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蒋云宁的父母绝口不提,让他们以为蒋云宁真是可怜家庭出来的可怜孩子。

的确,蒋云宁是可怜,可父母健在。

母亲还是一个神经病。

一言不合就找到他们闹,原因是蒋云宁给他们买了一套两百万的房子。

颜书的父母都是老师教书匠,从来信奉讲道理解决事情,初和蒋母有了争执,也是想和平解决的。

他们叫回女儿,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能烟消云散下去。

接过,万万没有想到,蒋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颜书母亲看着十分心疼。

她是真心把蒋云宁当半个儿子看的。

一看这孩子满脸血痕,因为母亲的关系,只是躲闪,不还手,一边还护着怀里的颜书。

她哪里的气都消了。

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是老街坊了,刚开始还想当吃瓜群众,他们大多也知道颜书嫁了一个富二代,心里多半有些心里不平衡羡慕嫉妒恨的。

但没有想到富二代有个神经病亲妈,还把自己孩子打得满脸血。

当场,一些婆婆妈妈受不住了。

好看的人哪里都招人喜欢,何况在他们眼中,他现在是一个孩子。

亲妈哪里能这么打孩子。

一群人扑上去把蒋母压倒了,嘴上更是苦口婆心教育,“多大的事情,怎么能拿孩子出气!”

“有你这样当孩子亲妈的吗?”

“莫非是后妈?!”

最后,这场风波叫来了警察,终于才平息了。

这次没有谢宇的保释,又有周围无数围观群众的作证,加上蒋云宁不松口,想来蒋母没有上次那么容易出来了。

蒋云宁满脸血。

颜书的母亲因为在学校卫生室干过几年,家里也有备用的医药箱。

蒋云宁伤势不轻,脸上血痕纵横交错,纵然颜书母亲有千万个对女婿的不满意,但在这一刻她是老师,是医生,更是一个母亲,蒋云宁这个样子,激发了她心内最柔软的一面。

她一面给蒋云宁清理面上的血,一面哽咽念叨,“怎么能这么狠呢,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手…”

颜书父亲倒了一杯酒递给蒋云宁,“喝一口,止疼。”

“爸,不疼。”

这一声,让颜书父母都是双眼一红。

这孩子多可怜啊。

不过冷静下来,他们也有更深沉的担忧。

蒋云宁在母亲面前显得那么软弱,以后能保护好颜书吗?

蒋云宁上了药,在颜书的房间睡着了。

母亲叫来了颜书。

“书书,你出来一下。”

颜书知道父母这一关不好过,但已经这样了,所有想瞒着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

与其一个接着一个谎言,还不如直面问题,解决问题。

母亲把房产证递给颜书,“书书,你老实说,这房子是不是云宁买的?”

颜书点头,“的确是他。他早就买了。上次我们还闹了一阵子。不过不是我要的,我本来想拿着你们给我的钱,加上我自己身上有点钱,想给你们换个好点的房子,可蒋云宁…他说他早就买了。而且已经装修了…后来我们商量,我把钱给他装修,所以…”

母亲沉吟一句,“这边房子虽然旧了,但还是能住。我们家虽然条件不如人家,但不能总占别人便宜…更不能撒谎…”

“对不起,妈。”

母亲叹息一声,“还有,他那个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亲妈吗?你看把孩子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能对自己孩子下得了这个手?!”

母亲现在提起蒋母还满口怨气。

她自己是母亲,虽然经济条件不能百分之百给颜书最好的,但精神上,一直倍加疼爱颜书。

她记得以前高三的时候颜书压力大,流鼻血不止,她带颜书去医院,医生强行给颜书止血,颜书疼得哇哇大叫。

她在一边也揪心,看着女儿痛哭,连连护着女儿。

“别,她疼呢,她疼呢…”

虽然世界上有千万个母亲,母爱也千万种方式,但母爱一直是最无私的爱,所以她想不通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无理取闹,心狠手辣。

“她小时候一直虐待他。”

颜书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

“妈,你还记得么,上初中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同桌身上总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那个同桌,就是蒋云宁。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青草的味道是药膏的味道…他上学的时候从不敢抬头和我们说话,大夏天也穿长袖,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来上课,他的头发很长,我以为他是懒得剪,现在才知道他是在挡脸上的伤口…”

母亲倒抽了一口气,“警察都不管吗?他爸爸呢?”

颜书摇头,“听说他父亲遗弃了他,没有认他。他被虐待了十几年,直到十年前,那人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这种情况才好转。”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两母女抱头痛哭。

一边的父亲也只是叹息。

屋内,蒋云宁转着手机,目光微沉。

从小,他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次也是,他不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还懂得把他的弱点利用起来。

对他来说,以往的弱点不会成为一辈子的弱点,有些时候,会成为他的盾牌。

必要的时候,还能成为利剑,攻击别人心房的利刃。

门外,哭声渐渐停歇。

只听颜书母亲哀叹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啊?这个孩子这种家庭,我担心书书嫁过去会吃亏。”

“但那个孩子没有错。”这是颜书父亲的声音。

“可书书也说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能护着书书一次两次,能护着一辈子吗?而且,那孩子从小受到虐待,不知道心理会不会扭曲…”

“这…”

屋内,蒋云宁转着手机的手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颜书的房间呢。

和他想的一样,充满女孩子的温馨感,还有些杂乱。

一些衣服和书本散落在书柜上,旁边的衣柜门没关好,还露出了bra。

他知道,那些bra穿着她身上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好。

他第一次来,就做了一些准备。

只是这些准备,颜书估计这辈子都不知道。

目光,慢慢收了回来。

此时,他有些关心,他挑的老婆,会怎么说呢?

会和那年一般,跑开吗?

门外安静下来。

久久的,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妈,我要嫁给他。”

☆、第024章

颜书勾着母亲的手,她知道她的想法。

事实上,她也犹豫过。

在知道蒋云宁的家庭和母亲是那样的后,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逃避。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分手后,找一个普普通通平凡的人。他或许没有蒋云宁那种复杂的家庭,可是伴随来的其他问题呢…

潜藏的黑暗总是在最后一刻才露出水面。

人生,好短。

人生,也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刚好这个人也喜欢自己。

颜书不想放弃。

“妈,我不想放弃。他很好,虽然有些方面很迟钝,但他不是坏人。”

从小,就不是坏人。

颜书知道。

“可是,女儿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母亲叹息。

“我知道。但不是蒋云宁,其他人也未必比她好。”

颜书经常和母亲一起看本地调解节目,因为太真实,好多都发生在周围,所以让颜书一度对婚姻很绝望。

就连母亲看多了,也对颜书的晚婚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女要嫁对郎。

婚姻,从某个程度上,就是一场赌博。

退一万步,分分合合那么多。结婚了合不来离婚的人比比皆是。

她只是想珍惜当下。

颜书的父母都比较开明,虽然对颜书的婚姻充满了隐忧,但他们没有阻止。

只是,母亲默默把婚期往后延迟了。

“明年三月我看那个日子也不太好,再看看好了。”

父亲表示了赞同。

蒋云宁这天没有回家。

晚饭时候,颜书去叫他起床。

结果发现床上的蒋云宁发了高烧。

颜书吓到了,当即叫来了父母。

昏沉中的蒋云宁不小心握住了颜书母亲的手,“妈…不要打我…我不疼了…别打了…我一点不疼了…”

矛盾的话语,让颜书母亲一下明白过来。

蒋云宁的那个亲妈就是个变态。

一边打儿子,皮开肉绽,一边还要儿子说不疼。

她心内柔软,眼泪滚滚而下。

父亲握着她的手,脸色也不太好看。

“送他去医院吧。”

蒋云宁是怎么都不去医院的。

人也半昏半醒。

父亲用了土办法,用酒沾湿了毛巾,给蒋云宁浑身擦了一遍。

脱掉衣服的蒋云宁,身上的伤痕逐渐露了出来。

颜书已经见过一次了,心内已经能平静接受了。

但父亲却深吸了一口气。

“都是…都是…”

颜书别过头,不忍再看。

“嗯。”

“造孽…真是造孽…”父亲别过头,握着帕子的手,抖了抖。

他们一贯疼爱女儿,对孩子一般的学生也尤其关爱,看到蒋云宁这个样子,老两口心情都不好过。

一辈子为人师表,看多的是活泼可爱健康开朗的孩子,哪里有…

谁家大人能对自己孩子这样啊。

父亲不止一次发问,“云宁真是亲生的?”

颜书其实也很疑惑。

“是吧。估计那人真是有精神病。”

“真想关她一辈子!”父亲恨恨道。

一晚上的反复擦拭,蒋云宁终于退烧了。

他的伤口依然狰狞可怕,颜书给他抹药的时候,母亲在一边心疼,“不疼吗?”

蒋云宁乖乖摇头,“妈,不疼呢。”

“这孩子…”母亲摇摇头,为蒋云宁的“口是心非”更加心疼。

她去厨房给蒋云宁熬汤了。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云豆猪蹄汤,可以补充胶原蛋白,希望他可以快点好起来。

蒋云宁也给力,每次母亲熬了一大锅汤,一口不剩。

偶尔母亲见他实在撑了,怕他撑坏自己身子,委婉让他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