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拼了命的往前跑,奈何她未曾习武,姑娘家的体力到底有限,还没跑到巷子口,就被人扯住了胳膊,后颈处一痛,眼前就黑了,身子瘫软的倒了下去。

****

谢嫮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的。她动了动身子,知道自己双手双脚被缚,眼睛也被黑布给蒙住了,嘴巴也被堵住,周围只有一些像是闷闷的说话声,却是听不真切,谢嫮尝试让自己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很狭窄的箱子里,她试图用头顶开箱子,却发现这箱子还挺深,头根本碰不到箱顶。

“唔唔唔。”

谢嫮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又用身子撞了撞箱壁,然后侧耳倾听,等了好长时间,才确定她在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人。

浓烈的不安侵袭而来,谢嫮知道,这怕是就是上一世的绑架了,只不过,她上一世是十五岁那年冬天被绑的,而这一世,她才十四岁,这段历史就提前上演了呢。

来不及思考这些,谢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耳朵贴在箱子上仔细听了听,确定自己不是被装在马车上运走,她肯定还在城中,只不知是哪里。

周围的声音也很奇怪,像是客栈房间一样,左右都能听见声音,虽然微弱,但却能让谢嫮肯定,这里不是民宅,而是类似于客栈一样的地方。

再仔细听听,这些周围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同。

男子的说话声,女子的调笑声,还有惊呼,吟哦声…种种的声音让谢嫮吓得一身冷汗,如果她判断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谢韶说的——花楼。虽然谢嫮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其他正经的客栈场所又如何会有这样淫、乱的声音传出呢?她分明还能听见女子那样的呻、吟声…

到底是谁,谁会把她绑架来花楼呢?他们想干什么?饶是谢嫮两世为人,现在都生出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上一世她是被绑架去了野外,在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回到了京城,各种对她不利的谣言就纷至沓来,而这一世,她还是没能逃脱被绑架的命运,并且更加悲催的被绑架来了花楼,这样就算这一世的谢靳有了点能耐,那也不可能压得住女儿从花楼出来的事情啊。到底是谁这么恨她,这是要让她名誉扫地,这是要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脑中闪过一张脸,谢衡那日对着她笑的脸…会是她吗?

此刻的情况,不容谢嫮多加思索,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开门声,一开一合间,门又被关上了,然后就是女子的声音,她在说什么?

‘公子,要喝酒吗?’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定是个美人儿,谢嫮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倒是听见了床铺吱呀一响,似乎就在她箱子的隔壁,脑中转的飞快,谢嫮想着,既然她在箱子里都能听见隔壁的声音,那如果她在这边敲击,隔壁应该也能听见才是。

可是,就算隔壁的人来了,他会救她吗?又或者,他愿意来救她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谢嫮抬起了双脚,狠狠的蹬在箱壁上,发出巨响,一声接着一声,谢嫮只觉得她把这辈子吃饭的力气全都用上了,腰也挺得够呛,可是始终还是没能等到有人来救她。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她所在这个房间的门嘎达了一下,她警觉四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屏住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吵闹,把绑架她的人给招来了。

只听那脚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并没有其他动作,一步一步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如果是绑架她的人进来了,根本不用搜寻,直接就会知道她被关在哪里,而这个人显然不知道,谢嫮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试探性的在箱壁上踢了一下,然后就不敢再动弹一下。

忽然,一股新鲜的空气就涌了进来,她知道箱子已经被人打开了,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只觉眼前一亮,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就这么被人揭开。

逆光中,沈翕的脸,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了谢嫮面前,秀颀如松,宛如谪仙!

第54章

沈翕没想到自己听见声响,试探性的打开了一个衣柜,里面的情形却叫他吓了一跳,一个手脚被缚的女子被关在里面,眼睛蒙着,嘴捂着,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绑进来的。

那轮廓说不出的熟悉,伸手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扯开,果真看到了一双点漆般的瞳眸,初见光时,微微一眯,就像一颗猫眼宝石般亮的叫人心惊。

谢嫮。谢家小五。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时谢嫮正痴痴的看着沈翕,早已忘记了狼狈,因为她也没想到,此时来救她的竟然会是他,莫名的心安席卷全身,叫她忘记了害怕。

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人在门外接头,说的话内里全都能听见。

‘里面怎么样?’

‘没醒呢。我上茅房前看了看,还昏着呢。’

‘看紧了,这可是比大买卖,做成了有你的好处。’

‘知道知道。牛哥你要去月如房里?哪间房,我就去偷着瞧瞧,让兄弟也爽爽,饱饱眼福。’

‘去去去,凭什么给你瞧呀。’

‘哎呀,我又不是瞧你,我瞧月如去。牛哥等等我啊,我进去拿锁,待会儿把这房门锁了,凭她生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快点快点。就你事儿多!’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推门而入,房里一切如常,静悄悄的,他看也没看一眼那柜子,拿了桌上的锁就出门去了。其实,只要他往柜子哪儿看两眼,就能发现不对,因为柜子的锁已经被从外面拉下了。

谢嫮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比之先前被蒙着眼睛时还要紧张十倍,不是因为怕被人发现她已经醒了,而是因为先前为了躲避,也把自己藏到柜子里的沈翕,沈大郎。

而关住谢嫮的地方毕竟是衣柜,面积有限,容纳一个谢嫮已经难以伸展,如今又多了一个沈翕,嘴上的布条被扯开了,沈翕躲进来的时候,谢嫮发出一声极小的声音,他怕引来外头的人,就一只手捂住了谢嫮,以至于两人现在的姿势就是完全贴在一起,一上一下。

密闭的空间似乎阻隔了外界一切声音,在这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沈翕只觉得鼻尖有异香环绕,尽管两人的姿势着实谈不上舒坦,但就是这种拥挤的感觉让他感到通体舒畅,全身的血似乎飞快的运转起来,奔袭至他的头颅,一番激烈的回转,血液便集中往身下涌去,十三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身体某个部分迅速苏醒的感觉,沈翕内心激动的就连撑在她上方的手臂都在发抖,浑身都散发出那种欣喜愉悦的感觉。

初始的愉悦过后,沈翕就明显感觉到了紧绷,鼻尖的香气不住萦绕,身下女子温软如玉,紧贴着他的地方仿佛有烈火在烧一般,烫着他的手脚胸腹,原始的欲、望正在抬头,他也感觉到身下人的躲避,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要放开她,可是,身体的接触让她实在感觉太好,好的不忍回避,她的气息触在他的脸上,如兰芬芳,在黑暗中,他似乎都能看到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如刀似削的轮廓,他不用细看都能分毫不差的描绘出来,她的眼,她的唇,每一样都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想要品尝那片美好。

谢嫮竭尽所能的控制自己的心态,她刻意忽略主子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刻意忽略主子身下某个部位的变化,刻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主子可以尽快的平复下来,怎料情况仿佛脱缰的野马,根本一发不可收拾,往不能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主子情动了。谢嫮脑子飞快的动着,她想推开他,可是双手双脚被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全身都被笼罩在那侵略感十足的阴影之下,耳中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鼻端吸入的全是他霸道的气息,攻击性强的让谢嫮害怕的想叫,却又不知为何,没有喊出声来,明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会十分危险,可是她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沈翕如着了魔般低下头去搜寻那片柔软的唇瓣,怎料某人像个惊慌的小动物般左右躲避,让他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头顶,一手托起她的下颚,这才贴了上去,瞬间就迷失在那片柔嫩馨香的美好之中,唇瓣香嫩可口,沈翕忍不住更深的品尝了两口,尽管小丫头紧闭着牙关,但还是令他沉迷到无法自拔。

不想迫她太多,沈翕拼着最后的自制力,松开了对那处柔嫩的侵略。以指腹抚着她的脸颊,最后飞快的又在她唇瓣上大力亲了一口,这才彻底松了钳制,一把推开了柜子的门。

光线射入,沈翕回头一看,只见某人发髻松动,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慌,漂亮的黑眸湿润润的,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狮毛狗,耷拉着毛茸茸的耳朵,既想扑上来咬他,却又被教训的不敢动,一双唇红润鲜嫩,沈翕只觉身下一紧,还未消退的欲、望再次小小的燃起,回过头不敢再看她。

走到桌子前,扶着桌子站了那么一小会儿,其间沈翕低头看了一眼,唇边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为了忍住先前的欲、望,他整个人此时都快要虚脱了一般,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谢嫮艰难的从柜子里坐了起来,将双腿放下,坐在柜子上,想弯腰自己解开脚上的绳索,可是被缚的双手只能碰到绳索,根本摸索不到绳结在什么地方,正为难之际,只觉前面又是一阵阴影覆盖。

主子竟然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双脚,放在他的腿上,然后动作轻柔的替她解开了绳结,双腿这才得到了自由,沈翕又半蹲着直起身子,拉过谢嫮的双手,三两下就把她手上的绳索也解开了。

见谢嫮的手腕上被绳子缚出了红痕,不由觉得刺目,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他温热干燥的掌心中轻轻的揉了揉,谢嫮坐在柜子上,不敢抽回手,只觉得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依旧没能平静下来,竭力控制着呼吸,不敢惊扰面前之人。

沈翕见她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她,只觉得这孩子乖顺的实在可人儿,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他的倒影,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她瞳眸中的自己,深情又温柔,这副表情,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是对着一个女孩儿。

喉头一动,沈翕脱口而出:“我会负责。”

谢嫮猛地一惊,看着沈翕,良久说不出话来,主子刚才说什么?负责?

见谢嫮一脸惊讶,沈翕不觉好笑,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笑了出来,如果说不笑的沈翕是美色,那带着笑的沈翕就堪称绝色,至少谢嫮是这么认为的,上一世她也曾见过几回主子的笑脸,比如说哪位将军打了胜仗的时候,哪里的疆土被收复了,哪位朝臣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些时候,主子也会笑,只不过,笑起来没有此刻这般真挚动人,让谢嫮不自觉的就快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眼眸中,再不想出来。

楼下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紧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沈翕放开谢嫮,去到了门边附耳听了听,然后面色一凛,回头看向谢嫮,说道:

“是官差。看样子是来搜你的。”

谢嫮蹙起了眉头,心中被一团火焚烧着,绑架她的人看来果然是想一步到位,毁了她的名声,先找人绑架,然后找官差搜楼,官差在这个地方搜到了她,定会把她送回归义侯府,到时候,有谁不知道她谢嫮是被从什么地方救回去的呢?

幕后之人的用心实在险恶!谢嫮赶到了周身冰寒。

沈翕见她如此,自然也能想到这姑娘是得罪人了,对方不遗余力的要毁了她的名声,见她轻蹙眉头,心中竟生出一种不忍,对她脱口而出:

“交给我吧。我替你说明一切。有什么事,我负责便是了。”

谢嫮看着沈翕,只觉得今日她的狼狈姿态已经被主子看尽了,再不想麻烦他,更何况,他能如何替她说明?说,她是清白的,只是跟我在一个房间。或者说,她被人绑架,我救了他…

不管怎么说,流言的脏水终归会泼到他的身上,这是谢嫮最不愿见到的。

既然这就是她的命运,重活一世都无法避免,那她又何必拖人下水呢?更何况是那样尊贵的一个人,实在用不着为了她,摊上这无妄之灾。

果断摇头:“不用了。沈公子若是出现,反而会令事情更加复杂。一会儿官差冲进来,沈公子躲起来就好。”

沈翕还想说什么,只听谢嫮沉声说道:“多谢沈公子,这件事…我可以应付!”

看着谢嫮那坚定的眼神,似乎闪耀着无上的光芒,沈翕眸光微动,官差已经上了楼,正一间一间房搜寻,谢嫮看着沈翕,请求的低下了头。

沈翕见她这样,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一番认真的思索之后,便不再勉强,躲入了床铺帷帐的后方。

第55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嫮淡然自若的整理好衣衫,端坐在房门对面的凳子上,挺直了背脊,将一个侯府千金的端庄与傲气完美的体现出来,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纯洁又美丽。

终于,杂乱的脚步停在了这间房间外。

“门怎么锁了,打开!”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头喊道,门上的锁也给拍出了巨响,每一声都敲在了谢嫮的耳中,天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少勇气才没有惊慌失措,用这仅有的勇气维持着贵女的最后尊严。

她当然知道,那些官兵夺门而入的后果,就像上一世那样,名声毁了,名节没了,世人提起谢五姑娘,全都是以讪笑开始,嘲笑终结,她不敢出门,没有人愿意和她结交,凄凄惨惨的过了那么多年。

而上一世她最终会选择入宫这条路,有一半是谢家二房确实不景气,还有一半也就是被名节毁了这件事给逼的,入宫做宫女,最起码能证明她并不是传言中那个失贞了的女子,入宫检验十分严格,若真是失了贞的女子,根本入不了宫。

原以为这一世能很好的避开,成全一回自己的名声,可没想到还是拗不过命运齿轮的运转。

门外的锁已经被砸开了,谢嫮闭上双眼,享受她人生最后一刻的宁静。

“慢着!”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房间外的走廊中响起,谢嫮猛地睁眼,这声音是…爹爹?

“滚滚滚,都围着干嘛。还让不让人好好享乐子了?”

还有谢韶的无赖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谢嫮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眶酸的发疼,她的父兄就在外面,也许她今生未必就那样绝望吧。

房门外,谢韶迅速攻占了门口的位置,高颀的身形挡在门口,任谁也没法冲破他,谢靳一身常服,双手负在身后,带着四名护卫在谢靳周围排开,与扫搜查的官差分庭抗礼。

“哟,这不是谢大人吗?怎么今儿也有空来这里消遣?不是玩忽职守,忙里偷闲来的吧?”

谢靳从容一笑,周身散发的威严已经很甚,从容淡定的说道:

“今日沐休,便带犬子来这里见识见识。朝廷都不管,宁长吏倒想管管我了?”

晏国的朝堂规矩,官员值勤期间不得出入烟花场所,但沐休时却是不论,所以谢靳才敢这么说。

那位被他称作长史的官差立刻摇手,说道:“岂敢岂敢!下官只是奉命来搜一搜逃犯,不想遇见了谢大人父子,咱们也是公事公办,搜完了这间,兄弟们也就回去了,绝不打扰谢大人和谢公子的雅兴。”

宁长吏说着,就又要让人闯入,谢韶拦住门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宁长吏又不好真的与他动手,只好蹙眉对谢靳说道:

“谢大人,公子这是何意?要是耽误了咱们捉拿逃犯,那我们大人可是要怪罪下来的。”

谢靳勾唇一笑:“你们大人那儿自有我去说。不瞒你说,这间房是我包下的,内里有佳人相候,万一来个衣衫不整的话,你们进去,总不方便。”

不等宁长吏说话,谢靳又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告诉我你们找的是什么逃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你们大人既然派了你们来搜人,那你们身上一定带着官文,叫我瞧上一眼,将来若出了事,我总好有个准备不是。”

宁长吏看着面带笑容的谢靳,目光有些闪躲,这细微表情,叫谢靳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了分寸,只听谢韶倚在门边,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说道:

“没有官文?莫不是宁长吏滥用职权做那徇私枉法之事吧?要知道你们大人到底有没有派兵搜这花楼还不简单,让我爹去吏部问问不久知道了,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谢韶的话一针见血,叫那宁长吏面色一阵青白,他今日的确没有官文在身,因为在路上遇见了个平日里他放在外头打探消息的细子,是那细子告诉他,有金主出钱,说只要在这楼里搜出一个女孩儿,事成之后,就能领到五百两银子,他想着横竖在街上巡逻,何不赚他一笔,这才信了那细子的话,带着兄弟们搜楼来了,没想到竟遇上了这对父子。

想着谢靳出身侯府,如今又在吏部坐到了司正,将来指不定还要升迁的,若是此时得罪了他,将来怕也有难过的日子,心一冷,就此打了退堂鼓,谢靳见他有所耸动,便将之叫到了一边,从袖子里暗自塞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到宁长吏手中,宁长吏讶然的看了看他,只听谢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犬子无意冒犯长吏,还请长吏莫要与他置气,我父子不过是来图个享乐,不想扰了长吏的正事,何不就此别过,长吏也好紧要的去追捕逃犯不是?这个就当是谢靳请兄弟们喝酒了。”

宁长吏摸了摸手中银票的质感,确定必是百两以上的,这才偷偷的送入袖中,然后对谢靳抱了抱拳,说道:

“那在下就不打扰谢大人,谢公子的雅兴了,告辞!”

房间外的杂乱脚步渐渐远离,花楼里又恢复了生气,谢靳让四个护卫守在门边,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对谢韶使了个眼色,谢韶才侧身推门而入。

父子俩进了房门之后,就立刻关了起来,谢韶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阿瞳,阿瞳,我是哥哥。你在这里吗?”

谢嫮听见了谢韶的声音,这才试探着推开了衣柜的门,谢靳和谢韶看了过去,就见谢嫮从柜子里爬了下来,小跑着扑入了谢靳的怀里。谢靳搂着女儿拍了拍,然后又把她推开,将她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的问道:

“没事吧。”

谢嫮摇头:“没事。他们把我绑在柜子里,我解了绳索,可是他们又把门锁了,我跑不出去。幸好爹爹和哥哥来了,要不然…”

谢嫮没有说下去,谢靳当然能想到他们若是没有及时赶来的后果,看着这个越发明艳的小女儿,谢靳的心终究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一般。

谢韶看了看柜子里的绳索,气愤的踢了一脚柜门,愤然说道:“哼,要不是那两个丫头拼命回去报信,阿瞳这辈子就毁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谢靳也没有阻止谢韶的暴行,而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还是赶紧带阿瞳回去吧,留在这里总不是事儿。”

谢韶点头,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斗篷十分宽大,把谢嫮整个人都罩了进去,严丝合缝的。谢靳亲自把柜子里的绳索全都收拾干净,然后谢嫮再由谢韶抱着下楼,立刻就送入了马车。

父子俩翻身下马,带着四名护卫,把谢嫮接回了侯府。

****

谢嫮离开之后,沈翕从床幔后头走出,手指习惯性的摸了摸扳指,聂戎从外头走入,对他行礼,问道:“公子爷,您没事吧。先前有官兵在,我怕露面反而暴露了你的行踪,见他们走了才回来的。”

沈翕点头,聂戎做事向来稳妥,正如谢小五所言,这件事若是搀和了他在内,反而会更加复杂,他也不是怕惹上这个麻烦,而是他私心里有了其他打算。

想了想后,对聂戎说道:

“去查一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害谢家五姑娘,查来禀报。”

聂戎领命而去,在门口正好遇上了赵三宝,赵三宝在房里偷偷瞥了几眼,发现没看见什么玉体横陈,衣衫不整的画面,不禁对沈翕问道:

“公子爷…姑娘呢?”先前他分明看着公子爷点了个姑娘的。

转头看了一眼赵三宝,看的赵三宝头皮直发麻,虽然他跟着公子爷的日子不长,但精明如他又岂会不知道这位公子的手段和能耐,见他笑了,心里直打突突,眼珠子转的飞快,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不过,沈翕看起来明显心情很好,说话语调轻快,连带走路都有了风声,对赵三宝说道:

“回去吧。再不用来这种地方了。”

“…”

赵三宝看着自家公子离去的背影,彻底被震惊住了——他家公子爷刚才是在…笑吗?

明明他进来的时候,百般不适,就挑姑娘这件事,他用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挑中了一个,还不许人家碰他,直到两人进了房,赵三宝才敢和聂戎出去守着,果然,公子爷从前那样冷厉,说到底他就是…憋坏了吧。如今泄了火,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赵三宝想到这里,心情顿时也跟着腾飞起来。主子轻快了,做奴才的日子才能好过点…赵三宝如是想道。

***

谢嫮回到了家,就被云氏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开,眼泪湮没了谢嫮的肩膀窝子,反倒变成了谢嫮来安慰她了。

花意和竹清两个丫头一身的伤痛,还强忍着和云氏一起等谢嫮回来,见谢嫮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她们才被谢嫮赶去休息了。

谢靳让谢嫮去了书房,父子两人对谢嫮问了一些当时的具体情况,谢嫮一一作答,只是小心的避开了沈翕那件事,只说是那些人绑的绳结不紧,叫她磨蹭了几下就松开了,她手腕上有红痕,谢靳和谢韶倒是没怎么怀疑,又让谢韶狠狠的骂了一通那帮混蛋。

“今日之事绝不能再发生。我给你派几个护卫,以后你出门尽量让他们跟着,如今咱们院子日子好了些,但也是多事之秋,也许有人眼红也说不定,前车之鉴,一定要小心加小心,不能让那些宵小再钻了空子。”谢靳的话成功稳定了谢嫮的心,点头答道:

“是。女儿今后一定小心。”

谢靳叹了口气,说道:“这回的事我会查个一清二楚。这等手段等同于毁了你一辈子,幸好今日没有被官差抓到现行,要不然纵然咱们身上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韶儿留下,阿瞳先回院子里休息,不要多想,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多想也没有任何意义,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爷们儿来办。”

“是。”

谢嫮得了谢靳的安慰,也就不再拖沓,回房去了。云氏跟着一起去,亲自替她沐浴换衣,又在她床边陪伴她至深夜才离去。

第56章

因为谢嫮遭遇了这等危险之事,把云氏吓得三魂都不附体了,在家里拜了几天的佛,想想还是想带谢嫮去白马寺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