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宫里一定是出事了。

努力回想上一世,在这个时间段,宫里会出什么事呢?上一世她入宫前,对政事完全不理,所以,知道的事情也有限,而她所知道的唯一一次宫变,就是那次肃王谋反,血洗禁宫一事,可是如今夫君还没有登基,肃王去谋谁的反?

在院中踱步的脚停了下来。

这一世沈翕虽然还没有登基,但是,谁又能说这个时机不是肃王最好的时机呢?反正他反兄弟也是反,反老爹也是反,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现在皇上对大皇子有了立太子之心,去鹿州平海贼不过是给他找个好听的册封借口,而前段时间,皇上又罢朝过几日,之后恢复朝政,若是这个时候,宫里出点事情,大家可能都不会那么敏感,只要争取到了时间,肃王想办的事情就多了几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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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想法在谢嫮脑中成型,而一旦成型,就再也挥之不去。

如果,她是说如果,肃王的谋反日期提前,那么现在这个时机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如果她是肃王,她也会选在这个时候起事,而且很可能肃王已经成功的做到了某一步,这两天宫门紧锁,说不定就与这件事有关呢。

越想越不对劲,谢嫮招来了胡泉,让他给自己准备轿子,然后让他一同随她出门,往芙蓉园走去,洛勤章如今就住在芙蓉园的后院子之中,原本沈翕是想在皇子府落成之后,把洛勤章请入皇子府居住的,可是沈翕早一步离开京城打海贼去了,虽然谢嫮主持了仪式,但毕竟是女人,不适合单独将外祖迎入府内,那不正式,也是对外祖父的不尊敬,所以,她还是决定等沈翕回来之后再办这件事,所以,现在她只能到芙蓉原来找他了。

芙蓉园的掌柜自然认识谢嫮,迎上来,亲自带着谢嫮往后院雅居走去,到了雅居之后,见到了洛勤章,谢嫮不管不顾就冲上去,对洛勤章跪下,说道:

“外祖父,求您救救夫君,救救皇上吧。”

洛勤章似乎刚换过衣裳,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习惯,精神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偌大的后院雅居内,也就只有他在内,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看见,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谢嫮的话刚说完就见洛勤章过来把她扶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好了一杯茶,递到了谢嫮手中,语气平缓的说道:

“丫头别急,有话好好说。”

谢嫮现在可没心思喝茶,满脑子都是肃王谋反这件事,将茶杯放下,又对洛勤章说道:

“外祖,最近您可与宫里有了联系?这几日宫门紧锁,怕是宫里出了事啊,我想着夫君离京,此时若是肃王发起政变,那皇上和皇后困在宫中,岂不危险?”

洛勤章倒是有些讶异的看着谢嫮,惊讶于她敏锐的政治视角,不禁说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谢嫮一听洛勤章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没有问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而是问她怎么会知道,那就是说明这件事其实已经发生了吧,这几日宫门紧锁,就是肃王那里出手了。

“肃王已经动手了,对不对?”

谢嫮上前一步,紧张的对洛勤章问道。

洛勤章叹了口气,说道:“是。前两天就已经动手了,肃王和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李茂联手逼宫,皇上何皇后都被困在宫中,这些事就连我也费了些心里才打探出来,你这深闺妇人是从何得知的?”

谢嫮没有回答洛勤章的话,见他虽然语气不是很凝重,但是眉宇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突然灵光一闪,心中一动,又对他问道:

“外祖,夫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谢嫮这些天一来担心宫里的情况,二来,就是担心沈翕了。

如果她是肃王,既然准备好了要谋反,那他一定会同时对远在鹿州的大皇子动手,沈翕死了最好,就算没死,也能拖一拖时间,这样,只要他在京城运筹帷幄,将一切控制起来的时候,就算大皇子侥幸没死回到京城,也是木已成舟。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危险的还是沈翕和皇上,他们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皇上没撑下去,被肃王夺了位,那沈翕远在千里之外,也是鞭长莫及了,回来一切都晚了。

“你这女子,想的也太多了。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能化险为夷。你就不要多想了,回去将皇孙照顾好才是正理,现在你说的这些事情,全都是男人该去想的事。”

听洛勤章说了这么一句,谢嫮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外祖的意思是,夫君真的遇到了危险?”

洛勤章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瞪着谢嫮,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倒也不忍再出言责怪她,说道:“说了让你不要想,你怎么不听呢。大皇子没事儿,你快回去吧,照顾好皇孙才是正经。”

谢嫮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珍珠般,根本控制不住往下掉,她前天晚上就做梦,梦见了沈翕在鹿州出了事,原以为一切都是梦,可是今天却听外祖这么说,那也就是说明沈翕在鹿州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他受伤了吗?又像是那一次的情况,是中了箭,还是中了刀伤…

“哎呀,你别哭了,大皇子只是失去了踪迹,有没有死,你这哭的…哭得我可心烦了啊。”

谢嫮听了这话,更想哭了,失去踪迹…鹿州三面环海,失去踪迹的话,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双腿一软,谢嫮就跌坐到了地上,洛勤章没想到她会这样,刚想躬身去扶她,就在这个时候,傅清流和吴骏却联袂赶了过来。

看见谢嫮跌坐在地上,神情哀戚,不由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傅清流把谢嫮扶了起来,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转过身来,走到洛勤章身前,行了个礼,看样子他倒不是第一次来拜见洛勤章才是,简单行了礼,就对洛勤章说道:

“丞相,我们的人已经和大皇子他们取得了联系,说是这两天就能赶回来,让我们再顶两天。”

洛勤章听了之后,点点头,然后才看向了谢嫮,说道:“听见了没有,这两天就回来了。这么大个人了,孩子也那么大了,还哭鼻子,我都替你羞得慌。”

谢嫮惊讶的看着傅清流他们,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对傅清流问道:

“你们的人确定吗?他现在哪里?需不需要人去支援?他受伤了吗?”

傅清流面对一个过度关心自家男人的女人,还是比较无语的,两手一摊,老实说道:“这个,我们这还是跟他们取得了怜惜,还没有真的见到人,也不知道要不要支援,但是受伤我倒是没听说,嫂子你就放心吧,大皇子吉人天相,没事的。”

吴骏也跟着后头安慰谢嫮:“是啊,那么多风浪都趟过来了,这回也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谢嫮的心情这才觉得好受了些,然后才又继续对洛勤章问起了宫里的情况。吴骏父亲是太尉,肃王冲入皇宫的时候,他爹正在元阳殿中,与皇上一同被困在宫内,李茂突然出手,用带毒的匕首刺伤了皇上,而这些事情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平静,可谢嫮却知道,真正经历的肯定是惊心动魄的。

“宫中有他肃王和毓闵堂的人,自然也有我们的人,皇上似乎中了毒,但有张太医在,情况也都平稳下来,估计没什么大碍,皇后也安全无虞,有三千禁军护着元阳殿,就是肃王真的想攻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时候,只等着大皇子回来,来个瓮中捉鳖,宫门关上了,才能把他们一锅乱炖了。”

谢嫮惊讶:“你是说,关宫门的其实是你们的人?”

傅清流得意的点头:“是啊。自从上回我躲过了五城的案子,后来我舅舅提拔我去做了五城的副统领,现在守着宫门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人,肃王的人和禁军的人都在僵持,打了好几场了,就等大欢子回来之后,咱们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事情的转变,简直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了。

原本谢嫮还以为只有自己猜到了肃王他会谋反,可其实这些精明的人哪里会想不到呢,第一天就做出了防范,关了宫门,肃王的人就是想撤退也没有办法,算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去,而这个冲,不管成功与否,其实都是输的。

走了这么一趟,算是把谢嫮的担忧稍稍解除了一点点,在她回到了皇子府以后,洛勤章和傅清流就另外派出了一队三百人的护卫,将皇子府前后全都围住,谢嫮一开始还有些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到了下午的时候,就知道了,洛勤章到底是老姜,那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肃王派出了骑兵,想直接闯入皇子府,也许他们也收到了消息,知道沈翕没死,正往回赶,为了给他们自己多加一层保险,就打算掳走谢嫮和康宁,等沈翕从鹿州赶了回来,老婆孩子都在他们手里,他们就多了一点筹码。

幸好洛勤章他们防范及时,派出的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皇子府门前血流一片,洛家死士们屹立在夕阳之下,铁血又勇猛,保卫者皇子府内众人的安全。

两天之后,关闭已久的宫门终于再次打开,迎来了晨曦中的那一抹耀眼光华。宫门之后,马蹄踢踏声缓缓传出,一人高坐马背之上,迎着朝阳优雅而出。

从鹿州打海贼凯旋而归的大皇子封璩,如天神降临一般,突然自宫门内走出,骑在汗血宝马之上,威武的好似天神。他手里拿的是一柄染血的剑,身后跟的是三千禁军,威风凛凛,因为他的回归,宣誓着这一场战役的倾倒性胜利,直到好些年以后,街上的人们还在口耳相传,那一场并没有掀起多少硝烟的夺位事件中,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有多么厉害。

二皇子封瑜的下场,众人有很多种传说,有人说他死了,被皇上斩杀于万军前,也有人说他被流放了,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今生今世再不能回京,还有人说,皇上将他软禁在宫中…总之是众说纷纭。

大皇子打海贼有功,及时赶回来平乱,亦有功,两功相加,天和帝命礼部草拟了圣旨,将大皇子封璩封做了太子,另赏太子府邸。

不过,太子府邸还没有建成,皇上因为在二皇子之乱中受了伤,身体一直不见好,太医诊断之后,要他暂停公务,好生修养。天和帝左思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皇位传给了太子,自己带着皇后搬离了皇宫,住到京郊附近的千禧原,做起了太上皇。

同年八月,新皇登基,国号天缘。

188|番外(今生一)

谢嫮觉得自己一定是古今所有封后大典上最搞笑的一个,穿着华丽的礼服,戴着不那么繁重的发冠,从背后看,一切还算是井然有序的,可是转到前面来看的话,那就…圆滚滚的肚子将礼服腰间撑开,看着像是有个簸箩覆在其上一般,不仅影响了后服的美观,更影响了她上台阶的步速。

在台阶那头,至高无上的地方,站着她的男人,从前夫家姓沈,人家都会叫她沈夫人,如今夫家姓封,并且已经登基,所以,她就顺利成章做了皇后。

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像是特别顺理成章,可是谢嫮却知道,为了能让自己封后,这个男人做了多少努力。

她的父兄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户部侍郎,她是嫡女,却不是长女,那些老臣的确嫌弃她,毕竟朝中还有许多一品大员,国公,侯爷,爵爷,他们觉得,自己府中的嫡长女,无论是容貌还是出身,每一个都比谢嫮适合。

可是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他不管群臣反对的声音有多激烈,总归就是坚持了一点,糟糠之妻不可弃,一路对抗到了今日。

皇上登基七个多月之后,那帮老臣才勉强同意了封后大典的举行,而谢嫮也从一个苗条少妇,变成了臃肿少妇…是的,就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她也就怀孕了。

而肚子里九个多月大的孩子,也是促成她能顺利封后的重要原因,都快生了,还想咋地?这么一想,谢嫮还是觉得,老天其实对自己挺好的。

身子实在是重的厉害,也不知这一胎到底是怎么了,总之就是比怀康宁那时候要重许多,肚子大的她都不忍心看,可以想见若是生的时候,该有多么的痛不欲生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石阶,看见早就守候在石阶那头的一大一小,谢嫮瞬间觉得自己这点疲累根本算不了什么,封璩嘴角含笑,目光透着紧张,不时的去看两边扶着谢嫮走的礼仪女官,生怕她们一个失手,让谢嫮摔倒。

而康宁在看见谢嫮爬上台阶的那一刻,就想冲到她怀里来,幸好被他老爹紧紧拉住才不至于失礼。

因为谢嫮怀孕后期的关系,所以封后大典只是用了最简单的形式,但就是这样简单,也把谢嫮给安排的够呛。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睡觉,封璩亲自将她扶着上了龙床,夫妻俩现在也没法搂抱,就并肩躺着说了些家常话,倒不是说两人没话说,毕竟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有很多事情不用说,双方也都是明白的,有的时候,就是一起静静的待着,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是一种宁静。

可到了后半夜,谢嫮就再也宁静不了了。

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这是要发作了,熟悉的痛感之下,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慌,但也不遑多让,一开始疼的很轻,谢嫮就打算熬一熬,毕竟夫君才刚刚睡下,明天一早还要早朝,反正从阵痛开始到生还要一定的时间,就这么忍了一会儿,可这一胎的感觉又和上一胎不一样,阵痛从一开始的缓步,瞬间就上升了,没忍住发出一声叫,封璩的双眼就猛地睁开了,爬起来问谢嫮的情况。

“怎么了?”

谢嫮有些愧疚,真心觉得,自己怀孕了,其实最辛苦的是她的夫君,夜里从没睡过一回安稳觉,白天还有那么多的国事要处理,突然间就特别想哭,这么想着,鼻头就酸了,豆大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她不哭倒还好,我们的皇上还只是担心,可她这么一哭,我们的皇上就不是担心了,而是直接将她搂了起来,紧张的对外喊道:

“来人呐,宣太医!”

谢嫮抓着他的衣襟,哭着摇了摇头,说道:“多喊点,我快生了。”

封璩短暂的失神之后,就猛地回过了神,喃喃道:“不是说还有十几天的吗?怎么突然…”

然后就赤着脚跑下了龙床,不顾宫人阻拦,到外头就安排起来了。

谢嫮的眼泪被一阵阵痛给压了回去,这一胎好像真的不一样啊…

189|番外(今生二)

皇后娘娘动了胎气,这是要生了,足足提前了十多天,这可让宫里上上下下就忙翻上天了。

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被连夜喊入了宫里,几十个太医会诊,就怕皇后娘娘出什么问题,虽然皇后娘娘刚刚册封,昨天才举行了封后大典,可是若是这宫里有谁敢怠慢一点,那咱们的皇帝陛下就会让你彻彻底底的知道龙颜大怒是什么意思。

天缘帝在产房外踱步,半刻钟就要太医来报一报里面的情况,谢嫮躺在产床之上,汗湿了额角,肚子一阵阵的抽痛简直要了她的命,有人给她嘴里喂参茶,喂红糖水,喂鸡蛋…总之不管是什么,她都给吞进肚子里去,为的就是一会儿多点力气,把肚子里的小冤家给生出来!

这次怀孕反正就是比康宁那时候反应要大许多许多,吐了足足四个多月才好些,那时候她瘦的皮包骨头,就肚子大着,四个月肚子就大起来,可见这孩子就是个折腾的,皇上让太医天天早晚诊平安脉,发现这胎也就是比寻常的大了些,其他的倒是都挺正常,四个月过后,谢嫮的食量就上来了,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吃三四个人的量,可吃了这么多,还是觉得不够,身上没见长多少肉,全都堆到肚子上去了。

阵痛又开始了,比上一次还要来的激烈,谢嫮发生尖叫,她也想稍微叫的含蓄一点,可是实在是疼,疼的不得了,然后,她就开始想念她的夫君,想着他在外面听见自己叫会不会更加担心,可是根本忍不住。

天缘帝在外面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叫喊,恨不得进去代替她受罪,可如今他是皇帝了,不能再像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样进出产房了,拦在他面前的有宫人,有大臣,还有钦天监。太医没半刻出来禀告情况都没能丝毫减轻心中的焦虑。

皇后的这胎是双生子。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知道,就是怕她生之前有心里负担,会更害怕,太医每天早晚请平安脉,都会给他出一份记录,脉象显示,两个胎儿发育的都很好,很健康,只要能熬到平安生产,只要生下来,那这辈子都没有人取代他这个皇后的地位,也没有人能够用子嗣单薄这一点来让他纳妃。

所以皇后的这一胎也十分重要,重要的足以影响他们今后,乃至整个朝局。

谢靳和云氏大半夜就被宫里的轿撵接入了宫,赶到坤元殿时,已经是天方大亮了,耀眼的晨曦刺破云层,光辉遍洒而下,带走了黑夜的一切阴暗,迎来了光明。

两人给天缘帝行了礼,云氏就被宫人请入了产房,临走前还在天缘帝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

“皇上别心急,女人生孩子总要过这关的,阿瞳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天缘帝退后一步,给云氏行了个礼,不无感触的说道:

“有劳岳母进去代为照顾阿瞳。”

云氏进去之后,产房的门就再次关上。谢靳也十分担忧,站在天缘帝身后,目光也是紧紧的盯着产房的大门,耳中听着女儿的喊叫声。

直到太阳升起的那时候,红光铺满了天际,似乎预示着什么似的,果然,在下一刻,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就传了出来,天缘帝和谢靳几乎是第一时间去到了门边,谢靳更是不顾形象,将耳朵贴在门扉之上,只期望能听到更多一点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有产嬷嬷到门前禀报:“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谢靳的一颗心算是沉了下来,皇子,皇子就好啊!这样他的女儿就有两个皇子傍身,在这个宫中,就算今后有什么风雨变故,那也是平安无虞的了。

天缘帝听了这个消息,虽然也很感动,但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对里面说道: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出来没?”

谢靳傻眼,还有…一个?难道…一种欣喜似乎快要血液翻涌的刺破耳膜。

又那么在门边煎熬了片刻之后,屋内再次传出另一声嘹亮的啼哭,听声音,丝毫都不弱于第一个,天缘帝紧张的抓着门扉,指关节似乎都有些泛白。

产嬷嬷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在门内响起:“恭喜皇上,又是一个小皇子!”

双生子。

天缘帝简直难以抑制自己狂喜的内心,还不忘对门内问道:“皇后怎么样?”

立刻就有太医前来禀报:“皇上放心,皇后没有大碍,还醒着呢。”

接连生了两个皇子,都没有力竭昏睡,这就说明,皇后是真的没有大碍的。天缘帝这才和谢靳对视一眼,双双的放下心来。

190|外番外今生三

谢嫮用尽力气,只觉得肚子稍微松了松,一个物体就被扯出了体外,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那就是生康宁的时候,她知道,这样的感觉就是孩子已经出来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只听产嬷嬷在他的小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嘹亮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谢嫮牵动唇瓣想要,可是突然眉头一皱,肚子似乎又有异样产生,这是上一次生产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不由得心慌起来,抓着一旁的提醒她呼气吐气的产嬷嬷说道:

“肚子,还疼。”

谁知产嬷嬷却十分淡定的对谢嫮说了一句:“是了,还有一个,娘娘再加吧劲儿。”

“…”

还有…一个!

谢嫮欲哭无泪,直到现在才知道皇上隐瞒了她什么。痛感来袭,再也顾不得想其他的,卯足了劲儿继续起来。

在谢嫮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十几辆马车碾压过一般骨头松散了之后,另一声嘹亮的哭声也发出了,至此谢嫮才泪眼汪汪的往旁边的产嬷嬷看了看,问道:“这下…没有了吧。”

产嬷嬷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娘娘,您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啊,生下了两个健康的皇子殿下!”

她这句话也确实不是恭维的,谢嫮这样的运气,在历朝历代的妃子里都是头一份儿的,别的妃子,皇后别说是一下子产两子,只要一辈子能生下一个儿子就算是有大福的,可是这位娘娘,在嫁给皇上之前,就生过一个孩子,这才封后大典,第二天就接连生了两个,如此有三个儿子的皇后,这天下还有比她更有福气的吗?

谢嫮可没心思听这些了,眼皮子再也睁不动了,一开一合间,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属于婴儿的软糯哼哼声,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陛下,一手托着两个襁褓,低头逗弄着,见谢嫮动了动,皇帝就赶忙走了过来,在床沿上坐下,然后把两个孩子都送到她的面前,说道:

“看,如今你可成了大功臣,放眼整个国家,都没有人比你的功绩大。”

天缘帝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因为心情愉悦而变得更加容光焕发,谢嫮枕着明黄色的天丝枕头,对他笑了笑,然后才转头去看这两个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宝贝疙瘩,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头顶胎毛的卷曲程度似乎都是一样的,就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不能分辨出谁是谁,天缘帝见妻子有些迷茫,赶忙上前解释说道:

“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弟弟,哥哥的鼻子要挺一点,不过弟弟的嘴角似乎要弯一些。”

谢嫮还是没能分清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去看这个笑得几乎后槽牙都要看见的皇帝,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两个呀!怎么不告诉我,我以前不知道,有的时候走路那么快,还经常蹲下捡东西什么的,你要告诉我,我就当心点了。现在想想,还真后怕。”

天缘帝已经做好了被妻子责怪的准备了,也不辩解,就伸手抚了抚她脸颊,说道:

“我每天都让太医给你把两回脉,太医都说你脉象平稳康健,我觉得你那样的状态特别好,若是告诉了你有两个,你怕是就要担两份心,这样忧心到生产,总归要费多些神的,所以,就做主让太医瞒着你。”

谢嫮现在是没力气指着他骂,横了他一眼之后,就又听见两个孩子渐渐转醒的声音,注意力立刻被这两只给吸引了过去,说道:

“这么久,他们都吃了吗?”

天缘帝立刻狗腿的上前说道:“吃了吃了,哥儿俩都挺能吃的,现在估计不是饿,我看看有没有尿。”

这位这么说着,九五之尊就这样亲自动手,娴熟的解开了襁褓,替儿子换尿布,若不是这一露手,谢嫮差点忘记了,这位可是个熟练工,当年康宁生下来的时候,也大多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日夜带他,只要夜里孩子一哭,无论几回,他都会起来,哪怕是处理这些尿啊什么的,也不嫌乌糟。

谢嫮见他先是抱起了那个尿了的,换好尿布之后,就抱起来在怀里稍稍哄了哄,孩子就安静下来,没多会儿又睡了过去,然后他再抱起另一个,仔细的检查他有没有尿湿,确定之后,才又将他放下,也不顾身份,跪在谢嫮的床前,凌空趴在两个孩子上方,各自在他们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一探头,顺带在他们娘亲的脸蛋上也亲了一下,惹得谢嫮闭上眼发出娇吟,白了他一眼,说道:

“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面对妻子的这项指责,咱们的皇帝陛下却是毫无自觉,还颇为得意,说道:“我若是正经,哪里嗯呢该这么快就做了三个孩子的爹啊?”

“…”

191|番外四

自从二皇子和三皇子出世之后,整个朝廷的氛围似乎就不一样了,这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咱们的皇帝陛下…更忙了。

白天在朝中处理各种政事,晚上回到了后宫之中,还要兼职做伟大的奶爸,咱们威严冷峻的天缘帝,似乎对带孩子这件事特别的热衷,这一点就连当今皇后娘娘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自从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几乎就没有要皇后娘娘费什么心,除了定是定点的喂奶之外,只要咱们的陛下在后宫里,那其他什么哄哭逗笑,换衣服,换尿片,把粑粑这些事情他都全部一手包揽,动作娴熟的几乎要让宫里的所有.乳.母嬷嬷全部退下,并且每回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就跟他办的国事一样,一丝不苟,不见丝毫慌乱。

就在这位天下第一尊贵奶爸的辛勤照料之下,两个孩子健康长大,转眼就大半年过去了,被养的白白胖胖,同样米分雕玉琢的两个小人儿,无疑是这后宫乃至朝廷的新宠。

抓周的那一天,元阳殿中,天和帝坐在上首喝茶,丞相洛勤章坐在下首,吏部尚书谢靳坐在左侧下首,而后下方还站着一些观礼的朝臣,殿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东西,有吃的喝的,玩的看的,文的武的应有尽有。

没多会儿之后,尖锐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皇上驾到,三位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