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生下孩子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回了谢家,沈翕在第一天就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保定,把这谢嫮生产的消息带给了谢靳和云氏。

第三天是孩子的洗三礼,谢家送来了一些礼品,邢氏当天亲自来了沈家看望谢嫮,虽说老太君已经明摆着表现出来不太喜欢谢嫮这个孙媳,不过,邢氏觉得这并不妨碍她来对谢嫮表示关心。

并且一点都不后悔,给了谢嫮这个面子,洗三礼当天,她亲自前来…因为,她在沧澜苑的内院里,看见了不少明黄色的礼盒,而当今世上,能够用明黄色做礼盒的,除非是皇家内院,就算是一等王爵也是不能使用的。

从前邢氏只隐隐听说过,皇后对谢嫮很是宠信,三番四次宣她入宫不说,每回还都赐下很多宝物,原本邢氏还不相信,觉得是世人传的太夸张了,可是如今来到沧澜苑一看,皇后似乎是真上了心的。

进入了内堂,花意和竹情便来迎接邢氏,她们俩是谢家的奴婢,因此谢家主母来访,她们自当相迎。

邢氏随着她们去到了谢嫮床前,正好赶上谢嫮在帐中喂奶,帐幔皆放下。

花意在一侧传话,告诉谢嫮老夫人来了,过了一会儿,谢嫮才命乳母将帐幔掀开一角,将孩子送去碧纱橱睡觉,自己则整理完了衣物,叫竹情挽了帐幔,见到了邢氏。

邢氏虽等了片刻,面上倒是不见不耐,对谢嫮说道:

“怎的是你亲自喂奶?不曾找乳母吗?”

竹情挤了帕子来给谢嫮擦拭汗珠,谢嫮自己动手,对邢氏回道:“找了乳母,都是晚上喂,白日里我就自己喂了。”

邢氏点点头,语带关怀的说道:

“你到底年轻,有这个精力是好的,不过,可也别太累,以为自己底子好就受了累,将来月子里落下了毛病,可是没法根治的。”

谢嫮温顺的点头:“嗯,谢老夫人提点,我省得了。”

“你爹娘如今还在保定,你身边也没个亲娘,这些丫头用着可还顺手?若是缺人的话,我明日再给你派几个手脚麻利的过来伺候吧,女人月子里可受不得半点苦累的。”

邢氏的话,让谢嫮记起她出嫁前夕,邢氏想把她身边的陪房都换成一水儿的娇俏女子的事情,如今她这么说,虽不至于旧事重提,不过却还是让谢嫮有些不太舒服的。

见谢嫮坐在那里不动,邢氏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你别多心,就是伺候你,等你出了月子,再把人还给我也成的。”

她知道谢嫮这是想起了之前她送通房丫头给她陪嫁的事情,心里虽然也有些异议,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谢家二房,并不是从前那样好拿捏的了,不说谢嫮嫁到了沈家,就是谢靳和谢韶也是越来越出息了,分别在吏部和户部混的风生水起。

那厢谢靳刚去了保定,谢韶就跟着也升了职,两人的势头,自不能压过谢邰这个准世子,不过,对上三房却已经有了明显的优势,再不是几年前,被三房压得喘不过气,差点就毁了姑娘的二房了。

虽然邢氏这么说了,不过谢嫮此时脑中可是完全被云氏的话洗脑,从前她对沈翕只有尊敬的心,所以,觉得他身边就算是多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云氏的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女人只有在没有对那个男人动情的情况下,才会容忍他身边有其他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他偶尔瞥向其他女人的目光,那都是无法容忍的。

邢氏的话虽然说的好听,不过,一旦她松口,让她把人送进来了,那可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便将云氏的教导贯彻始终,彻底的拒绝了邢氏,说道:

“沈家伺候的人多了,若是再收谢家的,恐怕别人就该说闲话了。更何况,夫君对我很好,从来也不曾缺过伺候之人。谢嫮多谢老夫人。”

邢氏嘴角一僵,却也没有发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我也是怕你身边没人伺候,既然人手够了,老太婆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就不强求了。”

谢嫮对邢氏笑了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话,花意就进来传话,说是二姑娘谢莘来了。

谢嫮已经好久没见过谢莘了,听见她来,赶忙让花意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谢莘就出现在了门口,身上穿的是一袭桃粉色的春意裙,梳着坠马髻,全身上下倒是没用什么首饰,就只腕间带着两只汉白玉的镯子,谢嫮知道谢莘手里镯子的意义,那是姐夫赫峰家的传家宝,自从嫁给赫峰之后,谢莘就变得不那么爱美,首饰什么的也不见她常戴,只说赫家没这么多规矩,其实谢嫮也知道,谢莘这是考虑姐夫的感受,尽量的减轻他的压力。

虽然如此,不过谢嫮还是看得出来,姐姐谢莘在赫家过的很不错,越来越珠圆玉润的身形就能看出一二来了。

谢莘先前听花意说老夫人也在这里,因此进来之后,先到了邢氏那里行礼,邢氏受了她的礼之后,也就站起身,对谢嫮说道:

“你们姐儿俩聊聊,我去老太君院子里坐坐,待会儿就不来看你了,等到孩子满月酒,我再上门看你们。”

邢氏原就不是谢嫮和谢莘的亲生祖母,对她们,乃至于她们的孩儿并不是那样亲切,先前也就在谢嫮手里瞥了两眼孩子,也不与谢嫮说起,谢嫮也不会把孩子硬是凑上去让她瞧的。

如今邢氏说要走,姐妹俩自然心里高兴,不过台面上还是要挽留一番的。

邢氏去意已决,推辞了谢嫮的挽留,谢嫮便差了竹情亲自送邢氏去老太君的院子里,以周全礼数。

邢氏离开之后,两姐妹才得了清闲,能够好好的说说话。

谢莘一来就要看孩子,谢嫮让乳母把孩子从碧纱橱里抱出来,孩子吃了两天的奶,似乎已经饱满了一些,虽然还是红通通的,不过看着可比刚出生那时好看多了。

谢莘是生过孩子的,抱孩子有经验,从入目手中接过孩子之后,竟然没有惊醒他,依旧在谢莘的怀里睡的香甜。

“这孩子生的像你们两人,眉眼像你,轮廓像妹夫,将来定也是个颠倒众生的俏郎君。”

谢莘的话让谢嫮差点笑出来,掩着唇对谢莘说道:

“姐,你说什么呢,他才多大点儿啊,你就看出来了?”

谢莘一个劲的低头看他,见他睡着,就没用手去触碰,怕两人说话惊扰了他,谢莘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把孩子交给了乳母。

谢嫮在谢莘面前可是端不起架子的,坐了一会儿,人就歪到了软垫之上,和谢莘聊起了家常。

“娘估计这两天就能到了,你姐夫已经派人去城外守着了,爹爹估计一时回不来,总要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吧。”

“嗯,爹爹如今也是一方长官,行走总是不便了。吏部有姐夫帮手,爹爹也能少担忧一些。”

提起了相公,谢莘就是眉开眼笑的,说道:“你姐夫这个人啊,也是老实的。当初爹爹去保定,对他说举荐他去做副司正,你姐夫竟然一口就拒绝了,后来还是韶儿和爹爹好说歹说,他才肯去的。”

谢嫮听了也是发笑,说道:“姐夫是耿直的,想靠自己一步步往上爬,如今你们偏叫他走裙带关系,他怎会不拒绝呢。”

谢莘横了一眼谢嫮,说道:“你倒成了他的知己了。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被我骂了一顿,他横竖都是想往上爬,以什么途径上去又有什么分别呢?他就是死脑筋,不过总算还肯听得进旁人说话就是了。”

“那是…”谢嫮歪着身子,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对谢莘说道:“姐夫旁人说的话不听,总要听姐姐你的才是啊。”

姐妹俩相视笑了出来。

谢莘每每看着这个妹妹,都会想起当年她如何替她劝说父亲不要把她嫁给罗大人,若不是妹妹的勇敢和仗义直言,爹爹未必就有那么快做出反应,而她也未必就能嫁的如今这个舒心的不能再舒心的一等好相公。

“姐夫是真疼你的。”谢嫮由衷的说道。

谢莘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然后说道:“说的好像你相公不疼你似的,我先前从外头走来,就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妹夫在自家府院里都这般小心,可见对你有多重视。再说你这住的,用的,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上上佳物?”

谢嫮一脸难为情,将被子拉起遮盖起了脸,原来听人夸奖自己的相公是这样美妙的一件事情,怪不得谢莘每回听她夸姐夫,都笑得花枝乱颤了。

“我原以为,妹夫今后会去翰林院,可没想到你姐夫回去告诉我,说妹夫进了兵部,这也是奇闻了。新科状元弃文从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些事情,谢莘是听赫峰谈论的,也是好奇,这才对谢嫮问道。

谢嫮笑了笑,说道:

“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那一日随他入宫去了一回,回来之后,皇上就把他派去了兵部,要让我选,我才不要他去兵部呢。”

谢莘见谢嫮额头有汗珠,便抽了帕子给她擦拭,谢嫮也就躺着不动,让姐姐替她忙活,继续闲聊:

“为何?兵部不好吗?”

谢嫮摇头,说道:“不是不好,而是不自由。兵部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外露,有时候做起事来,好几天都不回来都是常有的,说是在官署里做事,不让出入。”

谢莘不懂这些,听了也只是点点头,说道:“哦,那倒是和文职有些不同了。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只要他对你好,身边没有旁人,也就成了。”

“…”

谢嫮觉得有些无语,这才知道原来姐姐早就和母亲存了同样的心思,自己的男人身边没有旁人,这就是她们母女三人要一起奋斗的目标了,若是从前,谢嫮一定随意笑笑,可现在,却是再赞成不过了。

姐夫赫峰对姐姐很好,这么多年来,从未听他们吵过一回,更没听说姐夫动过要纳妾的心思,想来两人也是相爱的。

谢嫮心想,夫妻两个,就是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才不枉夫妻一回,若是女子一味付出真心,可男子的真心却总会落在许多女子身上,那这就不是对等的感情付出了,时间久了,总会伤了人心,断了感情的。

谢嫮想起沈翕今后的身份,眸中不可遮掩的露出了些许无奈和落寞,如今她看似幸福,可是,却只有她知道,这样的幸福,也许不能维持很多年,一旦夫君登基做了皇帝,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第136章

和谢莘说了一会儿的话,外头就说谢氏傅双求见。

傅双年前也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傅双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谢韶,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后来又带着孩子回荣安郡王府住了些时日,最近才回到谢家。

谢嫮叫人请她入内,傅双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谢嫮见了眼前一亮,谢莘也赶忙走过去,接过了傅双手里的孩子,说道:

“你竟把蓉蓉带过来了,这一路没少折腾吧。”

傅双穿着一身酱色衣裙,看着老气横秋,身姿也不如生养前那般圆润,下巴颏都尖了,甚至比产前更瘦了一些,她原本五官就不是太出色,如今脸色苍白如纸,眼底说不出的憔悴来。

对谢莘勉强笑了笑,说道:“唉,我也不想带着她折腾,可这孩子刚认了人,我这一步都没法离开,乳母说,只要见不着我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叫我怎么舍得。”

谢莘感同身受:“是了,不过如今还不算是最粘人的时候呢。等到他会说话了,会走路了,那才是头疼呢。”

傅双脸上一阵苦笑,坐到了谢嫮床前,牵着她的手问道:

“妹妹觉得怎么样?身子可还爽利?”

谢嫮点头,说道:“还好,就是身上黏糊着,又不许我洗澡擦身子。”

这句话说的傅双和谢莘都笑了起来,谢莘横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想洗澡擦身子,这一个月哪怕是在床上孵小鸡也得留在房里,月子最不能见风受凉。”

傅双说的没有谢莘直白,而是安慰谢嫮说道:“哎呀,其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们那时候不都这样过来的。”

谢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还是觉得,什么时候要趁着没人,让花意竹情给她打了水来洗洗,最起码也要擦擦身子什么的。

看着傅双脸色有些不好,问道:“别说我了,怎的你如今脸色这样不好?”

傅双脸上似乎带着愁容,被谢嫮问了也是低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反倒是谢莘在一旁和谢嫮说道:

“唉,你就别问她了,也是韶儿不争气,竟然…动了个通房丫头,亏得娘亲最近不在京里,要不然非得揭了他一层皮不可。”

谢嫮捂着唇瓣一惊,看着傅双的神情,便知道谢莘所言非虚,不禁纳闷极了,蹙眉不解道:

“哥哥他…动了别的女人?”所以,傅双才回了荣安郡王府吗?

只听傅双幽幽一叹,说道:“这事儿,原不怪你哥哥,是我那些日子与他有些口角,便回了郡王府,他一时苦闷,喝了些酒,那通房就凑了上去,也就那么一回,其他时候…还是很好的。”

傅双这么说话,谢嫮和谢莘便知道,她和谢韶之间肯定是有了问题了,要不然,以谢韶的脾气,不可能眼看着她消瘦而不管不顾的。

不过此时傅双明显不想说太多,她们也不好过多的追问,只好先把这个话题压下,等到之后云氏从保定回来,再做定夺啦。

三人说话的功夫,那头在碧纱橱内酣睡的孩儿也醒了过来,嘹亮的哭声传了过来,谢嫮整个人都为之一震,果然没多会儿,乳母便抱着孩子来到她身旁,说道:

“夫人,小公子刚换过了尿布,还是哭闹,怕是又饿了,您看是您喂,还是…”

因为谢嫮对她们这几个乳母说过,只要白天她醒着,就把孩子抱来给她喂,谢嫮对乳母招招手,孩子便被抱了过来,傅双饶有兴致的凑过去看了看,说来也怪,孩子到了谢嫮手中,就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开着,却是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不过耳朵倒是很灵就是了,哪里有一点小动静,他都能精准的分辨过来。

傅双见孩子不哭了,便凑上去细细的瞧着,说道:

“这便是哥儿了,生的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男孩儿,姐姐妹妹都是好福气,就我肚子不争气,给夫君生了个姑娘,唉。”

谢嫮不知道说什么,孩子似乎闻见了母亲的味道,便将小脑袋一个劲的往谢嫮怀里拱,谢嫮无奈,只好放下了半边帐子,坐在里面给他喂起了奶,一边喂奶一边对傅双宽慰道:

“哥儿姐儿都是一样的,我瞧着蓉蓉就特别可爱,女孩儿家好打扮,越来越漂亮,男儿总是顽皮的,你瞧姐姐就知道,蛋儿这些年可是讨人嫌了。”

谢莘也跟着附和,说道:

“就是就是,我都快被他烦死了,那个小子如今正是讨人嫌的年纪,成天的在家里闯祸,不是把猫狗闹得发跳,就是在外头和旁的孩子打架,满地打滚的疯玩儿,我和他爹都头疼死了。”

听了她们的话,傅双却是不言语,仍旧一脸羡慕的看着谢嫮的孩儿,谢嫮和谢莘对视一眼,知道傅双生了个女孩儿始终是她的心病,这个时代的女人,总要有个儿子傍身才安心,女孩儿就是再精贵,最后还是旁人家的媳妇儿。

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谢嫮她们更不知道怎么宽慰了。姑嫂间又说了一会子话,谢莘和傅双也就告辞了,说过两天再来。

她们走了之后,谢嫮也喂完了奶,孩儿吃饱了竟然是不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看着,一会儿吃吃手,一会儿打打哈欠,嘴里还不时发出‘咿呀’的声音,谢嫮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牵着他的两只小手,和他玩耍起来。

沈翕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温馨的场面,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将外界的一切不快尽皆抛诸脑后。

谢嫮见他回来,原本眉心微蹙,带着愁容,不过再看见她和孩子的时候,脸上的愁容便一扫而空了,也不禁对他露出了一抹大大的微笑,沈翕过来之后,先是弯着腰,凑过来瞧了瞧襁褓中的宝贝疙瘩,然后还嫌不够,干脆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中,然后自己则靠坐到谢嫮身旁,让她靠着自己的另一边臂膀,这是一天中,沈翕觉得最平静的时刻。

谢嫮靠在沈翕肩膀上,伸手逗弄他,两只小手放在襁褓外头似乎想要抓什么似的,沈翕也跟着逗了一会儿,然后才对谢嫮说道:

“孩子名字怎么办?”

沈翕突然开口问这个,谢嫮则是一愣,说道:“自当是由夫君这个父亲取了。”

沈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生产过后的谢嫮比产前更加柔媚动人,周身都有一股子叫人欲罢不能的顺从柔情,想了好一会儿后,才对谢嫮说道:

“孩子的大名…我暂时不想替他取,要不就先取个小名吧。”

谢嫮当然知道沈翕不想给孩子取大名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孩子跟着他姓沈,温顺的点了点头,没有发出任何疑义,说道:

“好,一切听夫君的。”

沈翕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然后才说道:“那小名叫什么好呢?”

孩子的大名一般都是交由父亲,祖父,或者是族中长辈来取,谢嫮断不会插嘴,不过沈翕的情况很特殊,他不会容许沈烨和沈家的族长来给他的儿子取名,就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姓沈,何况是他们的孩子呢。不过,如果只是小名的话,谢嫮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有点意见的,遂说道:

“嗯,做父母的无非就是希望孩子平安康健,夫君觉得‘康宁’二字如何”

沈翕将谢嫮说的这两个字放在口中重复:“康宁…”

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甚好。就叫康宁吧。”

“嗯,就叫康宁。咱们的孩子叫康宁。”谢嫮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其实别说是沈翕了,就是她也不太喜欢孩子继续加入沈家的族谱,因为,不管怎么说,这是夫君的嫡长子,若是入了沈家的族谱,将来又是一番赘言,倒不如先拖着,待夫君登基那日,再好生册封也是好的。

谢嫮抬头看了看沈翕,只见斜阳透过窗牑射入房内,正好擦亮他的侧脸,脸颊旁荣光四射,将他的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颜映衬的那样脱俗,这一世的沈翕比上一世要来的有人情味,谢嫮印象中,上一世的主子,全身上下都是那种疏离感,生人勿进,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不怒自威,叫人根本不敢接近,可是如今的夫君,虽说眸子里依旧带着难掩的煞气,不过在她面前,却是温和了许多。

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觉来,她能够这么认为,夫君是因她而改变了吗?

沈翕不动声色让谢嫮看了许久,见她的目光由一开始的探寻变成了如今的痴迷,他就再也装不下去,忍不住回头,对她送上了自己的正面。

谢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倾身对他送上一吻,甜甜的喊了一声:

“夫君…”

“嗯?”

“夫君你真的好俊。”谢嫮说完这话,已经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沈翕不禁失笑:“你的夫君俊俏,你竟是到如今才知道吗?当初你难道不是因为夫君我的容貌而倾心于我的吗?”

“…”

谢嫮暗自抬手在沈翕内侧的胳膊上掐了掐,那里都是嫩肉,饶是沈翕也不禁发出‘嘶’的一声,回头看向那张明媚的,羞赧的,却又恼羞成怒的脸,不禁笑得更大声了。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被我这无双的俊颜吓得双腿发软,跪了下来,这事儿我没胡说吧?”

沈翕突然很无赖的对谢嫮笑了笑,脑中似乎想起两人初见面时谢嫮的反应,那吓得惨白白的小脸,见他像见了鬼似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他和她的哥哥都惊呆了,自此便留心上了这个女子,一番接触下来,当真是入了眼,入了心,因着自己身体上的病,原不想招惹她,可是,上天竟然让他们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这种局面。

想来缘分这种东西确实是很奇妙就是了。

谢嫮被人突然当面揭了底,脸上发窘发烫,看着沈翕那一脸‘你恋我至深’的神情,谢嫮就觉得好无辜,抓了抓根本就不怎么痒的侧脸,说道:

“我…才不是因为…”

若真是因为你帅,我就跪了,那也太没格调了吧。谢嫮心想。

沈翕见她这样羞窘,有心逗一逗她,说道:“不是因为那个,那你因为什么?咱们从前又没见过,你也犯不着给我行那样大礼呀。”

谢嫮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哪里是没见过…”

沈翕奇道:“哪里是见过的?你这样的美貌小姑娘,我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的。”

谢嫮看着沈翕,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好像变了个方向,蹙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