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大抵是因为首先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优秀的青年,其次这些人对他或者满意或者失望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救连蔚,然后力所能及的范围能顺便拯救一下无辜的群众而已。

“我觉得现在大家回房间继续休息是个不错的选择。”董禹冷冷道。

“不可以。”他闹出这番动静就是想让整栋别墅的人都进入战备状态,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却内容不明的危险,而不是让他们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凭什么不可以?”董禹嘲讽地看着他,似乎想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他拉了拉披着的外衣,准备回房间。

其他人见状,身影微动,也有回去的趋势。

来自东北方的危险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抹在眉尾的风油精,刺激地让简墨快要睁不开眼睛。然而其他辨魂师似乎还没有察觉,魂力波动的量级不同真的有这样大的区别吗?还是有别的因素影响?

“我说,不可以——”这次简墨没有保持沉默。他看了一眼年轻人,后者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敌人即将到来。”

“你有完没完——”董禹话未说完,便见简墨眼睛猛然闭上,向前一步翻过二楼走廊,人向地面坠落,接着身影在半空中消失。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到了门厅,接着再次消失,再出现时人已经到了别墅外。

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管家简要。

众人面面相觑。

“故弄什么玄虚!”董禹怒道,“不知所谓!!”

下一秒钟,李愿身边的年轻人惊叫一声:“不——”后面一个字闷在喉咙中没能说出来。他整个人如同刚刚被一记重锤当头砸下,脸色瞬间苍白,四肢不能控制地微微抖动,全身都在震颤。

实际上那一刻,别墅里还有其他人也发出同样的惊呼。他们中有的人此刻的状态比年轻人还要糟糕,几乎是半昏迷状态。

李愿立刻道:“发生什么了?”

年轻人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强行稳住心神。他不及回答李愿,立刻向同伴们发出一串指令。

等到指令发完,年轻人才喘了一口气,回答道:“刚刚有圣人在偷袭我们,远程攻击。形态是利箭状,约有百枚,目标…大约是这里所有的魂力波动。”

众人又一番面面相觑。

发生在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自己无法察觉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上一分钟还被告知风平浪静,下一分钟就被通知他们已经在死神的镰刀之下走了一遭。但大家都没死,那么威胁看起来是暂时…解决了?

年轻人面色有些震惊且复杂地看了一眼别墅外的简墨:“速度非常非常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近在咫尺了。”

“后来呢?”李愿问。

“后来,就被拦腰截断了。”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夏尔,他目光望着东北,和刚刚简墨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第223章 B市之乱十三

此刻夏尔的视界中星海一片宁静,仿佛刚刚那如同流星雨一般向别墅飞来的箭矢从来没有出现过。但这并不妨碍他清楚的记得,它们每一支都指向了别墅中的一个光团,精准地仿佛是被输入了坐标一般,丝毫没有偏差。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不适合用闪电形容,更类似流星,乍一出现在视网膜上便划下一道长线。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它在千万里之外,而第一眼没结束,它就已经到了眼前。

出发到抵达,只距离百分之一秒。

能够看清这一切却又根本来不及抵御的辨魂师们,在这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心脏是停止跳动的状态。

包括夏尔,包括董禹,包括年轻人,以及其他所有无名部门的成员。

百分之一秒的时间远不够他们的神经做出任何反应,因为他们还停留在“看”的状态,对于所看到场景还没有任何情绪触发,这百分之一秒就翻过篇了。

在下一个百分之一秒,他们“看见”另一片流星雨。

这一片流星雨的出现同样毫无征兆。如同事前经过了百遍的练习和配合,每一道新的流星都迎上了先前的一道流星,仿佛是在迫切地迎接远方多年未见老朋友,分毫无误地从一群对象中抓住了它唯一认识的那一位。这姿态默契而又熟练,给人一种似乎不只是迎接者热情,到来者同样迫切地的错觉。

两群流星雨的不期而遇,冰火消融,化作烟花无数,消失在幽暗的星海。

这个时候,年轻人的惊叫才从喉咙中迸了出来。不是他反射弧太长,而是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不过眨眼的功夫,来袭、兵临、反击、消弭…都已经尘埃落地。

看着别墅外面那个并不如何出众的身影,年轻人现在才开始酝酿出一种叫做后怕的情绪。

“原来是我们的实力不够。”年轻人笑容微微苦涩,却没有遮掩狡辩的意思,坦然承认道,“如果没有简先生,刚刚我们这里所有的原人,恐怕…”

李愿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敌人一击不成,下一击必然更强。你要马上采取措施。”

年轻人静默了一秒,脸上惭色渐浓:“根据我们的资料,能够完成刚刚这种精准度远程攻击的人已经不是康庭斯这种普通的领主能够做到的。我猜测是威廉.约克本人。”他顿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就刚才简先生表现出来的实力,我们大约不需要提供什么帮助。”

年轻人的自尊心让他没有说出,就单兵作战这一项,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提供的帮助,于简墨不过是杯水车薪,约等于无。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没有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体会出其中真正的意思。

场面如同之前一般又静默了一会,至于众人心中所想与之前是否有了些改变,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别墅外。

“与人相期,却又不期而至,更是拿出这种小里小气的手段,是否太过于看得起简某?”简墨表情淡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外国青年道。

威廉约克高高站在半空中,深蓝色的夜幕和一轮弯月赋予了他身三分神秘的气息。他俯视着别墅外大足够停下十架直升飞机的草坪,和那个站在空旷草坪中央的青年,从这种视角看,自己这一次挑的对手似乎有些势单力薄——这一点让他感觉很满意。

“这不过是一种战术而已,何必斤斤计较?你我此刻是对手关系,用一点小手段也无伤大雅。用你们泛亚的话来说,就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这样肯用心思,也是尊重你的表现。”威廉约克面不改色的应付着简墨的诘问。

如果不去听他说话的内容,仅从仪态和语气来评价,此人算是难得,颇有几分中世纪贵族的礼仪风范。“而且你看,你不是对我也有防范吗?否则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反而衣衫整齐的在等我。你我——其实是同道中人。”

这个小子跟你可不是同道中人。

士兵提起简墨从卧室出来是穿着睡衣的。显然事发突然,之前并无准备。不过,既然之前并没有预料到威廉约克会无耻偷袭,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呢?

想到这里,穆英望向简墨的眼神充满探究:这位传言中的李家嫡系长孙以前他只当做某种野史秘闻的产物,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现在看来人真的是不简单,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大家不知道的呢。

“你不用费舌解释给我听,解释给你自己听就行了。”简墨淡淡道,“人呢?”

威廉约克闻言,笑容愈深:“看来我估计的不错,这个叫连蔚的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我不用估计也知道,镇魂印对你更重要。”简墨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企图。

“那么,东西你带了吗?哦,自然是带了。”威廉约克面色不变,似乎根本不在意简墨的直白,盯着他的目光反而更加灼热,“你的魂力波动看不见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拿来让我鉴赏一番如何?”

“人呢?”无视对方理所当然的所要,简墨心中微嗤。对方没有丝毫交出连蔚的意思,让简墨也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的货色。

对面简墨的问话,威廉约克的嘴角弧度带上一抹讽刺和揶揄。

他身边庞大的星云如同海上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快速涌动翻滚起来,一股压抑和暴戾的气息顿时充斥天地之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这种来自于灵魂上的压力,沉甸甸的令人几乎透不过气。

威廉约克摆出的姿态分明是在表示:一个小小的蝼蚁也配开口与他提要求。所谓的彩头不过是为了明面上好看,难道你还以为自己真的能赢?真是不不知天高地厚。

在这种量级的魂力波动的威压下,在场大多数原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好在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饱经风雨、阅历丰富的高位者,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失去冷静。

只可惜威廉约克想要下马威的正主并没有什么感觉,后者唯一有些顾虑地是背后那群人受不受得了这种压力。既然不好不管不顾,索性摆出睚眦必报的态。简墨瞄准约在百米之外的五枚魂晶,魂刺瞬发即至,魂晶应击而碎。

于此同时威廉约克惊呼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在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忽然缓了一缓,方才落地。

尽管没有丝毫损伤,可形容狼狈决然没有刚刚的那种优雅和傲慢。

“斯瓦格突破!!”威廉约克掩盖住眼底的震惊,盯着简墨的眼神开始变得郑重起来,“真是小瞧你了。”后面一句话说的有点咬牙的意思。

威廉.约克试图恢复之前端着的架子,可惜在简墨那种“老子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的目光下没能成功,干脆放弃了。

“看来康庭斯对我隐瞒了你的真实实力。”威廉约克摒弃开始的轻蔑和浮躁,情绪完全冷静下来,“精准快速的反应,辨魂师能力,还有斯瓦格突破。我这一次选择的对手,真是不赖…欧盟那边对泛亚的评价,怕是要重新做过了。”

“既然如此,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他挥了下手,“把我们的客人请出来吧。”

“斯瓦格突破是什么?”李愿问。

年轻人用难以置信地表情解释:“欧盟有一种传言,据说魂力波动的攻击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够摧毁纸人的魂晶。这种强度称之为斯瓦格突破。对这种传言我们曾经组织过训练,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的记录。而在欧盟也没有确切的案例证实这种传言,所以部里一直认为这只是一种谣传或者猜想。”他的话越说越没有自信,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刚刚不就被证实过一次。

“威廉约克的意思是,简墨做到了。”穆英追问,“刚刚他是不是杀了几个纸人?”

年轻人如实回答:“百米之外有五个魂晶突然消失了。”

别墅众人闻言,表情皆森然。魂力波动无法对纸人发挥作用可以说是默认的公理。多年前的圣人之战中,造纸管理局就是借助异级平息□□,而后被所有人认作是唯一的解法。但是如果圣人能够对纸人的魂晶进行摧毁,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制得住他们?

仿佛是看懂了众人心中的想法,年轻人道:“不过,即便威廉约克所说的是真,能够做到这种强度魂力攻击的圣人怕是翎毛凤角。”

可惜,年轻人并没有体会到在场大多数人的心理。

昨天还以为是一个略有些才华和实力却有借着父辈之利抢风头嫌疑的年轻小辈,过一夜,不,一夜还没有过完,就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非常低调的跨越纸原两族的人间杀器。这样的年轻人,傲气一点,不,不乐意与他们这些所谓的高官权贵亲近也是理所当然——这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角色。

董禹的心情又开始有些复杂,一方面为之前自己的鲁莽有些懊恼,一方面又不由得产生一种老大后继有人的喜悦。

“威廉约克带了多少人?”他问。

年轻人立刻回答道:“原人目前只有他一人,纸人二十七个——等等,又到了一个原人。”

来人的魂力波动简墨很熟悉,深红色的涡轮,是曾经陪伴少年时期的他度过一段难得的安宁日子的那个。

但是这熟悉的颜色中却不协调地附着一张细细的类似阔叶树根部的网,如同一粒发芽的种子,将自己密密麻麻的根须牢牢插在土壤之中。

连蔚眼睛紧闭,面色灰白,胸口微微起伏,处于昏迷之中。

威廉约克的确考虑得很周到,如果连蔚此刻没有被下种,简要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在一照面的瞬间将连蔚抢下来。但是现在,即便连蔚被他们救了下来,只要威廉约克稍有意动,连蔚的性命就不保。

简墨与简要此前讨论过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和应对的方案,因为他并没有找到解除领骑关系的方法。在这种情形下,救下连蔚唯一的方法只有在威廉约克对连蔚下杀手之前杀死威廉约克,或者是废了他的魂力波动,比如像苏塘那样。

但问题是,威廉约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简墨并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只要给威廉约克一个“动念”的瞬间,救人就会失败,这是简墨绝对不能冒的险。

但是若一直投鼠忌器,简墨纵然天赋再佳,也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而已。

所以此刻简墨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难看。

“喏,我的诚意到位了,轮到你了。”威廉约克抬了下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简墨嗤笑了一声,神色慢慢从轻蔑转为郑重。他低头,轻轻从衬衣领子中拉出一条做工还算精良的银链,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复杂怀念的神色。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镇魂印。别墅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银链之上,有好奇的,有激动的,有回忆的…表情各异。

威廉约克从简墨的有动作开始神情便紧张起来,眼中第一次露出肃穆又警戒的表情。

简墨利落地取下银链。

啊啊啊——

一瞬间,虽然视网膜上简墨等人的身影还是好好的站着,但威廉约克却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周身上下左右充斥着灼眼的炽白,他仿佛是站在一千盏强光灯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毫无瑕疵的白。

不好。

威廉约克直觉要坏,下一秒便感觉到灵魂如同被卷入了飓风之中,剧痛随之附身噬骨,被一万节火车碾压过的同时又被炸弹爆成难以数计的碎片…他深知一旦完全被卷入对方的节奏就会万劫不复,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忍着剧烈地痛苦,收紧了连接着连蔚魂力波动的那根锁链。

如同按下了风暴的开关,一瞬间炽白退尽,痛楚消殆,天地为之一清,威廉约克的视界逐渐从雪盲状态恢复过来,“眼前”的以前恢复到正常的辨识度。只不过,看见的不是他熟悉的星海。

这是怎样的魂力波动!?

庞大的光球几乎占据了他“视界”里的整个星海,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摄人心魄的强光让辨魂师都几乎处于半盲的状态:岩浆一般的流光层层游动,如同卫星绕着行星运转,有一种亘古不变的井然;光球本身似有生命,呼吸吐纳间,光海澜动,威势凛骇。他的皮肤虽然感受不到这种热度,灵魂却有一种靠近就会被融化掉的怯意。

这一刻他不用联想,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太阳这个词汇。

太阳的周围,看不到星星。

若不是生命正在危机关头,威廉约克大概会被这一幕震慑良久。

“难怪你有恃无恐。”威廉约克黑着脸对简墨道,“如此量级的魂力波动,难怪你有恃无恐!”

连说了两个有恃无恐,连站在威廉约克身后的异级也感觉到了他强作镇定的表情之下的不平静。

简墨没有说话。夜色黯然,银链在他的手心只映出一点淡淡的光。

“不过我还是占着优势。”威廉约克露出不怀好意地笑,“你的老师在我手上,你不敢动我。对不对?”

简墨的沉默不语,让他更加笃定。

“你虽然天生魂力波动强大,但是毕竟是在泛亚这个没有多少贵族争斗环境,闭门造车,能够琢磨出之前那点小手段已经是不容易了。”威廉约克笑道,“但是,就算你如何练习,和真正的欧盟贵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实战中才能感受到的那种生死须臾之间的压迫感,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战斗积累下来的经验,包括对敌人下一次动作的判断,敌人战斗特点的推测,战斗技巧的灵活运用…以及心志毅力的磨砺,这些你都没有。”

“你的天赋是你的优势,你也很懂得运用你的优势,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利用你的优势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看清楚了,那么你的优势就不再是优势了,接下来我会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魂力战斗。”

“你的话或许是有些道理,但我看你除了拿捏人质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而且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小看我,否则就会如同康庭斯和八个废物一样亏得血本无归。”简墨不客气地回答道。

“倒是难得听见小家伙有耐心啰嗦这么多。他小时候在六街摆摊的时候对我也没这么多话。”夏尔嘲弄道。

董禹已然恢复了镇定,注意力从巨大的光球上移开:“你以前见过他的魂力波动?”

“我一个四级辨魂师在六街呆了五年,一直以为他是纸人。你以为呢?”夏尔反问。

佩戴镇魂印者,魂力波动自然看不见。而有的纸人魂晶本身是看不见的,这一类的比例虽低,但却是造纸界公认的事实。夏尔有此误认也在情理之中。

“六街清街。小家伙的小伙伴被误认成他而被狙杀。他出逃后不久,我无意中见过一个半掩盖状态的魂力波动,非常醒目,但不能确认。两年后,玉壶高中的造纸比赛被劫持,小家伙魂力暴动,半个玉壶区都受到波及。那一次我才知道小家伙的魂力波动是这样的。”

“发生过魂力暴动?”董禹不敢相信,“可他现在明明——”

“这件事情我也听闻过一些。”丁一卓开口,“当时他已经进了学生会,结果因为一场小话剧与造纸系学生发生激烈的冲突。起因是造纸系学生盗用了简墨高中时期的一篇习作作为原文,对方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就是因为从简墨高中同学口中得知他发生过魂力暴动。但是从他进入京华大学起,身边就有一批同学对他非常钦佩服气,后来与造纸系学生了屡次发生冲突都不曾落过下风。专业才能更是出众,他曾经为了我定制过一支魂笔,是我那个阶段最好用的一支魂笔。”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现在点睛纸笔论坛上声名流传至今的魂笔大师墨力正是简墨本人的秘密。

丁细桐望着简墨的方向,声音有些颤抖:“我曾经探查过简墨的蓝值,但没有成功。今天才知道是因为镇魂印的原因。”

丁一卓牵着她的手,慢慢读出简墨头上那条长长的数值:“他现在的蓝值是——20,140,672,839。”

他念完后,抬眼看了周围并没有太多反应的面孔,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的蓝值是2,497,312。威廉约克的是181,468,334。”

第224章 B市之乱十四

别墅众人半晌都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此刻的心里活动大概都处于一种玄妙得难以言喻的状态。

“难道他是假装发生了魂力暴动,实际上并没有?”董禹忽然开口,将话题回到之前。

“亲眼见过这场暴动的匪徒当场就死亡了。附近的原人都是参赛的学生,当时也全部昏迷了。简墨是匪徒打算第一个拉出来杀掉示威的,也是他们当中最有可能发生魂力暴动的人。事后也唯有他一人昏迷良久,具备魂力暴动病例的特征。”夏尔静静地阐述事实,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董禹的问题。

李家的嫡系长孙被拉出去枪杀,这话听得所有人心里又别是一番滋味。

“魂力暴动之后又恢复正常,这种病例真是闻所未闻。”这回说话的是韩广平,“说起来也要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那篇《末日》,也不会有丧尸病毒,更不会有逆向天赋赋予这项研究。我也就不可能在危急时刻与我的替身做了交换。说起来也是巧,我的那具替身是连蔚为我写造的,而连蔚居然又做过简墨的老师。这师徒两人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制造了逃命的一线生机。”

别墅众人闻言默然了良久,唯有董禹不知所谓地感叹了一句:“要是老大现在还活着,该多好。”

韩广平微有感伤之色,但很快恢复冷静,转过头去问年轻人:“现在两人战况如何?”

众人谈话间,年轻人的目光始终落在简墨与威廉约克之间未曾有稍移,听到问话也没有回头:“目前算是僵持不下。简墨的魂力波动量级庞大,攻击强度也高,但是威廉约克的战斗技巧更加高超,不管是攻击还是回避,时机把握得很准,并不容易得手。而且,他使用的一些手法…我们尚未见过。”

“你的意思是,简墨一直在吃亏,只是因为本身强大,所以暂时还未定输赢。”韩广平直言不讳。

面对这种干脆直接毫不委婉却又十分客观的判断,年轻人只能面色微微涨红地回答:“是的。”

“这样接续下去会怎样?”董禹问。

“很难说。”年轻人回答,“因为不知道威廉约克还有多少手段尚未展露。如果他还有潜藏的大招在等待机会发出,情形也有可能会不乐观。不过——”

他抿了一下嘴,刚开始还是在客观的陈述,后面却带上由衷的钦佩和赞叹,“也并不是说简墨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从开始到现在,威廉约克先后用了十一个攻击手法,三个规避技巧。简墨在后面将前者中的七个,后者中的两个都复制下来回敬了威廉约克。如果我不是知道这确实是一场战斗,大概会以为这是老师在给学生喂招——他的学习能力,很惊人!”

年轻人的这番话大约说得很是客观,无名部门的其他成员也都跟着微微点头。但可惜的是,事实是这就是一场生死须臾的战斗,不是什么现场教学。简墨能够快速学习对方的招数来迎战对方,证明他在魂力使用方面的天赋惊人,这是优势。可从另外一个更现实更残酷的角度看,也就是简墨技不如人。魂力波动的消耗并不是毫无止境的,当对方将简墨的战斗力消磨得差不多了,再使出杀伤力凶猛的新招数,简墨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威廉约克先技穷,还是简墨先力竭,这是最后胜负的关键。

“威廉约克带来的纸人处理得怎么样?”李愿问穆英。

穆英摇摇头:“暂时无法全部解决,对方的纸人配合默契,异能均属于实战型。我们在别墅的异级发起了三次攻击,只杀死了对方一人,伤了三人——对方还立刻补了员。说明威廉约克为这场战斗还准备了后备战斗人员,随时都可以往这里转运。”他看了一眼简墨,“现在也不能做其他指望,他自己都无法□□他顾。”

韩广平微微皱起眉头,望向简墨身边:“简墨这次只带了一个纸人来吗?”

作为纸人部落的boss,就算本人再低调,保镖也不应该只有一个人。

李铭闻言解释道:“这话我也问过,但小墨觉得这里不便带太多人。他的保镖是空间系异能,如果需要,随时可以调动人手来。”

这个解释如果是放在之前也说的过去,但是现在战斗正在紧张期,安全起见的话从刚刚战斗开始起,就应该调动人手过来。但直到现在,简墨的那位纸人还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简墨和威廉约克,仿佛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观战之中。

天色渐白,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将光芒投向大地。

简墨的额头上挂着细细的汗珠折射出彩色的光芒,但他此刻浑然未觉,双眼闭合,完全投入到另外一个视界的战斗中。

简要神色肃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四个小时已经过去。尽管魂力之间的战斗他一点都看不到,但简墨和威廉约克两人的状态任何细微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时年轻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我们要出发了。这里会留下四个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其他人我会带去交流赛赛场。简先生——祝愿他取得最后的胜利。”

简要看着年轻人身后的四个人道:“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本来就是大家事先达成一致的作战方案。你们此行也要小心,康庭斯那群贵族并不好应付。”

他们此刻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简要当然不介意放他们离开。

一同赴交流赛赛场的,还有韩广平、丁一卓等人。同时,李愿、穆英、夏尔则前往血筛阵的阵眼星光塔营救李德彰等人质。留在这里的,仅有李铭、董禹以及别墅的主人。

李氏造纸研究所所处的地理位置可谓是十分优越,在寸土寸金的b市,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只有政府督办的东一区造纸研究所以及十二联席造纸研究所b市总部这两个老牌研究所。但即便是如此,论建筑规模和综合功能,亦或是多年来经过数代人琢磨后沉淀下来的人文风貌,李氏造纸研究所都是首屈一指。

因此在李氏造纸研究所举办欧亚交流赛的决赛,可以说是所有人毫无异议。

今天,是第一次由泛亚举办的决赛的第一天。

距离入场还有三十分钟,赛场外的停车场里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原本宽阔的大门外站满了人:有同属一个研究所或者企业的成团队聚集在一起,也有零散的选手由家人或朋友陪同等待。李氏造纸研究所日常并不对外接待,非业内人员即便只是站在大门口观望一下,也是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所以此刻不论是选手还是陪同人员,望着研究所的表情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激动。

不过,这所有的激动中也夹杂着不少忧虑。

“眉眉,这次比赛你一定要参加吗”欧阳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对着副驾驶上的未婚妻子问。

“欧阳,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那不过是些许没有经过证实的传闻,如果为了莫须有的传言就放弃这次难得机会,我一辈子都会后悔。我为了拿到这个名额过五关斩六将,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是最清楚的。”齐眉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比赛证明、身份证明和魂笔,然后侧过身在欧阳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笑道,“就算这次传言是真的,我也算是见识过一次这种级别的比赛场面,算是不虚此行。”

欧阳轻轻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了,别担心了。我身边跟着大卫二卫,你又给我配了四个保镖,就算有个万一,至少逃命也够用了。”齐眉笑着说,然后开了车门下车。

欧阳锁好车,正欲送未婚妻到门口,一个人影在他面前一晃,他不由得脱口而出:“秦律师?!”

被欧阳叫住的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诧异的停住脚步,回头一看:“你是…欧家的那位!”

“是我!”欧阳兴奋的叫住齐眉,“眉眉,你还记得秦律师吗?”

齐眉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您就是为欧阳打继承官司的那位大律师!”

数年前,欧阳的纸人身份还是被叔叔欧竟海找到机会曝露天下,紧接着欧竟海又将欧阳的父亲欧竟天告上法庭,状告他以多分家产为目的而写造纸人做为养子,要求剥夺欧阳的财产继承权。

因为无法生育而写造纸人作为后代的夫妇天下多的是,并不只有欧竟天一家。只要纸人与该夫妇成为合法的收养关系,自然拥有和天下所有子女一样的对父母财产的继承权利,这是纸人权益法案明确规定的——无论欧景海告到哪里,都只有一个败诉的结果。

欧竟天将事情交给欧阳去办,欧阳便请了在纸人继承权方面非常擅长的纸人权益协会为自己代理。尽管案情并不复杂,但纸人权益协会对这样影响力大的委托人的案件非常重视,派出了一位经验丰富且颇有名气的律师来负责。可偏偏这位纸人律师虽然专业,思想却很偏激。她非常乐意为欧阳代理这件官司,可对欧阳的这位原人未婚妻非常有意见。

在这位纸人律师看来,齐眉不过是一个小富之家的女儿,尽管本身是一位不错的造纸师,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欧家的实力和地位放在那里,齐眉这样的出身根本配不上他。更何况欧阳与齐眉结合后不会拥有自己的后代,这是很多原人和纸人相恋却无法走到最后的重要原因。这位律师暗示,如果齐眉和欧阳结婚,而后又离婚,齐眉便可以分走欧家相当比例财产,这很可能是齐眉的最终目的。

欧阳虽然不能苟同这位律师的想法,但考虑到对方的职业经历,便把她的意见认作是同族的善意提醒,一笑置之。没想到的是,这位律师居然把欧阳的沉默当成默认,进一步暗示像她这样在能够为欧阳的前途提供有力的帮助并且有纸人权益协会这样一个背景做靠山的女性才是欧阳所需要的。

欧阳对此简直是啼笑皆非,他是看重纸人权益协会的专业才把选择把案件交给他们。结果官司还没打,律师倒急着干涉起他的感情生活,甚至还打算插上一脚,这算什么专业。欧阳并没有将这位女律师放在心上,打算通知纸人权益协会换人,可那位女律师偏偏在这个时候骚扰到齐眉。

情敌当面,齐眉可没有欧阳的那种把事当成玩笑地轻松和不介意,她认为这不仅仅是律师个人的专业问题,也是纸人权益协会对原人的歧视和敌视。这次官司虽然是要保护欧阳这个纸人作为欧竟天养子的继承权,但是同样要考虑到欧竟天作为原人的心情。欧竟天放手欧阳自己挑选律师处理这个官司,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官司与欧阳本身息息相关,另一方面这官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适合历练一下儿子。欧阳挑选的律师在欧竟天的眼里基本上是代表了欧阳自己的想法,如果这位女律师如果将这种对原人的敌视展现到了欧竟天的面前,是不是会让欧竟天误解欧阳其实内心对原人有着同样敌视,如果是这样,这官司还不如不打。

齐眉把问题严重性上升到这个角度,欧阳就不得不重视了。在他看来,事情最坏也不过是失去欧家的继承权,白手起家对于拥有商业头脑天赋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噩耗。而如果失去了二十多年来欧竟天夫妇对他的信赖和亲情,这是无论多少财产都无法挽回的损失。

欧阳撤回了在纸人权益协会的委托后,这位秦律师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消息,找到他毛遂自荐。欧阳在对这位秦律师多方了解后,知道他对纸人原人并没有歧视和偏见,专业水准也不错,便把案件交给了他。秦律师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不但有理有据地维护了欧阳的合法权益,还挖出了欧景海在欧氏滥用职权、行贿受贿、挪用公款等等罪行,更是抖出了他在赌场一掷千金欠下高额赌债的事实,指出欧景海恶意诉讼不过是为了拢钱还债和享乐的目的。

秦律师对着欧阳笑了一笑,本打算寒暄两句就走,但见到齐眉手上提袋里半露的证件,表情一凛:“齐小姐要参加这次交流赛?”

“是啊。”

秦律师眉头一皱,开口欲说什么,但还是犹豫起来。

“秦律师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欧阳看出秦律师的迟疑,因为那场官司,他对秦律师的职业操守和人品都十分信任。

“欧先生如果信得过我,”秦律师提的是欧阳,眼睛看得却是齐眉,“这次交流赛一定不能让齐小姐去。”

“为什么?”

“秦律师也听过那些谣传?”齐眉轻轻笑道。

秦律师哪能看不出齐眉对这些传闻的不信:“齐小姐不信也是正常,因为那些传闻的的确确是假。”

“哦?看来您是知道了些什么。”欧阳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欧先生,如果你信我,那么绝对不要让她进入赛场参赛,哪怕是她要跟你分手,跟你绝交都要阻止她。”秦律师的语气很重,“我言尽于此。先告辞了。”

第225章 B市之乱十五

望着秦律师匆匆离去地步伐,齐眉愕然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