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问别人,还不让他联系家人?”

“因为小泽最有嫌疑,昨天夜里才传过来的消息,唐锋的律师说唐锋约他是为了改遗嘱,具体改成什么电话里没细说,唐锋只告诉他准备一下文件,自己下午会过去。”

“警方问话的时候唐晋说因为你们俩闹离婚,唐锋和小泽早上在公司大吵了一架,这件事也得到了他们公司员工的证实。唐晋还说你和唐锋系亲生父女关系,而小泽娶你就是为了谋取唐家的财产,现在你们要离婚了,唐锋和他通话时说过对小泽很是失望,大概因为这样才会想到改遗嘱,唐晋虽然并没直指是小泽在背后下的手,但是联系着这几件事儿,任谁也会怀疑小泽。

“还有就是,警方虽然没有找到那两个肇事司机,却找到了车子,并联系到了原车主,车主提供的肇事司机的联系号码,曾在案发前和小泽通过电话。”

“……”听完了这些,喻白的心情更加沉重。

“你女儿要和唐锋结婚时我就非常反对!”一直没有开口的万老太太哼了一声,将做好的三明治递到喻白手中,向丈夫抱怨,“我早就说过,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没有一个能幸福的,可你怎么说的?这个年轻人很有能力,早晚会出人头地的,不能以出身论英雄。”

“我说错了吗?这个女婿难道不是样样都好?吃完饭咱们再去医院看看。”

“光他好有什么用?你看看他的那几个亲戚!一个我都瞧不上,也就筱筠忍受得了那种层次的家庭,傻了吧唧地对他们笑脸相迎。那个叫唐晋简直莫名其妙,还争家产,当我们小泽跟他一样没见过钱。要不是唐锋的好侄子,咱们外孙也不用受这样的罪,你这个当外公的也不肯帮帮他。”

唐睿泽的外公呵呵一笑:“我能帮他什么,清者自清,证据不足到了时间自然就回来了。让他吃点苦也好,他平素气太胜,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话我早就教过他,不吃点亏他肯听么!筱筠都比他聪明圆滑,婚姻中当然要互相忍让,你真当女儿傻?忍就对了!筱筠怎么没惹上这样的麻烦?你宝贝孙子要不没大没小的和他爸爸吵架,会有这一出吗?他不去招惹人家喻白,会被唐晋以小人之心揣测为争家产吗?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种的因!两天两夜不睡觉被连续审问而已,对男人来说,算不上受不下来的大罪。”

……

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唐锋仍未脱离危险期,除了在万家说起的哪次,没有人再提喻白和唐锋的关系。

原本喻白恨不得从未认识这个人,从不知道这段往事,可是隔着玻璃看到一动不动的唐锋,她又觉得无比心酸,这几个月来,他给她的简直算是近乎讨好的关爱。

唐睿泽从公.安局回来的那天,唐锋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因为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暂时还未苏醒。

唐睿泽两天两夜没睡,却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唐锋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一见到唐睿泽就冲了过来大声责骂,唐睿泽不耐烦地将他格开,另安排了可信的人守在医院,强行将万筱筠拉到了附近的酒店休息吃饭。

“这儿离家太远,爸爸可以出院前,您就住酒店吧,过去照顾也方便。我就在隔壁,稍微休息一会儿去公司交待点事情就去医院。反正情况也稳定了,您放下心来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吃过早饭再过去。”

……

一到医院,唐睿泽就看到了喻白。

“不是不让你来么?”睡过两个小时,他的眼睛里仍有血丝。

“我怕你妈妈没吃饭,煮了点粥送过来。”

“我会照顾的,你不用来回跑,这儿没什么事儿,我先送你回去。”

坐到了车上,喻白才敢问:“你回来了就是没事儿了吗?”

“不算,证据不足所以不能扣留,嫌疑还是有的,没彻底查清前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留在本地,要等待随时传唤。”

“肇事司机怎么会和你通过话?”

喻白完全是出于关心,却被唐睿泽误解成不信任:“你相信和我无关吗?”

“我相信没用呀,要警察相信才行。”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娶你的动机对不对?”

喻白怔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唐睿泽忽然说:“我们离婚吧。”

喻白仿佛没有听懂:“你说什么?”

唐睿泽不想再重复,只说:“到了,你回去吧,明后天有空,我再联系你去办手续。”

作者有话要说:被当成最大嫌疑人连续审问两天两夜后,木有人安慰的唐睿泽正处于最低落模式。。。

明天中午前要有三千一T-T,现在就开始写,今晚未必能更出来,明早再看吧。。。

55,

直到拿到离婚证,喻白仍是觉得不真实,前一段的波折,让她一时无法相信,离婚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一整个早晨,唐睿泽也没和她做太多交流,喻白想不通他的态度为何会急转直下,碍着矜持,唯恐被当成纠缠,就没有将孩子的事情说出来。

喻白坚持不让唐睿泽送,唐睿泽也只得由着她自己回去。

刚走到楼上,就看到雍佐立在了门外。

他冲喻白笑了笑:“我爷爷的事情料理完了,听说唐睿泽的爸爸出意外进了医院,没有什么大碍吧?”

“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暂时还没醒。”

“那就好,你搬回唐睿泽那里后我就不好再联系你了,所以上班之前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我不会搬到他那里,我们已经正式离婚了,今天早上刚刚办的手续。”

雍佐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为什么?你前几天不还说放不下他吗?”

待看清喻白的脸色,他又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的,进来坐吧。”喻白用钥匙开了门,“或许他是想要撇清什么。”

“什么?”

“撇清和我的关系,以此证明从来没有觊觎过唐家的财产,遭遇污蔑时急于澄清,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峰回路转的剧情让雍佐惊喜不已,他不敢表露出太多情绪,却忍不住问喻白要不要跟自己出去好好吃一顿放松一下心情。

“你找别人吧,我没有胃口的。最近都没睡好,更没空看书,这几天也要报名了,得复习。”

“你报哪一所?还是你爸妈的学校吗。”

“不是。”

“这么远。”听了喻白说的学校名称,雍佐先是一愣,随后又说,“雍氏正想去那座城市建个分公司,挺巧的,到时候我也可以顺便照顾你。”

“在学校里不需要照顾的。”

“那孩子呢?跟着你还是放在你父母那里。”

“当然是跟着我。”虽然如今的她还感受不到什么母爱,但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负责,怎么好让还要上班父母辛苦。

“那不结了,你念的专业课业繁重,就算请育儿嫂,也未必忙得过来。我不算太忙,挤得出时间也愿意帮你一起养大他。”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喻白不想给他错觉,委婉地回绝:“单身妈妈挺好的,既然决定生下来我一个人就养得大,没空也不会考虑别的事情。”

时间还多,雍佐不想逼得太紧:“对现在的你来说,看书还有养胎当然最要紧。”

……

此后的两个月,雍佐时不时地过来照料,房东急于卖房,拿到补偿后喻白又换了个新地方,除了去医院产检和父母家,她几乎不再出门,只专心复习。

唐睿泽偶尔也会打个电话过来问候,每每接到,喻白总会心情低落一阵,久而久之,说不上两句便会找借口挂断。

对于唐锋的情况,喻白难免暗暗忧心挂念,可因为和唐睿泽已经毫无关系,再也找不到去探望的借口。幸而万筱筠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常常打电话给喻白主动提起。

和唐睿泽离婚一个半月的时候,唐锋终于苏醒,万筱筠兴奋不已地给喻白打了通电话,央她过去探望哄他高兴,犹豫了一整个上午,不想遇见唐睿泽的喻白还是回绝了。

喻白如今租住的地方离唐锋住的医院很近,检查都在早晨或上午,雍佐常常抽不出空,为了方便,她就换到了这间医院,好在病房楼与正楼离得很远,来来往往的人又多,从另一个大门走,并不会遇到。

然而孕四月例行产检的这天上午,刚要穿过停车场,喻白就撞见了唐睿泽的车。

趁着没被尚未停好车的他发现,喻白急忙闪到一边,两个月未见,已是寒冬,唐睿泽却依旧西装笔挺、风度翩翩,一道下车的还有一位妆容精致的美女,喻白曾在酒会上见过这个人,知道她是唐丰的部门经理中唯一的年轻女性。

唐睿泽的修养一向极好,见她带的礼物太多,很自然地帮忙拎了一大半。这位女经理身材高挑,套装的款式与唐睿泽的西装十分相衬,走在一起分外惹眼。

喻白有意无意地从反光的玻璃窗上看了眼自己,因为不再出去逛街又怀着宝宝,担心受寒的她当然不会再选择华而不实的羊绒大衣与短裙,只在十分肥大的毛衣外头套了件大学时代的旧羽绒服,下面穿着的还是从柜子里翻出的宽松运动裤和运动鞋,加上手中的塑料袋与用黑色皮筋低低束着的头发,用不修边幅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这一刻喻白终于前所未有地清醒了过来,如果她跟唐锋毫无关系,大概这辈子唐睿泽也不会注意到自己,他们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这个认知令她沮丧无比。

……

上午的医院依旧拥挤,排了数个小时的队,检查却不过一分钟。从产科出来,喻白竟遇到了万筱筠。

看见喻白,万筱筠惊喜不已,以至于根本没想到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匆忙间喻白将装满单据的塑料袋强行塞进不算大的口袋里,心虚不已地和她打招呼。

“前一段太忙心情太差,我的例假整整一个月没停,所以来妇科做全面检查,你怎么会在这儿?”不等喻白回答,万筱筠又拉住了她,“来都来了,跟我去看看你爸爸吧!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不怎么能说话,养了半个多月现在精神好多了。今天还问你怎么总不过来呢。”

“我……”

“你是不是和小泽……”

“我们离婚了,两个月以前。”

“我早就猜到了!不然你也不会不肯来医院!这个唐睿泽,怎么问他都不说,还嫌我啰嗦。他早晨来过就走了,不会再回来,都到这儿了,还是跟我过去看看吧?”

见到被万筱筠强行拉到病房的喻白,唐锋惊喜不已。

“坐下吃水果。”

两手空空的喻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拒绝:“不用麻烦,我不吃。”

“这儿离你们家远,要过来也事先说一声,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住得挺近的。”

“哦,你从小泽的公寓里搬出来了。”唐锋这才想起来,“你们俩还没和好?”

喻白没提离婚的事儿,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没原谅他呢?他是气人,但是心地并不坏的。他主动去认识你就是为了争一时意气,和决定结婚没有关系,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唐睿泽一直看不上唐晋,根本不可能为了对付他而结婚,他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至于那个林什么的,都是唐晋瞎掰的,也难怪你会信,当时连我都疑心,我以前只觉得这个侄子太在乎身外物,没有想到他的人品也有问题。”唐锋不确定喻白的态度,完全不敢提父女的事儿,只模糊地一带而过。

“我们分开和这些没有关系的。”

“那还能因为什么?你不会怀疑真的是唐睿泽为了家产找人害我吧?不是他。虽然司机还没有抓到,是谁干的我心中却有数,不过……也算了吧。那天我给唐晋打电话根本不是抱怨小泽,而是骂他不该挑拨你们的感情,要收回准备留给他的房产的话我只是随口一提,再怎么恨他不争气也到底是至亲。后来他听到我的秘书说我要去律师那儿改遗嘱更是误会了,我本是想多分一份给他们一家的,他大概以为我真的准备什么都不给他。”

“唐晋他们之前一直在医院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唐晋爸爸是真的关心我的情况,至于他,哼,他害怕我醒过来自己干的好事撒的谎被揭穿,留在这儿不走根本是担心我死不了。我让他从家里搬出去,又赶他出公司他早就怀恨在心,完全没有想一想这么多年我给了他多少。知道了他费尽周折地去挑拨你们的关系我才觉得害怕,就担心我哪天不在了,他恨我留给他的太少,不知满足再去找你们的麻烦,小泽再有能力,小人也难防,他看惯了磊落,容易吃亏。”

“多分点东西给唐晋一家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更是为了你和小泽着想,怕给你们留后患。到现在我也算什么都有了,可是子女过不好,我和你们妈妈根本高兴不起来。我知道你也不是不喜欢他,看在我和你妈妈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吧,他头开得再错,对你绝对是不错的。”

“说这么多也不嫌累,真当自己好了!”出去给唐睿泽通风报信的万筱筠又折了回来,笑盈盈地对喻白说,“到中午了,不知道你要来,只让人送了我和你爸爸的饭,正好小泽回来找东西,让他带你去外面吃吧。”

瞥到刚刚赶回来的唐睿泽,喻白直后悔不该过来探病,和唐氏夫妇道过别后,她看也不看他,快步离开了。

“想吃什么?我下午工作不忙,想去远点的地方吃也行的。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是不是搬家了?我路过几次都没遇到你。”唐睿泽一直追出病房楼才赶上去。

“是搬家了。呆会儿雍佐要过来接我,已经在从公司过来的路上了,我午饭和他一起吃。”喻白并没有撒谎,她平时不愿意出门,难得的检查雍佐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

“哎,你是刚刚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准妈妈吧?”一个年轻女人仔细辨认过喻白的脸,拍了拍她的肩。

“啊?”

“你忘了,等号的时候我们还聊过几句呢,我夸你长得小,看起来像学生记不记得?”

避无可避,喻白只得点了点头。

“你装着病历检查单的袋子掉了,护士看到了去追你,没有追上,你快点回去拿吧,免得里面的东西丢了麻烦,等到要生的时候没有全套的产检单据很麻烦的。”

喻白摸了摸口袋,才发现塑料袋的确不见了:“谢谢您。”

“你怎么一个人来检查,爱人忙就让妈妈婆婆陪着,我是和我婆婆来的,她顺道去看病人了,怕里面的空气不干净,让我在这儿等。对了,你几个月了?”

喻白用余光瞟了眼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唐睿泽,随口撒了个谎:“不到三个月。”

“哦,难怪你在里面只穿毛衣也完全看不出呢,我的宝宝已经四个月了,脱了大衣同事们都能看出来,当然,我也比你胖得多。”

不等那个孕妇离开,唐睿泽就急着问:“难道你怀孕了?”

“是呀,两个多月了,会巧遇你妈妈就是因为今天要过来检查。”

“两个多月?”唐睿泽开始计算日期。

“连怀孕的日子都不知道,这不是你爱人呀?”那个年轻女人问,“他站在你旁边我还以为是宝宝的爸爸呢。”

“不是!”喻白回答得斩钉截铁。

雍佐的电话恰在此刻打了进来,她回过头对唐睿泽说:“雍佐等在医院门外了,外面不好停车,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为什么唐睿泽要离婚,他觉得从周围的人到喻白都怀疑自己结婚的动机是争家产,嫌疑一时洗不清,这场婚姻也被泼了脏水,加上喻白没有表明不想离婚了,也没说相信他,所以他非常沮丧,想等人抓到,事情水落石出,和喻白讲清楚再重新追她,拥有更纯粹的婚姻,当然了,这素他个人的想法,离婚容易,再想复婚,哇咔咔咔咔。。。

这一本不长,还剩几千字,明天不更,俺好好想一想肿么收尾。。。

56,

震惊之余,唐睿泽立刻追了过去,赶在喻白坐上雍佐的车前拉住了她。

“你撒谎,我们的孩子至少三个多月了,不是两个多月。”他不知道孕期是从末次例假来临的第一天开始计算,只记得在一起的最后日期。

“谁说孩子是你的!”喻白欲抽出被他强拖着的手。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见此情景,雍佐下车替喻白解围:“自然跟你没关系,你们都离婚了。两个多月还是孕早期,你这样抓着她不放,小心出危险。”

听到这一句,唐睿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喻白趁机钻入车中,不等唐睿泽再做反应,雍佐就绕回去发动了车子。

这个时间轻易拦不到出租,去停车场取车更是追不上。思考了两秒,唐睿泽返身去了妇产科。

报了喻白的名字,值班的护士直接把塑料袋交给了唐睿泽,看到最近一次B超单上的孕周,他当即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花怒放。

几乎只用了半分钟,他就跑回相距甚远病房楼,向父母报喜。

听到这个消息,万筱筠先是喜上眉梢,而后又一脸忧愁:“这么说很快就有个宝宝叫我奶奶了?奶奶……这个称呼,不老都叫老了。”

“您当您还是小姑娘呢?明年就五十了!刚刚我打给喻白,可是她不接我的电话,您快点帮我打。”

被得罪的万筱筠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你的事儿你自己解决,婚都离了人家当然不理你。”

暗暗高兴的唐锋也拉下脸训斥:“我听你妈妈说你们两个月前就离婚了,还是你提的?我看喻白根本没有要跟你和好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都四个月了还刻意瞒着我们。”

“要不是雍佐从中作梗,刚刚我就把她扛到民政局复婚了。”

“雍佐?雍家的老二?”听到这个名字,唐锋十分诧异。

……

一个钟头的长谈后,姜侨安再次出卖了喻白藏身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