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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她作为皇妃,持有这样致命的东西,就足够下狱论罪了,但是,她在做了长久的思量之后,还是把它给了萧逐。

  这本来是沉冰给她,要她杀了萧羌的东西,而现在,她将它给了萧逐,希望能救萧远的性命。

  夺去性命的变成守护的,这对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转换。

  她不知道萧逐会怎么做,也许告发她,也许不会,她也许会被下狱,也许能逃过一劫,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了这件事。

  萧逐沉默了片刻,她感觉到手上一轻,听到男人沉稳的声音:“皇贵妃厚意,臣逐代晋王殿下谢过。”

  说罢,萧逐率先举步,两人走到地牢口,侍卫提着灯在门口接引,萧逐手腕一动,长长的袖子像有生命一样搭上沉寒的手腕,他低低道了一声小心,沉寒点头,抓着萧逐的袖子,提起裙摆,小心地走了下去。

  萧逐在入口处停了下来,他看向沉寒,问道:“……需要臣在场吗?”

  沉寒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萧逐便也没说话,牵着她走了进去。

  沉冰被关在地牢最深处,为了防止他自杀,他被封了穴道吊绑在墙上,他只能说话,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他意识清醒,看守他的人也没怎么为难他,沉冰看到沉寒和萧逐进来,眼睛一眯,勾出一丝狠戾的笑痕。

  不消说,这个把他装在里面的陷阱,一定有沉寒的份儿。他倒真小看了自己这个妹妹,本以为她软弱纯真,现在看来,她倒真不愧是他亲妹妹。

  沉寒从来怕他,之前是惦记海棠的生死,现在没了这层壮胆子的因素,积威之下,她瑟缩了一下,低着头绞了片刻腰带,才嚅嚅地唤了一声:“王兄……”

  沉冰盯着她,一声没有,眼睛却是冰一样亮。

  见他不应,沉寒越发有些瑟缩,她深吸一口气,向前跨了一步,努力让自己仰起头,对着沉冰的方向道:“王兄,我想向你要一个东西……”

  沉冰笑了一声,墙上的锁链发出了钝响,他道:“要我的命?”

  沉寒咬着唇摇摇头,指尖有微微颤抖:“王兄……”

  沉冰冷哼一声,不再作声,萧逐拍拍沉寒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沉寒道:“王兄,我想要你的令符……”

  令符二字一出,沉冰和萧逐都看向了她,沉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知道的,王兄在朝野有很多棋子可用,我也知道,王兄有一块令符可以号令他们,我希望王兄把那块令符给我。”

  沉冰盯了她一会儿,陡然笑了起来:“哦?令符?你要令符做什么?”

  沉寒看了一眼萧逐,没有焦距的眼睛又看向了自己的兄长,长袖在纤细的手指下绞紧:“……王兄,肯不肯给?”

  被吊在墙上的沉冰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了自己的妹妹片刻,然后他语气温柔地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要令符?”

  这一句里,他的语气毫无恶意,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真不明白,沉寒怎么会认为自己会把令符给她?

  萧逐听了眉头轻轻一动,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轻轻踏前一步,半个身子拦在沉寒与沉冰之间。

  红衣亲王修长的身影映在沉寒身上,她的面孔有一半隐蔽在阴影里,一半则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光润,她一字一句地道:“……王兄,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沉冰挑眉,好笑地看她:“你打算威胁我?寒儿?妹妹?”

  少年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花叶里吐出信子的毒蛇。

  沉寒在颤抖,她能想象现在沉冰在用怎样轻蔑到近乎怜悯的眼神在看她,而与此同时,恐惧和一股勇气,同时在她胸口凝聚。

  失明的少女用尽全力,稳住声音道:“……王兄,我知道关于你的秘密……”

  沉冰沉默了一下轻轻一笑,在油灯的跃光里,显得十分的好看:“……哦?说来我听听?”

  “我知道,我是皇兄的女儿!”这句话说出口,地牢中另外两人,没有任何一个表现出一点动摇。

  这本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沉寒和沉冰的母亲荣喜太妃是沉国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当时号称艳绝天下。沉烈弑父篡位,屠戮尽了所有兄弟姐妹,唯独留下沉寒沉冰,而且对沉冰宠爱有加,甚至放着自己儿子不顾,立了他做皇太弟。再加上太妃未死之前,沉烈经常出入内室,各国这样的宫闱秘闻都多得厉害,大家一看就懂。

  沉冰听了这话,只是挑了挑眉毛,唇边轻笑:“你不早就知道了吗?”说完他瞥了一眼萧逐,又笑道,“你说,还有谁不知道?”

  沉寒咬着下唇,仿佛在做什么极重要的决定,过了很长时间,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墙角的油灯轻轻一跳,那一瞬间,从萧逐的角度看去,沉寒的脸苍白且没有丝毫血色,仿佛是一层石膏面具。

  她轻轻向萧逐颔首,低声道:“可否请殿下暂时离开一下?”

  萧逐点头,轻声道:“若有不妥,皇贵妃呼叫,我便会来。”

  沉寒点点头,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依旧看向沉冰的方向。

  身后门扉一声轻响,沉寒走近沉冰,踮起脚尖,嘴唇靠近他的耳朵,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不是的,王兄,我知道的秘密是……我是皇兄的孩子,而你不是——”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沉冰一双眼猛地睁大,随即瞳孔收缩,一股杀意从他周身溢出。沉寒觉得自己被卷进了冰冷的水底,她随即一把抓住沉冰的衣襟,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她知道沉冰在瞪着自己,她忽然就笑起来,一向柔弱的少女面孔上居然现出了和沉冰如出一辙的、尖锐又冷的笑容。

  她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她用力勒着沉冰的领子,嘴唇贴到他耳边:“你和母妃都以为我不知道对吧?可是我知道!王兄,我知道,母妃就是为了掩盖你的出身,才愿意再和皇兄生下我的,王兄,你想不想知道,皇兄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之后,他会怎么样?”

第三十九章 信与不信

  沉寒的声音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蛇,慢慢攀上沉冰的身体,他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和自己相似的,从一个女人那里继承来的面庞。

  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地觉得,他和她继承了相同的血缘。

  他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听到了母妃和乳母的对话,对的,我那时候才六岁,我直到十岁才真正搞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王兄,在还不懂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秘密守护得滴水不漏。”

  她低低说着,声音平静,仰望着他的面孔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美丽:“在这个世界上,母妃唯一爱过的男人是先皇,不是皇兄。先皇驾崩前几年,皇兄就已经除掉了几乎所有兄弟,当时母妃已经怀了王兄你。母妃很清楚,你如果作为先皇的子嗣诞生,一定会被杀掉。为了让你,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活下来,她委身于皇兄,冒充你是皇兄的孩子。王兄,你该庆幸,皇兄深爱母妃,并且,也以为母妃深爱着他。”

  说到这里,少女筋疲力尽又尖锐地笑了一声,她漆黑而没有焦距的眸子里倒映着同母兄长精致的面孔:“为了取信皇兄,母妃又生下了我。你知道的,王兄,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你只是以为,母妃和乳母过世之后,除了你,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了。”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一点点冻结了沉冰的血液,“王兄,你说,若这真相让皇兄知道了,你会怎样?”

  沉冰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轻轻一笑,退开一点:“王兄,不要说什么皇兄不会相信之类的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皇兄的性格,他会信的,然后他会调查,最后他一定会得到真相。所以,王兄,我只要令符,剩下的什么都不要。”

  沉冰像是第一次看到沉寒一样,他眸子睁大,上下打量着她。过了半晌,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很好,沉寒,我小看了你。”

  沉寒没有说话,她只是慢慢退后,退到油灯的阴影里,用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沉冰。对方沉沉一笑,说道:“你想要的,我给你,沉寒。”

  “只不过,你且不要以为,你今日这样威胁我,就不需要付出代价。”

  沉寒听了,浑身一抖,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极古怪的笑意,她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凝视向沉冰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王兄,我们都一样。”

  沉寒从地牢里出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萧逐一直在外边等她,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女纤细的身影,她以一种近乎飘浮一般优雅而纤弱的姿态,脱离黑暗,来到他的面前。

  萧逐举高了手里的提灯,灯光闪动,映出了沉寒一张全无半点血色的容颜。

  在走近萧逐时,她背过脸去了片刻,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嘴唇上的颤抖已经淡去了,纤细的颈项昂着,看向萧逐的方向,有些倔强地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她无声地走近萧逐,伸手,把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萧逐接过之后,问了一声:“令符?”

  她点头,吸了好几大口气,才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颤抖。她跟萧逐说明了令符如何使用之后,就脱力地一把扶在了墙上。

  萧逐看着她这副样子,一双平静又疲惫的眼下隐约有了一丝恻然,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等她恢复力气,重新笔直地站好。

  这是他对这个纤弱少女最大的敬意。

  她不需要搀扶,不需要嘘寒问暖,她足够强大,对她,静默付以尊敬便足够。

  女子都是这样,她们看起来纤弱,却远比男人要来得坚强。即便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她们也努力伸手,想要去触碰自己想要的,不要的,就弃若敝履。

  想到这里,红衣亲王眼神轻黯,他随即看向沉寒,像朵纤弱小花一般的少女终于完全恢复平静,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地看向他的方向:“殿下。”

  萧逐看向面前的少女,敛袖为礼:“在。”

  即便她看不到,他依然礼数周到。

  沉寒咬了下嘴唇,向他盈盈而拜。

  她行的是大礼,双膝点地,萧逐广袖一卷,止住她下拜姿势,被她反手抓住了袖子。

  半昏半明灯光之下,少女苍白美丽的容颜微微折出一点珍珠一般温润颜色,她看着他,眼珠漆黑,渗遮一种决绝的神态。

  她慢慢跪倒在地,一字一顿道:“请殿下务必救出晋王,沉寒在此,以命相托。”

  说罢,她缓慢向下俯身,额头抵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她发上有黄金动摇,摇曳出点点璀璨金光。

  萧逐脸色肃然一正,他单膝点地,跪倒在沉寒面前。

  “臣以命而誓,若晋王不还,臣以身殉!”

  就在沉寒和萧逐离开地牢之后不久,沉冰的牢内没有一丝风,油灯忽地一跳,无声无息地熄了。牢内刹那黯成一片,地上却有一层更深的影子悄然游动,影子像蛇一样缠绕上沉冰身体,拂过他左眼的时候凝成一双女子的手。沉冰猛地一惊,刚要反应,那双手就游过他左眼,他一下失去意识,影子凝成的手探入他眼内,从他眼里拈出了一枚金色的十方星。

  手掌轻轻一攥,十方星没入虚影之中,油灯啪的一声重新燃起,吊在墙上的沉冰垂着头,仿佛睡去。

  他醒来之后,将不再记得与苏荷的一切,他只会记得自己对杜笑儿的恨意。

  天已将明。

  海棠躺在帐子里瞪着床顶。

  没有什么侍儿扶起娇无力,也没有懒起画眉迟,也许是运动适量有助发汗,海棠表现出了让萧羌和自己都很无语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海棠看了会儿床顶,就裹着一方素色绫被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羌。萧羌本来是想睡的,结果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强打起精神侧过身来看她。

  海棠支着下巴,单手在他肋骨上滑着,萧羌怕痒,抓住她的手,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海棠无辜回看:“我只是想看看陛下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那已经是七八个月前的伤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现在里外里已经过了二百天了。”

  “……好吧……”她讪讪地说,手却没缩回来,反而沿着他的身体向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上绷带的边缘,又往回滑,落在他掌心,然后一愣。

  他掌心血迹斑斑。

  海棠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萧羌厚颜无耻地看回去。

  ……为什么他们两个总有一个受伤呢?搞得她现在包扎伤口的技术纯熟流畅呢!大家就不能都完整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