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盈不是刚才愤怒的样子,脸上挂着两行泪,无声地在哭。

他瞪大眼,呜呜呀呀,突然觉得这很好玩,于是,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小脑袋晃个不停。

一团静默中,突地蹦出咯地一声笑,小帆帆像发现了新大陆。

“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真让人烦。”诸盈挫败地盯着眼前那张无邪的小脸,她…心中有面白旗缓缓举起。

小帆帆转动着眼睛,他的笑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他笑得更大声了。

“孩子到是个好孩子!”诸妈妈哽咽。

“我的,我的,我的!”暴风雨中,诸航像海燕勇敢地掠过墨黑的海面,“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信任首长是铮铮君子。”

“航航,你真是鬼迷心窍了。”诸妈妈晃动着手中的文件。

诸航眯起了眼,“这个哪来的?”《关于卓绍华少将因作风不检点记过处分的决定》,呵,国防部的内部文件,姐太神通广大了。

没有人回答。

诸航脑中一麻,突然记起最近正在升级军中档案系统防护的周文瑾,“姐,你去找周师兄了?”

“在小区门口遇到。”诸盈扭过头,想轻描淡写跳过这个问题。

“然后呢?”诸航紧追不放。

诸盈咬了咬唇,“他和一个女人手挽手,态度…亲昵!”

是那个叫姚远的女子吗?堵在心中的疑惑仿佛突地被解答了,心头不是一松,而是垮了、散了、碎了。

“你责问他?”诸航低下眼帘,遮住剧烈的疲惫。

“脚踩两只船的男人,我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他主动和我打招呼,我礼貌地应了下,顺口问那是你女朋友呀!他没有否认,然后他恭喜我荣升大姨,我愣住,他没说什么,就给了我这个文件。”

“嗯嗯!”诸航拼命点头。

明了!

这样也好,说谎也是很累的,以后再也不需要谁骗谁了。他有了女友,她是有夫之妇。幸好当时没有头脑发热,一口答应交往,不然今天就成了玩婚外情。

小三+婚外情,罪加一等,呵-----

宁檬以前总把亦舒师太文中的一句话挂在嘴边,那句话是:这样的爱拖一天是错一天。

如果他们曾经有过爱情,确实是拖一天错一天,早砍早解脱。

“航航,你要清醒些…”

“姐,记过的代价还不够大吗?”诸航阻止诸盈继续往下说,“他本来应该前程似锦,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会停滞不前。”

“那是他自作自受。”诸盈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是这般一个普通的人,他为我承受这些还不叫有责任有承诺?”

“你怀孕了,他不得不这样。”

“如果堕胎呢,不是谁都不会知道了,他还是可以继续保持他光辉的形像。他选择自毁形像,背上这样的荆条。”

诸盈看着一挤眼睛,眉毛鼻子都挤到一块的小帆帆,心软成了一团面。堕胎,怎舍得?

“爸、妈、姐,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一些事也不仅仅是表面上所看的那样,虽然很抽象、很晦涩、很匪夷所思,但却是真的。”

诸妈妈没听明白诸航后面的这几句话,她问诸盈,“航航的意思是孩子爸爸没那么坏?”

诸盈无力地叹了口气,“她非常肯定。”航航讲得没有错,比如她这姐实际上是妈,可是不瞒着又能怎么办?

一直保持沉默的诸爸爸清了清嗓子,“航航,爸问你,你和他在一起,委屈吗?”

诸航摇头。

“你公公婆婆有没和你说过什么?”

“只打了他一耳光,对我没说过什么。”

诸爸爸点点头,到是明事理的人家,“那个苦衷真不能告诉爸妈?”

“爸…”诸航又摇摇头,“但我保证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盈盈,你信得过航航吗?”诸爸爸问诸盈。

诸盈已没了主张,“爸?”

“我信!”

诸航眼一红,抱着帆帆,一同扑进爸爸怀中,撒娇地扭来扭去。小帆帆夹在中间,吮着小手指,笑得*的。

“好了,好了,都做妈妈了,有点大人样,让我来抱抱小娃娃,你去把外面那人叫进来,我要好好问问,拐骗人家女儿羞不羞?”

诸爸爸呵呵地笑,拍拍手。

小帆帆歪着头,像是斟酌了下,然后才小手一伸,让诸爸爸抱去。

“真是个小人精,看到妈妈笑了,现在就不摆架子啦!”诸妈妈早就心痒痒的,急忙挤过来。

小帆帆竟然主动伸手要她抱。

诸妈妈激动得都要哭了。

“等会,我刚抱一会呢!”诸爸爸舍不得放手,转过身。从辈份上讲,这小娃娃该叫他太外公,这么年轻的太外公,他太幸福了。

小帆帆乖巧地趴在诸爸爸肩上,和诸妈妈玩四目相对,小嘴翘着,眼睛弯着,口水挂得长长的。

诸盈看着这一切,彻底倒塌。“去开门吧!”她如同当年她的爸妈,不得不说服自己面对事实。

一切都不及航航的幸福重要。

其实在她心里,她也是不愿相信一个那么疼孩子的男人能坏到哪里去,只是气难平,既然爱得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成婚呢?她并不是远在天边。

可惜这个答案,诸航守口如瓶。

诸航还没走到门口,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是个穿厨师服的男人,手里提着两个大食篮。

卓绍华站在他身后,温声道:“诸航,已经八点多了,让爸妈、姐姐先吃晚饭,吃完再聊。”

都这么晚了,诸航吃了一惊,“好,好!”她把门拉得大大的,让厨师进来。

厨师是京城有名的湘菜记的,端出来的菜一盘盘冒着热气,像是刚从厨房才出锅的。

诸盈看着那些菜,都是湘西油而不腻的家常菜,很适合老人的胃口,心想这个少将考虑事到是很周到。

“进来呀!”厨师走了,卓绍华仍站在外面,诸航叫了声。

卓绍华目光从诸航脸上落到窝在诸爸爸怀中的小帆帆上,微微一笑,“我就呆在外面,等爸妈、姐姐吃好饭,我再进去。”

诸航叹气,首长今天算是忍辱负重了。

她带上房门,愧疚地对他一笑,话说这些都是她惹出来的。“你为啥不告诉我受处分的事?”

“哦,那件事呀!”卓绍华淡淡的语气仿佛那件事只有芝麻那一点点大。

“很快就会雨过天晴了。”她耸耸肩。

他突然牵住她的手,就往楼道口走。

“你干吗?”诸航大惊。

“有事要问你。”他走得非常快。

酒店人员上下楼都是走电梯,楼梯里很少有人迹,黑漆漆的,透着一股灰尘滞留很久的气味。

他拉着她又走下几级台阶,在拐弯处停了下来。

“什么事?”她压着音量,还是听到声音在楼梯口回响着。

他扶着她的双肩,呼吸急促。

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了过来。

“诸航!”这不是一个称呼,而像是一声轻叹。

她仿佛被武林高手给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喉咙沙哑了,发不出声音。

“谢谢你让我成为一个幸福的男人。”温热的吻先落在两颊,接着,他向前一步,密密地贴*的身子,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