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客气。」

「那王爷可以换衣服了吗?」

「这样挺好,这身白玉锦衣正好衬我玉树临风的形象。」

这位名满京华、满腹才情的逍遥王,本质上根本是隻自恋过度的孔雀。她决定不再浪费口舌,直接吩咐两个丫鬟,「帮我找件青色书生装。」

「小姐,这裡全是锦衣玉服,没有素色书生装。」大叶如实回稟。

「就那件天蓝色的好了。」

「哦。」

看到换好衣服的妻子后,他忍不住嘖嘖出声,「娘子啊,妳若真是男儿身,只怕会让如今的京城四大公子得退位让贤哪。」

她忍,反正这男人就是喜欢调侃她、捉弄她,十足变态的示爱方式。

「我若真是男儿身,断不会沦落到登彩楼拋绣球的惨境,更不会惨到嫁进逍遥王府!」

这话的火药味真重!大叶小叶在一旁低头闷笑,王爷又把小姐惹火了。

叶闲卿却因她的呛声而心情大悦,笑著将双手搁在她肩头,凑到她耳畔低语,「若真是那样,说不定本王就会因断袖之癖而名满京华呢,真是遗憾。」

「......叶闲卿!」

短暂的静默后,逍遥王府某隻新娶进门的河东狮终於忍不住首次爆发了。

青山侧,绿水畔,两个相貌出眾的男子於凉亭内煮茶谈笑风生,犹如一副引人入胜的名画,让人目不转睛。

果然是那夜他碰到的那个男人。

虽然叶闲卿很不想承认,但是一身男装的妻子跟那位青衣劲装的男子站在一起,画面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他们身上有种共同的气质,就是那种给人明亮中带点张扬的感觉。

他很清楚,她跟自己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是两种皆然不同的俊美类型,他斯文秀雅,她却飞扬跳脱。

他突然嫉妒起两个人相似的气质,明明是他的妻子,却跟别的男人那麼搭,害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棒打鸳鸯两离散。

眉头皱紧,他怎麼会有这种烂念头?他的妻子当然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娶到她,早被那个有心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小弟谨以此茶欢迎任大哥来到京都。」她斟茶奉上,笑靨如花。

「為兄愧领了。」

「往日帐单都是由他人带来,这次何故大哥亲自送达?」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任世清笑了笑,呷了一口茶,「愚兄是听闻京城三大御史千金奉旨拋绣球,原想来凑个热闹,可惜到了京城,才知道错过了。」

「错过便错过,大哥也不必可惜,她们与大哥本也难以匹配。」

「华弟如此认為?」他讶异。

「大哥随便拉个京城百姓打听便知,她们的闺誉都不好,所以才会高龄未嫁,若非奉旨拋绣球,只怕是要孤独终老。」她神色不变,谈笑自若。

「世上传言十有八九失真,愚兄倒不这麼认為。」他脸色一正。

「就算失真又如何,世人十有八九都信这样的传言。」

「拋绣球择婿,难免会误了终身。」他话中有话。

「人生际遇一向如此,属於你的纵然你不去求,也会飞到你手中;若是无缘,擦肩而过也毫不稀奇。」她四两拨千斤。

「无缘吗?」他低下头,声音沉了下去。

「世上之事皆随缘,大哥不要过於计较。」

他重新抬头,「若是有人想要强求这缘分呢?妳说可以吗?」

淡定一笑,她低头斟茶,「既是无缘,大哥认為强求就可得吗?」

「不可得吗?」

「若要小弟说,」她抬眼直视他,「恐怕不可得。」

慢慢放下茶杯,任世清起身走到一边,看著平静的湖面,声音显得幽远而失落,「守了一株果树许久,最后却发现果子落入别人的手心,这位守护者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像没有听到一般逕自斟茶饮茶,专注得彷彿世上只剩下她一人。

第八章

夕阳送晚,红彩满天,出府近一日的叶闲卿一改往日的悠閒,疾步踏入府门,一路颳回自己的书房。

「吩咐下去,以后举凡天蓝色的衣饰绝不允许出现在王妃的身上!」他要把那幅和谐极度碍他眼的画面,自记忆中永远的剔除掉。

「是,王爷。」眼见主子一脸恼怒,识相的都不会去找骂挨。

「啪」的一声,书房内一张上好的紫檀木雕花书桌应声而碎,一向尊贵文弱的逍遥王,俊面上流露的是毫不掩饰的暴怒之色。

他竟然敢罔顾男女之别,对别人的妻子动手动脚,当他死了吗?

要不是答应她绝不现身,由她自己解决,他一定会在那个男人探手抓向她玉手之际就出手。

竟敢想轻薄他叶闲卿的妻子,若不是她闪得快、避得好,他根本下打算再遵守两人之前的约定,一定现身跟那男人打上一架。

「王妃。」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请安声,叶闲卿喷火的双眸紧盯著门扉,见娇妻开门而人。

「王爷。」

「娘子。」

两声称呼:心情各异,一平静,一阴沉。

「书桌怎麼烂了?」她讶然的瞠大眼。

「哼!」

「王爷是在生我的气?」她小心打量他的神色。

「妳说呢?」斜瞟了她一眼。

这种火药味十足的口吻,她想否认也难啊,「王爷不必如此恼怒的。」

瞧她说得这麼容易。「如果我把一个女人当著妳的面搂抱在怀,妳做何感想?」

她脸色微变,抿了抿唇,沉默。

「来人哪,马上给王妃準备香汤沐浴。」他一定要洗掉那个男人的味道!

「王爷--」

「难道妳想恋著他的体温?」他的神情立时笼上暴戾之色。

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疾厉神色,葛飞花吓得不自觉地后退数步。

「怕我?妳如果真这麼爱他,怎麼不就此随他而去算了?」

别气,这只是他一时暴怒之下的口不择言罢了。可是眼眶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嘶嘶之声大作,片刻之间,她身上的天蓝色衣袍已经化作片片飞花散落一地,只餘贴身衣物。

「王爷。」感到又羞又恼。这样她如何走出书房?

穿透纱窗的晚霞落在她如玉般的肌肤上,宛如染上一层玫瑰般的色泽,美人珠泪盈眶,此时此景,轻易的惹起他隐忍多时最原始的冲动。

「王爷!」惊呼声中,她被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压在书房内的软榻上。

「妳是我的妻。」他呢喃般的轻语。

这个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而我们尚未行周公之礼。」

羞赧之色迅速染遍她的身体。

「现在如何?」

魅惑的声音传入葛飞花的耳中,俘虏了她的心,让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害羞的将脸扭向一旁,算是默许了。

「我们回房。」

她倏地面对他,微微一怔。

玉面含笑,「洞房之夜还是应该在卧房,日后不妨再到其他地方试试看。」

她被他的话轰得满脸通红。

从衣架上拿来他的一件外裳,给她罩上,然后当著王府眾人的面,毫不避讳地将她抱回两人的卧房。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晚到的爱意温存。

牡丹初绽承雨露,一片春色绕画樑。

说不尽的旖旎春光,道不完的欢爱之情......

缠绵过后,月牙已倾。

香帷之内,恩爱两人兀自耳鬢廝磨,胴体相缠。

「累了吗?」

「嗯。」

「今夜鸳鸯始成双,本王这小登科真是姍姍来迟啊。」

「......」他是在向她抱怨吗?

「叫人帮妳沐浴吧。」

「我倦了。」疲惫的声音娇软无力。

「那算了。」

「王爷的气消了?」

「早消了。」他在她唇上轻印一吻。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是他的,没把那男人气死算是便宜他了。

「天晚了,早点睡吧。」感觉他的明显意图,她想用话打消他的念头。

「娘子莫非是在暗示什麼?」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边说边落下吻。

困倦的杏眸瞬时迸射出一抹火焰。

「為夫的气是消了,可火还很旺。」他一副「我也很无奈」的神情。

她因他的磨蹭而体温遽升。这人怎麼如此的不知魘足?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唉!本王直到今日才亲身体验到这种滋味。」

还要再来喔!她受不了的睁开眼,才发现他已经躺下休息,说那话是在逗她。

「你几时才不会再这样捉弄我?」她恼怒地轻捶翻身躺落在身畔的他。

「一生一世会不会太短?那我们就相约生生世世好了。」

「好。」她爽快答应。

「真的?」

「真的。」只要今晚放过她,让她好好睡个觉。

「為了表达為夫欣喜之情,我们再温存一次好了。」说著,马上行动。

「叶闲卿--」有人终於忍无可忍,双拳齐发。

「哈哈......」他就爱看她气得红通通的小脸,一辈子都看不腻。

拆掉纱布的右手掌心,光滑细腻,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光滑依旧,娘子可还满意?」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躲开他不正经的抚弄揉搓,看给他两个字,「满意。」

「今天是『云来寺』三年一度的庙会,加上此时寺院旁那池荷花盛开,一定很热闹,娘子要不要去逛逛?」

「也好。」

「拿上来。」

拿什麼?她狐疑地看著他朝下人吩咐。

雪白纱帷,精緻软帽,竟然是一顶帷帽!

「做什麼?」

他煞有介事的绕著她打量了一圈,然后轻嘆一声,「娘子这般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本王担心会有宵小之徒禁不住诱惑而以身犯法,还是防患於未然的好。」

这说法还真是冠冕堂皇,不过,倒也合她意,於是她笑著接过,「还是王爷考虑周全。」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