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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眼神模糊的海棠眼里看来,萧逐的动作轻飘得几乎像是在舞蹈。

  他动作非常非常轻盈,跟他相比,周围的人的动作都仿佛是停止了,只能看到他长发悠悠飘动。他足尖点地,长剑一动,就有一蓬血花爆开,然后他跃起,继续下一次杀戮。

  沉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命令,他只看到眼前红影一闪,有长长的衣裾蔓延过他的视线,然后鲜艳的血色就铺天盖地洒了开来。

  他所唯一看清的动作,就是屠戮完毕的萧逐单膝点地,最后他一剑斜斜挥出,一颗人头飞上半空——一瞬间,连沉冰都觉得,这一幕太过于残忍妖娆,而面前的在一片血泊里慢慢起身的男人身上,带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凌厉凄艳的杀气。

  抵抗是完全没有用的,沉冰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但是他怎么会屈服?就在他刚要扑出的刹那,背后有人扑来,把毫无防备的他压倒在地。

  花竹意笑眯眯地压住了沉冰,冲着萧逐像打招呼一样地用力点点头:“我抓住他了!”

  这一瞬间,就连快昏倒的海棠都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好冷的笑话啊,小花……

第三十八章 为问花何在

  制伏了沉冰,接下来就是善后工作,萧逐收剑回鞘,看到萧羌一身素衣鲜血淋漓,一张清雅面孔上全是血,已经凝结的和没有凝结的血,黏着细而漆黑的发丝,染出一片黑红色,那颜色混着冷汗又滚成一团暧昧。

  萧羌的眼睛微微垂着,有一点虚弱的神色,他没管自己,只是轻轻把海棠放到了旁边的榻上。

  萧逐刚要去扶他,被他一手推开。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王叔,你看一下笑儿……”

  听到“笑儿”二字,萧逐眉峰微微一动,这样细微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出的表情却全数映在了萧羌漆黑的眼里。

  海棠的意识有些混乱,看到萧逐,她不自觉地唤了一声:“殿下……”“我有事要问你”这几个字却来不及说完,她就昏了过去。

  那两个暧昧的字,却让萧羌握着海棠手腕的指头稍稍紧了一些,也让萧逐胸腔里跳动的器官波动了一下。

  然后,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史飘零,萧羌慢慢地放开了海棠的手,让史飘零把海棠抱到屋内床上。

  史飘零检查完毕,确定她只是面颊上被沉冰划了一下没有大碍,等御医来了,她才走了出去,向二人禀报。

  看到她向自己走来,萧逐皱了一下眉,欲言又止。萧羌飞快瞥他一眼,吩咐让史飘零接手护卫的职责,对方领命而出之后,他向萧逐点点头,道:“一起进去看看杜昭仪吧。”

  萧逐垂眸,低声道:“陛下……这不合礼制。”

  敏感地捕捉到了“陛下”二字,萧羌勾起唇:“……怕什么,反正不是外人,好歹是王叔你的侄儿媳妇。”

  萧逐默然,恭敬地向萧羌低头,漆黑的头发垂在了红衣之上,有种艳烈的美:“即便骨肉,君臣之间礼不可废。”

  相立的叔侄二人都很清楚,今晚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萧逐。

  按照预定,他在九月处理完白玉京的事宜,应该在先帝冥寿前一日抵达,和萧羌一起致祭。结果,他却秘密地提前出现在了这里。

  为什么?萧逐夙夜兼程,赶出来这几天时间,难道就是为了传闻中疯了的杜笑儿?相立二人谁都不说,却都清楚对方都知道答案。

  萧羌早就知道杜笑儿进宫前和萧逐有纠葛,他低笑一声,对萧逐说:“王叔看看也无妨。”

  萧逐没说话,只看了他片刻,便默默垂眼。

  他什么也说不得。

  萧羌也不点破,他只微微一笑,也便由了萧逐。萧羌刚要掠一下垂下的头发,却牵动了手上的伤口,他皱眉,轻轻倒吸一口冷气。听到这一声,萧逐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向御医要了药包,扯了萧羌坐下,给他包扎伤口。

  从小萧羌就很讨厌不相干的人碰他,尤其是受伤的时候,除了萧逐和太后,他简直到了谁碰咬谁的地步。

  给萧羌包扎的时候,萧逐发现他的一双眼就那么一直看着海棠所在的内室,萧逐那双眼睛里的某种情感,慢慢变成了死寂,最后化成了飞灰。

  萧逐寡言,萧羌心思飘忽,两人之间便寂静起来,伤口包好的时候,内侍进来悄声禀报,说是沉寒过来了。萧羌点点头,让她进来,萧逐蹙眉要避,却被萧羌一把拉住,红衣青年便站起来,立在萧羌背后。

  沉寒嗒嗒嗒地跑进来,萧羌唤了一声,少女立刻扑到他身前,一双看不见的眸子满是惶恐与着急。

  “……朕没事。”他柔声说道,单手把她揽在身侧,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御医正好给海棠诊断完毕出来,当着这三个人的面,他也不敢说谎了,恭恭敬敬到萧羌面前低声说道:“陛下,昭仪娘娘只是着凉了而已,臣现在就开副方子,等会儿喂昭仪娘娘服下就好。”

  萧羌点了点头,御医退下,偌大内室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他拍拍沉寒的头,柔声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海棠,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巴在他没受伤的手上,依偎得更紧了一点。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比海棠更需要关心吗?

  了解到她的想法,萧羌唇线的弧度带上了一点微妙的温度,他转头看向正在收东西的萧逐,开口问道:“王叔,现在黄庭那边怎样?”

  听到他问正事,萧逐看了一眼沉寒,再看看萧羌,萧羌向他颔首,他斟酌了一下,低低地道:“情况还好,希望能迁无田之民入黄庭,鼓励通婚,这样二十年后,黄庭便会为大越真正所有。”

  “奏折我已准了,只是实行上千万要小心,因为贸然迁移百姓而闹到亡国的事情,史不绝书。”

  萧逐点头,萧羌沉吟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有些艰难地问道:“……王叔,你见过苏荷了吧?”

  萧逐颔首,约莫知道他想问什么,面上显出一层凝重。

  萧羌问道:“那……你看到远儿了吗?”

  这句话问出,沉寒倒抽一口气,拉住他袖子的手绞紧了几分,萧逐沉默片刻之后,点点头。

  萧羌深吸一口气,问:“……他……怎么样?”

  “双手拇指被削,髌骨被挖。”萧逐说话的时候声音平静,没有一点感情,却低着头,看都没看萧羌。

  虽然深知以苏荷的性格作假是不可能的,但他仍存了一线希望,盼着也许苏荷只是拿了别的谁的骨头来骗他。只不过现在,他连自欺欺人也办不到了。

  萧羌周身极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淡淡喃语了一句“这样啊……”就不再说话。沉寒想追问,刚要开口,却觉得萧羌握在手腕上禁的锢的力道骤然加剧,她心里一疼,不再说话,只是柔顺地依偎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羌低声问:“……他可还……好?”

  “……精神尚可。”

  萧羌嘴唇轻轻嚅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他低着头,视线里只能看到面前这一小片青砖。忽然,耳畔响起了极轻的衣衫摩擦的声音,视线里忽然就蔓延开了发的黑和衣的红,他略微抬头,发现萧逐正慢慢屈膝,半跪在他面前。他深深地向萧羌低下头去,乌黑的长发和红如火焰的衣裾在青砖地面上交相叠衬:“陛下勿躁,臣定会带回晋王殿下。”

  那是坚定的声音。

  萧羌看着面前低头行礼,向自己许下承诺的男人,点了点头。

  这时,御医进来,给海棠的退烧药已经煎好了,萧逐看了一眼皇帝受伤的手,萧羌轻轻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过了药盅,哄开沉寒,向内里走去。萧逐也告辞,说要去看看沉冰和剩下的几个活口。沉寒沉吟了一下,拉住萧羌的袖子,要求和萧逐一起去看自己的兄长。

  萧羌对这个要求略有意外,他想了想便应下,让萧逐带他一起去看被关押起来的沉冰。

  等两人走后,他转身进了内间,海棠正躺在床上,颊上的伤口已被处理过了,脸色殷红里透着一点苍白,一张小脸陷在堆云一般的乌黑头发里,越发显得可怜,竟仿佛有种随时会死掉的单薄,萧羌看得心疼,眼神里多了一点为她疼痛的味道。

  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蹙紧眉头,低低呻吟几声,

  萧羌看了片刻,想伸手抚向她的长发,却在堪堪触上的刹那,一寸一寸地缩回了指头。

  仿佛两人之间的一点肌肤的接触,都成了疼痛的禁忌。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他还有资格碰触她吗?她痛苦呻吟,忧愁哀伤,全都是因他而起,他却无法为她终结这些苦痛。

  指头慢慢缩起,蜷在掌心,一点点蜷紧,修剪圆润的指甲终于破皮入肉。一痕血线沿着手掌的纹路,渗了出来。

  鲜血轻溅,落上地面声音轻微,却又如惊雷。

  那一瞬间,他和她之间有汹涌暗潮,有什么像忍耐不住一样破壳而出。情生意动,他终于知道,他对这个女子,哪里只是喜欢。

  他爱她。

  萧羌就这样看着海棠,过了不知多久,手里的药有些温了,他才回过神来,随手抓了个东西擦擦流血的掌心,把榻旁的烛罩合上,让光更暗些,才将海棠揽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轻轻拍了拍她:“海棠,醒醒,吃药了。”

  海棠睡得迷糊,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她低低呻吟一声,撒娇一样朝萧羌怀里又钻了钻。男人无法,眼睛里生出了一股温柔意味,他又轻轻拍拍她,面上带了些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拍着她的背,海棠闭着眼睛半睡半醒张着口,萧羌一手环着她,一手拿起银勺,把药物喂到她口里。海棠立刻眉毛拧成一团,一头拱进他怀里,再不肯抬头。萧羌又好笑起来,轻轻把她的面孔扳过来,柔声抚慰,取了和药汤一起呈上来的蜂蜜拈了一点喂给她,她几乎打成结的眉毛才略略舒展。

  就这样半哄半喂,等一盅药喂完,萧羌已出了一身细汗,受伤的手几乎托不住小盏,海棠倒是彻底被苦醒,长睫微颤,眼里映出萧羌一张温柔笑颜。

  她没立刻说话,清醒的神志开始拼凑之前有些混乱的记忆,萧羌耐心等她回神,中间探了探她额头,高热已退,入手是妥帖的人体温度。片刻,她抬了头,眼神几乎有些惶急。

  她想起来了,血、匕首、白衣。

  她扑了过去,萧羌猝不及防,被她一下按倒。

  他刚才差点死了,为了保护她死了,那股退下的高热似乎又从身体里烧了起来,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她想看他伤得重不重,她想问他疼吗?她想说你该休息,然而最终,一切的一切变成了痉挛而疯狂的、落在萧羌面孔上的亲吻。

  她用尽全力,贴紧了萧羌。

  他是她现在唯一的温暖。萧羌在这里,每次都在这里。

  漆黑的头发落了她满头满肩,也落在他眼底眉梢。

  海棠用力扯开萧羌衣襟,贴上他胸口,雨点一样带了点颤抖的吻从他唇边延伸到脸颊、鼻尖、额头,萧羌像醒觉了一样回吻着她,只是,他的吻却慢得多,而且,他只吻了她的眼睫。

  他说我没事,海棠,我没事。

  海棠终于啜泣出声。

  原来,你在我身边,一直都在。

  这个男人狠毒无情,对她很坏过,也对她很好过,他好的坏的,一切的一切,她都爱。

  不是喜欢,是爱。她那么爱他。

  有什么终于发生了,他们再不能逃避。他和她的世界,在此刻圆满。

  纠缠中拽落罗帐,诗书水墨帐子外红色流苏扑簌簌地轻响,月光静好,正映出帐上一笔簪花妩媚并怀素风流。

  “今宵好向郎边去”斜斜一折,半透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下面软软露出帐里一把青丝摇曳,正是一笔风流,“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

  沉冰被关在离宫地牢。

  这座离宫建成的时间倒比大越的历史还早个百来年,是前朝遗物,大越的开国君主不喜欢奢侈铺张,打下首都来,这里的布置都没怎么换,继续用起来。

  前朝风俗野蛮,常有杀俘祭祀的事情,离宫里也有安置俘虏的地牢。到了大越朝,陋习废止,闲置的地牢也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今天倒是发挥了几百年前的功效,关押了沉冰一行人。

  萧逐在带着沉寒向地牢走去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置沉冰。

  这事情很棘手,按照沉冰做的事情来说,谋刺的罪名是绝对跑不掉,凌迟都不重。但是问题是他现在是人质,沉烈在不在乎这个皇太弟的性命先搁在一边,至少大越并不打算现在和沉国翻脸。

  两人走到了地牢旁,沉寒忽然停住,萧逐也停住,少女从腕上取下了一个镯子,奉到他面前。萧逐看了她一眼,小心接了,是个极华丽的掐丝金镯,金丝盘曲,连成一朵牡丹,数十颗极小的米珠攒成一朵珠花,工艺精巧。

  沉寒似乎有点紧张,但她还是向他点头为礼,道:“殿下若有机会,请将这个镯子带给晋王殿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这并不是私相授受,这个镯子每一颗珍珠沉水,能让饮者即死,投香则可让嗅者皆睡。也许对晋王殿下有所助益。”

  说完,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看不见的眼睛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