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不想打击欧灿,她是恋儿的现成的镜子,都变3三十年了,就这样。

昨天那个花苞这么大。恋儿拭去脑门上的汗,蹭了一层泥,像个小鬼脸,乌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地。今天还是那么大,恋儿不放心,想看看下面有没有虫子咬它。

有么?诸航想笑又想哭。

恋儿摇摇头,它的头发太多,虫子可能藏起来了。

那不叫头发,叫根须。从画室出来的帆帆插了句话。

诸航狠狠斜过去一眼,帆帆,你看到妹妹闯祸,也不阻止?

帆帆无辜地闭了眼睛,妈妈,我觉得妹妹没有做错呀。她发现花草生长是需要一个序期,不比一只花盆重要么!还有,妈妈你认为妹妹会喜欢那盆花?说完,他耸耸肩,摸摸恋儿的头,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恋儿咧开小嘴,笑得咯咯的。

好半天,诸航才回过神来。她扭头朝向房间看,首长笑语晏然。

首长永远是英明的,这个装大人似的臭男孩果真还是那个坏家伙。

我在家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月上中天,诸航向卓绍华轻声抱怨。帆帆和恋儿,无视我的威严。

嗯。卓绍华一只手给她做枕头,一只手拿着本书,翻页时有点困难。你很担心吗?

去爸妈家吃饭,一吃完,他们就说,出去和帆帆恋儿玩吧。我是玩具么,我是他们的妈妈。这样下去,他们对我会肆无忌惮。哼哼唧唧翻了个身,推开颈下的手臂,拿后背对着他。

对自己要求别太高,而且,也没必要高,帆帆和恋儿这样快乐,不正是因为有一个和他们亦姐亦友的妈妈!把灯调暗了,躺平,温柔地揽过别别扭扭的人,低声笑道。其实,他们怎样,你不要太计较,陪伴你一生的人是我。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重的。

幸好还有首长,诸航感动了。我以后再也不爱别人了,我把首长往前挪,排第一。

原来我排第几?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一紧,诸航慌忙笑道,一直是第一呀。

诸航,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某个人呀。

啊,现在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首长把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想种一亩田?乖乖地转过身去,主动抬头,吻上他清凉的唇,两只手不安分地从他的睡衣下滑向后背,俏皮地,魅惑地弹奏着。

如果是呢,绍华?

她只有在极亲密时,才会叫他绍华。

呼吸,刹时乱了。

你敢!他一侧身,她已在他身下。

她鬼鬼地笑,索性丢盔弃甲,仍由他处置。她擅长攻击,疏于防范。唯有在他面前,她愿示弱。

航航,你还在么?久听不到回应,卓明着急了。

在的,爸。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丝笑,我会全力支持首长的工作。

2

没想过,要和首长分离。

他们婚后,已经有过两次长长的分离。一想起,心仍然一抽,瞬间,呼吸放缓,四肢都有疼痛的感觉。

首长在网络奇兵工作多年,成绩斐然,升职并不突兀。南京呀,九朝还是六朝古都。江南春早,花红柳绿,美女如云,她不在身边,如果有诱惑,首长挡得住么?这个无需纠结,首长绝对是专情专一的君子。可是南京真的很远,哦,再远也没有特罗姆瑟远,但那也是异地。

航航,你得有个思想准备,绍华的新工作,不是一般忙碌,压力也非常大,以后家里可能不太能顾到。卓明说。

她懂的,首长,绝对是有着远大前程的人。顾大家,就不能在意小家。那何必要结婚呢?她没有多说,闷闷地挂上电话。

帆帆放学回来了,先洗澡,画一会画,然后才吃晚饭。恋儿皮了一天,晚饭时,眼睛就有点睁不开。洗好澡,用毛巾包着出浴室,已经睡得嘟嘟的。唐嫂把她抱走了。

应该去画画的帆帆,随诸航进了书房。

妈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航,遇到什么事了么?

坏家伙自小就观察入微,她一点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诸航坐下来,把他拥入怀中。是有一点事,不是大事,不是坏事,但妈妈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帆帆点点头,没再说话,任由她抱了很久。

卓绍华回来得不算晚,九点还没到。帆帆也睡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与画室紧挨着,大卧室里,完全没有“第三者”的痕迹。

关上门,脱下外衣。如果诸航已经上床,他会走过去,吻吻诸航,才去洗澡。如果诸航在书房,他折身就去书房。

诸航手撑着下巴,歪在床背上发着呆。

今天好不好?卓绍华没有急着进浴室,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过诸航的手,轻轻抚摸。

首长,你应该早就知道去南京的事吧?诸航向来不懂迂回,卓绍华也鼓励她不需要那样。

卓绍华深深地凝视着她,笑了笑,然后点头。也没有很早,没告诉你,不是怕事情有变故,而是我有点犹豫。

军人不是以服从为天职么?诸航气鼓鼓的。

卓绍华叹了口气,是的,可是这么年轻的你,两个年幼的孩子,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没事,长辈们会帮忙的。一肚子气散尽了,她应有所质疑,在首长的心中,事业重要,但是她和帆帆恋儿也从来没有轻过。

长辈们能替代我么?他突地一掀被子,让她坐在腿上,紧紧地搂在一起。

她老老实实回答,不能。但是我们不能拖首长的后腿,有一天,首长名扬史册,我们都是有功之臣。每一个伟大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女人的牺牲。

调皮!他惩罚地咬了下她秀美的耳朵,压低嗓音,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诸航沉吟了下,笑道:你敢违抗军令?

我有选择的,但我后来觉得我应该去。网络奇兵是有所建树,但这个领域太单一,我应该让自己得到全方位的磨练。另外,我也想让你体会下一个人带着孩子傻傻等着另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把她塞回被子,含笑起身。

首长你打击报复。

俊眉一扬,是的!但是着你可比我幸运得多,至少你知我在哪里。扯下领带,脱去衬衣,毫不在意地袒露俊美的后背,优雅地进浴室。

诸航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其实,离开的那人滋味就好受么,首长还有小帆帆陪着,她那时有什么,陌生的国度,不合口味的食物,不敢交心的队友,每一天都像一年样的漫长。

卓绍华升职,道贺的人很多!四十岁的中将,军区举足轻重的人物,全世界能有几个?卓绍华一一推了,除了去单位办理工作交接,其它时间都在家待着。

诸航就这点好,一旦接受了某件事,她就不再纠结,安然地过日子。驰骋的工作完全没有压力,她也没少给马帅赚钱,工作完全自由。安全顾问那边,有事才会赶去处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很少在网络奇兵露面。这样子,好像整天在家晃着。挨着她家的邻居新请了位阿姨,曾好奇地问唐嫂,你家夫人是无业游民吧!唐嫂回家说给诸航听,诸航笑得前俯后仰。

小喻是去年调走的,现在已是连长了。家里另外来了两位勤务兵,把唐嫂的老公从老家请了过来,他会种花草,也会做菜。两口子在一起,不再牵肠挂肚,可以一心一意地做事。除了恋儿闯闯小祸,其它真没什么可烦神的。对于首长不在身边的日子,诸航持乐观态度。就在替首长整理行李时,诸航还是有点失落了。她不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也不是一个深明大义的贤妻。她没出息,很儿女情长。她不要首长名扬史册,她只想和他朝朝暮暮厮缠着。

这些小心思只在心中泛滥了又泛滥,最后又默默压了回去。首长不应该是围着锅台,围着老婆孩子转的普通男人,他应有广阔的天地,他是大鹏,他是海燕。

一夜大雪,并没有阻挡首长去南京的脚步。勤务兵提着大大的两只行李上了汽车,诸航抱着恋儿站在台阶上,帆帆朝爸爸挥挥手。卓绍华温和地看着两孩子,亲亲小脸,自然的,那唇最后划过了诸航的嘴角。园中的唐嫂夫妇,欧灿和诸盈,忙不及地把目光转开。

诸航脸一红,眼眶湿了。首长也是舍不得离家的,倏然豪情满怀,保证道:“首长,我和帆帆恋儿都会好好的,你放心上前线去吧!”

俊眸掠过一丝宠溺,笑了笑,转身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