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正想阻止,却被邵元松眼中翻滚的情绪震住,待反应过来时,又被邵元松狠狠的压下来,这次没了孩子,邵元松几乎是毫无顾忌的压着她,年若一开始还撑得住,没多久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感受到了对方舌尖传递出来的珍惜和爱护。

不知过了多久,年若的呼吸才终于顺畅,邵元松温柔的抚着她两鬓的发丝,留恋的亲亲她的额头,低声道,“你先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起身离开。

年若抚着被对方亲过的地方,怔怔的望着头顶,一滴泪终究还是从眼角滑落,再美好,她也不要再赌了,剜心割肉,她也要把邵元松给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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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斋到敛华院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但快一个时辰过去了邵元松还没有出现,顾氏由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怜儿说她没能见到三爷,是消息被拦下了?还是在路上被耽搁了?不会真的和好了吧?

孩子第二次晾出的一点凉意也没有了,顾氏不知道邵元松什么时候会来,既怕真的把孩子折腾病了,又怕邵元松来了后孩子一点症状都没有惹他怀疑,心里越来越焦躁,但还是愿意相信邵元松会来,犹豫着将孩子的襁褓解开,拿了团扇轻轻的扇着。

忽然听见怜儿委屈的声音,“三爷,您终于来了,姨娘她……”

顾氏心中一喜,手上加快动作,狠下心扇了几下,孩子终于受不住哭了起来……

邵元松进门时就看到顾氏抱着孩子以泪洗面,见他进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扑了过来:“三爷,孩子……”

邵元松皱起眉头,扶着她的肩膀去看怀中的孩子,顺便伸手摸了摸,“似乎是有点凉?”邵元松的语气有些疑惑,显然症状并不明显,不确定这是不是正常现象。

顾氏见他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没底,只能哭道,“确实是凉的,哥儿一开始还好,后来就一会儿一会儿的发凉,哭个不停,他这么难受,真是要妾身的命啊。”

邵元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有些敷衍的道,“别担心,比大少爷好得多呢,有刘大夫在,不会有事的。”

顾氏听着大少爷三个字暗暗皱眉,深恨自己难产,不然她的孩子才应该是老大。商户人家不像官家那样十分重嫡庶,齿序就很重要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由于那边对比着,她儿子生病的事情倒不显的多重要了,邵元松的态度实在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明明还在在她肚子里时他那么期待和喜爱,现在却这样敷衍,难道年氏真的做了什么?

“妾也听说大少爷有些不好,本也没想着麻烦三奶奶,但哥儿自大伯娘走后不久就持续发热发凉,妾头一次做娘,自是忐忑,所以就遣人想告诉三爷一声,爷毕竟是男人,比我们妇道人家稳得住,有爷在,妾心里也安稳。”顾氏的语气似乎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委屈。

现在已经是寅时末,照她的说法,从她派人去跟他说,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顾氏对于挑拨离间向来轻车熟路,明明已经是在告状,却又表现了自己的识大体和对正房的畏惧。

以前的邵元松自然会怀疑年若隐瞒自己,并被轻易挑起怒火。现在嘛……

邵元松揉了揉额角,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大少爷一直不好,三奶奶确实顾不过来,一会儿我把之前给你诊治的几个大夫再叫回来守着。”

正好刘大夫给孩子诊完脉出来道,“小少爷在娘胎里养的好,身体康健,想是不小心着了凉,老朽开一副药喝下去,就没事了。”一点都不像早产的。

顾氏真的急了,她的话头一次没起作用,这会儿邵元松竟然要走,这才进来还不到一刻钟,而且还要把带来的刘大夫带走,若就这样走了她失宠的事情可就要板上钉钉了。

奈何她唯一依靠的就是邵元松,如今邵元松不听她的,当下她是想不到任何办法的。

“三爷,妾真的害怕……”顾氏是真的难过起来,楚楚可怜的看着邵元松,那种依恋和信赖的姿态哪个男人都难以拒绝。

“我知道!”邵元松无奈的扶着她的肩膀道,“可大少爷那边更严重,到底是因为你我的原因让三奶奶孕期怀胎不稳,如今又早产难产的,孩子危在旦夕,让我如何?否则同样是早产,二少爷这样康健,那边却……”邵元松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顾氏听到他说自己的孩子早产却康健的事情心已经提起来,下意识的看了刘大夫一眼,心中懊恼起来,分辨足月和不足月的孩子对于大夫来说怕不是难事。

这会儿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引起邵元松的怀疑,只能尽量描补道,“妾身确实比三奶奶有福气,在孕期得三爷无微不至的照顾,孩子养的好,连产婆都说不像早产的孩子。”

“是妾小题大做了,三爷还是赶紧去看三奶奶吧,妾没事的。”表现出一副明明害怕却还要贴心的模样。

邵元松向来最吃她这一套,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邵元松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会好的。三奶奶那边离不了人,我先去了,等大少爷稳定下来,爷再来看你。”

说罢起身离开。

顾氏恨恨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都有些后悔让年若早产了。

顾氏失宠的消息果然很快传开,邵宅的规矩本就不严,下人的怠慢十分明显的表现了出来,一时间,顾氏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了……

第10章 觊觎管家权

吴氏都已经和心腹嬷嬷商量好怎么趁着大办洗三宴捞一笔油水了,结果没想到邵元松竟然不办了,十分不开心。奈何这件事情邵元松占着理,孩子身体还不稳当,自然不能强求。只能先想想办法改变下顾氏的处境。

结果若水斋正是多事之时,邵元松几乎什么都顾不得,只一头扎在里面不出来。吴氏看着各种名贵药材和好东西一流水的送进去,心疼的要命:不行,得赶紧开始着手控制管家权了,不能让这个败家子把家底全祸祸了。

以邵家一团乱麻的规矩,没有主母当家,纰漏更是到处都是。吴氏显然十分清楚这一点,没两天就揪着一个管库房的媳妇子来找邵元松。

“狗胆包天的奴才,竟然敢偷盗主人家的东西。”吴氏瞪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媳妇子呵斥。

邵元松坐在主位上,脸色也十分不好。

吴氏觑着他的脸色道,“她倒是有几分脑子,没敢偷什么大件的东西,这白玉簪样式简单又不起眼,要不是和你大哥一同喝酒的贺大人认出是三奶奶的东西,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贺大人?”邵元松皱起眉头。

“正是三奶奶的妹夫贺呈扬。”吴氏仿佛什么都听不出来般道,“亏得他和你媳妇也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以前还定过亲,这么一件小东西也都认得,不然你媳妇的嫁妆过上几年怕就剩不下什么了。”

吴氏等了半天,没收到想要的反应,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让邵元松猜忌年若不是这次主要的目的,反正种子种下去,总会发芽。接着叹息道,“唉,不是我说,三奶奶一个官家小姐,闺中学的都是些琴棋书,诗词歌赋的东西,管家上实在是……”

“确实。”邵元松黑着脸,怒意并不加掩饰,“大伯娘此事觉得该如何处置?”

吴氏故作犹豫道,“我们邵家也不是那种残暴的人家,你又刚得了两个孩子,总要为他们积德,就先便宜这狗东西,打一顿,一家子都发配到庄子上做苦力去吧。”

邵云松不置可否,任由吴氏安排着将人拖了下去。

处理完那女人,吴氏又道,“管家的事你也得想想了,这几天你是一门心思的陪着三奶奶,下面的规矩都乱的不成样子了,三奶奶如今顾不上,总得找个可靠的人暂时先管着。不然过不了多久,这些贪心的东西怕就要搬到你的库房里去了。”

“伯娘说的有理,”邵元松道,“伯娘有何建议?”

吴氏心中窃喜,道,“我看顾氏院里的规矩很是不错,同样是生产,她那院子里如今还是井井有条。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虽然落魄了,但估计从小家里规矩重,耳濡目染也比别人强上许多。”她显然知道邵元松对于顾氏千金小姐的身份多么得意,这样点出来不愁邵元松不答应,“不如让她制定些章程,既不用越过主母,又能让下面立起规矩来,岂不两全其美。”

是不越过主母,不过一个完全被架空的主母更不怎么样。邵元松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她刚才才找过我,哥儿又有些发烧,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怕是没心思管这些。”

“况且,她之前就跟我说过,她不喜这些繁琐的东西,只想跟着我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我也答应过不让她为这种事情烦忧。”

吴氏暗骂顾氏装清高装过了头,口中却道,“我知她只爱你的人才,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想必为了邵家,她是愿意的。”

“伯娘不必说了。”邵元松断然拒绝道,“这次若水斋出事,连嫣然的生产我都没顾上,如今孩子生病我也没办法陪在她身边,已经很是愧对她了,哪里能叫她月子里还为这个家操心。”

吴氏见邵元松拒绝的果断,心里又把装清高的顾氏骂了一顿,但之前心中隐约做的打算也渐渐冒出来,顾氏已经不能再生了,如今看来邵元松反而更看重正房,为了保险起见,她也应该再多做一些打算。

这可不是她没给顾氏谋划,是顾氏自己装过了头,恰好给了她侄女儿一个好机会!

“唉……你这性子真是……”吴氏装模作样的哀叹一番,“难不成就由着家里乱成一团?”

“有伯母在,怎么会乱成一团?”邵元松不着痕迹的诱导着吴氏。

这话让吴氏听着十分舒心,面上也忍不住笑出来,“你这孩子,再怎么亲近,我也是你大伯母,难不成还能替你管家不成?要真那样,我们一家在整个龙江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是啊,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可不是恨不得替我管家么?

“是我思虑不周,”邵元松道,“那我就先提个能干可靠的人上来吧。”

吴氏摇摇头道,“什么样的人才可靠?我管家这么多年,就是我贴身的嬷嬷都不敢放大权呢,事情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吴氏仿佛不经意般道,“除非是你屋里人,才能一心一意的为你。”

“年氏现在无法分身,你又不愿意劳累顾氏,”吴氏笑着嗔道,“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我是不管你了!”说罢起身离开。

吴氏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敛华院,顾氏听到邵元松怎么都不舍得让她操劳的想法也是急的抓心挠肝,可当初为了把这个男人牢牢抓在手里,她必须表现出对他钱财、权利等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如今可如何是好……顾氏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她最信赖的盟友也开始打算盘了……

吴氏会这样提醒她一下,自然是有考量的,顾氏毕竟已经有了他们家的孩子,而且由她出手是最快的;换了她侄女儿中间还不知有什么变数,最主要的是最快也得三五个月,她有点等不及,反正做两手准备总是没差,上两层保险更有把握。

邵家接下来的两天果然状况频频,除了若水斋因为有邵元松这个主子在不敢怠慢,敛华院看起来井井有条外,要不是洒扫上偷懒,要不就是针线上出岔子,厨房消耗明显变大,日常杂物的库房中更是频频丢东西……

邵元树此时又上门说外面的铺子因为他没有按时去巡查,也出了问题。邵元松正焦头烂额,吴氏恰好来帮忙,这次还带了个帮手来。

邵元松看着跟在她身后那身材纤细的女子,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总算等来了。

第11章 大房秘事

“这是你珍妹妹,还记得吧?”吴氏对邵元松笑道。

吴珍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留仙裙,头上只简单的簪了一朵绢花,长相是吴家难得的精致,显然像了她的母亲,在邵宅富丽堂皇的环境中,如一支空谷幽兰,素雅清新,屋里两个男人的目光瞬间被牢牢抓住了。

邵元松还未开口,邵元树就怜惜的道,“珍妹妹真是清减太多了。”

邵元松也道,“几年不见珍妹妹了,这是……”

吴氏见到邵元松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却无奈的叹道,“她也是个命苦的,前些年你吴叔叔将她聘给了城东的何秀才家,谁知还不到一年,那何秀才竟因为遭人嫉恨被推下了河给没了,可怜她还没生个一儿半女,又被婆婆说是灾星,言说是因她带来的晦气才害死了她儿子,整日刁难,你吴叔叔气不过,也舍不得孩子再那边受苦,就做主把珍姐儿接回来了。”

以吴家故作清高的性子,巴不得女子贞烈守节为自家博好名声呢,怎么会有舍不得女儿受苦的说法?真正舍不得其实另有其人吧?可怜吴氏还被蒙在鼓里,此时又费尽心思的替这姑娘谋划起来。

邵元松自然不会让吴氏的心思白费,这可是以后让吴家大房热闹不断,最后身败名裂最关键的人物呢,“那大伯娘带她来……”

“唉,带她来串串门,省的整日待在家里以泪洗面,好好的姑娘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吴珍向两人盈盈一拜,“见过两位表哥。”

邵元树赶忙道,“快起来,都是亲兄妹,不必这样客气。”

吴氏暗暗瞪了邵元树一眼,笑呵呵的对邵元松道,“她已经在我那里住了几日,这几天也陪陪三奶奶,哥儿好些了吧,三奶奶一个人闷在屋里想必也十分辛苦,两个人说说话也好些。”

邵元松道,“昨日旭哥儿又折腾了一夜,三奶奶刚睡,等她一会儿醒了梳洗过再说,不然对表妹太过失礼。”

吴氏心中暗骂,早产都有功了,生了孩子谁不是这样?就她娇气,白天还要睡觉。

“倒是嫣然那里,我一直没空去,她想必闷坏了,嫣然性子开朗,让她开导开导珍妹妹才好。”邵元松笑道,直接安排了人带吴珍去敛华院。

吴氏本想阻止,但想想吴珍应该不至于引起顾氏的怀疑,也就没说什么,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邵元松交代。

“其实让珍姐儿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你。”吴氏虚点着邵元松摇头道,“看看家里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让珍姐儿帮我?”邵元松惊讶了一下后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吴氏对他的态度很受用,“珍姐儿你小时候也是见过的,她自幼饱读诗书,人也能干,当初嫁给城东的何秀才,他们那么大的家业,何秀才又是个只会读书的,可是珍姐儿里里外外的操持,谁不赞一声厉害,”吴氏显然知道邵元松的喜好,将吴珍说成一个有文化有能力的漂亮女子,“说起来,她和你也算的上兄妹了,现在让她陪着三奶奶,就在旁边提点着管些事情,既能帮三奶奶分担,又能把家里管好,岂不是两全其美?等三奶奶和哥儿身子都好些了,再让她回来,反正她如今的身份呆在家里也不开心,在这儿有事做,说不定心胸还能舒朗些。”

也亏吴氏说得出来,若吴珍真的是她娘家侄女儿,邵元树和吴珍还算的上是表兄妹,他和吴珍只是因为吴氏的缘故勉强能扯上些亲戚关系罢了,竟然说他们是兄妹!

不过邵元松一直就等着她呢,也没说什么,满口便答应下来。

这边厢,吴珍并不知道事情这么顺利,她边同顾氏聊天,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心中越发不忿,她爷爷和她爹虽然都是举人,但家中其实并不富裕,不过因为有邵家这个亲戚,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尤其母亲的私库中,更是贵重非常,只不过吴家自认清贵人家,贵重的东西都不能拿出来,真让人可惜,如今一个姨娘竟比她这做过主母的人用的东西好十倍百倍,怎能叫人不气愤。

未出阁前,她其实就相中了邵元树这个表哥,既是读书人家,又是龙江首富嫡亲侄子,可以说是十分完美了,却不知为何一向对邵家十分亲近的母亲极力反对,最后只好嫁去了何家,何家在读书人中的富贵也是数一数二的,但离邵家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如今成了和离女的身份,未来要不是嫁给次一等的人家,要不就是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去做续弦守活寡一样,哪一种她都不愿意,她这么年轻漂亮,自然要享受富贵美满的生活才对。

表哥已经娶了正妻,而且表嫂身份又高,表哥还要仰仗岳家,她是没办法了,不过这位邵元松却不然,虽然正妻身份比表嫂还高,但架不住娘家嫡母打压,邵元松本人又不喜爱,能为个外室把正妻脸面扒下来踩就可见一斑,如今又把家里弄的乱糟糟的,正是她的机会,况且还有姑妈这个大靠山帮忙,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虽然比表哥差了一层读书人的身份,但富贵却又多出几倍去,是她目前能为自己谋划的最好的了。想到这里,又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要是她肯为自己谋划,自己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如今不仅要自己操心,还得瞒着母亲。

在吴珍心思百转的同时,顾氏的心思也没停,她从小在各种人堆里打滚,直觉可是准的狠,这所谓的表姑娘,恐怕来者不善,吴氏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疑惑解答的很快,吴珍要在邵家常住了!

顾氏狠狠的皱了皱眉,她可不是邵元松,对邵家大房无条件信任,吴珍是邵元树的表妹,和邵元松可就隔了一层,虽说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给邵元松做妾,但天然的警惕还是让她多了一层防备。

若水斋里,年若抱着孩子轻哄,连续几天的精心养护,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难得竟然有睁着眼睛精神的时候。

听了焦尾的回话,年若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嘴角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邵元松挑开帘子进来,站在门口问道。

年若无所谓的道,“吴妹妹住在芳园,可妥帖?既然是大伯母荐来帮忙管家的,可需要妾身把账本整理了送过去?”

年若的敏锐上辈子邵元松并不以为意,后来历经世事才知道她的厉害,也知道她是多么难得的一个人,可惜当年的他单纯不经事,一点都不懂她。

邵元松没说什么,走过来坐在床边道,“你知道吗?吴珍其实是大伯的亲生女儿。”

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的,不然可就是乱/伦了。

“什么?!”年若被这颗□□惊的都忘记了冷淡的态度。

邵元松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趁着她分神开心的摸了摸她的手,在她反应过来要甩开时开口解释道,“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吴家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吴泽辰,吴家主母虽然不得已计入名下,但你看吴氏心性就知道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善类,待吴泽辰自然也是面甜心苦,当年她操劳奔忙为他娶了国子监祭酒王大人的女儿,满龙江城谁不赞一声做的好,那王小姐不仅非常漂亮,而且对吴老爷和吴泽辰的仕途都有助益。”

“实际上,呵……”邵元松嘲讽一笑,“女儿倒真是女儿,不过连庶出都算不上,只是个外室生的女儿而已,那外室花魁出身,对付男人很有一套,又知道自己对于王大人仕途有影响,所以向来知情知趣,所以王大人非常宠爱她,他们的女儿王娴将母亲的本事继承了十成十,十分会讨王大人欢心,自然也备受宠爱。”

“这是王大人的风流韵事,知道的人不算少,不过没有哪个正经人家会娶一个这样不堪的外室女,也只有龙江城和京城隔的远些,我们家又是商户的底子,对这些消息不灵通罢了。”

吴氏的母亲和吴老爷肯定是知道的,不过吴氏的母亲是坑害庶子,吴老爷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所以也顺顺利利的将人娶进了门。

“不过风尘女子教出来的,美是十分美,性子却不甚端庄,又爱荣华富贵,吴家的虽然是她能找到的最好人家,但吴家既然打着清贵的旗号省吃俭用,可见家底,王氏自然不满,正好却有个龙江首富的儿子做姐夫……”

之后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邵新珂为儿子挑读书人家,肯下嫁就不错了,吴氏的样貌勉强算的上端庄,离美艳差远了,吴氏又因自己是举人女儿,自觉压邵始辉一头,女色上管的及严,所以……两个人勾搭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甚至还生了个孩子出来。

第12章 祸水东引

上辈子,吴氏为了更快更好的掌握二房,也曾动过将吴珍送来给他的念头,不过被当时警惕的顾氏阻止,后来让吴珍和邵元树阴错阳差的勾搭在了一起。

邵始辉知道后震怒,吴氏自然也不满,但对比邵始辉恨不得打死两个人的样子,她又赶紧将人护了起来。吴家大爷两口子自然也来闹过一回,但很快就没了声响,吴珍被远远送走,邵元树跟他说起来还总是念念不忘。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他被征入北黎军中,南黎的夺嫡之事愈演愈烈,英王侧妃兄妹乱伦之事就被作为把柄抖露出来。

那背后之人十分聪明,一开始说出来故意让人以为是邵莲和邵元树两人之事,让英王怀疑,邵莲自然不认,下了大力气查证,结果就查出了吴珍的身世。因为当时英王也在怀疑邵莲,毕竟没人受得了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跟兄长乱伦,因此就错过了最佳的否认时间,英王也受了不小的影响,邵莲自然也不会好过了。

这事在南黎军中流传甚广,军中没什么娱乐,这样的笑话能让他们津津乐道很久。邵元松那时只觉得后怕无比,当年,他也曾动过心思的,不过到底还是更喜爱顾氏,因她争风吃醋便暂时没动,后来知道她成了堂兄的人,他才彻底歇了心思。

本来他还想着给吴氏找什么麻烦呢,她便自己递了刀过来。

“你看着吧,我若不让她管家,家里肯定不消停。”邵元松继续道,“明日我就会让她管家,你的嫁妆自己管好,其他的暂时别管,我信吴氏太久,即使没有吴珍,这个家也是千疮百孔,我们和孩子都要不停的担惊受怕,等这次我彻底清理一下,以后我们就能舒舒心心的过日子。”

邵元松走后,年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无意识的喃喃:“不破不立。”她所认识的邵元松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你到底是谁?”

……

邵元松并不知道年若已经对他起疑,出门后便去顾氏那边转了一圈,见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便又以大少爷病情还未稳定为由,转回了若水斋。

当晚,因为芳园里来了客人,厨房上、洒扫和小库房等地方又出了一堆岔子,导致顾氏不仅热乎饭没了,连热水都催了好久才要来一点,第二天邵元树上门的时候,下面的人竟然送错了茶水,邵元松忍无可忍,当即请了吴珍去若水斋,不过一个时辰,就又叫了几位管事过去,当场宣布了让吴珍协助三奶奶管家的事情。

敛华院里,顾氏得到消息后,气得咬牙切齿,“那个老虔婆,这是看我不能生了,又失了宠,就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人来替我呢!”

怜儿也急坏了,“怪不得昨天过来一副巡视领地的模样,感情这是抱着龌龊心思呢!”

“现在可如何是好,听说三爷铁了心,当场就叫了几个管事过来立了规矩。”

“年氏呢?”顾氏眉头紧皱,“她也不管?”

“这就不清楚了。”怜儿也是疑惑,当初她家姨娘要进门年氏可闹的挺厉害,这次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管。

“会不会是因为那边哥儿太不好,三奶奶顾不上?”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这会儿顾氏后悔极了,年氏早产没给她带来一点好处,倒是倒霉事一堆接一堆。

“大爷呢?不是说他也在,没阻止么?”顾氏又想起了一茬,声音变冷。

“没有……”怜儿迟疑道,“听说他们表兄妹关系也很亲近,大爷对吴珍的处境十分同情,也怜惜的很。还有……”

“还有什么?”顾氏咬牙切齿的道,“全都说出来!”

“听说大爷以前似乎差点和吴姑娘定亲……”这样说着,怜儿也焦急起来,

“这可怎么办?看样子大爷是向着吴姑娘的,如今本来要见三爷就不容易,现在也只是来看看哥儿,您的话三爷都没心思听,万一那吴珍再把三爷勾住了,您要见爷就更难了。”

顾氏的目光落在了熟睡的孩子身上,阴阴的冷笑,“那两个蠢货都以为我是偶尔搭上邵元松的呢,觉得我是无根的浮萍,可以随意舍弃?既然他们不义,休怪我不仁,咱们各凭本事,看谁怕谁!”

新的内院管事上位,规矩重新整理、各院人事变动,让邵家一片兵荒马乱,邵元树来家里也来的更勤快了些,不过目标已经不是顾氏,而是吴珍。

母亲吴氏的安排邵元树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觉得挺好,有一个顾氏,自然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保证以后二房出生的孩子都是他的就对了,况且吴珍生的漂亮和顾氏是不同的美,记得当年情窦初开之时他们还有诸多暧昧,他是真动过心思娶吴珍,谁知跟娘说了之后,娘还说要考虑,爹却极力反对,在那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个漂亮的表妹了。没想到如今见到出落的愈发有味道了,只可惜嫁过了人,如今又被母亲安排给了堂弟,他就只能偷偷摸摸的解解馋了。

顾氏在邵家经营一段日子,自然也不缺耳目,除了第一天发过火后,之后再听到邵元树的消息都是冷冷一笑,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也愈深沉。

转眼半个月过去,吴珍这么短的时间里,非常“厉害”的将整个邵家二房打理的井井有条,证明了她的能力,邵元松对她非常“信服”。手上的权利渐渐放给她不少。

吴珍摸着库房里的东西,简直大开眼界,这才是日常取用的库房,就这么多好东西,那邵元松的私库该有多少?听说这库房那顾姨娘竟能随意取用,这也太让人不忿了。

虽然姑母告诫过她不要为难顾氏,有条件还要为顾氏行方便,但凭什么呢?论身份地位,怎么都轮不到自己来配合她。

“吴姑娘,顾姨娘那边回话,说请了大夫,要付诊金五十两,让怜儿过来取。”吴珍的丫鬟杜鹃回禀。

“什么大夫要五十两?”吴珍皱眉,“三奶奶那边大少爷病的更重,都没因为这个要银子呢,她一个姨娘怎么好越过主母去?”

杜鹃自然知道吴珍的心思,虽然才管了几天家,但是邵家的富贵已经把她震住了,要是能留下来,这位顾姨娘自然是劲敌,自然要趁着现在打压下去,因此立刻出去跟怜儿把事情说了,“……不管你家姨娘以前如何,但如今规矩新立,三爷也是同意了的,怎么都不好为顾姨娘破例,毕竟到哪里都没有姨娘越过主母去的道理。”

怜儿立刻哭道,“姑娘这是为难我们姨娘啊,三奶奶有三爷补贴,我们姨娘只能靠月例,如今哥儿已经看了好几回病,我们姨娘已经拿不出现银了。”

“那就让顾姨娘也去找三爷补贴呗。”杜鹃道,“我听说顾姨娘最得三爷喜爱,三五千两银子都能轻松求到,还差这么点?”

这可戳了敛华院的痛处,谁不知道自从吴珍接手,家里“立刻”井井有条后,三爷放心了不少,因为之前外面铺子里的事情也耽搁了许久,这些天每天一早就出门处理事情,每天深夜才回来,若水斋也顾不上去了,都直接歇在书房,只每天早上必须要见见吴珍,听她将家里的事情回禀给他。

看着怜儿红着眼睛离开的背影,杜鹃暗啐一口,还当自己是宠妾呢。

……

第13章 各执一词

当天晚上怜儿在二门处守到深夜,终于等到了归来的三爷,据说人都差点冻糊涂了,三爷晚上便歇在了敛华院,第二天也没见吴珍,直接从敛华院里出了门。还特地让小厮拿了对牌来让支五千两银子给敛华院。

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两!吴珍恨恨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这顾氏好生嚣张,竟然敢挑衅她!

不止如此,之后吴珍很明显的发现,她做事竟然有了不少阻力,知道是顾氏搞的鬼,吴珍冷笑,“一个妾室,还真当自己是主母了不成?!”

以牙还牙,吴珍对敛华院的压制也愈发强硬,反正一个妾室,在规矩上做文章怎么都错不了。

“敛华院里又来求大夫了。”杜鹃进来回禀。

“哼,什么大夫,顾氏这是没法子了,就只能拿孩子来拿捏我。”吴珍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鸽子蛋大的红珊瑚戒指,漫不经心的道,“昨天不是才看过么,只是有些着凉。”说到这里,吴珍冷笑了下,孩子照顾的那么精心怎么会着凉?这种小手段也就骗骗不管事的男人,还敢在她面前使,“三奶奶那边用的都是好药,送几幅过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