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柔继续说:“关于这点,我想李教授和小羽都是有数的……”

黎宇飞用道理说服老丈人:“爸,总的来看,能查到程若的真面目是好事,否则谁知道程若接下来还要害多少人呢?”

“好了,别生气了,”方慧宽慰老公,“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说明咱们家小羽还是有福气的。我看啊,周末去华觉寺里烧个香,去去晦气。”

满脑子唯物主义思想的郗羽当然不信神佛,但她不想辜负方阿姨的好意,当即同意决定周末去庙里走走。

家里人的劝说让郗广耀的气息平稳了一些,他只是关心则乱,并非不懂事理。

他仿佛不经意地问:“……还有,那位李教授去哪里了?”

“他回京了。”郗羽这才开口。

“等他下次来南都,叫他来家里吃个饭。”郗广耀说。

郗羽的眼角余光瞄到姐姐姐夫促狭的视线,她顿了顿:“……好。”

方慧看到气氛缓和,连忙去厨房把做好的菜端上餐桌。

“好了,吃晚饭了。”

这顿饭正是时候,郗羽这一天别说饭,连水都没喝几口。早上十点半她被警察叫起来,在公安局呆到下午三点,回家后又惨遭盘问——这几个小时里,她大脑接收的爆炸性新闻比得上之前若干年的总和,为了处理这些信息,她的大脑消耗了身体的大部分能量,她的肠胃正对她提出抗议。

事实证明,郗羽这一天或许就不应该吃饭,她才端起饭碗,一通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蒋园只说了五个字,就成功打消了郗羽大脑中的饥饿感。

她说:“程若自杀了。”

晚上八点半,郗羽和季时峻一起回到了开云区公安分局。

蒋园在电话里告知她,如果她想知道程若自杀的具体细节,那就和季时峻一起去公安局,程若自杀这件事让警察们有点懵,连忙请季时峻去答疑。

事实证明,李泽文的安排相当有道理。

和季时峻一起去公安局的路上,郗羽才知道他为什么来南都——他是为了对程若做进一步深入的研究才来的。

昨天晚上这个时间,李泽文在他的办公室里阅读少年犯访谈记录时顿悟,意识到了这几起案件的幕后黑手就是程若。作为三十岁就当上心理学教授的人,季时峻对人性的洞察力相当高明,他早就察觉到她身上的矛盾之处,此时再和李泽文的推理加以印证,他意识到李泽文说的是真相,并且深深为之震撼。

可以这么说,程若是他学回国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反社会人人格者,是一个相当典型的案例,因此今天一早他跟着李泽文来了南都。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参与调查周宏杰中毒一案的刑警们表情严肃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王文海说:“下午五点时,我们走完了流程,准备把程若转移到看守所去。我们安排了一辆较大的警用SUV运送她,然后……”

他沮丧地叹了口气,让两人看自己电脑上的监控视频。

这辆警用SUV的内部经过了精心改造,也许常常警察被用来押送嫌疑犯,车内保安工作做得不错,有摄像头,前排和后排座椅用金属栏杆隔开,车窗全黑,后排纵向摆着两张长凳。

程若坐在靠左的长椅上,两名刑警坐在她对面充当押送员,郗羽注意到一人是胡雅,三个人这样脸对脸地沉默互看,车内气氛相当凝重。

汽车开出去八分钟后,程若戴着手铐的双手捂上胸口,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她从长凳上摔下来,手足开始抽搐,两名警察吓了一跳,男警察拍着栏杆叫司机停车,胡雅搀扶着她,问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在警用SUV掉了个头准备去医院的时候,程若痛苦模样不翼而飞,她重新坐回长凳上,淡淡地对两名警察说了句,“逗你们的。”

从两名警察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来看,他们恨不得咬死程若。

以郗羽这个外行的目光来看,程若刚刚展现了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装得好像。”

季时峻说:“高功能的反社会人格者都是天生的演员。”

汽车又回归到预定的线路上,行驶十五分钟后,程若再次捂着胸口,露出了和刚刚一模一样呼吸急促,手足抽搐的模样,两位警察无言地看着她,胡雅说“别演了”“不要妄图拖延时间”。

两分钟后,程若的症状逐渐加重,她浑身痉挛,口吐白沫,胡雅这才意识到这次不是演技,而是真的出事了。

在胡雅的催促下,汽车再次变道冲往医院。

“……就是这样了,”王文海沉痛地点了点头,“当时是晚高峰,警车到最近的大医院用了二十五分钟,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起突发事件王文海来说不是好消息,本来可以完美收尾的案件因为嫌疑人的自杀变得难堪起来,就像一出虎头蛇尾的戏剧那样索然无味,他很难将之写到自己的履历里。

郗羽想了想,问:“是毒鼠强?”

“是的。”

王文海懊恼地呼出一口气:“下午时,我们去她住的宾馆搜查取证,没发现毒药,当时我就应该想到她随身携带着毒药。”

季时峻插话:“她是什么时候服毒的?”

王文海说:“我们看完了所有监控,发现只有五分钟时间她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就是转移她之前,她提出去卫生间……胡雅在格子间外等着,我们也不能盯着人家上厕所吧。”

“从中毒时间分析,也应该是这个时候。”

郗羽百思不得其解:“她把毒药藏在哪里?”

现在是夏天,大家穿得都少。程若穿着轻薄的雪纺衬衫和九分裤,实在不像能藏毒药。

“估计在贴身衣物里。”季时峻看了看赵向东,“对她的搜身应该就进行了一次,就是之前带她去审讯室时的那次,那次搜身估计不太彻底。”

赵向东惭愧地笑:“说得对。”

他没办法否认这一点。长期生活在镜头下和荧幕里的程若的气场极强,赵向东不敢对她太强硬。

“我们都有责任……”王文海再次无奈的叹息,把季时峻请到了会议室里。

在会议室里,王文海问出了这个困惑他很久的问题:“我不是推卸责任,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自杀,我们当警察的看多了‘祸害活千年’的人,她就是这一类。”

郗羽也有同感并深感困惑:“对啊。程若那么漠视别人生命,杀人后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她居然会自杀?我以为她即便在监狱里也会过得很好。”

季时峻说:“所以,她并不是因为愧疚才自杀的。”

“到底怎么回事?”

程若已死,医患保密协议失效,季时峻终于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人生带来的绝望感导致的。”

“怎么说?”

“在美国时,因为好奇,我曾研究过反社会人格者,”季时峻转开话题,“反社会人格在美国出现的概率很高,大概是百分之四,也就是说,一百里人里可能有四个人是反社会人格,但在我国低得多,概率连美国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作为理科生,郗羽对人文社科对了解不足。

“我有一个初步的结论,是文化背景,”季时峻道,“我国在漫长的数千年时间里都是农耕文明,有农耕就有水利建设,水利建设需要人们敞开协作,凡是不能做到协作的,都已经在自然选择中被淘汰了,剩下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具有协作意识、能互相体谅的人。但美国不一样,美国是移民社会,相当一部分早期移民都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冒险家和掠夺者,对他们来说,良知这种东西显得有些多余,因此他们的后代道德感缺乏的比例会更高一些。”

郗羽觉得这个分析十分合理。

“程若介于两者之间,天生的基因让她没有感知感情的能力,但扮演程茵的十几年对她影响不小。别忘了,她扮演程茵的时间几乎成为程若的时间一样长。”

“程若既然精心修饰自己的外表使自己变成妹妹,那也会让自己的性格更接近妹妹,”季时峻说,“李泽文今天说得对,长时间扮演另一个人,就算对她来说也不容易。程茵温柔而善良,程若几乎是她的反面,大脑还是原来的那个,要表现出温柔善良,这只能模仿,演的时间过长,‘程茵’和‘程若’两种人格的界限也模糊了。

“李泽文推测,她可能在这十几年里可能还在继续犯罪,我对此有些怀疑。如果她还是程若,这推测没问题,但她是这十几年是‘程茵’,程茵是不会杀人的。”

郗羽反驳:“可她还是杀了周老师。”

季时峻说:“因为她的机会不多了。李泽文就是这个危急时刻出现的最佳选项。”

“什么意思?她不是很红吗?”王文海问。

“盛极而衰,一个人站在顶点时也是走下坡路的开始,最近一年内,电视台出现了几个有潜力有后台的新人,这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时常情绪失控,一分钟内可以从兴奋变为暴怒、也可能从愉快变成焦虑。有些同事甚至认为她是神经病,领导对她也有了怨言。她在电视台内部逐渐变得不受欢迎。她感到生活正在走向失控,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她找到心理医生,希望通过咨询校准自己。”

“原来如此……”郗羽轻声说。

难怪她说“我现在看着光鲜,但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难怪她想通过留学的办法提升自己,变身制作人,成为掌握棋子的那个人而不是棋子本身。

季时峻说:“然后她遇到了李泽文,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的背景、人脉、能力可以让她攀上另一座事业的高峰。”

王文海忍不住问:“李教授有这么厉害吗?”

季时峻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份工作能全方面的展现她的优点,赋予她话语权和控制权,她一定会牢牢掌握住。为了自己的事业,她不惜做任何事情。可现在,她的犯罪过程被拍摄下来——铁证如山,她找不到任何出路,也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即便法院不判死刑,她的未来也已经终结了。她像个普通人一样,这辈子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季时峻看向王文海,最后道。

“你审问她的时候,她对你说的‘死刑’无动于衷——那时候她就冷静地安排了自己的‘退路’,就像对待她的其他受害者一样。”

第106章

这个夏天最劲爆的新闻莫过于著名主播程茵杀人后再自杀事件,这个消息以爆炸般的速度霸占了所有的屏幕,网络上的各个团队、各路人马都拼命地对这起事件发表意见,仿佛谁不发表意见谁就落伍了一样,刷屏的次数之多足以让人对“程茵”这个名字产生视觉疲劳了。

在这起事件中,开云区公安分局赚足了所有眼球,而为这起案件立下汗马功劳的李泽文教授就像侦探行业的先驱者福尔摩斯先生一样,完全藏在幕后,就算在警方的内部报告中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深藏功与名。

警方的公告是完全的政府腔,案情很简略,没有揭穿程若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提以前的旧案,只提到了她投毒一事,全文加上标题标点日期不到三百字——但官方腔调挡不住人们八卦的心,郗羽陆陆续续接到了若干个亲友的电话问她案件细节,每个人的关注重点都不太一样。

王安安是抓狂的那类:“程茵杀人了,是真的吗?会不会是警察弄错了?”

郗羽告诉她是真的。因为警方的要求,郗羽不能告诉她具体的侦破细节,但只能告诉她确有其事,证据确凿,她自杀前也认罪了。

王安安非常悲恸:“你说我要不要重办婚礼?她是我婚礼的司仪啊,我以后每次回忆婚礼的时候都会想到这个人杀人犯啊!”

“……”郗羽无言以对。

真的、的确蛮心塞的。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的婚礼主持人出现了这种事,她也只想重新办了。

王安安说的是气话,她不可能因为这事真的重办婚礼,痛定思痛后她总结了几条真理并传授给郗羽。

“由此可见,请名人出书、请名人题字、请名人代言、请名人参加活动都是风险很大的事情。你如果办婚礼一定要仔细考察对方的人品!”

郗羽情绪不佳,但也被好友说得莞尔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指点。”

赵蔚也打了电话回来询问案件细节,郗羽同样没有解释过多案件细节,但赵蔚本来掌握的信息就足够多,郗羽的解释虽然简略,她也大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在视频那头露出了一个仰天长啸的表情,发出悠长的感慨:“世界上果然没那么多失忆事件啊。”

郗羽说:“其实……反社会人格者的出现概率也很低。”

“可惜她自杀了,要是她没死,我真想扫一扫她的大脑,看看到底是什么部件出了问题导致她如此特殊。”

“大脑切片?”郗羽问。

“这难度就太高了,她死前也没表态说要捐献大脑啊。”赵蔚不想继续扯专业问题,换了个话题,“只要你没事就好,现在回想起来,你真是太危险了,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我想不会的,”经过了几天的沉淀,郗羽想明白了一些事,“程若不会对我下手的,她要留着我当证人。”

“难说。她的智商是很高的,只不过暂时被自大蒙蔽了双眼,没想到李教授在给她下套,否则你很危险的。这点就是李教授的责任了,他尚未考虑周全时就把你推出去。”

“这不是他的责任。”郗羽说,“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事事算无遗策。”

“也是,”赵蔚公允地说,“我想,他应该很懊恼吧。”

“他确实有些后悔,我能感觉到。”

“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会出现这样的失误,说明他还是普通人而不是什么超强人类级AI之类的。”

郗羽笑起来。

她想,李泽文听到这样的评价,可能会淡定地说“我离超强人类级AI还差得远”。

第三个打电话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是孟冬。他绝对是给郗羽打电话探听消息的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那个沉稳的口气充分说明他在金融圈大风大浪见多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从肩头放下了100千克包袱的那种吐出一口气。

“困扰我十几年的谜题解开了,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

郗羽也有同感,心有戚戚兮的两人定下了一起参加了周宏杰的葬礼。

周宏杰的后事由学校出面安排打理,下葬那天下着细雨,但依然来了不少人,放眼望去全都是年轻的面孔,都是这么多年他教过的学生。

学校领导念追悼词的时候,同学们有人在默默地流泪,郗羽身边一个看起来正在读大学的小女生哽咽着和她的同伴说“没想到再见到周老师他已经躺在冰棺里”“如果不是周老师,我的人生就毁了”。

孟冬说:“不论如何,他是好老师。”

“是的。”

郗羽回复。他为学生付出的心血不是假的,当然有人记在心里。

随后两人又去给潘越扫墓。

两人上次扫墓时的放下的鲜花已经凋谢,孟冬放上了一束新的百合,轻轻拍着墓碑,就像拍着自己的老友一样:“潘越,你安息吧。”

郗羽凝视漆黑的大理石墓碑,和上次相比,她终于能坦坦荡荡走到潘越的墓碑前给他扫墓了。

两人原本还想去给程茵扫墓,但不知道她的骨灰到底去了哪里,柳心艺销声匿迹,潘昱民对此一无所知,郗羽求助王文海,奈何警方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查不到骨灰的去向。

至于程若的后事,两人都不关心——只隐约听说是潘昱民处理的。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表现得最像父亲的时候。

在这个任何新闻都活不过三天的时代,在程茵事件带来的网络狂欢泛起又沉淀下去之后,郗羽也拖着行李到达首都机场和李泽文汇合。

两人的假期即将用完,要返回美国开始工作。美国学术界当然不完美,槽点多多,但这个世界最怕比较。在全世界学术圈都是小矮人的情况下,美国已经算是俊秀挺拔的那类。所以,只要人家不敢她走,她还是会乖乖回去给美国人打工,GFDL研究所这毕竟是她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至少目前是。

机票是李泽文安排订的,座位是公务舱。

郗羽想着自己银行卡上的几千美元,没有提出“我付钱给你”这种煞风景的话——“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句俗语比较适合描绘她现在的状态。

何况她也确实有事要和李泽文谈,两人总不能一个坐头等舱一个坐经济舱吧?这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让李泽文陪着自己乘坐经济舱她于心不忍,对他的身高而言,坐经济舱无异于受刑。

李泽文回京后忙于峰会,忙完后又被临时拉壮丁参加了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学术会议,没时间来南都,两人只每天通个电话,电话里也谈不了重要的事情。郗羽心中积累了无数问题要问他,而飞机就是个完美的“问答游戏”场所——飞机上所有空间总共只有几十立方米,让人想逃避都没地方去。

国航的公务舱相当舒适,位置宽大舒适,晚上可以把座椅放到180度躺下来,让乘客们可以躺平睡个觉,可以极大的减缓坐飞机的疲劳。空姐更是貌美笑甜,贴心的送来拖鞋、睡衣和毛毯。

李泽文换上拖鞋,并且示意她也换上。

“服务真好。”郗羽宛如土包子一样感慨。

“一般坐经济舱?”

“我很穷,没有别的选择。”

李泽文把拖鞋拆开放到她面前,让她也换上。如此周到体贴的服务让郗羽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她准备找个话题来说。

“居然不是头等舱……”

“你想坐头等舱吗?”李泽文听到了她的吐槽,笑问,“你需要的话可以升舱,头等舱恰好还有两个座位。”

这位教授大概随时都在观察身边的情况吧——郗羽默默想,然后决定吐槽回去:“不,我是说你居然不坐头等舱。”

“一般而言,我的日常开销不大。”李泽文说,“公务舱的性价比是最合适的。”

郗羽不怀疑这点。自家教授还真是那种外表低调更喜欢用智商砸死人那类生物。

李泽文取代了空姐的工作,教她用各种设备,这样的轻松叙话中,飞机在轰鸣声中起飞。

通常而言,郗羽都会在飞机上看书或者算题——这样难熬的时间也会过得很快。但她已经打好了长篇腹稿,要和李泽文好好谈谈。

“程若自杀这件事,你有预料吗?”郗羽问他。

李泽文取下眼镜,揉着太阳穴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季教授聊过程若,他对程若选择自杀并不奇怪,我想你应该也有同感。”

镜片下李泽文的眼睛非常亮,甚至有些锐利,看上去毫无任何近视的线索。郗羽想他戴着眼镜也许是为了淡定装X,让自己看起来更文质彬彬一些。

“心理学确实可以大致找到一个人的行为逻辑,但并不能准确预测她的每一个行动。何况程若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人,她自杀或者不自杀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李泽文沉吟着,“如果你一定要量化的话,大概三七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