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生子,当是天家外甥,有世职可袭,哪是能像民间一样,随便抱个别人生的孩子来,就能认公主为母的?长此以往,岂不乱了套?”侍女的声音带上几分严肃,三纲五常,君为臣纲是在夫为妻纲前的,玉琳又是一笑:“三姑姑这回又有了喜,已经七个月了,不如等她将要临产,我去探探她。”

“公主也该长出外走走才是。”见玉琳和原来差不多,那被辞婚的哀伤似乎已经消去,侍女急忙跟着建议。

此时那家子已经吵的差不多了,玉琳的车驾继续前行,回到王府,玉琳先去见了吴王,和他说了杨墨兰的表现,吴王听女儿说完,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对玉琳道:“她要的,和我能给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爹爹,或许,您和她的缘分,就在于把我带到世上来吧!”玉琳不忍父亲伤心,想了这么一句话回答,这话果然让吴王笑了:“我的玉琳,果真长大了。”既然这段缘分只有那么短的一段,那么快地消失,也就是平常事,只是此后,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一样,能让自己的心弦那样的拨动。

玉琳见吴王伤心,又说起想去探三姑姑的事。吴王历来不爱理这些事,听了就道:“你既想出去走走,那就去吧。不过云梦的驸马,着实有些…”

玉琳的三姑姑封号云梦长公主,生母本是一个洗衣宫婢,因偶然得到先帝宠幸,竟一次有孕,生下云梦长公主,但因为出身卑微,仅得到一个宝林封号。今上登基,例行册封为太嫔。

云梦长公主的婚事,生母既不能为她谋划,兄嫂也平平,不过循例挑选,选了一个二十二岁的新科进士为驸马。云梦长公主出嫁已经八年,生下两个女儿,此次正怀着第三个。

吴王这话没有说完,玉琳已经皱眉:“听说三姑姑的公婆因嫌家乡住的不舒服,已经上京半年,还听说…”

“那都是乡下妇人的见识,谁把他们的话当真,你三姑姑也未免太过温和,这样的人就算赶出公主府,有谁敢说一个不字?”吴王的手一挥就说。

玉琳又陪吴王说过几句闲话,也就让人预备了礼要去探望云梦长公主。玉琳吩咐下去正准备歇息时,有侍女进来:“公主,朱五公子遣人来了,说想见公主。”

“不见!”玉琳从无给人第二次机会,更何况对朱五公子,玉琳也实在不大喜欢。侍女应是方道:“可是公主,朱府是…”

“我知道朱府是皇后母家,那又如何?”玉琳头都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平常和善的她身上散发出一份属于公主的骄傲,侍女应是退下。

朱五公子听到玉琳不肯见自己,那股妒火烧的更厉害了,听说玉琳竟去送了徐知安,朱五公子的心就像被啃噬一样,为何自己待她这样好,千依百顺,可是玉琳心中都没有自己。那个徐知安不过是个辞婚的新科进士罢了,哪点比得上自己?听说,往这边去的路,风高浪急,遇到什么盗贼也是情理之中吧?

朱五公子想着,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眼中阴郁渐深,再不复翩翩贵公子的样子,不过是一个被妒忌包围的男子罢了。

玉琳并没把朱五公子放在心上,人人都晓得自己被人辞了婚事,那么再晚两年为自己择取驸马也是情理之中。到了约好去云梦长公主府那日,玉琳就带上人前往公主府。

车驾刚到公主府门前,公主府的长史就带着人前来迎接玉琳,见玉琳的车驾停在那,众人跪下行礼。云梦长公主是长辈,玉琳不能让车驾直驱进去,而是下车步入府中。长史已命人备来轿子:”永乐公主还请上轿而行,长公主在内室,离的还有些远。”玉琳摇头,长史也不敢再请,只让公主府的人在前引导。京中的公主府大致都差不多,玉琳一路行来,突听旁边传来一个怒骂的声音:”不敢是赔钱货,女娃子,这样捧着护着的,要在我们乡下地方,这样大的女娃子,早该下地干活去了。”

第13章 道理

公主府虽不是皇宫,却也是肃穆的地方,况且今儿又是玉琳过来,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喧哗?不等玉琳开口,她身边的侍女已经问长史:“这是怎么回事?公主面前,岂容大呼小叫?”

长史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但玉琳的贴身侍女虽无品级,却不是自己能惹的,忙道:“不过是…”

“你不必说了,只怕是三姑姑的婆婆带来的乡下婆子不知道规矩在这胡乱,这样的人,就该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说。”见长史支支吾吾,玉琳顺口就道,长史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刚要再次开口,就听到那边传来愤怒的声音:“什么公主,我儿媳也是公主,她的侄女,不过来见我就罢了,哪还要我回避的?”

这话一传出来,玉琳的脸色登时变了,长史已经跪下,他这一跪,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侍女全都跪下,情形如何,玉琳还不晓得?她冷笑一声对身边侍女道:“原来这公主府,竟是没规矩的地方?”

长史不敢接一个字,已经转出一个老太太,手里拽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嘴来还念叨个不止。那小姑娘一瞧见玉琳,就甩开那老太太的手,冲到玉琳面前,眼里的泪登时下来:“永乐表姐。”

玉琳把这小姑娘拉到身边,拿出帕子给她拭泪,那老太太上前就要扯小姑娘的手:“你这么个赔钱货,还哭什么?你有…”

啪的一声,玉琳身边的侍女已经给了那老太太一巴掌:“公主的玉驾也是你能惊的?”这老太太被挨了一巴掌,立即怒火就往上升,对玉琳撒起泼来:“没天理了,这媳妇的侄女打婆婆,天下还有这么个理吗?”

老太太顺地上就坐下,眼瞅着就要就地打滚。这动作登时让玉琳吓呆了,别说玉琳,就算身边的侍女们也没瞧见这样。长史立即起身对玉琳道:“公主,这是裘驸马的母亲,原本今日是不该来的。”

裘老太太正打滚,听到长史这话立即就起身往那长史脸上打去:“你不过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该来,这是我儿媳妇家,就是我儿子家,自然是我的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玉琳低头瞧自己表妹,见这孩子已经吓的眼都瞪大,心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冷冷地瞧着裘太太,接着对长史微一点头:“你是朝廷命官,岂能受这样侮辱?”玉琳话里的意思长史明白,但这总是裘驸马的母亲,万一?

玉琳见长史在那畏畏缩缩,对身边侍女道:“进宫,请旨,就说,有平民无故侮辱朝廷命官。”侍女应是,就要离去,这一离去长史也要被罪,急忙唤道:“永乐公主容秉。”

容禀?玉琳转身看着长史,脸上已经带着嘲讽的笑:“公主之女,天家外甥,在自己府邸竟被人打骂,长史一职,本为朝廷设立,专为管理府邸,现在竟让无故外人在这府里喧哗,责打公主之女,吴长史,你知道错在何处了吗?”

长史重又跪下:“臣已知。”玉琳点头:“既已知道,就该知道怎么办,我先带上表妹去见三姑姑。”说完玉琳就低头对小姑娘道:“婉表妹,我和你去见你娘。”

裘如婉点头,她的小嘴嘟起:“永乐姐姐,这人来我们府里之后,就成日说我,说我娇惯,还说我一个女儿家,哪能穿这样好的衣衫?他们家的孙子都没穿这么漂亮,还说伺候我的人太多了。要我爹把伺候我的人给减少,今儿…”

“这些你和你娘说过没有?”在玉琳的认知里面,还从没有人敢对天家女儿这样,况且裘如婉虽没封号,但这每年的赏赐从来都不少,帝后各公主王府,往云梦长公主府内送的东西都不会少了裘如婉,裘如婉的吃穿用度,瞧在玉琳眼里已经俭省了,要再俭省,玉琳想不出要怎样俭省。

“我娘她,”裘如婉的声音有些低,接着就低垂下头不再说话。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事,玉琳略有耳闻,但听的并不是太清楚,毕竟公主顺着驸马的事也不少,只要驸马不是太过分,皇家并不会出面。

可现在瞧这情形,这已不是用过分二字能形容的,玉琳的眉又微微皱起,接着突想起另一件事:“那你爹呢?”

“我爹他只说,只说…”裘如婉的声音稍微恢复了些正常,但也和平常不一样,只是轻声说:“爹说,祖父祖母是长辈,该孝顺。”孝顺?玉琳冷笑一声,两人已走到云梦长公主住所,云梦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已经等在那里,瞧见玉琳过来就忙迎上前去行礼“臣参见公主,长公主已经在殿内等候,还请公主随臣前往。”

说着女官已经看向裘如婉:“至于大小姐,还请回自己屋里。”女官的话让玉琳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又被激起,并没跟女官前往,而是瞧着女官:“为何婉妹妹不能随我去瞧三姑姑?”女官乖觉,并没像长史一样直接说,而是道:“云梦长公主身怀有孕,万一劳累了…”

“劳累了?”玉琳把这三个字咬的很重,瞧着女官:“我竟不知道,公主的女儿,想见公主,竟还要你们允许,这是什么地方作兴的规矩?”女官见玉琳这话说的蹊跷,急忙跪下道:“公主息怒,这是驸马吩咐的,说云梦长公主这胎,怀的辛苦,故此才…”

“实话,我要听实话,并不要听你的敷衍之语。”玉琳从小生长在被人敷衍的时候,岂会不明白这女官话里的意思。女官被玉琳冷冽的声音吓的抬头。玉琳还是冷冷地盯着她,再是和善,她也是皇家千金,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公主,身上自有一种气势。

女官想起云梦长公主来,心底不由暗叫不好,这些日子,裘驸马的父母行事渐有放肆,做为女官,她们本该是约束裘驸马父母的,可是云梦长公主生性有些懦弱,这些年和裘驸马之间,裘驸马渐渐占了上风,更何况裘驸马又存了补偿父母的心思。云梦长公主见丈夫这样说,也就听从,况且做公主的,对公婆和颜悦色,是件会记上青史的美事。因此云梦长公主也就睁眼闭眼。

裘家父母原先对云梦长公主还有几分敬畏,后来见云梦长公主待他们和颜悦色,裘驸马又说万事都有自己为他们做主。裘父还算知道几分王法,对公主儿媳还有几分客气。裘母未免就拿出在乡下待儿媳们的手段来,没让云梦长公主来伺候她的茶饭,裘母已经觉得自己十分客气。

裘家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出了裘驸马这个进士,儿子又磕头碰上天,娶了公主,在乡间迅速爆发起来。裘母十年前每逢农忙时候还要下地帮忙干活。现在家里虽有了许多银钱,裘母也必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儿媳孙儿们也管的死紧,不让孙儿们下地干活,已经算是裘母好意。

见裘如婉姐妹吃穿用度比自己孙儿还好,裘母初时已经恼怒,只是碍着云梦长公主才没有出言教导,等云梦长公主怀了孕。裘母就打着要照顾孙女的幌子,让裘驸马把裘如婉姐妹送到她身边。裘驸马也觉得女儿和父母亲近好一些,于是同意。

裘母就照了在家乡的行为,给两个孙女定规矩,裘如婉姐妹从小身边服侍的人多,别说厨房里的事,连针线都不高兴动一指头,怎肯听从。和裘母闹了几次,裘母就去和裘驸马告状,裘驸马自然是要裘如婉姐妹听从祖母。甚至裘驸马为让裘如婉姐妹不去和云梦长公主告状,还叮嘱云梦长公主身边的人,没有裘驸马的允许,不得让裘如婉姐妹去见云梦长公主。

见少了撑腰的,裘母对待裘如婉姐妹越来越刻薄,裘如婉受不了,这日就和裘母吵起来,裘母脾性发作,就要教训裘如婉,恰被玉琳撞个正着。云梦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侍女,见云梦长公主懦弱,自然也就顺着裘驸马,此时见玉琳发怒,女官竟寻不出一句话来。

见她们不说话,玉琳牵着裘如婉就上前,女官不敢阻拦,但若不阻拦,裘驸马回来,受罪的必是自己,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永乐公主,驸马说…”

 

“滚!”玉琳只吐了一个字,玉琳身边的侍女早簇拥着玉琳往里走,女官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偏生此时又有个婆子匆匆跑来:“快去禀告公主一声,就说长史吩咐,要把老太太拉去打二十板子。”

女官要往里走,谁知就遇到玉琳的冷眼:“我竟不知道,这个公主府里,做主的竟是驸马,更不知道,连公主的女儿都不能随意见公主,可是公主的婆婆,竟能因一点小事就要惊动公主。”

第14章 怒火

女官吓的再次跪下,那婆子是裘母从乡下带来的,并不晓得多少规矩,听到玉琳这样说就嘀咕道:“再大,媳妇也不能大过婆婆去。”玉琳懒得和这样的人啰嗦,女官忙要喝止:“公主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玉琳身边的侍女已道:“冲撞公主,这是何等的罪名?这府内没有规矩,难道还能没有王法吗?”裘如婉只觉得受这些日子的气全在今日出了,只牵着玉琳的衣角绝不说话,猛地裘如婉听到脚步声,抬头瞧时忙喊了声娘,玉琳见云梦长公主被簇拥着出来,忙上前行礼:“见过三姑姑。”

那婆子本已吓的魂飞魄散,见到云梦长公主出来就觉得有了撑腰的,况且明晃晃地欺云梦长公主软弱,上前一步就叫道:“长公主,这个人竟要把老太太拉出去打,老奴来报信,竟被她身边的人说冲撞了她,还…”

话尚未完,婆子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玉琳瞧向打人的侍女,对她微一点头才对云梦长公主道:“三姑姑,府内,竟是…”玉琳的话没说完,云梦长公主脸上已经红了又白,忙对玉琳道:“不过是婉儿不懂事,和她祖母争执起来,这居家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要讲王法,又哪讲得了这么多?玉琳,你还是跟我进去,我们许多日子没见,我和你说说话。”

玉琳并没有动,眼里已经带上讥讽:“三姑姑,您这话,幸亏是对我说的,而不是对玉容姐姐说的。”提到秦国公主,云梦长公主的脸色越发红,秦国公主十分看不上裘驸马,认为他不过是个略识得几个字的村人,梦里侥幸偷的一个进士到手,就在这作威作福起来。得配公主不懂珍惜,反而要公主以柔顺为要,事事都要为公主做主,却忘了驸马二字的本意。

见云梦长公主面上有些红,玉琳也不进去,只对云梦长公主道:“婉表妹虽则姓裘,却也是天家外甥,天家血脉,哪容得一个乡下婆子在那一口一个赔钱货地骂?”

裘如婉听到表姐这话,越发委屈起来,刚要哭几声,就听到裘驸马的声音:“公主,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方一回府,就听到长史要捉我娘去,这等长史,不如换了。”

云梦长公主尚未搭腔,玉琳已道:“我从不知,两位公主在说话时,外臣竟可随意插嘴,视公主为无物。”裘驸马虽早已瞧见玉琳,但玉琳待人一向和善,论起辈分还要称自己一声姑父,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想着快点把自己的娘给救出来,谁知得了玉琳这句,一张脸不由一沉,眼却望向云梦长公主。

云梦长公主忙伸手拉住玉琳的袖子:“玉琳,今儿确实是我不好,不该没有管束住下人。”说着云梦长公主就对女官:“来啊,把这婆子拉下去,重重责打。”那婆子听到云梦长公主这话,又要叫起来,女官已经上前把她的嘴紧紧捂住,况且裘驸马也在那使眼色,让婆子赶紧下去,这婆子这才乖乖跟着女官下去。

云梦长公主这才又对玉琳道:“冲撞了你,确实是下人们的不是,你就别生气了。我晓得婆婆待孩子们难免管束的严了些,婆婆在乡下居住,没见过皇家是怎样过日子的,难免…”

玉琳冷笑一声,把云梦长公主的手挣脱方道:“好一个管束严了些,我竟不知道,谁家做祖母的,对孙女是一口一个赔钱货的。更不知道,哪家做臣子的,对着公主敢说,要她见礼的话。”

裘驸马神色立即变了,一咬牙就给玉琳拱手道:“我母本是乡下婆子,难免不懂得那些君臣之礼,她平日也不常见这些公主,还望…”

裘驸马的话在看到玉琳的脸色后就没了,玉琳已经对自己侍女道:“把给三姑姑带来的礼物送上,至于旁的,今日我见够了。堂堂公主,在这公主府内竟不能做主,这是何等怪事。”

说完玉琳就要离开,云梦长公主晓得玉琳这一去,裘驸马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一旦宫中降下惩罚,到时难免夫妻离心。不由急忙上前扯住玉琳的手:“好侄女,你就瞧在我的面上,担待些吧,至于孩子们,我和他们说,让他们照常过就是。”

玉琳往裘驸马面上瞧去,见他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唇边的笑十分嘲讽:“难怪有人有恃无恐,原来如此。”说完玉琳把手从云梦长公主手里抽出:“既然三姑姑这样说,先就罢了。只是婉表妹…”

裘如婉见玉琳要走,早偎到她的肩下,裘驸马脸色又变了:“婉儿,难道你没听到爹娘怎么说的?”裘如婉的嘴不由撅起,不想离开玉琳,玉琳也晓得她终究是裘驸马的女儿,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裘如婉这才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到裘驸马身边。

见女儿一脸拒自己千里之外的神情,裘驸马真想拿巴掌打女儿几下子,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又传不得后,却被这样金尊玉贵地养大,什么都不会却学的一身娇小姐脾气。看来,自己要考虑娘的安排,把这两个孩子都送到乡下老家,让她们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自己好和妻子多生几个儿子出来,好光宗耀祖。

裘如婉虽不晓得爹的念头,却觉得不妙,毕竟从裘家父母进京后的这些日子以来,爹对自己姐妹,是越来越坏。原先虽会嫌自己姐妹不是儿子,可也有些疼爱,可现在是越来越糟糕。见玉琳的身影消失,裘如婉眼里不由有泪,要想个法子,去宫里给皇帝舅舅报信,可是舅舅待自己姐妹,向来平平,没有待二姨母家的孩子亲热。

见到裘如婉眼里的泪,裘驸马不由一阵急躁,对裘如婉道:“哭什么,既没缺了你吃,也没少了你穿。你跟着嬷嬷念书,都念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不晓得做晚辈的,需对长辈恭敬。”

裘如婉的眼泪被逼回去,急忙低头道:“可是嬷嬷还说…”

“还说什么?你不过是天家外甥,可不是天家女儿,你娘尚且如此柔顺待人,更何况你们?给我回去吧。以后好好地待你祖母,若再让我知道,你和你祖母起了争执,就罚一天不许吃饭。”

裘如婉想辩解,但见自己的娘给自己使眼色,只得行礼退去。

裘驸马这才伸手扶住云梦长公主:“你有身孕,本就很累,这些来探你的,你爱见就见,不爱见就不见,何必又要让自己惹一场气生?娘既然冲撞了永乐公主,王法制度在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长史也就先别换了。让人打的时候,打轻一些,等娘回来,你和我去给娘赔个情。”

云梦长公主听的后面一句,眉不由微微皱起,裘驸马已经握住她的手:“我晓得你受委屈了,可你我夫妻,本就要互相忍让才是。”云梦长公主被裘驸马这句话一哄,立即就转恼为喜,抬眼瞧了眼丈夫,心里就欢喜起来,能配这么一个俊朗的翩翩君子,真是自己的福气,而且还能和他琴瑟和鸣,他也不嫌弃自己娘卑微的出身,一直待自己那么好。

“那就再给婆婆拿一株老山参去。”云梦长公主这话让裘驸马十分满意,把妻子的手更握紧些:“你我夫妻,是要过一世的。”这话让云梦长公主甜甜一笑,夫妻,就是要这样的。等再给驸马生下一个儿子,那么自己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裘驸马见到云梦长公主面上笑容,不由心底冷冷一笑,公主又有什么稀奇,还不是要给自己生儿子操持家务。皇家人给自己的委屈,会慢慢地在云梦长公主身上还来的。

玉琳怒气冲冲地离开云梦长公主府,心里转着好些念头,想直接进宫去见皇后,和她说说云梦长公主的事,或者干脆去见皇帝,让皇帝出面。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前面传来嘈杂声,接着马车停下,侍女惊慌的声音就传来:“公主,前面有匹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往这边来,街上的人正在躲避。”

这惊马可是不分公主平民的,车夫已经拨转马头,打算把马赶到另一条巷子里暂时躲避。但这一转头,就和后面一辆马车撞上,那辆马车上的人见这辆车突然调头,已经喝道:“好端端走路,怎么突然停下还调头,难道…”

王府车夫,脾气比别人家的也要大一些,也不说话,跟在玉琳车边的侍卫已经敲敲那马车的车壁,拿出王府腰牌来。见了腰牌,那辆马车急忙往后退,玉琳的马车顺利地进到旁边巷子。

车内一个少年忍不住对身边的娘道:“娘,这京城,的确和我们原来在的地方不一样。”他的母亲挑起车帘一角,已瞧不见玉琳的马车,唇不由微微一弯:“十八年了,京城,变了很多。”

第15章 柳家

少年听出娘话里的叹息,伸手拍拍娘的肩:“娘,这一次回来,我们会和从前一样的。”他母亲微微一笑,把儿子的手轻握一下,十八年了,当年被逐出朱家的母子,现在还活着,就是一个证明,当初那些处心积虑要母子命的人,那些阴谋诡计破产了。

马车经过朱府,少年撩起车帘,这座府邸,自己的祖父祖母父亲都住在里面,但这座府邸,瞧在少年眼中,就如一个能吃人的恶兽一样,花团锦簇的背后,是蚀人心的恶。

马车并没在朱府停下,而是一径往前走,走到定安侯府,那里已有人迎接,定安侯世子夫人柳氏瞧见马车到来,眼里忍不住有泪,少年已经扶着自己的娘下车,瞧见暌违了十多年的堂姐,柳氏眼里的泪无风自流。

少年瞧见这和自己娘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晓得这定是自己的姨母,急忙上前行礼:“外甥给姨母问安。”柳氏正要和自己堂姐拉手诉说这别后情形,见少年给自己跪下,忙上前扶起:“赶紧起来,这十多年,不能照顾你们一二,我这心里,也是难安。”

柳贵妃当日得宠深重,她的家族本就是大族,声势日隆,柳氏这一辈的姐妹们,堂的亲的,差不多有十来个,都各自婚配名族,只是三皇子事败,柳贵妃被迫出家,柳家族内也受了连累,族人大都被贬斥流放。以柳氏面前这位堂姐遭遇最为被人叹息。

她在闺中名唤凤英,嫁的,本是朱家子弟,怀孕之时恰逢大变,险些流产不说,还被丈夫送到乡下田庄,产下儿子当日就接到休书,说已查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本是奸生,并非朱家子孙,休妻不说,连儿子都被逐出,柳凤英险些被气的血崩,幸好这庄子靠近定安侯府的庄子,庄客们急忙往定安侯府报。

定安侯太夫人晓得了,让柳氏带上药材从人前来服侍,等孩子满了月,柳凤英也是个烈性子的人,既然朱家休了自己,此时也不能去打没头脑的官司,何不带上银钱前去寻被流放的父母?在爹娘面前,总是好的。因此柳凤英拜别了定安侯太夫人,带上孩子就往流放地去。

这一别就是十八年,当年的襁褓孩子已经长成少年,而自己姐妹都已鬓发苍苍。此时姐妹相见,那些往事难免会被想起,两人眼里都是泪。身边的管家娘子忙劝道:“大奶奶,这里是门口,还请姨奶奶和表少爷往里面去,到时说多少话不能说?”

柳氏点头,就挽住柳凤英的手往里走,路上问起少年名字。柳凤英道:“当初老太太起的,说叫劲松,要如松一般,经得起风霜雨雪,就一直这么叫。走到半路,听到老太太的凶信,就急忙往京里赶,所幸,还能赶得上出殡,能送一送,也了了我的心愿。”

提起太婆婆,柳氏也忍不住点头:“我家老太太,真是个难得遇到的慈爱人,不光如此,心还平,并不因富贵了就骄人,也不因人落魄了就瞧不起人。不说旁的,我这十八年还不是好好的,难道说我就不是柳家女?逢年过节,拜见皇后时候,娘娘不也照常赏赐?并无二话?”

当日定安侯太夫人劝柳凤英时,曾已这只怕是朱氏女即将封后,朱家担心去拜见时皇后不悦这才休妻来劝过。柳凤英情知这是安慰自己的话,当时也只有听着,此时听到妹妹提起这话,不由叹道:“老太太为人,是极心平气和的。谁知竟不能面见老太太。”说着柳风英又垂泪。

柳氏劝定了,陪理你凤英母子到了灵堂,走进灵堂,瞧见王璩站在那里,柳凤英倒微微讶异一下,这位顺安郡主当年的作为,整座京城谁不知道,谁知竟在此时又见到了。

柳凤英讶异之后,猛可想起王璩还是定安侯太夫人的侄媳妇,忙上前行礼:“见过郡主。”王璩微一点头:“不必了,我不过是行柱香就走。”说着王璩已经离开灵堂,柳凤英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柳氏:“妹妹,这位郡主,脾气可还好?”

“不大爱搭理人,王家人倒来寻过一次,不过也没说什么就散了。我听说,他们等出过殡就离开。你说,人这辈子,争这么些,到底值不值得?”和命运坎坷的柳凤英不一样,柳氏出嫁前是爹娘的娇宝贝,出嫁后婆家人也疼爱,虽做了这么些年的媳妇,性子越发宽和,觉得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话听的柳凤英一笑:“妹妹你还是和原来一样,也只有你们府邸,有那么一位老太太镇着,才少了那么些事。原先不也出过事吗?”柳氏想起邵思翰,深以为然,两人在灵前给定安侯太夫人行过礼,柳凤英又唤自己儿子上前,听的他竟然姓柳,柳氏的眉微微一皱倒也没问为什么,这在娘胎里就被生父逐出的人,不随母姓,又随谁姓呢?

柳劲松在定安侯太夫人灵前跪下,在那默默祝祷,若天有眼,就当让自己为娘讨一个公道,奸生之名,绝不能背。柳凤英听的儿子这样说,心里既欢喜又心酸,按住儿子肩膀什么都没说。

“五弟,五弟,你在这里正好,我晓得皇后娘娘疼爱你,你赶紧带我去求见皇后娘娘。”朱五公子这些日子都有点闷闷不乐,四月初八已经过了,可并没约到玉琳,现在又见自己的堂兄喊自己,心里不由闪过鄙视,一个下婢所生的堂兄,也好一口一个五弟的?但朱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朱五公子再不满也要还堂兄礼仪:“四哥,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朱四公子就是柳劲松同父异母的兄长,生母本是一个丫鬟,柳凤英嫁进来两年没有孕,就让这丫鬟去服侍,谁知一下就得了孕,生下朱四公子。那丫鬟见自己得了个儿子,心里未免有了别的指望,又见柳凤英又怀了身孕,心里暗恨,面上依旧服侍柳凤英服侍的很好,但在暗地里却想想个法子,让这孩子降生不成。

正好此时宫变,柳家被卷了进去,这丫鬟一见柳家出事就心生欢喜,又见朱老太爷老太太忙不迭地把柳凤英送进乡下田庄,更加欢喜。日夜在朱二老爷耳边叹气,说皇后娘娘将要封后,万一瞧见这个柳氏心生不满,迁怒于你怎么办?

朱二老爷本就胆小,想着朱家是要借助皇后娘娘飞黄腾达的,到时个个弟兄都做官,偏偏落下自己可怎么办?于是狠了心,给自己安上一顶绿帽子,跑去找爹娘,说了此事。朱家两老也正为此事发愁,听的儿子不顾恩爱,要把妻儿逐出,也就应了,也不让人去探,只送了一封休书过去。

那丫鬟见弄走了正房大奶奶,自己即便不得扶正,日后也能在朱二老爷房里横着走,谁知不到两年,皇后就做媒,让朱二老爷娶了魏家小姐为妻。那魏家小姐却没有柳凤英那么忠厚,瞧着这丫鬟就眼里像钉子似的,只是碍于上面有几位老人家,也不好把人给卖了,从此这丫鬟却近不得朱二老爷的身,直到三十五岁之后,容颜衰落,这丫鬟才被准许进房伺候。

朱四公子从小在嫡母手下长大,嫡母待他也只面子情,但皇后的侄儿,也是非同小可,十七就娶了名门之女为妻,只是终究格局小了些,此时见堂弟问起就忙道:“我方才在成家,听的他们说,柳家被陛下赦免,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这样一来,那对母子不就要进京了,五弟,你是晓得的。”

柳家?朱五公子对原先那位二婶子没多少印象,也是,她被逐走时,朱五公子还在吃奶,见自己堂哥吓成这样就哼了一声:“也不过一个白丁罢了,你怕什么?你是皇后的侄儿,而柳家,是陛下的仇人。此次赦免,不过是因柳贵妃上月殁了,事情又过去很久,这才赦免。哪是你想的能翻过天去。”

朱四公子虽不是草包,却也只比草包好那么一点点,急忙点头:“五弟你说的是,只是九弟还小,阿爹今年又多病,我怕…”朱五公子鼻子里又哼出一声:“又是你姨娘出的主意?她啊,什么都不懂,你虽是二叔的长子,却是个庶出,别说下面还有九弟呢,就算没有,这爵位也轮不到你身上。”

朱四公子被这位堂弟排撞是常见的,急忙摇头:”爵位是大伯的,我怎么会想,只不过想多得我爹的青眼,这官能做的更好些。”朱五公子不由璞嗤一笑:”这你还何需绕远道,多在娘娘面前说些甜话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成家公子还约了我出去呢。”朱四公子忙给朱五公子深深一揖:”还望五弟多帮忙。你啊,一定会娶得永乐公主的。

第16章 报信

柳家被赦免的消息虽上月就已昭告天下,但柳凤英母子到达京城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京城,若非因柳凤英母子暂居定安侯府,而定安侯府又有丧事,只怕柳凤英母子都该收到雪片般的请帖了,很多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想看看这位昔日的朱家儿媳,现在是什么样子?

而且很多人也记起了,柳凤英的儿子已经十八,据说生的英俊,他又怎样会对当初朱二老爷硬载到他身上的奸生之名做什么反应?

可是不管众人怎样议论,处在漩涡中心的柳家母子和朱府那边,都风平浪静,朱府是因朱老太爷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听儿子的话,就那样把柳凤英给休掉,虽少了个麻烦,可奸生之名,自家面上也不好瞧。因此命人不用理会那些议论,有敢说的,全都打死。

柳凤英母子却在几日后,悄悄出了定安侯府,往昔日的柳府行去。这片府邸,昔日是做为抄没的家产入官,后来也没赐给别人,在五年前毁于一场大火,早被拆成一片空地。

到了地方,柳凤英在儿子的搀扶下下车,看着这片空空荡荡的地方,问儿子道:“你今日有何想法?”柳劲松一点都没迟疑就道:“儿子以为,人活在世,必要知道身后事,当初…”

柳凤英鼓励地看着儿子,柳劲松再次迟疑才道:“当初外曾祖父所想,其实也平常,但朝廷法度,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若能,”尊嫡母,厚待诸弟兄,也不至于让先帝迟迟定不了立太子的决心,等撒手之时,就什么都来不及。名不正言不顺,三皇子起事之时,就已败了。到头来,不过是为今上做了嫁衣裳。

“是啊,人不光要有决断,还不能少了一份厚道,当初姑母受宠深重,柳氏一族何等风光,可就缺了那么一丝厚道,转眼之间,富贵荣华全成了过眼云烟。回想往事,如镜花水月一般。”柳凤英不由感慨,柳贵妃昔日得宠,颇不把皇后放在眼中,三皇子对嫡母不过平平,毕竟三皇子得先帝倚重。

可有些事,柳贵妃能做,三皇子不能做。等柳凤英想明白这个道理时候,柳氏一族已各自四散,当初那连绵不断的宅邸,到今日,不过变成一大片空地。柳凤英感慨一叹,接着就在儿子搀扶下上车回转定安侯府。

看着母亲有些疲惫的面容,柳劲松的眉微微一皱,洗脱奸生之名,做一番事业出来。可是洗脱奸生之名,做一番事业就要和朱家人打交道,平心而论,柳劲松不愿和自己父族打交道,可天下又没有不认父族的道理。现在瞧来,顺安郡主当年,真是有莫大勇气。柳劲松觉得,如易地而处,自己绝做不到那样。

马车突然停下,婆子的声音已经传来:“姨奶奶,前面是秦国公主路过,要在此地等候。”

秦国公主?柳劲松的眉不由微微一皱,听的这位秦国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本以为她会在深宫之中,没想到竟这样轻易遇到。柳凤英忍不住挑起帘子,记得当年,也曾进宫去和那些公主们玩耍过,不过今时今日,那些公主们都变成长公主,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是平民。

不然的话,以自己儿子的身世,就算尚主也不是件难事。但很快柳凤英就收起那些想法,能有今时今日,已经胜过那些死去的人,现在,是该靠了自己,向朱府讨个公道。

秦国公主一路纵马,打算出城,将要走到城门处,不料斜刺冲出一个人来,秦国公主忙勒住马,这马蹄险险地往那人旁边过了。秦国公主是带有侍卫的,侍卫见竟有人敢冲出,自己没有瞧见,上前就要把那人给拉下去。

那人却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公主,您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是云梦公主府的人。”秦国公主制止住了侍卫,这才低头瞧去,见这人身上穿的,是宫女服饰,难怪那些侍卫没有瞧见,定以为她也是自己府内的人,再瞧还有几分眼熟,开口问道:“你说,你是三姑姑府上的?那你更该知道,冲撞了我的仪仗,是什么罪名。”

“奴婢知道,罪该万死。奴婢横竖是活不成了,与其背着罪名枉死,倒不如死个清楚明白,这才来求公主。”那宫女见秦国公主相问,伏地大哭道。

“我这里又不是衙门,你要有冤,左右,”自有内侍上前,秦国公主瞧都不瞧:“带她去衙门,去哪个衙门呢?不管去哪个衙门,都说是我命人去的。”

那宫女并不肯走,依旧跪在那大哭:“公主容禀,此事只有公主您才能做主。二小姐将要不好,老太太非说是我们伺候的不好,要把我们全都打死给二小姐偿命。”

二小姐?秦国公主皱一下眉,对云梦长公主的两个女儿,秦国公主除了年节时候见,并没多少印象,但小孩子生病也是常事,迁怒于伺候的人,秦国公主觉得有些不妥,对这宫女道:“这倒还真是件小事,我让我的人带你回去,和三姑姑好好说说,放你们回家就是。”

这宫女又磕一个头道:“公主深恩,奴婢没齿难忘,只是云梦长公主也做不得住。”这话让秦国公主脸色变了,瞧向宫女的眼里带上不善:“做不得主,你这是什么话,公主府内,公主说的了不算,难道还别人说了算?”

宫女依旧伏地:“公主,云梦长公主府内,早已由驸马做主了。更兼老太太老太爷被接了来,前些日子,连永乐公主前来探望云梦长公主,也被冲撞了,事后,驸马还让长公主前去给老太太赔礼。”

竟有这种事?宫女也明白,说出这番话,自己也就是个死字,与其死的不明不白,倒不如把话说出,让裘母不好过,这些日子,受的肮脏气也够了。

宫女又道:“二小姐身体,原本茁壮,可自从老太太一来,就说女儿家不该吃穿那样奢侈,减少了伺候的人不说,连吃穿都不如从前。大小姐年已七岁,自然能忍。可二小姐才四岁,就生起病来,生病老太太却不让去请御医,说这样小病,熬熬就好。到了今日,将要不起。老太太还说是奴婢们服侍的不好。”

难怪没听说那个表妹生病,秦国公主的火气已经被点燃,喝一声来人,内侍忙上前,秦国公主指着宫女对内侍道:“云梦长公主府内,是否真如她所说?”内侍是个聪明人,又知道秦国公主的脾气,忙道:“这些话,奴婢们也听的一二,却没这么详细。不过公主,裘老太太怎么说也是裘小姐的祖母,她若…”

不等内侍把话说完,秦国公主已经一缏抽到地上,接着喝道:“天家外甥,还没有别人管教的道理。”说完秦国公主一勒马头:“左右,随我往云梦长公主府内去。”众人急忙应是,簇拥秦国公主转身,秦国公主想起地上还跪着的人就道:“你们来个人,把那宫女送到我府上去,没我的命令,除非父皇亲至,否则不许让人带走她。”

从人们忙应是,留下一人带着那宫女回府,别的人都跟着秦国公主往云梦长公主府里去。

一群人纵马来到云梦长公主府,秦国公主下了马,也不让人通报就闯进去,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人谁不认识这位秦国公主,自然不敢拦,只是让人飞快地去报信。秦国公主抓过一个云梦长公主府内的人,问过她裘二小姐的院子在那,就让她带路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