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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亭倒是觉得有些想笑,阿忽雪八成得到他抓获萧羌的消息了,才急三火四地派人来告诉他切记刀下留人,千万别弄死他。

  难道他看起来这么公私不分吗?

  他轻轻动了一个机括,软榻一动,瞬间退后,中间降下厚厚一层毡帘,声音一丝不透,他看向青年,淡淡地道:“说吧,十九公子。”

  这来通报的青年姓花,叫花竹意,是阿忽雪的远亲,一年多前母亲死了,他被姨妈带着来投奔阿忽雪。

  花竹意的父亲是沉国人,行商的时候路过长昭,和他的母亲一见钟情,生下了他,他父亲回国后就再没回来。这青年为人开朗机智,聪明讨喜又极具才干,阿忽雪很喜欢他,虽然没封官职,但是一直带在身边,当心腹养,因为他行在十九,人人都尊他一声“十九公子”。

  赵亭也挺喜欢花竹意的,看他一本正经地传达口谕,就不禁想笑。

  花竹意清清嗓子说:“公主的口谕就是,既然大越的皇帝已经落在元帅手里,就全凭元帅处置了。”

  赵亭愣了一下。

  花竹意俏皮地眨眨一只眼睛,又道:“元帅和大越有血海深仇,这样一个机会,平白放过了,元帅会懊恼的吧?公主也犹豫过,毕竟萧羌还是很有用的,但是,”青年爽朗微笑,“公主说,十年血仇,九族被诛,她无权阻拦元帅复仇。不过区区一个萧羌,没有他,长昭该做到的还是能做到。”

  赵亭在听的时候一直在发愣,听完,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虽然笑止住了,人也被呛着了。

  怎么说呢……心情陡然就好了很多,就仿佛面前一层阴云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射透了一般。

  赵亭拍着胸口,含笑摇头道:“公主既然以国士待亭,那亭也只能以国士报答。十九公子,请帮亭传话回去,就说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置萧羌了,公主和驸马不必担心。”

第二十三章 这笔交易不赔

  此时有人传来密报,花竹意和赵亭下了行辕,两人一走,萧羌就极度疲惫地靠在了榻上,轻声对海棠说道:“朕要休息一下,你要靠过来吗?”

  海棠瞪大眼:“你居然睡得着?”

  萧羌好笑地看她:“现在睡不着又能如何呢?”

  海棠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对。”

  没错,凭她现在是半点法子也没有,还不如抓紧时间养足精神的好。

  不过……海棠看了一眼萧羌,有点害羞地蜷在软榻边缘,萧羌看了看她,没说话,闭目养神。

  一时之间,行辕内如死了一般的安静。

  过了片刻,萧羌低低地说:“笑儿,让朕抱一下吧……朕很冷……”

  说这话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微微蜷缩着身体,半掩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睛,让人联想起什么受伤怕冷的小动物来。

  啊啊啊啊!小动物是女人永远不能抗拒的东西之一!

  海棠叹气,蹭了过去,任凭他伸手把自己拥抱住。

  萧羌眷恋地蹭蹭她的颈窝,低低叹息:“笑儿,你真暖和。”

  他们像两只小小的动物,要互相依偎着才能生存,渡过严寒。

  当时行辕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血腥气,海棠忽然就有些不知名的伤感,她把头埋下去,萧羌感觉到拢在自己颈子上的手在收紧,他也用力,抱住了怀里的少女。

  这一刻,只有她的体温可以让他安心。

  过了片刻,他感觉到海棠的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行辕速度也开始放慢,估计是快到目的地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轻响,机括一动,面前的毡帘已经升起,赵亭和花竹意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赵亭过来,竖起了一根手指在嘴唇边,又指了指怀里的少女,要他动作轻些。萧羌慢慢起身,要来一袭裘衣盖在了海棠身上,才看向正坐于对面的赵亭和花竹意。

  赵亭一副无所谓随你便的态度,花竹意到底年轻些,一双灵活的眼睛好奇地在海棠和萧羌之间看来看去。

  赵亭含笑拍了拍花竹意的手:“花公子,忘了和你介绍,你面前这两位呢,是德熙陛下和陛下的杜婕妤。德熙陛下,这位是阿忽雪公主的亲眷,花竹意花公子。”

  萧羌微笑颔首,气度尊贵从容,花竹意却“哦”了一声,上上下下用力看了萧羌一遍,然后,他点点头,对萧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您长得真好看!”

  他嘴里似乎还咕哝了一句“果然大越皇族多美人啊,阿妈没有骗我”什么的,就被赵亭一拐打在肋骨上,他疼得一缩,赵亭咳嗽了一声,努力平静地看向萧羌:“……呃,陛下,您知道,长昭民风朴实奔放……”

  萧羌咳嗽一声,示意刚才那句自己已忽略,话题可以正常进行了。

  花竹意知情识趣,立刻闪了出去,

  帐内一时静默,萧羌没有先开始话题的意思,他只是拨弄着自己修长的指头,赵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陛下如何看待你落在我手中这件事?”

  “死恐怕还好一点。”

  “如果亭说肯放陛下回去呢?”

  萧羌真的惊讶了,他挑眉看着赵亭,眼睛一眨不眨。

  他很了解赵亭,这个东陆第一名将睚眦必报到了可怕的地步,九族被诛之仇,他居然可以不在乎?

  赵亭笑了:“别这么看我,我也是会为‘我的国家’考量的。”

  “……朕很羡慕阿忽雪夫妻。”萧羌沉默了一下,慢慢说。

  “羡慕也没有用,你自以为善于权谋,心胸本就不如公主和驸马开阔,做不了他们的。”

  萧羌倒是有了兴趣,他伸手取了一根丝带,双手拢到脑后,慢慢理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扎束起来,说:“来,让朕猜猜元帅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元帅想拿我做筹码,向平王要求些什么吧?太后不会答应,但是平王却不见得不会答应,是不是?”

  赵亭含笑点头:“没错,太后必然不答应,平王倒不见得不会答——”

  “但是元帅忘记考量朕会不会答应。”萧羌略略提高了音量,打断了赵亭的话,“朕任何条件都不会答应。朕既然是大越的皇帝,就有义务保护这个国家。大越数代君主,有明君有昏君,却不曾出现一个以国土换命的君主。元帅可以不必考虑了。”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赵亭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两个男人在这一声脆响之后都倒在了榻上,萧羌是被扇倒的,赵亭则是用力过猛,伏倒在榻上。他不断地咳嗽,仿佛连肺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之后,赵亭咬着牙笑了起来:“……你的这种性格真是从小就让我讨厌!”

  萧羌把裘袍虚虚罩在海棠身上,海棠被这一下弄得惊醒,她晕乎乎地看他,只看他脸上苍白无色,唇边有一线鲜血溢了出来,海棠迷迷糊糊,不自觉地伸手一擦,低低问了一句:“疼吗?”萧羌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掌盖上她的眼睛,柔声道了一句“继续睡吧”,转头看向兀自捂着胸口咳嗽的赵亭。

  “要杀要剐,随便元帅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行辕陡然停了下来,一个颠簸,萧羌被嘴里的鲜血呛到了,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赵亭的脸在跳动的光线里忽明忽暗,他咬着牙弯了一下唇,强自平稳下来。他一击掌,侍从掀开轿帘,外面出现无数人马。他们已回了军营,他平息一会儿才遥遥指着营帐之中,淡淡地道:“陛下,有人想见你。”

  “……不是阿忽雪公主吧?”

  赵亭语带讥诮,道:“你又知道了?”

  萧羌抹了一下唇边的血渍,柔声笑道:“若是阿忽雪公主,元帅不会如此轻慢。”

  说完,他才顺着赵亭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中军大营附近有一队人马,衣着服色与长昭迥异。

  萧羌眯起眼睛辨识了一会儿,道:“……塑月?”

  赵亭面上现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长昭的元帅惬意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说:“对,塑月的使臣来了。”

  萧羌只是略想了想,便立刻明白为何塑月使臣会在长昭。

  他这次攻打白玉京之所以如此隐秘,就是想要速战速决,时间一久,周边列强一旦反应过来,谁也不会允许大越吞下白玉京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塑月会反应如此迅速。

  塑月是东陆列强之一,近百年来,以国力而论,只有塑月可以与大越抗衡。

  长昭、塑月,两大列强,又是姻亲。

  萧羌在心里把这几个词翻来覆去地掂量着,他眼瞳一缩,牙齿咬紧,嘴里的血腥气更重了几分。

  赵亭不由得泛出笑来,他拍了一下软榻上的机关,他坐着的部分分离出来,成了小小的一张轮椅,有侍卫把他抬了下去,他在行辕下做了个请的姿势,萧羌思忖一下,把罩着海棠身体的裘皮拉了拉,也随之离开。

  在他们都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海棠终于睡醒,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花竹意那张脸近在咫尺,吓得她往后一缩,差点摔下去!

  花竹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他也没出声,就蹲在软榻旁边看她,一副研究她的样子。

  海棠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抓抓头说:“……呃……我叫杜笑儿。”

  花竹意看她一眼,咧嘴一笑:“我叫花竹意。”

  花竹意?花主意?一株花?这名字起得真是……多有才的父母才能想出这样华丽且意义深远的名字啊。

  她刚要说话,花竹意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拿起了什么,像献宝一样捧到了她面前,海棠低头一看,却是一株很细弱的小树苗,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一样。

  花竹意手上还沾了点泥巴,他把树苗捧高一些,很慎重地说:“今天晚上有大风,我怕它被吹断,特意挖起来藏好的。”

  海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花竹意继续说下去:“如果它能在滩涂上长成的话,说不定沙化的河岸就有救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海棠其实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你是阿忽雪公主的表弟,能和赵亭说上话,你不是应该来套我情报的吗,或者和我聊聊东陆形势,要不然问我萧羌喜欢吃啥也成啊,你为何要和我这么认真地聊种树啊?

  海棠有点呆滞,花竹意兴致勃勃地把小树苗捧高,跟她絮叨着自己种树很麻烦,但是树种好了土地沙化会减轻,大家就不用搬得离河边这么远了等等。

  海棠从青年的眼中看到了纯粹的善意与快乐,她看着花竹意很小心地包起那棵树苗,嘴角忽然就弯了起来,说:“沙化很麻烦吧。”

  花竹意点头,从下往上看她,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是啊,很麻烦,这片土地以前有江水灌溉,是很肥沃的,男人去放牧打猎,女人家就种田。可是现在土地沙化越来越严重,村子也越搬越远。现在就这样荒芜了。”

  海棠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其实你应该先种草。”

  花竹意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她,等待答案。海棠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她为什么会知道?但是想了想,她还是说出来了。

  她不甚雅观地抓抓头,道:“你看,我们种田是不是还要先施肥料?现在滩涂是一片沙子,先把树种上去,树苗幼弱,根扎不深,又没有肥料,很难活,要是先种草的话,就算草死了烂了,也会先把沙子黏成一团一团的,然后变成养分嘛。”

  听完她说的话,花竹意没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她,用力地看着她。

  过了片刻,他忽然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点点头,然后又嘿嘿嘿嘿笑了一阵,那种颇有点脑子不正常的笑法让海棠心里一阵发毛。

  一直蹲在那里的青年改变了一下姿态,以非常正式的样子,单膝跪倒,把右手压在左肩上,他仰头看她,问了她一个问题:“笑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海棠第一次被人求婚。

  愣了一会儿之后,她立刻感动得差点飚出了小泪花,只差拉住人家爪子问“我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对吧?你觉得我长得漂亮、性格好、发型也很棒是不是”。

  沉浸在激动之中的海棠伸爪子去挠花竹意之前,不自觉地向门边瞥了一眼。根据她的经验,通常在这种场景下,总会有个不识相的主儿会来搅局,然后,就在她一瞥的瞬间,行辕的门开了。

  萧羌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外面,身后是望天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赵亭,地下跪着等待回答的花竹意,海棠一只爪子伸过空中,收也不是,缩也不是。这场面,怎么看都像是一男一女站在鹊桥两岸,中间横着一个职业为皇帝,性别为男的“王母娘娘”。

  她那只爪子就这么僵在半空,直到萧羌拾阶而上,握住她的腕子,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抬眼的时候,清雅俊秀的男子的一双桃花眼笑如春风,他亲昵地唤她:“笑儿,卿想朕了吗?”

  海棠看着他一双多情桃花眼,忽然就觉得有点发寒,本来想抽回来的手也就僵在那里,被他微凉的嘴唇轻轻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