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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家逃往北黎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邵家的大家大业,又是皇室盯着的肥肉,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邵元松开始变得非常忙碌,除了早晚接送年若去学骑马,其他时候见面都少了,很多时候都通宵在书房忙碌。

与此同时,南方商会的会长洪瑞林作为代表押着龙江商户们凑的银子前往京都。

因为做足了准备,英王府精锐尽出的护卫下,银子顺利到达了英王府。

有皇上这块肥肉吊着,商户们下了大力气,平时他们打点官员都要出不少血,何况在朝廷面前挂号?甚至不少龙江城周边,如苏阳、许州等地的商户都闻风而来,要求为朝廷出一份力。

因此,这次英王足足收到了近五十万两白银。

英王带着出身龙江的侍妾邵莲亲自接见了洪瑞林,对龙江商人的忠君爱国的情操给予了极大的赞赏。

“本来听说洪会长过来,皇上想要亲自召见你的,”英王笑的十分平易近人,“可是龙体欠安,不得劳累,因此特地嘱咐本王要好好招待会长。”

洪瑞林简直受宠若惊道,“不干劳动皇上,草民愿皇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会长有心了,”英王客气了一下,然后一个公公端着一块玉牌走到洪瑞林面前,洪瑞林心里早就激动的不能自已,看到玉牌上的“御”字更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英王对他的表现很受用,笑呵呵的道,“这是皇上给你们南方商会亲赐的玉牌,以后若商会有事,可持这块牌子去找官府或者来找本王。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能帮的本王都会帮。”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洪瑞林盯着那块玉佩两眼放光,两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恭恭敬敬的去拿,背面果然印着“南方”两个字,而且有南方商会的标徽。可见是专门准备的,说明年前皇上的嘉奖是真的!

作为地位最底下的商人,他们求的是什么?身份和地位!银子在这两者面前,什么都不是!

银子再多能如何呢?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就能踩一脚,如今有了这个,以后怕龙江府尹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英王礼贤下士的传闻果然是真的,一时间,洪瑞林对英王简直是感激涕零。

英王让王府管家亲自带了兴奋的洪瑞林下去休息,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邵莲一眼,对一直没怎么做声的常如峰笑道,“此次除了龙江的商人们,本王也要记先生一大功。”

常如峰依然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似乎习惯了英王的厚待,开口道,“这些商户们遇到王爷也算是三生有幸,若以后王爷更进一步,他们要是想让王爷改他们的商籍……”

邵莲听到这里,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凝神去听,她因为祖父商户的身份,在王府可没有少受嘲笑,若是能改变二房的商籍……

英王察觉到邵莲的动作,对常如峰愈发满意,虽然人阴沉了些不太讨喜,但揣摩他用意方面,谁都比不上他。

“他们毕竟对朝廷有贡献,能满足的要求本王自然会满足,若是有能力的,赐个一官半职也无不可。”英王温声道。

连低贱的商户都能有个一官半职,更何况还是秀才出身的父亲呢?看来不能再晾着二房了……

邵莲匆匆离开后,英王和常如峰转移至书房,英王兴奋的绕着堆满银票的桌子转了一圈,红光满面,不像个皇家公子,倒像个贪婪的商人,“妙!妙!妙!本王真的要好好记你一大功!”

如果之前是做戏给邵莲看,这次就是真的了,“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们不过先讨一句父皇的口谕,就能换回这么多的银子!”、

常如峰面无表情的道,“以后还会更多。”

“对,会更多!”英王情绪亢奋,天知道毫无背景和助力的情况下,他做事情有多费劲!

“接下来,本王就剩拿到北虎营的虎符了,”英王双手交握,抑制着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求证道,“我们能顺利拿到吧?”

“可以的。”常如峰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冷静的分析道,“浮北之地前年就遭了蝗灾,去年又雪上加霜的遇上旱灾,今年二三月青黄不接之时,定然会出现大量流民,反贼也会顺势而起,届时朝廷必然要派兵去镇压。按照太子的习惯,他会非常乐意将您调出京都。那时,我们把叛贼数量和破坏力夸大,您就跟他要北虎营的军队。”

“他会给我么?”英王还是觉得不太确定,“那可是南黎最精锐的军队,抵得上御林军加京都巡卫营了。”

“他不给,您就不走,跟他耗着。”常如峰道,“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肯定会急着打发您离开,而且兵部和户部牢牢握在太子手中,只给王爷一个虎符,太子并不会太担心。”

说白了,太子掌握着军饷和军备,虎符不过像个狗绳,英王握在手中也不过就是替太子跑个腿,辛苦一番罢了,并起不到关键的作用。北虎营的实际主人还是太子。

但是,有了银子就不一样了……

英王看着桌上的银票,刚刚退下的兴奋又涌了上来,等狗绳和狗都握在手中的时候,有了这些喂养的资本,自然就都归他自己了,“到时候太子会气歪鼻子吧?”

有了兵权,他对付太子就不用再那么处处受限,小心翼翼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商户们可真是太富有了。”英王叹道,“还是先生机敏,太子有国库,我们有商户,哈哈哈……”

“如今怕国库也没有这帮商户富裕吧。”

那是必然,虽然当初南黎先皇几乎搬空了黎朝的国库,但这么多年来,南黎朝廷永远在内斗,朝政浑浊,在加上天灾人祸凑在一起,国库几乎只出不进,再厚的底子,消耗上这么几十年也要见底了。

“你说咱们南黎的首富邵家有多少家底?”英王今天见到了实际的东西,感触更深。

常如峰显然早就调查过了,立刻道,“回王爷,若算整个家底的话,两千万白银应当是有的,在龙江城的产业应当只有四分之一。”

英王倒抽一口气,“富可敌国啊!”

见到这些银子,英王可不仅仅想要龙江的四分之一了,“本王记得,邵始辉的儿子快要续娶了吧?”

“是,就是本月月底,想来不久就要跟您来辞行了。”

“嗯,稍后去本王的私库里翻翻,邵先生一直为本王尽心尽力,他儿子成婚,本王自然要送上一份厚礼,”英王思索一下道,“本王记得,他那个侄子是喜欢孤本来着?正好前些日子王妃搜罗了几本,就送给他吧……”

第63章 导火之线

二月中旬,邵元树和吴珍成婚,邵始辉匆匆赶了回龙江城,好心情在看到邵家大房满目的喜庆时跌落谷底,之后连儿子婚事准备的如何都没有多过问,便径直去了邵家二房。

恰好邵元松在家,邵始辉看着憔悴了的侄子非常心痛,“大伯不过离开一个多月,你怎么就成了这样?有事不能给大伯写信么?大伯背靠英王,还不能替你做主?”

邵元松非常委屈,“侄儿犯了错,惹了英王不快,您在王府本来就不容易,侄儿不想连累您……”

邵始辉看着他充满慕孺的眼睛,心底生出一股暖意来,要论贴心,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如邵元松。

不过这点温情很快就一闪而逝,他这做大伯的高官厚禄了,难不成还能亏待了这侄儿不成?

“况且,商会如今也是背靠英王了。”洪瑞林拿着御赐玉牌回来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龙江府尹因此还邀请过他几回呢。

官宦圈子里的宴会上,竟也开始出现商户的身影了,可见南方商会的商人们地位跟以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邵元松自然也是知道的,“在英王眼里,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找您不也是让您为难么?”说到这里难过的道,“都是侄儿无用,父亲的家业,怕要在我手上要收缩了……”

“唉,别说丧气话!”邵始辉安慰道,“你年纪还小,这时候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你看洪瑞林那老狐狸,比你大着两轮呢。况且就是亲生的孩子,还有偏爱呢,靠英王怎么了,英王若不偏爱你,为何还托大伯给你送孤本呢?”

“什么?!”邵元松一脸惊喜,“英王没有怪我?”

“反正太子也没拿到那笔银子,”邵始辉安着邵元松的心,“并没有坏了英王的事情,英王一向宽厚,怎么会怪罪你,这不?听说你吓坏了,还专门托我来给你送东西。”

邵始辉拿出一个小樟木匣子递过来,邵元松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打开,见果然是几本难得一见的孤本,十分开心,“大伯您一定要替我谢谢英王!”

“这就对了。”邵始辉点点头道,“英王虽然没怪你,但你还是要将功补过,知道了吗?”

“知道了!”邵元松信心十足,“龙江这边,没有现银流水,周转不开。”

“不过侄儿今年查账的时候,发现浮北那边的几处本该盈利的产业竟然亏损,打算过段时间去看看,”邵元松积极的道,“到时候把不合适的铺子都处理了,应该能带回几十万的现银回来……”

“不过听说那边因为有流民的关系,关卡很严,所以还得请大伯替侄儿向英王求个牌子,好让侄儿一路畅通。”

“这有何难?包在大伯身上!”邵始辉容光焕发的离开。

邵元松达到目的,也心满意足。

邵元树的婚礼办的很简单,一来是再娶,二来邵始辉恨不得没有人知道他娶吴珍做媳妇,所以婚礼只邀请了必须要邀请的亲戚朋友,对比邵家的地位,堪称简陋。

吴珍颇有怨言,可邵始辉和吴氏做的主,她要做人家的媳妇,不好多说什么,关键是她那从来不吃亏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情几乎不再理会她,仿佛当做没有这个女儿一样,没人为她做主,便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们婚后的第二天敬过茶后,邵始辉就离开前往京都了,仿佛多看他们一眼都要折寿的样子。因为两人凑在一起的原因并不光彩,再加上因此给邵家带来非常大的打击,吴氏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吴珍出嫁后的日子,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不管大房如何,邵家二房又恢复了忙碌。三月初,浮北那边传来大量流民逃荒的消息,邵元松知道时机到了。

正好他要的通行玉牌也送了来,也许是邵始辉立功心切,或者是英王尝到甜头后迫不及待,总之不过一旬的功夫,京都英王府就亲自给邵元松送来的通行玉牌。

拿到玉牌后,邵元松带着年若去了年家。

书房里,听了邵元松安排的,年正宏不由皱眉,“需要这么着急么?周氏我一直牢牢看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以等天气暖和些了再走。”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邵元松也算了解了自己这位岳父的脾气,一般不被逼到份上,永远都希望维持现状,是个十分被动的人。

邵元松委婉的道,“反正我们迟早要走,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这样事态也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更保险一点。”

“浮北之地已经有了大量流民,按照以往惯例,必会有农民起义或者流寇趁机烧杀抢掠,到时朝廷派兵,而皇上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子和英王势必要借此缘由争夺兵权和势力,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那时候邵家就要被盯的紧紧的,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父亲,女儿觉得还是听三爷的吧。”年若开口,“提早离开,我们也能提早安心,难道要等着别人追杀才走?”

好在年正宏虽然优柔寡断,同样耳根子也软,只要对方态度强硬,没有违反他的底线原则,他基本上会选择听从,“那好吧,我这两天就抓紧安排一下,让宁宁跟着你们先走,我留下看着周氏,等宁宁和你们都安全了,我再离开……”

年若皱眉,“爹……”

年正宏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这是最好的法子,爹虽然没大本事,但好歹是年家的一家之主,有我镇着,下面人也会老实一点,不然我一不在,周氏就有大把的空子可钻。”

“况且即使发现了,我一个被罢官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说不定看在我不知情的份上,他们也不会为难我。”

邵元松对于年正宏的性子,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时候觉得软弱的让人讨厌,偏又有着正直的心性和责任感,简直让人不能完全讨厌又无法全然喜欢。

邵元松和年若还想再劝几句,年正宏却出乎意料的坚决,两人只能就此作罢。

从年府出来,邵元松安慰年若道,“不必担心,我觉得岳父所说也有道理,岳父不离开的话,姨娘和孩子们离开更不引人注意,而我们要离开,还需要一段日子,中间肯定有办法的。”

三天后的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邵家驶出,谁都没注意到邵家少了两个孩子,年家少了一个姨娘。

不过对于当事的两家人来说,还是有些变化的,尤其是邵家,两个孩子离开后,整个邵宅都冷清下来,别说年若了,就是邵元松也十分不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年若对邵元松又不自觉的亲近了许多。

年家,年正宏对众人说的是谢氏是去年家小住了,帮忙两个年轻人看孩子,其他人倒是不疑有他,其实谢氏在不在家,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影响。只有年温瑜看着忙碌又焦躁的父亲生出一些疑惑。

又过了几天,果然如邵元松所料,浮北之地出现了大量的流寇反贼,还有各种起义军,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朝廷绝对不会放任不管。没过几日,不知其中经过怎样的权利博弈,总之,传出了英王愿为朝廷分忧,自请前去平叛的消息。

待了解到对方率领的是北虎营后,邵元松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因为邵家大房背靠英王,邵始辉又是邵家族长,邵元松不用考虑整个家族撤离之事,只安顿二房即可,下人们安排好后路,到时候及时遣散,想必英王和太子也不会费心费力的去搜捕下人。

年家就麻烦多了,年家好歹在龙江立身百年,年正宏一家又是嫡支,颇有些费脑筋。

邵元松觉得自己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事实上,事情发生的比他想象的快多了,因为英王根本就没有随军出征!

京都东宫,太子气得将书案上的折子扫落,“英王那个无耻的东西!”就是为了遣他出京才把他手中最大的筹码,北虎营虎符给他,没想到他口中说的好听,结果到了临头竟然只派了亲信跟随出征,他自己依然留在京都!

“他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太子气得直喘粗气。

王公公也很无奈了,“谁让皇上又昏迷了一回呢?英王以要为皇上侍疾为由留下,众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跟兵部说,不要再给他们输送粮草,户部那边也吩咐一下,军饷也断了,”太子神情发狠,“我倒要看看,他光拿个虎符能得意几日!”

事实上,英王得意了好些日子。

显然,太子的算盘没打响。不仅没打响,还实实在在的折了兵。

王公公忧心忡忡的来报,“英王对北虎营的将领们说,皇上昏迷,灾害频频,太子您精力有限,所以才拨不出粮草和军饷,他绝对不会让为朝廷征战的士兵们饿肚子,将变卖一部分产业,为北虎营发放军饷!”

“什么?!”这不是在变相的说他无能?而且……

“如今北虎营上下,都对英王赞不绝口,百姓们也都盛赞英王贤明……”

“可恶!”太子气道,随即又冷笑道,“这是逼我呢!变卖产业?就他那点家底,能有多少银子?我倒要看看,他能支撑几天!”

然后,英王支撑了十几天,而且还有一直支撑下去的趋势,太子由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开始变得气急败坏,“查出来了没?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是南方商会的商人。”王公公道,“年后足足送来五十万两银子!”

“什么?!就是你说过的龙江城的那帮商户?”太子惊怒,“那些充满铜臭的东西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会那么全力给英王送银子?”

王公公心中有些叹息,明明他们占了先机,偏太子看不起商人,所以一直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让英王捡了便宜去。

“太子您还记得去年皇上寿诞,英王并没有拿出什么礼物来,”王公公道,“只说自己近期体验了百姓生活,觉得受益匪浅,日后苏南之地若有灾情,全由他出力为朝廷分忧,皇上龙颜大悦。”

“对,”太子愤愤的道,“只会哗众取宠的家伙。”

“后来皇上问起他要如何做,”王公公继续道,“他说认识一帮忠义慷慨的商人们,愿为朝廷分忧解难……”

“然后父皇就夸了一句。”太子瞪大眼睛,“所以那帮家伙就因为父皇随口一句夸赞,就给英王送去那么多银子?”

就如英王所料,太子简直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64章 准备出发

知道真相后,太子一方面觉得不能小看商户,一方面又觉得这帮商户真是好忽悠,不知人间疾苦的太子自然不知道商户们为了攀上权贵,那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投入越大,未来的产出越大,地位也容易更坚固,这是大部分时候通用的商业模式。

不过既然英王有银子,太子就不能任其发展了,立刻吩咐王公公,“赶紧吩咐户部和兵部发军饷!”不然,等回来北虎营就不在他手里了。

偏英王给将士们发的军饷充足,伙食比以前好了很多,每隔五天都能见着一顿荤腥,可以说十分厚待了。对于长期厮杀于前线的士兵们来说,这点尊重和温暖足够他们心生感激。

短短一段时间,英王在北虎营就传出了极高的声望。

太子气得咬牙,这种节骨眼上,怎么能让军心偏到英王那里去,必须赶紧发,还要好好的发,让北虎营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不一会儿,户部尚书匆匆来访,本就心浮气躁的太子看到他那苦着的脸,只觉得怒火更盛,“有事赶紧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太子息怒!”户部尚书急忙开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若按着英王的标准发军饷的话,户部怕支持不了多久……”

“你什么意思?”太子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是说我南黎的国库还抵不过那一帮商户?!你不是在跟孤开玩笑?”

太子和英王不同,英王母亲宫女出身,自己因为没有银子不知受过多少委屈,深刻明白银子的重要性,而太子因为皇上的鼎力支持,肯本就没有为银子发过愁,因此并没有实际的概念。

户部尚书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太子也知道,最近几年,南黎各地灾祸不断,北方蝗虫旱灾,南方洪涝瘟疫,每年都要拨下去不少赈灾银子,皇上又体恤百姓,减免了赋税,国库一直是只出不进啊!”

再丰盈的国库,也经不住积年累月的消耗。

“赈灾银子,赈灾银子!”太子为了笼络手下官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如今关键时期,他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等他登上皇位之后,这一切他将拨回正轨,可此时却发现,把这帮子人养的太贪婪了!

“他们就真的不拿出来一点用来赈灾么?”太子猛地拍在八仙桌上,自己的手拍红了都不自知,“南方年年都要修堤坝,每次几十万两银子拨出去,捞一半还不够他们挥霍的?就算拿出一半银子来修,也够坚持个两三年了吧?一帮子文人士子,怎么比商人还充斥着铜臭味?!”

一半哪里够?能留十分之一就是好的,户部尚书心里想,但却不能说,一时间噤若寒蝉,太子见到他的样子更来气,忍不住吼道,“快给孤想办法啊!难不成要孤眼看着让英王那伪君子把北虎营拿去?!”

户部尚书一个激灵,急忙道,“办法自然是有的。”

“说来听听。”太子语气缓和了许多。

“既然都是打着朝廷的名义让商户们捐银子,捐给英王和捐给太子您又有什么差别呢?”户部尚书显然十分了解太子的脾性,自己也早就眼红那些商人的富庶,“据臣了解,英王此次收到足有五十万两银子,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只龙江城一地,商户们的财富加起来就有几千万两银子……”

“竟然有这么多?”太子也惊住了,他虽然没有因为银子发愁过,但常年赈灾拨款的折子他是清楚的,户部常常因为几万两银子都能扯皮几个月,几千万两那是什么概念?怕都抵得上几个国库了。

户部尚书继续道,“您可记得英王纳了那个南黎首富的的侄女儿?据臣了解,光那首富邵家,家财便有两千万,占整个龙江城所有财富的一半了!”

“怪不得英王如此有底气。”太子眼红极了。“既然如此,那么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吧,既能断了他的后路,又能补充孤的银库,一举两得。”

太子还是老习惯,我没有的就抢过来,抢不过来的我就毁掉,这件事情同时满足要求,太子暴怒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安抚。

“那也先给北虎营拨银子,”太子道,“稍后再补上。”千万两的银子就要到手,先透支个几十万两算个啥?

不过,要让商户们捐银子总要有个缘由,太子细细想了想道,“孤记得,去年父皇因为英王说了要承诺自己组织赈灾之事,随口说了要嘉奖那些商户,还说可以的话,想要今岁南巡的时候见见他们对吧?”

“是的,”王公公道,“英王就是在这句话上做了文章,才让那些商户对他言听计从。”

“哼,就会耍些小心眼子,”太子十分看不上英王的做派,“君无戏言,但如今父皇身体欠安,无法南巡,孤也要父皇侍疾,那就招他们上京吧!”

“此法甚妙!”王公公笑着奉承道,“这会儿英王的精力全都放在收拢北虎营那边,肯定没想到您会抽掉他的底子。”

是啊,等英王忙着拉拢完北虎营的时候,发现他的银库没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太子心情大好,吩咐召见商户的事情要尽快。

到了京城,一帮子商户还不是任他摆布?尤其是邵家,若其他人还有可能拉拢的话,邵家则是天然靠向英王的,必然要先毁掉才行,找个什么理由呢……

南方商会收到太子发来的召见邀请开始变得发愁,他们只是地位低,又不是傻,而且因为走南闯北的原因,见识反而比一般百姓还多一些。

若是皇上召见自然是好事,可这太子……而且时间紧凑,几乎要立刻启程的样子,洪瑞林无法,不管怎么样,太子的话不能不听,他只能一边准备上京,一边匆匆给英王写了信送去。

“看来我们没有时间了。”邵元松拿着请帖对年若道,“商会那边给了一张帖子,我们却单独收到一张。”这说明了太子必须要请他去,而邵家因为大房的缘故打上了英王的标签,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怎么办?准备的如何了?”年若有些担心的道。

“没事,只是收尾不太完美。”邵元松倒是想得开,开解年若道,“世上本就没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能把抄家灭族的事情改变到现在给他们留下点银子,已经很赚了。”

那么严重的事情,让他一说,感觉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年若看着邵元松不由发愣,如今的他聪明、强大、心胸宽广,沉稳又可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开口就能令她安心,和一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邵元松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不由一笑,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道,“看什么?赶紧去准备吧,然后好好休息,以后一段日子我们很可能就要逃亡了。”

年若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胸口,点头应是。

邵元松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心中的愉悦瞬间压过了心里所有的焦虑和担心。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什么都没说。

傍晚的时候,年正宏行色匆匆的赶来,脸色黑的可怕。邵元松直觉不妙。

果然,年正宏都来不及客套,直接开口道,“周氏往京城送出消息了!”

这几天年正宏十分忙碌,分给周氏那边的精力就少了些。而周氏在年家毕竟经营了几十年,用恩情不行,但手中的把柄是握了一大堆的,况且还有周家替她撑腰,威胁个把人没问题。

但这个把人就坏了大事。年正宏一天忙完匆匆往家赶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府里的一个媳妇子,那媳妇子想来还年轻,沉不住气,见到他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年正宏察觉到了不对,逼问之下才知道今天周氏趁他不在将抄出的佛经送出时,夹带了信件,威胁她送去驿站,发往京都周家。

年正宏立刻觉得心慌气短,急急忙忙跑来报信。

“送了多久了?”邵元松还算冷静。

年正宏受他影响,也镇定了些,“今天送走的,驿站的快马一般都是上午出发,到京城估计要三天的时间。”

“还是值得庆幸的,一送走您就发现了。”邵元松笑了笑,“时间虽然紧张一些,但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