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鼻子,等着他走近。

“诸航,安慰一下我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张开双臂。

诸航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沉稳、高大的首长要向她索求安慰?

“这一天太热闹了,即使你回头给了我宽慰的眼神,但我还是会担忧。如果你家人坚持,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发生,如果…很多的如果,你会不会动摇呢?就在我敲大姐家门时,我都在想你愿意回家吗?法律和绳索都不能束缚一个人,唯有…爱可以做到。诸航,我…很想听你告诉我,你留下,不是因为帆帆,不是因为佳汐,而是为…我!我贪心了吗?”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又讲得极慢,于是,便如一曲轻吟的小夜曲,在屋中流淌着。

她不敢动,唯恐一动便打断了这美妙的吟唱。

举在空中的手臂慢慢落下,修长的十指疼惜地*着她的小脸。“你会给我什么答案呢?YES OR NO?”

“我们这样的相遇,我们这样的经历,我们这样的传奇,谁会信?可是它发生了,怎么阻挡?”他轻笑摇头,“该怎样形容你,意外?奇迹?我喜欢是奇迹,你的出现,是我生命里的奇迹。诸航,抱住我!”

在他温柔的凝视中,她亦无法抗拒。上前一步,环抱住他。

“用力点,好吗?”

她加重力度,听到他在耳边轻轻叹息。

他闭上眼睛,“双方父母给什么压力,我都不担心,我会打开所有的门。唯有你,我不能确定…”

她抬起头,跌入他深邃的视线中。

“你若想出国读书,我可以给你造假身份,都是有办法的。分开这样的话,除了你提,任何人讲,我统统无视。”

这是宣言,这是态度,这是立场!

他的命运只允许她来主宰,他会她宽敞的空间,可以任意去留,但他也让她看到,如果她走,他会非常难过。

他没有要她同样宣誓,也没有特别的亲热举动,仿佛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向她倾诉下就好。

自然的,两人在帆帆的左右躺了下来。

他开了台灯,要批阅几份文件,是秘书傍晚送过来的,明早会议上要讨论。

诸航睡了,非常奇怪,仿佛心中很安宁,她睡得很香,只在半夜里睁了下眼。

首长刚为小帆帆量了*温,他举起体温计,凑近灯,应该体温是正常的,他迂出一口气,替小帆帆把伸出来的手臂塞回被中,又探身过来,掖掖她的被角,摸了下她的头,“睡吧!”

她缓缓合上了眼。

正文76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四)

“卓逸帆!”

一声低吼撕破了冬晨的宁静。

擦车的勤务兵抬起头,和从厨房出来的吕姨相互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晾衣服的唐嫂朝两人呶呶嘴,他们笑了。

“没关系,没关系,去冲个澡换下衣就好了。”卓绍华柔声宽慰,捞起抱着个手机在啃的小帆帆,坐在腿上,麻利地把他脱得光光,换上刚捂暧的衣服。

“首长,你没有原则,你在护短。”诸航欲哭无泪。

多大个人呀,居然尿床了。

诸盈不放心帆帆的病,天放亮就打电话过来,她接着电话时,觉得身子下面不太对,是什么感觉呢?湿湿的,温温的,好像*期来的夜里,一不小心闯了祸。她倏地抬眼看首长,首长一脸严肃地在扯睡裤,他的身下湿了一片。

睡在中间的小帆帆不知怎么回事,裹着屁屁的尿布不裹屁屁,滑下去裹着脚了,坏家伙非常酣畅淋漓地撒了泡蹩了半宿的尿,不要谈床单、被子,她和首长也同时沾光。

“那打手还是打屁股?”卓绍华笑着问,手背拭拭帆帆的额头,非常正常。

小孩子真是没有假病,热度这么一退,精神劲就上来了,为自己的杰作笑得皮皮的。

“唐嫂今天要恨死你。”一大堆的衣服和被子呀!哪里舍得打,诸航只是恶狠狠地瞪瞪眼,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虽然让她抓狂,但看着他小模样坏坏的,真好!

“你是第几次遇到这状况?”她问首长。

首长认真地想了下,然后认真回答:“应该这是第一次。”

“骗人。”

“我干吗骗你?”

“你怕我笑你。”尿床的首长啊,传到部下的耳朵里,想像他们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就让她乐翻天了。

“怕得了么,你现在就在笑。”卓绍华腾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动作快点,我还得赶会议呢!”

她哦哦叫着跳下床,跑进洗手间换下湿衣,然后潜进大卧室,偷渡来首长的内衣,接过帆帆,很淑女地转过身去。

一大早,脸就烫烫的。

抓着帆帆的手拍拍自己的额头,骂自己色女,看见首长的内裤乍了,都快YY到无边无际啦!

如果她曾在首长和自己之间挖了条鸿沟,由于环境变化,水土流失太快,一抬脚,就能跨过鸿沟。

只有只有一步的距离了…

心跳得好快,密集地撞击着小帆帆,他好奇地低下头,盯着起伏的胸膛,还用小手摸摸。

“帆帆,干啥呢?”穿戴齐整的首长威严地问道。

帆帆扭过头。

“那儿是我的…”意味深长地留了个尾巴,亲亲从头红到脚的诸航,抱回帆帆。

果真是个晴天,一丝风都没有,几片浅浅的浮云被朝霞染得赤红。

“小姑夫还在医院吗?”今天,她应该呆在大院中陪帆帆,可是心里有个结,似乎越早解开越好。

卓绍华夹了筷切得薄薄的年糕,吕姨用韩国大酱炒的,又当菜又当点心。“嗯,今天要做个全身检查。”

“我想去看望下他。”粥有点烫,诸航吹了几口,才挑了一匙。

卓绍华抬眼,沉吟了下,“那一会我弯道送你过去。”

首长没要勤务兵开车,她没坐副驾驶座,挑了后排,盯着首长的背影,这样子她才能自如地呼吸。

“小姑夫是浙江人,在南京读书,二十一岁出国留学,学业完成后便留在国外工作,回国任职没有多久。他工作中接触的人群大部分是各省来京审批项目的官员。生活方面,我小姑姑是黏他的人,不会给他太自由的空间。所以讲,他应该没有…”

“和我家有过节的嫌疑!”诸航替他讲完。

卓绍华专注地看着前方,微微一笑,“我手里的资料证实是这样的。”

“可是你也怀疑了?”英雄所见略同啊,诸航靠着椅背。

卓绍华从后视镜中看看她,默然点头。

“我觉得我家人肯定是知道的,可他们都瞒着我。首长,如果有那么一个隐密的空间和时间,会不会小姑夫和我姐认识过?”

“如果有呢,你会怎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呀?”姐和小姑夫现在都过得非常幸福,何必耿耿于怀于从前的过往呢?

卓绍华调侃道:“关系很大呢,这样子我们的缘份就更深了。”

首长又调戏她了,她偏过头看窗外,刚刚路过的是驰骋的写字楼哦,快放年假了,门口的车没平时多,也不知《俪人行》到了哪一步了。

“诸航,做事不能莽撞,小姑夫是长辈,问话时要慎重些。他若回避,你不可以咄咄逼人。”推门下车时,卓绍华叫住诸航。

“我叫诸航,不叫卓逸帆。”诸航朝他吐吐舌,跑向医院隔壁刚开门的水果店。

卓绍华看着她因跑动飞扬的秀发,失笑出声,这孩子某些时候还不如帆帆呢!

吃力地拎着果篮,进大门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她忙叫道:“成流…成医生!”

成功都是掐着钟点进医院,不慌不忙地回过头,乐了,“来就来呗,这么客气干啥,大冷天的吃这个渗牙!”

诸航翻了个白眼,把果篮往他手中一塞,“谁说给你的?”

成功瞪大眼,超极委屈,“你…不是来安慰我的?”

诸航像听到了天书,“你被谁伤了?”

成功诉苦,“我最近被人黑了!医院不知从哪传出股谣言,说我不能人道,有难言之隐。你说这人恶毒不,传啥不好传这个,太侮辱人了,我明明…你眼睛眨那么快干吗?”

诸航指指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呀,呵,呵!”

“凑合吧!”成功忙着自怜,没心情关心那些。“原先那帮小护士脚前脚后地跟着,现在看到我,都象惊鸟,好像我是一病菌,真伤自尊呀!走啊!”

诸航站在台阶下,看看果篮,咽了下口水,“那个你就拿去吃吧,我出去再买一篮。”

成功瞪她,“你就少虚情假意了。晏南飞在三病区的六号房,还是我安排的。小媳妇装得有模有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