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睡了午觉醒来,发现外面竟然都下雪了。披着披风出门看了看,雪好像下得很大,地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了许多的污秽和鲜血。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惊鸿看着门口,那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沈墨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小姐,已经挖好了。剪画从一边的地道口爬出来,气喘吁吁地道:他们说这石头是死石,人一进去就落上,便不会再打得开。

惊鸿回头看了看,点头道:那便行,给师傅多些银两,让他们离开京城几个月吧。

是。剪画按吩咐做了,不过还是很奇怪: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狡兔三窟,有点准备到底是没错的。惊鸿垂着眸子道。

听着风声,太子已经是即将登基,沈墨不会有事了。但是皇室的人心思都莫辨,她实在是怕了,多留点心总是好的。

不远的地方,有马蹄声踏雪而来。

惊鸿听见了,猛地抬头朝外面看去。

门被推开了,有人一身落雪,大步跨了进来。呼吸带着的雾气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惊鸿睁大了眼睛,飞快地起身朝那人跑了过去。剪画还没看清,面前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小姐!

趴到窗户边去看,院子里两个人已经拥在了一起。惊鸿的披风落在了地上,只穿着一件长裙。沈墨紧紧抱着她,皱眉道:半分不会好生爱惜身子么?

红着兔子眼睛,惊鸿委屈地看着他,嘀咕道:你让我等太久了。

我总是会来。沈墨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揽着她捡起披风,将人给裹得好好的。

不管如何,我总会回到你身边。

第九十八章

京城的大雪下了三天,惊鸿抱着杯热茶,裹着被子打了个喷嚏。

沈墨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摸摸额头,眉头终于松了松:总算是退热了。

惊鸿嘿嘿笑了一声,又喝了口茶,吸吸鼻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了风寒。

不过是披风掉了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想到第二天就病了。沈墨陪着她在这小院子里住了三天,国丧已发,太子即将登基,三皇子已经被囚在了天牢,等候发落。

一切好像都已经平静了下来,惊鸿依偎在沈墨怀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要把花锦大哥和老太君接回来么?

沈墨将她裹得更紧些,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去寻他们吧。

惊鸿一愣,他们要离开京城么?可是沈墨刚刚立下大功,新帝登基,必然是要给他无数荣耀头衔。这个时候,他能轻松地走掉么?

等你身子痊愈,我们就可以上路了。沈墨抬头看了看外面,眼底有一丝担忧。

好。惊鸿没察觉,乖巧地点头,心里想着也该去找找爹娘,看看他们如今过得怎样了。

太子登基,一众功臣皆是受到封赏。然而对沈墨,新帝却只给了一等公的虚名,加俸禄享半个帝王之礼。封地或是兵权,都是一点没提。

梁太傅觉得有些不妥,沈墨是头等功,虽然其中过程不能为外人道也,但是怎么也不该这般敷衍了事。

但是他去找新帝的时候,一向温和沉默的新帝微微有些失神,低声道:我不敢给他其他的,沈墨那个人,太可怕了些。

让帝王感到可怕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梁太傅很是担忧,往沈墨和惊鸿那里去了一趟,问问沈墨的意思。

沈墨穿着银白狐毛的锦袍,坐在院子里看着茶杯里的雾气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我最开始便没有问他拿什么兵权封地,只是让他处置萧琅罢了。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小了些,眼角往身后的屋子瞥了瞥,确定惊鸿听不见,才轻轻松了口气。

梁太傅哭笑不得:你这般提前弄得天下大乱,让皇室更替,新帝登基,就是为了处死萧琅?

分明可以找个法子陷害他,事情不是简单得多么?

这样让他死得光明正大,惊鸿心里也就不会有什么介怀了。沈墨微微一笑:我没有害他,也没有故意要杀他,只是他站错了位置,被清理掉了而已。

梁太傅哑口无言,沈墨说的没有错,太子登基,三皇子一党必定被赶尽杀绝,就算惊鸿知道沈墨的初衷,也不能怪他什么。

忍不住也往那屋子看了一眼,梁太傅心里感叹一声,觉得回去可以和自家夫人好好说说,半分不用担心惊鸿以后的日子了。

新主的心思,似乎不像你我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梁太傅走的时候还是这样给沈墨说了一句:沉睡之虎,未必当真不会咬人。

沈墨颔首,脸色严肃地道:我会同惊鸿提前离开,请太傅将这封信转给皇上即可。

他是亲手下毒害了先帝之人,虽然新帝因他上位,但是到底也还有弑父之仇。激流勇退,早些离开,才是上上之选。

梁太傅应了,将信拿回了宫中,也顺便言明沈墨的归隐之心。

新帝眼里光芒连闪,放下沈墨的信,却什么也没有说。

明早便可以走了吧?惊鸿看着沈墨问:在这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嗯。沈墨轻轻揽过她,低笑道:明早便走,我带你去看遍这天下的山山水水,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

我想卖豆腐呢?惊鸿突发奇想地看着他问。

我帮你磨豆子如何?沈墨挑眉。

那我想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呢?

我帮你打晕你想劫的人。

我要是想行走江湖

我也跟在你身后。沈墨轻笑出声,拥紧了怀里的人道:让你等久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同你分开。

惊鸿鼻子有点儿酸,伸手回抱着沈墨,小声道:答应了我就不要反悔。

嗯。

雪停了,月色皎洁。惊鸿满足地躺在沈墨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子夜时分,惊鸿呢喃一声醒了过来,旁边的沈墨已经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外面。

隐隐的火光在外面跳跃,惊鸿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看着外面道:怎么了?

着火了。沈墨淡淡地说了一声,而后拿过一边屏风上的披风,将惊鸿裹了起来。

起火的地方不是他们的院子,火却顺着风势一路蔓延了过来。剪画也被惊醒了,披着衣裳过来敲门:小姐,将军!

沈墨打开门,剪画进来,有些慌张地道:火往这边烧过来了,外面有好多禁军!

禁军?惊鸿心里一沉,看向一边的沈墨。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皱了皱眉道:当真是有帝王的风范,对潜在的可能威胁,也是照杀不误。

新帝要兔死狗烹,对于沈墨这样的人,即使说是要归隐山林,也不能让他完全安心。只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从院墙翻出去吧。看了看惊鸿,沈墨道:他们不打算让我们离开,但是石琮在城外有接应,能跑出去便跑出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是他大意了,皇帝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他以为那封信至少会让皇帝留给他一条退路,即使是不打算放过他,也该是明天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那总是一言不发,不善言辞的帝王之子。

翻墙出去,外面也有禁军,跑不远吧?惊鸿拉拉沈墨的袖子,带着他走到屋子的另一边:真的要走,不如试试这里。

地毯被掀开,露出一个带着隐环的石板。沈墨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地道?

惊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你的时候挖的,本来以为没用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要用上。这地道不长,却是可以通到西街城门口。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可以出城了。

沈墨半天没有说话,惊鸿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行不通吗?

不是。沈墨低下身去用木棍穿过铁环,将石板撬了起来:我是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这样聪明,在这里留了一条路。不然今日,为夫还当真没有把握能把你同剪画毫发无伤地带出去。

幽深的石阶出现在面前,惊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衣柜里的包袱拿出来背上,同沈墨一起将周围的痕迹都抹掉,然后进入地道,关上石板。

大火吞没了这一片院落,梁太傅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沈墨出来。

救火吧!低喝了一声,周围的禁军开始纷纷取水救火。大火熄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梁太傅心情沉重地走到屋子里,本以为会看见几具焦尸,哪知道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半个人的影子。

皇宫之中的人收到消息,震怒之下摔了茶盏,而后下令全国通缉沈家之人。

前一天还是风光无限的有功之臣,下一刻就变成了皇榜之上的通缉犯,天下之人都疑惑不已,不知沈墨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过,才会惹来这样的祸患。

然而沈家之人莫名其妙全部销声匿迹了,任凭皇榜张贴好几个月,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倒是那龙位上的人几番夜里惊醒,想起那晚的一场大火,又想起自己父皇临死时候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久久不能入眠。

寒冬之后便是春天,雪白的骏马从小镇之上踏过,马背上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容如玉,引得不少女子脸红驻足。然而那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亲昵恩爱的模样,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丝毫收敛。

再不回去,花锦的孩子都要会说话了。惊鸿拉着沈墨的衣襟,无奈地道:虽然是要游山玩水,可是好歹要先去看看他们啊。

逃离京城之后,沈墨与石琮汇合,让他带着一万亲兵逃往边关,自己则与她一起,改名换姓,游览大宋的古河山川,肆意纵马。说是要不问世事,享受这二十余年来没有享受过的自由自在。

可是,再不问世事也该回去看看了啊,花锦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儿子,据说很是水灵可爱,再过一月,就要满百日了。惊鸿着急得不得了,偏偏沈墨一点也不急。

今日有重要的东西要去看。沈墨策马,低声道:看完了再回去吧。

重要的东西?惊鸿想了想,挑眉道:你难不成说的是京城刑场?

三皇子一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萧琅一人得多方求情,皇上延迟审判,到底还是要在今日处斩了。

你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惊鸿不理解地看着沈墨。

沈墨唔了一声,一脸严肃地道:毕竟是你前夫,还是该去送上一程。

第九十九章

惊鸿挑眉,低头想了想,很严肃地问: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嗯?

你被囚宫中那天,我是怎么逃出沈府的,石琮有告诉过你么?惊鸿眨眨眼。

沈墨摇头:当时皇宫被三皇子所控,石琮只传了一句你已周全进宫,其余的一句没说。

惊鸿作恍然大悟状:怨不得你还要带我去看人行刑。

此话怎讲?沈墨轻轻勒马,将马停在青葱葱的草地上,颇为好奇地看着惊鸿。

当时萧琅是带了人要来抓子玦的。惊鸿一脸严肃地道:我将萧琅引进府里,捅了他一刀,用的是你给我的匕首。之后逃出去,才被石琮找到。

沈墨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捅了他?

嗯,你说捅腰间人容易使不上力,我便往他腰侧捅了。惊鸿道:还当真让他没再使上气力。

沈墨沉默一会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惊鸿就看见他笑了,嘴角上扬,笑出一排白牙。肩膀跟着颤抖,最后像是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他那定然不是使不上力气,而是被你吓坏了吧?沈墨笑得分外开怀,揽着惊鸿的腰道:谁会想到你会捅他一刀?他毕竟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啊。

惊鸿皱皱鼻子,颇为不满地道:谁规定了爱过的人就一定要留情面了?都说了是爱过,难不成还要一直停在回忆里不出来么?我只知道他带人包围沈府,我想带着子玦逃命,就必须这么做。

夫人机智。沈墨笑够了,重新带着惊鸿上马,调转马头道: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回京城了,我们去黔城吧。

好。惊鸿展颜一笑,抱着沈墨的腰,由着他策马前行,只管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前面不远的京城之中,刑场之上,萧琅双目无神地跪着。大刀落下的时候他似乎没感觉到脖子疼,倒是感觉到心里有一个地方被拉扯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以为有些东西错一时,还有补救回来的机会。然而这几年的时间,有人用事实告诉了他,往事不可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半分再无挽回的可能。

他从前那些不知出处的自信,不过都是她义无反顾的爱给予的。当她当真收回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于她,生死都没有什么要紧了。

春风吹拂,血落几尺,也再没有人回头看。

黔城山上的桃花开了,庵堂里安静敲着木鱼的尼姑一声声念着佛经,花锦抱着孩子笑靥如花,站在门外等凌母念完一课,方才进去道:伯母,麟儿要满百日了。人都说这里福泽好,我也想请您给这孩子赐个字。

带发修行的尼姑回过头来,正是惊鸿的娘亲凌氏。看一眼花锦怀里的孩子,凌母微微有些感叹,却还是双手合十地道:贫尼法号忘念,施主请勿再称伯母。这孩子出身极好,定然也是一生的富贵命。贫尼学识不深,名字还是留给主持来取吧。

花锦摇头道:主持与我非亲非故,我才不想让她来取。伯母是看着花锦长大的,现在花锦有了子嗣,伯母怎么能吝啬一个名字。

山中修行一年,凌母已经算半个出家人,当真是不问世事,连凌父找上门来,也是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花锦有些担心她真的就这么孤独终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上来骚扰两次。

贫尼福薄,取名也不吉利。忘念还是摇头:施主请回吧。

死活都无法让她对佛经之外的东西感兴趣一些,花锦有些丧气了,抱着一脸茫然的小婴儿走出庵堂的门,往左转走一段路,到了山间的亭子里。

如何?沈书看着她来,伸手接过孩子,问。

花锦看了看亭子里坐着的凌父,哼了一声道:依旧没有被搭理呗,都这么久了,伯母的心怕是早就被佛主给勾走了,还能拉的回来么?

她也想怨,凌父做事不厚道就算了,求个原谅也不肯进去点头认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非让他搞得艰难险阻。万一有一天伯母真的要剃度,彻底皈依了,她倒是要看凌父怎么办!

想归这么想,惊鸿的爹娘也到底算她半个爹娘,花锦气一会儿,还是努力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和好如初。

山间响起了人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也是让人万分熟悉。花锦的眼睛蹭地就亮了起来,站起来往山间看了看,将手放在嘴边就开始喊:惊鸿

这一嗓子在山间久久回荡,那笑声好像也听见了,随即用更嘹亮的声音喊了回来:花锦

花锦瞬间激动了,往石凳上一跳,朝着还没看见人影的山里就开始唱:妹妹我去上山哎哎山里深

沈书一口茶差点喷在怀里的儿子脸上,脸色怪异地看着自家夫人,哭笑不得。

哪知那头也开始唱:哥哥我砍柴归哎哎路上远

叫声情哥哥你累不累哎累不累

山阻路且长

为了谁

为了你,来年换柴把你娶

两个女人的声音就这么在山林间回荡,惊得飞鸟四散。

沈墨终于是没忍住,一把捂住惊鸿的嘴,拎着她继续往前走。惊鸿挣扎了半天,委屈地呜呜呜了几声,在沈墨凉凉的眼神下,也终于安静了。

惊鸿!好半天才看见人影,花锦飞快地扑了过去,跟大军终于会师一样的激动,抱着惊鸿坐看右看,直至沈墨有礼地拉着惊鸿退后了一步。

不用这般激动。沈墨微笑着道:以后还要天天看见的。

不走了吗?花锦开心地拉着惊鸿的手,随即反应过来,又板起脸道:我生孩子你没回来就算了,还要在京城让我担心受怕,差点难产你知道吗!

惊鸿吓了一跳,将花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问:没什么大碍了吧?

沈书轻咳了一声,花锦的孩子生得很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折腾的,更别提难产了。

现在自然是没事了。花锦哼了一声,随即想到凉亭里还有人,连忙将惊鸿拉了过去。

父亲。

虽然心里对自家父亲还是有怨的,但是这么久不见,心里还是惦记着。惊鸿乖乖地行了礼,道:女儿不孝,现在才来见您。

凌父哼了一声,脸色还算不错,看看惊鸿,又看看沈墨,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向那边的庵堂。

惊鸿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结果凌父却开口道:你既然回来了,便去看看你娘亲吧。庵堂冷清,到底不是能长久呆着的地方。

微微一愣,惊鸿抬头看了一眼凌父。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严肃而专制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了官职,只是寻常百姓的模样。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眼前的父亲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娘亲还在庵堂吗?惊鸿转身同沈墨一起去看。

忘念听见了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惊鸿一过去就扑进了凌母怀里,有些哽咽地道:娘亲。

忘念稍稍一怔,随即温柔地抱着惊鸿,安抚道:回来就好,我还在担心你。

女儿不孝。惊鸿抱着她瘦了许多的身子,心疼地抬头道:您别在这冷清的地方了,跟女儿回去吧。夫君买了一间向阳的宅子,里面种了很多花,您一定会喜欢的。

忘念笑着摇头,道:这地方虽然人少,但是也清净。红尘之中俗事太多,我已经不想回去参合了。你现在同你丈夫过得好,我也就别无所求,自当天天替你们焚香祷告。

惊鸿有些着急,沈墨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伯母心里放不下,你也别强求。

既然是放不下,怎么还会不回去?惊鸿皱眉。

就是因为放不下,才会躲在这里。沈墨微微一笑,朝凌母轻轻鞠躬:今日时辰已晚,我们得下山了,改日再来看伯母吧。

忘念有些失神,听着沈墨的话,下意识地往亭子那边看了一眼。

然而头转到一半,她又收回了目光,双手合十,安静地目送他们下山。

花锦和沈书也跟着走了,凌父走在最后,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多问什么。

惊鸿心里有牵挂,晚饭也没吃多少就回房睡觉。沈墨气定神闲地在一旁看书,由着惊鸿左思右想了一个时辰,然后给她煮了一碗面垫肚子。

帮不帮父亲?惊鸿一边吃面一边很愁苦地问:我想帮,但是也不想强求我娘。

车到山前必有路。沈墨低声说了一句,而后让人将碗收拾了,抱着惊鸿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