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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寒觉得有些冷了,伸手轻轻拉了拉她,海棠摇摇头,示意她先走,沉寒想了想,便带着宫女走了,水榭边便只剩下海棠一个人驻足而看。

  萧逐一曲舞罢,向这边偶然瞥了一眼,看到了海棠,他俯身对萧羌说了句什么,萧羌也看向她这边,轻轻一笑,便向她走来。

  那素衣黑发的男子,踏碎花月,向她而来。

  他来到她身旁,展开披风,把她娇小身躯裹了进去,带着热意的双手怜惜抚上她被夜风吹得微冷的脸颊,语带怜惜:“……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既然来了为何不去水榭见我?阿逐不是外人。就算不过来,多穿件衣服总是好的,冻着了怎么办?”说着,他叹息着拥抱她,胸中柔情让他声音都温软了起来,“你要是病了,难过的岂不是我?”

  这男人总是这么温柔,温柔得不可思议。

  可是她就要活不久了,她只有四个月好活。

  她忽然就怔住,痴痴看他,萧羌也看她,他说,我做了个决定。

  接着他便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微凉的鬓边。

  而海棠什么都没问。

  太后起驾离京定在了五月二十,作为护驾的先驱队伍,天还没亮萧逐就带着卫队离开了,太后的车驾要到中午再启程。

  所有后宫略有位份的嫔妃都奉旨送太后出行,萧羌亲自到长宁殿去恭请母亲,他带了沉寒和海棠去见太后,花竹意是今天负责典礼的官员,便单独一人候在院中。

  见他们三人进来,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她看看海棠,再看看沉寒萧羌,问道:“羌儿,可都布置好了?”

  萧羌知道她问得是什么,他颔首道:“后宫之内诸家权贵势力还未完全平衡,要除掉首恶,还要一段时间。”

  太后点头:“只小心别再让她多害人。”

  萧羌点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海棠。

  太后把这个细节收入眼底,她不动声色,在心里把自己先前做的那个决定又掂量了一番,她开口:“羌儿,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萧羌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点了点头:“儿臣知无不言。”

  太后闭了下眼睛,开口:“……羌儿,你告诉娘亲,杜贤妃身上的剧毒‘荷带衣’到底是谁下的?”

  太后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海棠瞪大了双眼,萧羌如遭雷击,他身体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心底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惶恐。

  她知道!母亲居然知道!

  不,他随即惨笑,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宫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去?

  一刹那,萧羌心底百转千回,他不自觉地去看海棠,正好看到那个少女也在看他,在眼神相对的一刹那,萧羌眼底的一切色泽希望悉数退去,只剩下一片灰烬一般的惨白。

  他听到自己世界正在崩塌的声音,萧羌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碰触海棠,却在中途慢慢放下手,慢慢地垂下眼,然后慢慢地开口:“是……”

  然而,就在他开口前的一刹那,他却听到了海棠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知道,是陛下下的毒。”

  她早就知道了,很早很早就知道。

  她不傻,所有的线索串合之后,对她下毒的人,就只能是萧羌。

  而她也早就想明白了。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男人想杀她,她又不是不知道萧羌是什么样的人,可她还是爱上了他,她还能怎么样?

  她爱他这个事实,可以抵过一切。

  海棠平静地看向萧羌,而后者一脸惨白,又绝望又不可置信地看她。

  他这个样子,看得海棠心疼,她也不管太后在不在跟前了,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像安慰一样挨到萧羌身边,握住他的手。

  她看了他片刻,把头抵过去,特意绕过去他身侧,拿发簪尖少的那头对着萧羌,漆黑发顶蹭了蹭他的颈窝,她说:“我都知道,你别担心。”

  萧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

  她知道!她原来知道!她居然知道!

  她知道害她苦难如此,害她性命朝不保夕的人是他,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萧羌心口一疼,只觉得从胸口往上泛起一股腥甜,如同利刃,一路切开他气管五脏,把他剖为两半,慢慢撕开。

  她知道,她原谅了他,然而他就是这样对待如此宽容温柔的她。

  在这一刻,过去多狠心,他现在就有多爱海棠,就有多痛苦。昔日一切过往,最初针锋相对彼此防备,之后的情生意动和试探,到现在情意绵绵,情深意长,此刻全成鸩酒,藏着腐心蚀骨的剧毒,直烂到人的魂魄里。

  他对他如此深爱的女子下毒,他害她快死了。

  萧羌的世界溃不成军,成就碎片纷乱。

  而那个女子看着他,又蹭蹭他,发现簪子还是刮到他,便干脆拆下来,整个人依偎而去。

  她说:“萧羌,没事,我原谅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也无法可想,他紧紧地,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用力抱住了她。

  他什么都不想问,也什么都不想管。

  他只想抱住她。

  头枕靠在他肩上,海棠看了一眼完全呆住的沉寒,向太后使了个眼色,太后也是完全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太后也惊了,但姜还是老的辣,她立刻命人把沉寒带下去,让萧羌和海棠坐下,萧羌像孩子一样,就是抱住海棠不放手,海棠拍着他的背,她极轻地问向太后:“……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揭露这个答案?她想知道。

  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萧羌,即便是他的母亲。

  太后已经恢复了镇定,她一派安之若素,答了一句:“……你太危险,你已经在影响皇帝的判断。你不仅仅会是皇帝心上的伤,还会是制造伤口的刀。”

  这句话萧羌也听到了,他深吸了几口气,扶着海棠的肩膀,终于镇定一些,他慢慢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忽然惨笑。

  太后惊了一下,她从没看过自己坚毅隐忍的儿子露出过那样惨淡的笑容。她刚要开口,却听到萧羌以那样轻,轻得仿佛呻吟般的声音吐出一句话:“……来不及了……母后……来不及了……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这句说完,他便耗尽全部力气一样,闭上眼睛,靠在海棠肩头,再不说话。

  海棠顺着他脊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向太后,她说:“十月二十那天,皇帝对我说,他对不起母亲,我当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非常的伤心。”

  说完,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轻轻抚着萧羌的头发。

  殿内静默,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何善仗着胆子进来,小声地说启程吉时已到……

  他话都没说完,便缩着颈子跪在殿口。太后点点头,她慢慢撑着身子站起,在此刻,这个曾执掌朝政的女子,终于显出来一点老人的疲态。

  她只对海棠点点头,便慢慢地走了出去。走到殿口的时候,太后双手紧紧拢着,她转着袖子里一串水晶佛珠,她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你们好好的吧”,便迎着阳光步出长宁殿。

  殿外阳光灿烂,殿内红尘须臾。

  萧羌知道母亲走了,但是他没动,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耗尽,靠着自己所深爱的女子的肩头。

  两人就像彼此取暖一样依偎着,谁都没说话,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萧羌忽然开口:“我预备明年立寒儿做皇后。”

  “嗯。”她点点头。

  “于氏我大概会在后年除掉。”

  “远儿也快回来了。”

  “嗯。”

  萧羌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好多好多,他跟她说两年后的事,五年后的事,十年后的事,甚至说到他死了之后,要怎么安葬——就好似他们还有那么多时间,能长相厮守,一辈子在一起似的。

  他慢慢地就没什么可说了,于是渐渐安静下来,但是这偌大无人的殿内,一安静便冷清,他停了片刻,轻轻唤她:“海棠。”

  “嗯。”

  “海棠。”

  “嗯。”

  他就这么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她的名字,海棠应着,直到他不叫了。

  两人又静默,一直到天快黑,海棠低低地道:“对了。”

  “嗯?”

  “结缘日那天,你说你做了个决定,是什么决定?”

  萧羌沉默,用力地抱紧她,又慢慢松开,他说:“我决定让你跟花竹意走。”

  海棠怔了怔,看向他,大越皇帝清俊面孔上浮起一线温柔的浅笑。他把一个吻落在她唇上,声音柔和:“海棠,我不要朝朝暮暮,我要长相厮守。”

  她却没说话,她只觉得这一刻心底又柔软又酸楚,偏偏又透出一点甜美的绝望。

  那一瞬间,一切的一切于海棠都成了虚妄,她又甜蜜又酸楚地看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离他如此近,除了抱紧他,吻上他的嘴唇,还能做什么?

  他说,他愿意放她走,因为他不要朝朝暮暮,他要赌那一点可能,他要长相厮守。

  她要怎么选?

  走,还是不走?

第47章 外传之一 萧然渡 番外结局

  德熙三年,长昭兵犯永州,平王拒之,两军相峙于渡口,渡口名为萧然。

  大江之上,烟雪肆卷。

  天低云迷,昏黄暗淡,落雪如毡,一条大江横亘于苍茫天地之间,无边无际,无来往复,仿佛开天辟地之初,划开混沌的伤口。

  云林江前,铁戈铜戟,百战金甲,大越的十万大军屹立风中,筑成卫国铁壁,除了偶尔的马嘶,偌大的军阵中,只能听到战旗烈卷之声。

  深红战旗,犹如血染,一个银钩铁画雪白的“萧”字,张扬翻卷得触目惊心。

  旗下,有人白马长枪,雪甲红衣,面上一张牙白面具。脊背笔直,在风雪中犹如一杆笔直的枪。

  军是风神,威震东陆,大越第一铁骑的风神军。

  人是萧逐,垂翼遮天逐云凤,剑起凤鸣天地动,大越第一勇将。

  他的对面,却是十年来东陆公推的第一名将所率的十五万铁血之兵。

  长昭赵亭,生平未逢一败,虎龙之骑,蹄下从无生灵。

  萧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远方,慢慢地、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他嗓子里有一股还没烧起来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