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记米铺也是沈家的产业,京城里都有好几个店铺。今日是该交账的日子,各个店子的掌柜都拿着账本来了。花锦是想让惊鸿来,以后这些事就交给她了。

想不到先来的是古氏。

听闻书儿媳妇最近很忙,老太君便让我来替你分担些。古氏笑眯眯地看着花锦道:米铺的帐以后我来收,书儿媳妇快去看看其他地方吧,今天的事情可还是多。

账本在花锦手里,她退后了一步,勉强笑道:我是想让惊鸿来帮忙的,你们也很忙,惊鸿正好闲着

那她来了么?古氏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怎么好意思让几位掌柜的都白白耗在这里?铺子里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花锦抿唇,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古氏一把就拿过了她手里的账本,拿到一旁去看了。

花锦又急又气,偏生古氏是长辈,她还不得嘴。老太君说要她分担,定然不是分担账本啊!惊鸿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来?

跑回去叫人的丫鬟在路上就遇见了剪画,连忙拉着她问:你家主子呢?

剪画眼睛红红的,指了指院子道:应该在里面。

应该?小丫鬟觉得不对劲,连忙拉着剪画一起进去看。

小姐!看着床上那人有些青紫的脸色,剪画吓坏了,一声尖叫便出去叫人。可是最先来的竟然是沈从的二姨娘,一脸紧张地帮着寻大夫掐人中,折腾了许久。

老太君也被惊动了,拄着拐杖过来看。大夫施针让惊鸿吐了好一阵子,才把她缓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二婶子皱眉挥手,让丫鬟把呕吐物倒出去。

奴婢一进来小姐就成这样了。剪画哭得更厉害:我我

第三十二章

自家主子出事了都不知道,丫鬟留着干什么?老太君沉着脸怒喝了一声,剪画吓得一抖,更加不敢说话了。惊鸿迷迷糊糊,神智不太清醒,想张口帮帮剪画都不行。

沈墨回来刚进门就听闻出事了,急忙就往院子里走。惊鸿脸色煞白,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沈墨微微皱眉,坐在床边看着花锦问:怎么回事?

听到中毒了的结论,老太君已经将沈家所有的人都叫来了,沈从也在旁边,一脸的担忧。

花锦有些难过,低沉着声音道:今日我让惊鸿去米铺和我一起管账,左等右等人也不来,回来才发现她中毒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

沈墨立刻转头看了沈从一眼,沈从正在仔细嘱咐丫鬟照顾,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连吃过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么?他冷声问剪画。

剪画跪在一边,哭着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小姐是喝了药就睡了的,一直在屋里睡着,所以奴婢

什么药?沈墨挑眉。

剪画想张嘴,老太君却拿拐杖轻轻顿了顿地。

是风寒药。

屋子里气氛有点古怪,花锦被气着了,碍着老太君又不能说实话,毕竟老太君是很心疼沈墨的,要是祖孙俩关系因为惊鸿不好了,惊鸿在沈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墨看了众人一眼,眼神微微一沉,又看着剪画道:药碗呢?

剪画看看桌上,脸色白了白:奴婢不知道。

这样的丫鬟还留着干什么?古氏冷哼一声,看着剪画道:一问三不知,定然方才就是在插科打诨,自家主子出事了都不知道。

老太君也点头:怕是得换个人好生伺候,等会儿也得来问问,你这丫鬟刚才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剪画把头埋了下去,身子直抖。沈墨叹息了一声,道:让她好生休息吧,刚嫁过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等她醒了,大嫂再过来陪陪就是了。至于管账,大嫂就请婶子先管着,等惊鸿身子好了再交接就是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老太君当即就点了头,古氏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想张嘴说什么,花锦却先开了口:我已经将账本给婶子暂时管着了,一切等惊鸿好了再说。

本来已经到手的账本又成了暂管的,古氏心里很不痛快,奈何是沈墨开的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就不说话了。

沈从看起来不是很关心账本,倒是忙活着给惊鸿倒腾了一些千年人参,还有一大堆补身子的东西,一个劲往沈墨那里送。

剪画被老太君带走了,另派了个唤绣娘的丫鬟过来。惊鸿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有人很温柔地擦着她的脸,然后是人低低的叹息。

果然是到哪里都不消停。

这话是说她么?惊鸿有些难受,她什么都没做呢就躺在这里了,也不是她想要这样的。

不过这人的动作真温柔啊,像在爱护什么珍宝一样,让她心里难受了又开始回暖。

恢复了神智的时候,惊鸿看见的就是沈墨。灯光半燃,他撤了屏风躺在她旁边,见她有动作,便倒了杯茶过来。

扶起她喝了几口,沈墨轻声问:好点了么?

惊鸿点头,虽然头还是很晕,胸口也发闷,但是眼睛好歹看得清东西了。

早让你做好准备,怎么还是这样大意。沈墨淡淡地说了一声,顺手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

做好准备?惊鸿愣了愣,苦笑道:你让我做的准备,原来是防备么?我以为

我以为大嫂告诉过你了。沈墨无奈地摇头:他们到哪里都不会消停,想置你于死地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今日之事,几本账本也能要你的命,你就该晓得厉害。

惊鸿愣了愣,接着心里一凉:你是说,给我下毒的人是

是古氏或者大叔伯么?

别想了,抓不住他们的。沈墨摇了摇头:他们一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没什么证据可寻。就算知道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惊鸿皱眉,看了沈墨半天才道:也太可怕了。

不过是几本账本的事情,至于冲她下毒么?而且手段这么干净利落,半分痕迹也没有,恐怕她不是第一个遭殃的。

不是致命的毒,他们对你还算仁慈,因为你没太大的威胁。沈墨道:你可以去问问大嫂,她过的日子比你可怕得多。好几次不是我大哥和老太君护着,她就要被人弄死了。

一阵心悸从内心深处涌出来,惊鸿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华丽的将军府,瞬间就让她感觉危机四伏了。明明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叔伯,怎么会是幕后黑手呢?古氏和那几个婶子接下来还会对她下手么?亦或是她们的目标依旧是花锦?

怨不得花锦那天听见她们要回来的消息,惊慌成那个样子。

惊慌有些心疼,咬咬牙道:我要帮花锦,我得快些好起来,以后饮食起居都会小心的。

看她那目光坚定的模样,沈墨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早些休息吧,你身子还虚着。另外,真想帮,也得先把自己的小命保护好,我还没精力去续弦。

乌鸦嘴。惊鸿嘀咕了一声,又看了一会儿沈墨的脸,然后很安心地去睡了。

沈墨笑了一会儿就不笑了,也跟着躺进被子。

惊鸿没有注意到,这晚上两人之间没有隔阂。当然,她也没精力去注意这个了。

剪画被老太君发落了,说是要从粗使丫鬟重新做起,因为她死活不肯吐露,惊鸿中毒那天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惊鸿很心疼,到底是陪嫁丫鬟,剪画跟她的关系又还不错。可是老太君在生气,她又说不上话,只能让剪画先委屈几天。

新来的绣娘是个安静的丫鬟,手却很巧,会梳好看的发髻。惊鸿觉得她还是不错,但是也不敢过于信赖。

沈墨这两天意外地一直在家里,她的身子没好,他就在书桌那边忙着处理一些事情。等都弄好了,就坐在桌子边,倒上一杯茶安静地喝。

惊鸿本来以为他是来陪自己的,但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又不太像,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没多看她。

不过就这么在房间里坐着,惊鸿却觉得很安心,午觉都睡得格外香甜。因为有这尊大神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定然飞不到她身上来。

就这么休息了两天,院子里一直只有她和沈墨,看得多了也看得熟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更亲近了一点。

午膳想吃什么?惊鸿问沈墨。

沈墨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道:红烧肉。

惊鸿应了去做,沈墨抬头看了一眼她出门的背影,便又低头继续看书。惊鸿做好了回来,时间还早,便在他身边站着帮他研墨。

红袖添香,举案齐眉也不过如此,沈墨突然觉得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好像这样安宁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到他们都老了。

然而安宁不可能那么长,两天之后惊鸿就去找古氏要账本了,花锦自然是陪她去的,正挑了古氏在老太君那里的时候去的。

老太君安好。惊鸿老老实实行了礼。

看样子是大好了。老太君哼哼两声,挥手让她坐下,道:以后可小心点吧,别再吃错东西了。

惊鸿笑得大方:好的,身子都躺懒了,好不容易好全,以后定然会爱惜着。正好今日婶子得空,惊鸿便过来拿账本,下午的闲暇好仔细看看。

古氏脸上带着笑,看起来不是很不情愿。不过开口说的却是:那账本我正好看到一半呢,昨晚看了一整宿,还没看完。你要不等我把这次的账理了再给你,也不枉我看了那么久。

花锦咯咯笑了两声,道:婶子还有其他账要看,那几本还是给惊鸿吧,她看账也快。

惊鸿温和地道:婶子看一半了也行,定然前一半没有问题,惊鸿粗看即可。后面的惊鸿会仔细看着的。

古氏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一看就知道是不想交出账本。

去让人拿吧。老太君开口了,看着古氏道:惊鸿刚刚受了惊吓,账本倒是个能让人心定下来的东西。从儿那边的事情还有很多,这边的你就先不要操心了。

老太君一开口,古氏就不好说不了,只能点头让人去拿。脸上还是有笑,但是看向惊鸿的时候,就有点儿凉。

听闻惊鸿是个很能干的。古氏道:那账目有些复杂,也希望你看仔细了,莫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惊鸿坐着,神情很淡定,心里却有些发紧。一想到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人要害自己,她就有点不安。

婶子放心,惊鸿不会让老太君失望的。

话还是要这么说,只是惊鸿虽然会管账,却有一处死穴。

第三十三章

萧家原来的账好管,那是因为萧家不涉商,账目很少。但是沈家不一样,沈家的账本花锦那里只有一半,却都占了半个书房。惊鸿会算账,但是她记性不是太好,少的账尚可,账目一多,绝对会乱。

花锦本来只想将一家铺子的账本分给她,但是古氏一次拿走了五本,这会儿全部给惊鸿,惊鸿便不可能再偷偷还给花锦。老太君帮她说了话,她就得做出来给古氏看。

这让惊鸿很头疼,虽然是笑着接过账本的。今晚别睡了,也许会好一些。

花锦松了好大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惊鸿的肩膀。惊鸿还给她一个安心的笑脸,示意她放心。她帮她那么多,这点小麻烦就不用她再担心了。

于是惊鸿就回去看账了,晚膳交给了厨房,随便凑合着给沈墨做一桌子菜就行。

熹和公主坐在御花园里发呆,沈墨已经转身要往宫外走了。沧月站在一边,轻声对熹和道:还不能死心吗?

堂堂公主,怎么就死心眼地非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那个男人现在还已经有家室了,再纠缠下去,皇室的颜面何在?

熹和脸色不太好看,她实在觉得放不下沈墨,所以今天找他进宫,想问若是她愿意与凌惊鸿平起平坐,沈墨可愿意?

这是一个公主最大的让步了,可是沈墨还是不肯。

他说:惊鸿很好,足够陪臣度过余生。承蒙公主错爱,臣无以为报。

凌惊鸿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将沈墨捆得这样牢实?熹和想哭,可是挺直了背脊就是不愿意当真哭出来。

沧月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沉了脸色:您要是执意要嫁沈墨,大可请皇上下旨,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熹和恼了,侧头看着沧月道:你知道什么?我不愿意逼他,只是想问问他怎么才愿意娶我!沧月,我是不是当真可怕到不堪为妻?

您很好。沧月转开了脸,看着沈墨离开的方向道:只是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公主,属下一早便说过,有些东西无法强求。

自小娇生惯养长大,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得不到的。熹和在这样的背景下依旧懂得克制自己,不任性,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公主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沈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墨和沧月都是陪着她长大的人啊,看起来都像哥哥一样,为什么沧月总是会无条件答应她的所有要求,沈墨就连低头一次也不肯呢?

熹和越想越开始钻牛角尖,手里的帕子拧得死紧。

小时候她就问过沈墨,愿不愿意娶她为妻?那虽然是儿时戏言,但是当时的沈墨是没有拒绝的。为什么长大以后,等到她当真可以婚嫁的时候,他却要这样对她?是她爱他不够多,还是哪里不对?

她不会迁怒惊鸿,熹和是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该从沈墨身上下手。

沈墨回到院子里,饭桌上竟然没有惊鸿的影子。

少夫人呢?他看向一旁的绣娘问。

少夫人在书房。绣娘恭声回答:今天拿了不少账本回来。

身子都好完了?沈墨挑眉,没想着用膳,转身就往书房走。好不容易脸上有一点血色,那可都是他养的,得去看看怎么样了。

惊鸿埋在一堆账本里直揉头,古氏说她看了一半,但是账本给她的只有账本,没有任何批注,她只有从头开始全部看一遍。才看了两本,纸笔用了一大堆,现在写下来的东西都有些乱了,真头疼。

一张纸被人拿了起来,上面的字迹凌乱,一改往日的娟秀,一看就知写字之人极其不耐。

看烦了?沈墨轻笑一声。

惊鸿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他,拍拍心口道:你怎么没个声音的。

这么一打岔,刚刚自己看到哪里的就又给忘了。惊鸿咬唇,有些哀怨地看了沈墨一眼。

沈墨轻咳,走到惊鸿身后去,看了看她正在写的东西。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里的毛笔,轻声道:你这记账法子繁琐了,所以要写这么多。米铺上月有欠账,你便只记实际收支,当月收的再划在当月,这样便一目了然。

边说沈墨一边给她写,两人靠得很近,鼻息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惊鸿莫名地脸红了,心里咚咚直跳。

没出息的,已经是二嫁的人了,怎么会惊鸿暗骂自己一声不要脸,沈墨在跟她说了什么便完全没有听进去。

惊鸿?沈墨低头看着她。

啊惊鸿连忙回神:怎么了?

沈墨愣了愣,接着哭笑不得地吐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我来替你做吧。

你会看账?惊鸿吓了一跳:你不是将军么!

不是说,将军是武夫,应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么!

上马杀胡虏,下马草军书。沈墨笑着将惊鸿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里,然后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轻笑道:恭喜娘子得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将军相公。

这话说得油嘴滑舌,也是因为今日沈墨心情不错。看着这小笨蛋被一堆账本围得愁眉苦脸的模样,便很想这么逗逗她。

惊鸿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想站起来,沈墨的左手却在他腰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她困住了。

仔细看着,若是不聪明,就得好好学。沈墨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严肃。惊鸿被吓着了,立马乖乖听话看着账本。

手把手像个夫子一样教着她记账,沈墨其实不是很专心。惊鸿身上有很干净的香味,不知道是从哪里,幽幽地散发出来,萦绕在他的鼻尖。

突然想起今天熹和问他:沈将军,凌家惊鸿何处最让你看重?

看重吗?沈墨不以为然。凌惊鸿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好,贤惠大方这些,不少人都有。但是他看她最顺眼,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觉得这个人最不会惹他烦。

她的爪子总是收得好好的,不会经常露出来。偶尔躲在一个角落里发发彪,好了之后也总是笑脸迎人。最忘不了的大概还是那次在春红楼面前,她孤零零地站着,有些迷茫又无助的模样。他在远处看着,只觉得想帮她一把。

凌惊鸿不柔弱,一点也不,但是比起其他的弱女子,看起来更想让人怜惜。

大概是他的英雄情结在作祟,咳。

要说喜欢或者爱慕,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应该吧。

这样!惊鸿总算学会了,眼眸亮晶晶的,比平时看起来有活力多了。抢过他手里的笔就按着他刚刚说的法子给他算了一遍。

是这样没错吗?惊鸿像个交功课的弟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夫子。

沈墨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写的,点头道:不错。

太好了!惊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沈墨的脑袋当真是聪明,这样的法子算账,一目了然,她压根不用担心自己记不住。

兴奋的情绪中,惊鸿习惯性地就往沈墨脸上亲了一口。

沈墨僵硬了身子,有些错愕。惊鸿下一刻也反应过来了不对,但是为了不尴尬,她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现,站起来抱着账本就去另一处椅子里坐着继续算。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沈将军想伸手摸摸自己被亲吻的地方,奈何那边的小狐狸正拿眼角扫着他,那么傻的动作他不能做出来。

用过膳再继续看吧,晚上我陪你。沈墨轻咳一声站起来,走到惊鸿面前道:你身子还没好透。

好。惊鸿笑着点头,脸上的红晕却没散开。沈墨走在前面,她便跟在后面出去。

离开萧家没有多长的时间,自己是有多低贱,才会立马对着另一个男人脸红心跳?惊鸿心里很恼,想起萧琅,免不了还有些难受。

沈墨这个人太好,做她夫君简直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她不能动心,一点也不能。

她答应嫁给沈墨的确是想逃避萧琅,但是她心里不能同时装两个人,那样下贱的事情,她自己都会看不下去。

定了定神,惊鸿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人的背影。

沈墨很高,也不壮,但是往前面一站,就会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也还有他在。

他们会一直维持良好的交易吧。惊鸿是这样想的。

晚上的时候绣娘给他们卧房里多留了灯,沈墨也不换衣裳,就坐在桌子边陪着她。惊鸿看账本,他便自己看书。屋子里没有声音,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很宁静的感觉。

到子时惊鸿就开始犯困了,面前的字都看不太清楚,笔尖上的墨差点晕了整个账本。

困了就去睡吧。沈墨合上书,低声道:别太累。

可是惊鸿迷迷糊糊地拿着面前的账本:还有好多没有整理

去睡吧。沈墨轻笑一声,打横将人抱起,直接塞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