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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伸手抓过药箱,把他掌心伤口包好,萧羌顺势靠过去,撒娇一样把脸埋在她肩头。

  她温柔地摸摸他的背:“……怎么了?”

  萧羌摇摇头,呼吸喷吐在她肩头。

  这个男人只把这副样子展现在自己面前。

  萧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喜欢自舔伤口,现在有她还好,之前那二十多年,这男人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再怎么难过,也依然要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脸?

  她低低问了一声:“还疼吗?”

  萧羌摇头,倾身,嘴唇从她面颊上掠过,问了同样的三个字:“还疼吗?”

  同样是摇头,然后海棠的下颌被修长的指头抬起,男人暖如春风的笑容映在了她的眼瞳之中。

  她忽然就想起了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她本以为被刺中的会是自己,眼前却白影一闪,匕首入肉,被刺中的不是她,而是他。

  当有那样一个人,为了你不惜受伤——尤其那个人之前又是那种对你很坏,又狠毒又无情的人,两相对比起来,就更容易让人感动。这往好了说是她吃软不吃硬,往坏了说就是她犯贱。

  但是,他毕竟为她流血了,冒着生命危险。

  她爱他。

  但是,她和他,能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三百个日夜了。

  海棠低低说了一声:“陛下……”

  “嗯?”

  “距离我毒发,大概还有三百多天……”手臂猛地收紧,海棠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她也不挣扎,只是继续说着,“在毒发前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的……”

  所以啊,请不要这么不安了……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叹气,靠在他肩头。

  这个男人,在还年少的时候就被迫成长,然后他的精神中的一部分就永固在了年少时的某个时刻,这痛苦与否,别人无法得知,他自己执意忽略,长久下来,连他自己也看不到鲜血淋漓。

  听到这句话,萧羌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她,顺着他抬头的姿势,少女毫无预兆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永远温柔的桃花眼猛地睁大,然后眯细,眼瞳深处泛起了一点更加深黑的颜色,他微微抬起了头,抱住他颈项的女子追了过去,吻他的眼角眉梢。

  海棠从不使用胭脂水粉,味道清爽,萧羌只觉得她身上清新泌凉的味道追赶了上来,便不在动弹,任她安慰一般的把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我不会离开你的。”

  海棠似在安慰又似在承诺,亲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萧羌看着近在尺咫的那张清秀的少女容颜,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她的吻滑过他的眼睛,他忽然低低问了一句:“海棠,你信不信我?”

  海棠停下了亲吻,双手却还是抱着他,她怔了怔,过了片刻,决定照实回答:“抱歉,陛下……我、我不大信……”

  萧羌笑了起来。这个答案在预料之内。

  “没关系,我伤害过你,你不信我那是自然的,信了才奇怪。”他顿了顿,“但是,海棠,我信你。”

  听他说到这里,海棠觉得机会难得,她想了想:“陛下,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承认。”

  听到这句话,萧羌眼波一动,眼底桃花风流之间,多了一抹高深莫测。

  这男人果然是算计人算计得熟练至极了?她干脆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萧羌眼睫颤动,划过她的心。

  “呃,你应该知道,我入宫之前差点溺死的事吧?”她小心选择措辞,萧羌想了想,勉强答道:“……似乎……还有印象……”

  好吧,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六品宝林,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不记得她简直是天经地义。她有些酸溜溜地想,然后继续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从那次苏醒过来之后,就失去记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似乎就是古书里记载的离魂之症。”这话,她说得半真半假。

  听到这里,萧羌沉默片刻,抓住她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半闭半睁,半笑半认真地看向她:“……挺像借口的,”他想了想又评价了一句,“要是借口还挺蹩脚。”

  “真的……”海棠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口吻,样子像只被冤枉的小狗,委屈地去蹭主人的袍角。

  萧羌摸摸她漆黑的头发,柔声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一团糟的样子了。”

  看她快皱成包子一样的脸,他忽然觉得好笑,拍拍她的头:“我信。”

  海棠怀疑地看过去,萧羌温柔回看,修长指头执起她下颌,手指在她唇上抚摸而过:“我说过,你说的,我都信。”然后那笑容里忽然就带了缱绻的杀意,声音越发柔和,“既然这样,那么沉冰也就和你没有关系,他所说的一切关于你的事情都可以略过不计,对不对?海棠?”

  这句话她细细品味片刻,才体认到其中的回护。他告诉她,他相信她,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无论谁说了什么。

  一瞬间,心里有极温暖的细流流淌而过,海棠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闭上了眼睛,想说点什么甜蜜的话又觉得别扭。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悄声说:“早上有仪式吧?”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睫,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看上去是从未有过的柔弱无依。萧羌心里某处就生出了柔软怜惜——虽然他知道,能问出这句话,海棠已不需要他怜惜了。

  但能怎么办呢,他就是想伸出手去,让她小小的身子蜷伏在自己怀里,他就是想抱住她,对她好,看着她笑。

  没什么惊天动地不得了的情愫,就只是想让她一直保持这个性子,和他一起慢慢老去,最后变成活泼的白发小老太太。

  他放不开她。

  但是,他杀了她。

  如果她知道,当初对她下致命毒药的人是自己的话,她还会不会对他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萧羌不愿再想下去,他又抱了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说:“你先睡一下,等仪式结束了,我会让王叔来见你。”

  “平王殿下?”她脑子有些打结。

  萧羌对她微笑,眼底有温柔春风:“你在昏迷前不是唤了他一声,想要见他吗?”

  他说,他信她,只信她。

  拍拍她的背,萧羌起身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十月天气已经很凉,身边骤然少了一个热量来源,海棠觉得有些冷,便挪到他睡过的还温热的地方,眯起了眼睛看他。

  男人背对着她,一层层繁复华丽的衣袍掩去了修长清瘦的身体,萧羌系上衣带,转头要去拿几上的发冠,却发现海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小团地坐在床沿,向他伸出手来:“我帮你梳。”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坐在床沿,把金冠交到她手中。

  他的发流过她的手掌,犹如黑色的河流,她慢而认真地梳理着,忽然念了句什么。

  萧羌没有听清,回头看她,烛光下,她一张面孔白皙得有种透明一般的润泽。

  海棠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神里看出他催促她把话再重复一遍,她忽然羞涩起来,低低说了一句:“宿昔不梳头……”

  “……婉伸郎膝上吗?”他的眼神扫过蔓延到她腿上的黑发,这个,角色似乎颠倒了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萧羌离开,海棠一头栽倒回去,身边还有刚才萧羌留下的温度,她滚动了一下,靠上去,拿被子裹住自己,鼻端就嗅到了男人身上惯常的木叶香气。

  极淡,若有若无。

  萧羌走到院子里,回头看着殿门略微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不自觉地轻抖了一下。他调转视线,何善早赶了来在身边侯着,他低声道:“陛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他看了一眼何善,快六十的人的眼里全是血丝,他摇摇头,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带了几个侍从,便向离宫正殿而去。

  离宫正殿供奉香火昼夜不息,列祖列宗的牌位全排列在上,香烟缭绕间,大越的皇帝们和他们的妻子们共享香火,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凝聚着一段又一段或血腥或平安的历史。

  总有一天,他的名字也会被列在上面,然后他的名字旁边会有一个或几个其他女子的名字。他知道,那里不会有海棠的名字。

  萧羌仰头看着自己的直系血亲们,笑了起来。

  喜欢海棠,其实就该放开她的。

  那样性格的女子不适合宫廷这么肮脏的地方。

  但是,“抱歉……”他低低喃语,“我已经……放不开了……抱歉。”

  说完这句,他沉默片刻,唤来侍从,柔声道:“去把花竹意带到偏殿来,朕要和他好生谈谈。”

  事发之后,花竹意就被隔离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因为他并不是沉冰一系人,身份又颇特殊,谁也不敢难为他,再加上天生比海棠还厉害的没心没肺,花竹意倒是昨晚唯一睡了个舒服觉的人。

  萧羌在他行完礼后赐了坐,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花竹意全不在意,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回看。

  萧羌一笑,低头喝了口茶,过了片刻,开口问道:“朕很想知道,昨夜的事情,十九公子在其中是个什么分量?”

  唔,果然是这个问题吗?

  花竹意早想到他会这么问,他略欠了一下身,从容答道:“如果说臣是被陷害的,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信。”

  “陷害?花公子出示证据,朕自然会信的。”

  “我是接到一纸邀请,上面说是杜昭仪请我,我才来离宫的。”

  “那封信呢?”

  花竹意蹙起眉头:“信尾敦促我看完之后立刻销毁,我就烧掉了。”说完,他摊手,“我说的是实话,陛下信不信,我就无法左右了。”

  萧羌沉吟片刻,决定换个方向,他又问道:“那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陷害的话,从公子的角度看来,是怎样一回事呢?

  这句话可算问到点子上,花竹意昨晚也想过了,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谨慎答道:“昨夜的事情,应该都在陛下预料之中吧。”说完这句,他偷眼看了一下萧羌,发现对方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说道,“如果从在下的角度看来,臣和皇太弟殿下,都应该是被陛下放进来的。”

  萧羌眉峰一挑,手里茶盏轻轻一扣:“……继续。”

  花竹意越发小心了一些:“容在下大胆推测一下,陛下这次的局,主要针对的是沉冰殿下,同时……恐怕还有后宫吧?”

  听到后宫两字,萧羌忽然展颜一笑:“……花公子还真是智识过人,朕想多听听公子高见。”

  “唔,高见怎么敢当,不过是在下说说自己看到的事情罢了。”花竹意又欠了欠身。

  “夜半,沉冰殿下和我相继到访,陛下也到了,如果是陛下设下的局,那么没有必要把我扯进去。如果是杜昭仪设下的局,她见到陛下就不会那么惊慌。至于沉冰殿下,那更是没有把自己装进这陷阱的必要——如果说陛下现在不是这种对局面了如指掌的态度,那么杜昭仪恐怕就身败名裂了,甚至于已经死了。以此推断,这局应该是昨晚当事人之外的人,针对杜昭仪而设,想让杜昭仪死。只不过陛下恰好知道了,顺势而为罢了。”

  萧羌颔首,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微微一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杜昭仪被废或被杀,得利的会是谁?当然是后宫的妃子,我就是从这点判断的。假如我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陛下您不过就是顺着后宫某个妃子的计划,利用了现在的局面。好,我继续推断,那陛下您为什么要顺着这个局呢?就在于,您想……”他忽然微笑起来,嘴角勾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从萧羌的角度看来,如同一只小小的狐狸,“借此机会整顿后宫对吧?”

  “……朕为什么要整顿后宫?”

第四十章 花后獠牙

  呃,原来他负责的工作已经从统计战马提升到连皇帝陛下的家事也要掺一爪子了吗?

  花竹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谨地的选择用词:“您登基的时候,先帝留下的局面动荡不安,您的执政并不十分顺利。为了平衡朝堂势力,您当时选了大批名门出身的女子充填后宫。到了今日,您根基已稳,已不需要这些女子以及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家族了。而七年时间,这些女子身后的家族势力却早已在后宫里盘根错节,现在有现成机会,您自然就要借机整顿。”说到这里,他挠挠头,“而且,后宫这地方,实在是比朝堂好抓把柄得多,不过,最重要的是,事发后宫,轻重缓急陛下都可以自行控制,杀伐流血,也能轻点吧。”

  “……花公子似乎很赞同朕的手段?”

  “呀,如果是笑儿的话,大概会跳起来说:‘男人真没用,自己没本事明刀明枪地杀,却要拿后宫的女人欺负!’不可否认,这话实在很可爱。”花竹意笑眯眯地眨眨眼,灰色眸子里带了一丝狡猾的味道,“但是实际上,还是陛下的方式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