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如粉丝。”诸航合上电脑,掏出手机。

门铃在响。

“我去开门!”梓然自告奋勇。

爸妈和姐在卧室说话,骆佳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

“爸爸…”不知来者是谁,梓然仿佛有点紧张。

诸航拉开房门。

卓绍华的目光似乎是越过千山万水后、看到家中凫凫炊烟时的灿然。

正文75,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三)

诸航记得卓绍华曾经送过一次她到这边,这种老式小区,房子多住户杂,想找个人挺难的。

“怎么过来的?”她拉开梓然,悄然打量着首长。

首长的脸上察觉不到一丝气恼之色,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过。诸航真的有些汗颜了,不管怎么说,家人今天在餐厅的表现谈不上礼貌。

“一路打听。爸妈呢?”卓绍华彬彬有礼,还温和地摸了摸梓然的头。

说话间,屋里的人全出来了。

多少有那么一点难堪!

诸爸爸、诸妈妈最是感慨,绍华为什么会是晏南飞的内侄呢,不然是个多好的女婿呀!

“大姐,很冒味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过来,实在是着急了,帆帆有点…发热,我来接诸航回家。”

诸爸、诸妈木木的,他们做错了吗,老天警告来了?那个粉团样的小娃娃,笑起来惹人怜爱的样,毕竟是自家的血脉,一听说生病,尤如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有没去医院呀?热度高不高?咳不咳嗽?”诸妈妈追着卓绍华,早忘了中午才坚定起来与他划清界限的心。

卓绍华耐心地一一回答,是低热,不咳嗽,但有点闹,一直在哭。

没有人会拿孩子的病说谎,诸盈看着卓绍华,再看看诸航因担心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面什么滋味都有,最重的却是酸楚,还有隐隐的罪恶感。

航航很爱他吧,但爱是脆弱的,遇到重力就会断。

如果要埋怨,只能埋怨命运的安排了。航航和他之间的事也不是一会*能解决的,现在她也没有理由扣住航航。

她打发诸航回去,“到家打个电话过来。孩子发热,要多喂点白开水,不要洗澡,毛孔张着,热度容易反弹,出了汗就擦擦身子好了。你夜里不能睡死,多量几次体温,夜里最容易热度上升。”

诸航恨不得找张纸记下,“姐,你再重复下。”要点好多。

“我记下了。”卓绍华深深地看了诸盈一眼。今天,他才知,这个外表秀丽纤柔的女子,才是诸家最高权威。

诸盈和骆佳良送两人到车边。

暮色与寒气一同降临,走几步路,脸就手都冻僵了。马路旁边有家小超市,诸盈让两人等会,她跑过去,过了一会,光着手提了个袋子出来。

“这里有几只水梨,还有冰糖,如果帆帆不肯喝水,用冰糖压点梨汁给他喝,能消火清痰。”

“多谢大姐!”卓绍华接过袋子,看到诸盈的手指冻得红通通的。

诸盈和骆佳良往后站了站。车内,卓绍华细心地替诸航系好安全带,有一缕头发覆在她额前,他抬手替她拂开,很温柔的。诸航回给他一个笑,很娇憨的。

诸盈捂着嘴巴,突然的很想象小时候一样,躺倒在地,不闻不问,哭个没完没了。

纤弱的身子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她抬起眼,骆佳良温柔地笑着,“是不是在羡慕,我没出息,从没有这样让你风光过?”

“佳良,你说这是为什么?”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不知道,也许航航比我们想像的要成熟,也许是我们担忧多了。”

“可是我真的怕,这二十多年,她一直是快乐的。如果有天,她用陌生的眼神看我,我会…。”诸盈哽咽着说不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骆佳良轻轻拍着她,目送卓绍华的车消失在五彩的霓虹之中,忧心忡忡。

“今天…”车子沉默地驶了一会,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看看对方,一同开了口。

“你先说!”卓绍华说道。

诸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安全带上划来划去,“那个大首长…生气没?”

“他哪里有理由生气,我有错在先,你爸妈没揍我一顿就已经非常宽容了。”

“首长…”诸航捂着脸,肇事者是她哎!

卓绍华笑了笑,“他有准备的,他说要是你是他女儿,他会一枪毙了我。”他只字不提欧灿在餐厅里大发雷霆。

诸航撇撇嘴,“可是杀人会犯法的。”这句话大首长在他们结婚时就对首长吼过。

“后来小姑父出了点意外,注意力就给转移了。”

“小姑父怎么了?”诸航心咚地漏跳了一拍,症结难道真是他?

“最近工作压力大,睡得也不好,昏迷了,送到医院输了两瓶水,现在好多了。再后来小帆帆发热。”卓绍华转过脸看着她,“诸航,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也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也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可是却将诸航的心撞得七零八落。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自己如超人般伟大。

推开院门,诸航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婴儿室。

一灯如豆,为了让小帆帆睡得安稳。诸航扶着婴儿床,蹲*,用舌头去碰帆帆的额头,一点点的低热,小脸颊有点异常的*,小*也干干的。

眼睛是闭着,过一会,小身子突地*一下,接着嘤嘤地哼两声。唐嫂说帆帆这是受了惊才发热,魂在外面游,在农村里,找个长者用水在晚上占卜下,妈妈再在床边拍着床,喊着宝宝的乳名,让他回家睡觉,宝宝魂回到体内,病就会好了。

诸航仰起头看卓绍华,唐嫂的话绝对唯心而又好笑,可是她想试试。

卓绍华拍拍她的肩,让她安心,热度已经退了。

帆帆睡得非常警觉,一丝丝响动,他就醒了。眼睛不象平时那么灵动有神,看见诸航,还是努力咧了咧嘴,跃了跃身,想要抱。

诸航吻他的小手,摇摇头。

唐嫂忙拿过药瓶,说到点了,该喂药。

小帆帆认得那药瓶,头摆动着,嘴巴抿着,不肯配合,还拿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诸航。

“帆帆,猪猪喂好不好?”不能和帆帆讲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这样的道理,诸航只能以身作则。

她接过药瓶,让帆帆看得真真切切,接着含了一口药液在嘴中,凑到帆帆唇边。小帆帆眨眨眼睛,嘴巴居然张开了。

唐嫂愕然看向卓绍华,这样卫生么?

卓绍华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诸航怕他呛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帆帆也没皱眉头,也没哼哼,一滴不拉地全咽下去了。

用同样的方式,诸航又喂了一小碗白开水。

“帆帆真帅哦!”诸航奖励一吻。

小帆帆骄傲地眯了眼睛。

唐嫂叹道:“原来妈*嘴是甜的呀,所以帆帆才这么乖。”

卓绍华没有接话,他舍不得挪动一丝目光,心口被一种强悍的情愫溢满了。

她没有当自己是帆帆的妈妈,也不视自己是他的妻子,随时随地,她都准备推开院门而去,仿佛无所牵挂。

可是当他和帆帆遇到一点困难时,她都会用力地张开她的双臂,挡在他们面前。那时,她没有自己,心里只装着他和帆帆。

她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照顾帆帆时的动作都是笨拙的。但在笨拙中,却可以看到她无微不至的爱。

他站起来,走出婴儿室,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夜空中,寒星点点,银月如钩。

他双臂交插,默默看天,天气预报说,明天阴转晴。

趁卓绍华洗澡的时候,诸航鬼鬼祟祟把帆帆抱去了客房。她没有开灯,摸到床。她不懂用水占卜,只是拧了水笼头,细细的滴着水。

她拍拍帆帆后背,再拍拍床,喃喃念叨:“帆帆回来和猪猪睡觉啦!”然后,她又用学名喊了一遍,“卓逸帆回家和诸航睡觉啦!”这下,那惊散的魂应该认得回家的路了。

药效发挥了作用,帆帆睡得很沉,换尿片时乖乖的。

诸航第一次主动留帆帆在客房和自己同睡,卓绍华看看她,点了点头。

洗漱出来,诸航一点也不意外看到卓绍华身着睡衣站在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