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年前十一月,楚嫣然和沈泰就彻底闹崩了,沈泰终究还是出手打了楚嫣然,让楚嫣然当天晚上就哭着坐上了马车,出了城往娘家赶去了。

谢嫮也是在过年时候的宴席上听见这些话的,当时她还不知道楚嫣然已经愤然离开了沈家,往武侯府告状去了。而二夫人长孙氏,直到媳妇离开了沈家,才反应过来,觉得害怕起来,毕竟有问题的是沈泰,这要是楚嫣然回去之后告诉了武侯她和沈泰根本还没圆房的事情,那闹起来可就真不好看了。

据说是第二天,长孙氏就差了沈泰追着楚嫣然出城去,说不管沈泰如何哭求,也一定要把楚嫣然请回来不可,所以,这个年,沈泰是不在府里的。

谢嫮在沧澜苑中过的清闲,也不愿去管其他事情,只想把腹中孩儿,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才是正经。

沈翕三月初就入了兵部报道,那个时候谢嫮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九个多月的肚子,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恐怖就是了。

府里的稳婆已经搬到了谢嫮卧房的旁边,乳母也都住进了碧纱橱中,随时候产。

所有人的精神都很紧绷,尤其是沈翕,每天晚上睡觉时,只要谢嫮身子一动,他就坐起来看她,一夜总要折腾好几回,每每起床去官署的时候,眼底都是发青的,看的谢嫮十分心疼。

不过,和他说了多少遍,他也只是敷衍,晚上该坐起来看的,一次都没少过。

相比于沈翕的紧张,谢嫮倒是平静的很,因为她除了觉得夜里睡觉不能平躺之外,其他倒没什么不方便的,肚子也是平平缓缓,偶尔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动。

第134章

这天晚上,谢嫮吃了很多东西,就着咸味重口的回锅肉,吃了满满的两大碗白米饭,然后还吃了一盘子枣糕,喝了些牛乳。到了睡觉前,觉得肚子还是有些饿,沈翕又去给她拿了些瓜果来,只是柑橘一类,沈翕就给她剥了七八个,再加上蜜瓜之类的,谢嫮吃到最后,沈翕都觉得害怕了,再不敢让她吃了。

谢嫮才揉揉肚子,决定不和沈翕抬杠,这才让他扶着去了床铺,由沈翕协助她慢慢的躺了下来。

自从谢嫮肚子大了起来,晚上睡得都不太安稳之后,她就曾建议自己睡到客房去,却被沈翕一口拒绝,说她睡哪里,他就跟着睡哪里,总之两人要睡在一起。

谢嫮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其实很多时候,谢嫮都忍着不动,只有受不了的时候,才会翻身,然后沈翕就会醒来,醒来之后,也不会吵谢嫮,就是观察观察她,然后替她盖盖被子什么的,见她继续睡了,他才躺下。

这天晚上也是这样,谢嫮觉得肚子实在沉重的厉害,似乎总往下坠,她其实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也不敢怎么动,身子一阵阵的发凉。

闭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两下,谢嫮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翕紧张的凑到她面前,见她醒来,便小声问道:

“阿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嫮见他一脸担忧,便笑了笑,说道:“没有,你快睡吧。明儿还要起早去官署呢。”

沈翕还是觉得她有点不对,摸着谢嫮的肚子,一路往下,手掌心里似乎能感觉到些微的抽动,再看谢嫮闭着的眼睛一颤一颤的,摸到她下腹的时候,谢嫮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在黑暗里对上了沈翕,语气何其无辜。

“夫君。我好像…尿床了。”

“…”

沈翕眉心一抽,然后才意识到问题,赶忙去掀谢嫮的裙摆,谢嫮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她先前一个姿势躺的久了,手脚都有些麻,动弹不得,只好由得沈翕掀她的裙摆。

沈翕掀开之后,往内看了看,又摸了摸,羞的谢嫮只想哭:“夫君,你别碰啊,多脏呀。我有些动不了,你拉我一把。”

沈翕看着手上有些湿漉漉的,突然整个人都弹坐了起来,就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外跑去,急促的喊道:

“赵三宝!赵三宝!”

赵三宝火急火燎就披着衣服从石阶那头的赶了过来,沈翕也顾不得其他,对他说道:

“夫人发动了,去喊稳婆,叫大夫,再找人来,和我一同把夫人抬去产房,花意竹情呢?快把人都喊起来!”

赵三宝懵了懵,然后赶忙就振奋了,撒开了腿就往下跑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谢嫮的房间里就围满了人。她的四肢还是有些僵硬,直到现在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稳婆李妈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李妈第一个先爬上谢嫮的床,给她检查了一下,然后说道:

“的确是发动了,羊水已经破了一些,得快点把夫人送去产房才行。”

随着李妈一声令下,大家开始运作起来,而谢嫮此时也开始感觉到腹中有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捂着肚子叫了起来,一阵阵的抽痛起来,原来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坠涨,她还以为自己晚上吃多了,肚子涨呢,可是现在一阵阵的抽痛,比那坠涨的感觉可是要强烈许多了。

疼了几下之后,又停一会儿,然后谢嫮被抬到了主院东上首的产房内,背靠着软软的床垫,谢嫮还觉得好了些,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肚子就又开始抽痛,比先前那一拨还要难受,直到后来,谢嫮已经不能看清楚周围行走的都是些什么人,甚至不知道她们都在干什么。

脑海里只听得见李妈的声音:“夫人,宫口开了,咱们生吧。你听我的话,吸一口气,用力!”

谢嫮只觉得有一种裂骨之痛侵袭而来,疼的她不禁大哭起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痛苦的感觉,就是上一世她被李臻打破头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疼痛过,下面就像是有一把刀正在将她活生生的劈开一般。

谢嫮不知道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下身的被褥早就湿了换过一条又一条,李妈给她喂了好几回参汤,又在她旁边安慰她,鼓励她,可是,谢嫮就是提不起半点力气了。

呜呜咽咽的喊着:“夫君…夫君…主子,主子…”

就在谢嫮觉得自己连眼泪都疼的流不出来的时候,一张担忧的脸突然探了进来,李妈和其他几个稳婆都在喊:

“哎哟,相公快出去,产房不吉利。”

“快些出去吧。”

嘈杂的声音湮没在谢嫮的耳中,她本能的对那个人伸出了汗湿的手,像是握着最后一根稻草般,沈翕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手心里也是汗湿不已,谢嫮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上一世,他就是面对再棘手的国事,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曾经那样尊贵的人,如今是她的夫君。也许这一回,就是她交代的时候了。老天给了她这个机遇,让她霸占了主子这么长时间,她满足了,只是可怜了她腹中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儿…意识渐渐飘渺起来,耳中听见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

“阿瞳。用力啊!我在这里。不要怕,我在这里,你不要睡!我和孩子都在等你!阿瞳…”

沈翕来了之后,见谢嫮满身汗湿,乌黑的头发粘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时,心里就像是被一只铁锤,生生的锤了好几下,心脏几欲碎裂般。

就像上一回她替他挡箭受了伤,他那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在外头听了好长时间她痛苦的喊叫,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若是这份痛苦能够让他来承担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阿瞳替换下来。

他的阿瞳,正在替他生孩子,所有人都告诉他,产房不能进,可是,他的阿瞳正在替他生孩子,正在喊他,他又如何能够不进来呢。

谢嫮几欲飘渺的神智在听见‘孩子’的时候,突然就清醒过来了,是啊,她还有孩子,她正在生孩子。生的是夫君的孩子,生的是主子的孩子…

上一世,主子没有孩子,他一生过的太苦了。这辈子,老天给了她机会,陪在他身边,她怎么能因为生孩子而离开他,这样的话,不是又要让他痛苦一辈子了吗?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孩子…她可怜的主子,今后该怎么过呀。

谢嫮的魂魄似乎经历了很多地方,一会儿是昏暗的房间,一个孩子满身是伤蜷缩在角落;一会儿耳中又听见女人的呻、吟喊叫;一会儿又看见一个孩子一脸仓皇的抛在雷雨交加的走廊上,身后有个人在追着他打…

那个孩子是谁?

直到一道闪电划过,那孩子后背上一个红色的凤凰胎记映入了谢嫮的眼帘,让她猛地就睁开了双眼,瞪着上方的承尘,半晌没缓过气来。

李妈急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醒了醒了,夫人醒了。快,快给夫人喂参汤,热水呢,拿热水来。”

“阿瞳,阿瞳。你看看我,你转头看看我,是我,你转头看看我呀。”就在先前谢嫮的气息似乎都没有了,沈翕疯了似的给她度气,终于让她又回过神来。

谢嫮随着耳中听见的声音转过了脑袋,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沈翕。

他曾经的从容,曾经的淡定,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他的眼里只有这个脸色苍白如纸,眼珠子不住翻动的女人。谢嫮在他的双眸倒影中似乎看见了自己如今的凄惨模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让谢嫮大叫一声,用一把刀,将自己从内而外劈成了两半,可是身边却传来一阵欢呼:

“出来了,出来了。头出来了…”

紧接着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谢嫮只觉得下腹的肚肠似乎都被掏空了出去,她捏着沈翕的手指几乎掐到他的肉里去了,沈翕也无所觉,甚至希望她此刻能多掐自己几下,就算是好把他的手掐废了也没什么。

孩子终于是下来了。

竹情立刻用棉布过来,李妈抓着孩子两只青色的小脚,将他倒着抓起,在他同样青色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孩子立刻就发出了哭声,先是嘤嘤啼哭,再后来就是放生大哭了,声音中气足的很。

沈翕听见孩子的哭声,才终于放下了心。手里却还是未曾松开谢嫮,见她整个人都虚脱在汗水里,也顾不得什么,凑上去就亲了亲她,与她脸贴着脸。

“恭喜大公子,恭喜少夫人,是位小公子啊!”

谢嫮听见李妈吼了这么一嗓子,这才放下了心,仿佛像是劫后余生般,心里充满了喜悦,尽管身子还很虚弱,下面也是疼的厉害,不过,却是没有先前那种堵得想死的感觉了。

谢嫮抬起头来,看着同样感动的沈翕,见他的眼里也噙着泪,不禁虚弱的笑了笑,想抬手替他擦去眼泪,可自己却是怎么都忍不住。

花意竹情用棉布将孩子包裹好了送到谢嫮和沈翕面前,花意也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不过现在却是十足高兴的,对着谢嫮说道:

“夫人快看,小公子长得和您可像了。”

说也奇怪,谢嫮生完了孩子,倒觉得精神好了一些,还能稍微抬起一点身子,凑过去看孩子,沈翕将孩子抱在怀里,送到谢嫮面前,夫妻俩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红通通,皱巴巴的小东西,竟然就是他们俩的孩子。

谢嫮看见这样的孩子,突然觉得委屈,眼泪就又多了起来,虚弱的说道:

“他怎么…长成这样啊?”

沈翕见她哭了,不禁替她抹了抹眼泪,说道:“别哭啊。长得不是挺好嘛,我看着不像你,倒像我,我娘我小时候生出来长得就是这般的,像个猴子一样。”

谢嫮被沈翕安慰的哭笑不得,一旁的李妈给她料理好下面,听了谢嫮的话,不禁失笑,说道:

“少夫人且宽心,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头上脸上身上红通通,四肢发青,养两天就好看了。”

谢嫮生完了孩子,倒没见有什么其他问题,产房里的气氛也就好了许多,众稳婆都抢着凑过来看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恭喜的话。

沈翕心情大好,放声说道:

“全都有赏,一人五十两银子!沧澜苑人人有赏!”

几个稳婆高兴坏了,她们被请来人请去府中给贵人接生,都是按月支付的薪酬,一个月五两银子,这还是遇上出手阔绰的主人家,一般生了之后,主人家最多也就再赏个几两几吊钱,还没遇过沈家这位大公子这般出手阔绰的呢,当即眉开眼笑,嘴里的吉祥话儿像是不要钱似的滚滚而出。

产房内的气氛一度达到了巅峰,与先前那愁云惨雾,人人自危的情况大不一样。

婆子给孩子用热帕子擦洗了身子,然后又包在了金丝抱被中,给谢嫮送了过来。

孩子现在倒是不哭了,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一张小嘴倒是一开一合的往两边找东西吃了,一只手露出抱被,抵在他唇边,不由分说,就凑了过来,够着要吃自己的手。

李妈见状说道:“小公子这是饿了,还是让乳母抱下去喂奶吧。”

谢嫮看着这小东西一开一合的小嘴,似乎嫩的能看见里面的血管般,这么幼嫩的孩子,她可不太舍得把他送到其他人手里,最好一刻都不要离开她的身边。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觉得硬硬涨涨的,抬头看了看李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要不先让他吃我的吧,我觉得胸前似乎已经有奶溢出来了。”

虽说大户人家的主母很少自己喂奶,不过也毕竟不是没有,李妈听了谢嫮的话,又看了看沈翕,只听他说道:

“阿瞳乖,还是让乳母去喂吧,你如今正虚弱,受不得累了。”

谢嫮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做好了决定,说道:

“我还好,就让他吃一吃试试看吧。反正都有奶出来了,若是他不会吃,再让乳母抱去喂吧。”

第135章

因为谢嫮的坚持,乳母便将襁褓中的孩子送到了谢嫮胸前,放下了帐幔,就连沈翕都给阻隔在外,组成了他们母子的一个小小空间。

谢嫮侧过身子,让自己更靠近孩子,那小小的人儿似乎闻见了奶味,竟然神奇的往谢嫮的方向凑了过去,小嘴裹了两回,就裹入了嘴里,细细的嘬饮起来。

乳母也是没想到一切会这样顺利,托着孩子开心的说道:

“吃了吃了,小公子吃上了。”

谢嫮只觉得胸前一阵一阵的痛,身体内油然而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来,这就是母子连心的感觉了,沈翕掀开了帘子,也将身子凑了过来,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孩子,然后坐在谢嫮的床沿之上,托着孩子让他吃奶。

夫妻俩都着迷似的看着那不断吸吮的小嘴,沈翕也是十分好奇,说道:

“原来孩子竟是这般吃奶的。”

抬头看了一眼谢嫮,只见她黑发挽在脑后,洁白的面颊最近似乎变得稍稍丰润起来,莹洁光泽,因为生产而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些羸弱憔悴,却不失纯美。

见她眉眼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手中托着的婴孩,温柔的仿佛要春风拂面,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珠里透着一种叫人苏暖全身的爱意,这便是母亲了。

谢嫮微微往前送着自己,看着这张并不十分漂亮的小脸,似乎不知道疲累一般,直到孩子自己吃的歇了嘴,放开了谢嫮,将小脸转到一边,磨蹭着襁褓光华的缎面,打出一记饱嗝,然后便砸着嘴,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沈翕这才将他托回了自己的臂弯之中,一手再扶着谢嫮平躺而下,便抱着睡着的孩子,靠坐在谢嫮的床头一侧,见谢嫮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上下合上,却又像是不舍一般,眯了一会儿就睁开来了。

沈翕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抚了抚,然后才躬下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在她耳旁说道:

“睡一会儿,我抱着他呢。”

谢嫮听着沈翕那叫人安心的声音,用微弱的力气点了点头,然后才闭上双眼,生产的疲累席卷而来,没多会儿就像婴孩一般,沉沉睡了过去。

沈翕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守着谢嫮,可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好端端睡觉的孩子,突然哇的哭了出来,沈翕生怕吵了谢嫮睡觉,便掀开了床幔,走出去,乳母接手一看,原来是尿湿了,便将孩子抱去了碧纱橱,给他从内到外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沈翕全程就在一旁看着,倒叫李妈笑了去:

“哎哟,替人接生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哪家郎君如大公子这般爱惜妻儿呢,瞧这片刻都不离眼的模样。”李妈说完之后,其他几个乳母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她们替女人接生,从来没遇见过男人闯入产房的事情,其实,人们总说产房污秽,血光不吉利,可是她们见多了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时的痛苦,知道女人生孩子,就跟走一遭阴曹地府是一样的,有命喝汤,没命身亡,男人们却只顾着那一点似是而非的血光不吉利,就让女人独自受苦。

因此,她们见到这种爱惜妻儿的郎君,总免不了要夸赞一番的。

沈翕心情不错,接过了乳母递来的孩子,见他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之后,就又歪着头睡了过去,亲自抱着他走出了碧纱橱,又坐回了谢嫮身旁。

只觉得空虚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被这一大一小填的满满当当。几年前若是有人告诉他,那样不堪的自己有一天也会拥有这样的幸福,他一定不会相信。可如今,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娶妻生子,这个妻子带给了他如今这样的喜悦。

其实他要的真的很简单,一个温馨而幸福的家,妻子可以不是高门大户,但却要与他志趣相投,而他也会尽自己一切所能,给她幸福,给她平安,给她独一无二的爱恋。两人心意相通,再生下一个麟儿,沈翕想,他这一生似乎已经是全了,不管他图谋的是什么,将来结果如何,他所要的老天已经给了他,其他成败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而从前那种功利心,如今也渐渐的转化为对妻儿的保护之心,他今后要做的,就是护着妻儿,不让他们遭受一点委屈伤害,他们会成为他的弱点,却也会是他心中最宁静的一块净土,他誓死守卫。

*****

谢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她竟然是生生被饿醒的。

肚子里高唱空城计,从来没有觉得有一刻如这般饥肠辘辘,花意竹情许是伺候了她一晚上没睡,这个时候正趴在床沿边上打盹儿,谢嫮忍着腹饿,抬起了身,左右看了看,又侧耳倾听,没听到什么多余的人声,也没听见孩子啼哭的声音。

那小小的身子,她恨不得仍旧如怀孕之时般,将他一刻不停的放在自己身上,花意醒了过来,见她起身,赶忙爬起来扶她,竹情也惊醒。

谢嫮在二人扶持之下,靠在了软垫之上,身下倒是不觉得有多痛了,只是觉得身子虚弱的很,花意给她端来了一杯茶,谢嫮喝之前问道:

“孩子呢?”

竹情答道:“先前才吃了些奶,又把了尿,现下在碧纱橱里睡觉呢。”

谢嫮点头,接过了花意手里的茶杯,花意便就转身往碧纱橱走去,不一会儿就抱着孩子来到谢嫮面前,谢嫮给孩子腾了个地方,让他躺在自己身侧。

竹情见谢嫮笑得眯了眼,便在旁轻声说道:

“小公子可乖了,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除非饿了和尿湿了才会大哭。”

几人正说着话,沈翕就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正端着一碗鸡丝粥和一叠包子走进来。

谢嫮闻见了那诱人的香味,顿时来了精神,让花意赶忙去接,沈翕却对她们挥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他亲自伺候谢嫮就成。

花意竹情一出去,谢嫮就忍不住说道:

“夫君怎知我饿了?这些可不够我吃。”

谢嫮说着,就自己往后挪了挪,让身子坐的更直一些,做好了吃东西的准备,只待沈翕的东西送到面前,她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只包子咬下一口,包子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谢嫮惊喜的眯起了眼睛,吃着一个不够,另一只手竟然还要去抓另一个,沈翕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又是一阵心疼,干脆坐在一旁趁着她吃包子的空挡给她嘴里喂粥喝,生怕她吃包子太干噎着了。

三下五除二,谢嫮就把一碗鸡丝粥和一叠四个小包子吃下了肚,犹嫌不够看着沈翕,还未说话,就被沈翕打断,说道:

“待会儿还有饭食,你才刚醒来,哪里就能吃那么多东西了。别回头伤了脾胃,得不偿失,饭总要一口一口慢慢吃的。”

肚子里有了那些垫吧,谢嫮倒也不是饿的不能忍受了。舔了舔唇,抿了抿她的馋嘴,这才接过沈翕递来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和脸。

“夫君今日怎的在家,先前醒来,我还以为你去官署了。”谢嫮靠在软垫之上,伸手摸着孩子头顶的柔顺胎发,对身穿一袭居家服装的沈翕问道。

沈翕将她吃完的碗盘收到外头去,边走边说:

“娘子生产,总要跟官署告几天假陪伴。”

谢嫮一听,心上一喜,她身子底子不错,睡了一觉又吃了东西,此时精神好的很。

“真的吗?夫君告了几天?”

沈翕从外头走入,擦了擦手,说道:“五天,已经用掉两天了,还剩三天。”

饶是只有三天,谢嫮也是高兴的,沈翕见她笑得灿烂,不禁又抬手替她整理了一番凌乱的发丝,室内一片温馨,沈翕干脆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臂弯中,然后坐到谢嫮身旁,让她枕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谢嫮不是抬头看看他们父子,内心安静又平和,不过没多会儿,她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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