接任者的候选者大力拉拢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李固把目光转向秘书:“你今天突然说这么多,是想把谁介绍给我呢?或者说,你又是谁的人?”

w市发生的事情很快到了万千手上。

“葛乔也是真敢。他明知道丧尸文的最高优先级别在少爷这里。”简要笑着把这份报告递给了简墨。

“大概是当时情况也太紧急了。你看,并不是所有曙光的异级都被传染了,显然这种传染是在葛乔的控制下进行的,”简墨轻轻敲着报告的纸面,“并没有失控。不过直到政府军达到血库才启用丧尸病毒,看来葛乔也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这次政府局的出军似乎是李君珏一力促成的?”

“曙光在东二十六区大面积失利,他还不赶快来占个便宜。w市毕竟是只出头鸟。”简要笑道,“不过李君珏这次大概是要折羽而归了。虽然现在w市也受损惨重,但除非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再次拍一批异级来火力覆盖w市,否则这个亏他就吃定了。”

“如果我是李微生的话,这个时候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要挤一批异级过来。已经刷了一半的盘子,只要再出一半力就可以拿下,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更何况这之前来的还是李君珏,一旦成功了,这脸可就打得啪啪响呢!”

收到李君珏受挫消息的李微生第一个念头是他这位三叔大概是要气疯了,第二个念头便是自己是不是能够从中谋到些好处。

“如果这个时候我手上要能够有一批合适的异级就好了。”李微生感叹道。

李微生回到泛亚这几年也确实收拢了一些人,然而和李君珏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李君珲生前虽然也经营了一些,但是因为他多年前接手了隶属于李家当家人的势力,相反没有刻意去培养独属于自己的一批人。当他一死,李家异级的掌控权又重新回到了李德彰手中,因此留给李微生的也非常有限。

就在这个时候,他电话却响了。

“穆司令?”

w市的战况牵动很多人的心,但是说到底,这只是整个泛亚的一个战场。在整个国家,还有成百上千的战斗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

“早就跟你说过别回来,你看你回来做什么?”薛妈抱怨道,“现在物价已经涨得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在b市好好呆着不行吗?”

薛晓峰摸摸头:“妈,你也别以为b市好待?我一个刚刚毕业没名气的造设系学生能找到什么工作,没有收入只能干花钱。现在东一区也都不安定,很多人都向b市涌过来,安全是安全,可是房租疯长,物价也不低,我不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再说,路上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危险。我和几个同学结伴回来的,相互都有照应。”

“算了,孩子回来就回来。他没回来的时候你还不是整天念叨,赶快烧点水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薛爸说。

薛晓峰咧嘴一笑:“放心吧妈,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京华大学的文凭在b市不算什么,在这么个小地方应该还是能找到事的。”

“现在造纸配额管得这么严,普级造纸师都拿不到几个配额,那些特造师和异造师也不会用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做的笔,我劝你有点心理准备。是在找不到也没什么,家里不缺你一口吃的。”薛爸等薛妈进了卫生间后,方才叹了一口气对薛晓峰说。

薛晓峰点点头:“b市也差不多。现在防着普级纸人造反,造纸管理局要卡普级纸人的供应市场,拿到一批配额比以前要难千万倍。虽然地下也有些交易,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差太多了。我有心理准备,能找到对口的就找,找不到做别的也都一样。”

“是这个道理。”薛爸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我听说前段时间挺乱的,家里没受什么冲击吧。”薛晓峰有些担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