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的某日,山谨遇险,难以脱身,那小袋突然跌落,亮晶晶的粉尘落到地面,竟为山谨指出了离开的路途。

蜜蜜儿公主的痴情令许多读过此书的人唏嘘,不少文士还写过《叹蜜蜜儿》、《惜蜜词》等诗词长赋赞颂哀悼这位黄泉公主。关于若是蜜蜜儿公主一直活着,她与后来和山谨相恋的魏昌公主哪个才应是山谨的正房一事,亦素有争议。

蜜蜜儿公主一派以为,魏昌公主固然温婉聪慧,及不上蜜蜜儿之纯之痴。若蜜蜜儿在,山谨或者也会喜欢魏昌公主,但终究不是挚爱。且蜜蜜儿绝色美貌,永不衰老,魏昌公主亦美,然凡人青春,不能久长。

魏昌公主一派则道,山谨为国而死后,魏昌公主殉情相随,论及痴与烈,皆不逊于蜜蜜儿。而且蜜蜜儿其实就算个野鬼,和真正尊贵的金枝玉叶魏昌公主无法比。活着也只能当妾,不配为正妻。

当今太后就是魏昌公主一派。而怀王则赞叹过蜜蜜儿。谣传说,就是今年正月里,宫中吃元宵宴时,太后还让戏班唱了一段魏昌公主与山谨定情的戏,怀王向太后献了个琉璃瓶,里面装了晶晶亮的夜明珠粉末。

张屏读这书时,觉得黄泉国这段略离奇了,若他推断,应是外来的番族与当地人通婚,惹了祸事,避居地下。他也觉得蜜蜜儿公主很好。

柳桐倚道:“前日张兄离开后,我想着张兄告诉我的石棺之事及大碗村之名,忽然记起此书中的黄泉之国一段及先父的笔记。先父在世时,好记录些逸闻,虽然有些事不可说,但可能……”

张屏深深向他一揖。

柳桐倚怔了一下,而后垂下眼帘:“果然瞒不住张兄,不错,先父就是西山红叶生。此事还望张兄不要道与外人。”

张屏直起身,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西山红叶生可能数年前便已离世,今日证实,心中又泛起沉重。

柳桐倚抬眼看看他,张屏对他的父亲,太傅柳羡之子柳知,为什么会是写传奇的西山红叶生一事,好像无疑惑,他便又露出微笑:“先父若知张兄亦是知音,应甚欣喜。”

话已说开,那便更好继续讲正事了。

“先父的这段手录,应是书于写《乱世侠盗》之前。”

册中所感叹不能让世人所知之事,或者还是被他的父亲忍不住化用在了《乱世侠盗》中。

“小弟的先祖,曾侍太祖皇帝左右。家中记录先祖事迹的书册中有载,当日先祖随太祖皇帝行军到京城附近,地动山摇,有处高岗塌陷成了凹地,人皆曰不吉,先祖使计,以谣克谣,让人向外道,地陷成碗,乃天意将江山置于碗中,奉与太祖皇帝。后,果然士气高涨,直入京城。”

张屏点点头。大碗村的事,让柳桐倚想到了这段旧事和其父传奇书中所著的重叠部分。

“此外,与先祖相关的,还有一事,我觉得也甚值得琢磨。太祖皇帝初登大宝时,天下皆因战乱而苦,连皇宫所损的殿阁亦无钱修缮,这时,有人献书与先祖,告发妖人居于京郊,意图毁龙脉,且藏匿宝藏,待为前朝复辟。先祖查之,发现为无稽之谈。又禀与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亦道,挖地掘土乃鸡鸣狗盗行径,岂可为之。将告发之人逐出。”

张屏深深皱起眉,一把抓住柳桐倚手臂:“走。”

柳桐倚又愣了一下,他知道张屏这么做必有缘故,便没有询问,随他出了小厅。

衙役们皆在附近徘徊,谢赋要紧紧盯着张屏,更一直站在厅外廊下,见门扇打开,张屏拉着柳桐倚出来,诸人都呆了一下。

张屏直勾勾盯着一个衙役:“之前来找我的人,在哪里?”

那衙役木僵僵地半张开口,不远处有个小衙役躬身道:“主簿大人将前一位想见大人的贵客请到最后院的厅中去了。”

张屏转身往后院去,那小衙役忙一溜小跑赶上:“大人,这边……”

绕过屋角,穿过院中,门扇敞开的厅中,一名身着道氅的男子看着拉着柳桐倚身后尾随着衙役和谢赋直直疾步行来的张屏,神色不由一顿,而后方才起身迎出,浮出微笑。

他正要开口,张屏已踏上台阶,松开了柳桐倚的袖子,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师兄,帮我看看这个。”

男子再怔了一下,接过了张屏手中的纸,展开,顿时神色一变。

“如斯狠的局,这是多大的仇。”

第94章

柳桐倚讶然盯向那张图。谢赋也不禁踱到这几人近前一瞥,只见那纸上画着两幅简图,上面那幅,和昨天他画给张屏的寿念山顶简图一样。张屏问到的那棵老柳树下方画了个小方框。下面一张是座山,大致标出周围田野及河流的位置,山尖儿上点了个红点。这是寿念山的整图吧。

看来这两幅图均出自这位张大人的手笔,谢赋瞅着那和小儿画的草垛一样的山体,不在内心多做评价。

张屏在慈寿观的位置点了一下:“若是棺材埋在此处呢?”

那道人立刻道:“费这么大事布局,不搁在正好的位置,不是脱裤子放屁么!”说罢抬眼看周围,拱了拱手,“贫道乡野散人,言语粗鄙处,诸位官爷施主勿怪。”

谢赋眯眼:“这位道长是何意?难道暗指图上所绘之处是什么风水局不成?只是这里早已不是图上画的这样了。”伸手在图上点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而今都有房屋树木。”

那道人向谢赋再一揖:“这位大人看来也是行家。但恕贫道直言,这个局已经成了,加上的这些,并无破解的作用。”

谢赋冷冷道:“本县不懂什么风水,亦不信什么风水。树长在哪里,房子盖在哪里,还能管得了人生病发财,真是无稽之谈。此处而今香火旺盛,繁盛得很。”

道人一怔:“这里,还是寺观?”

廊下的衙役们也愣了。难道张大人找了个道士在看姥姥庙的风水?

众人瞧瞧张屏,再瞧瞧一脸冰霜的谢赋。山雨欲来,乌云压顶,暂不吱声为上。

张屏点点头:“嗯。”

那道人叹道:“歹毒,太歹毒了。永不翻身,永绝其户。”

张屏望着他:“有无可能,是偶然凑巧?”

那道人回看着他:“谁家葬棺挑这么个地方?虽然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我没学到多少,我脑子笨也不咋会读书,但这个局我还认得。只是万想不到世上,真有人下这样的手。”

张屏紧皱起眉头。谢赋扫视他和道人,霍然明白:“哦,原来知县大人请了这个道士,就是找理由动慈寿观。”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他也就彻底豁出去了,“张大人,你是非要谁也活不了?慈寿观是太后娘娘要上香的地方,保我丰乐一县风调雨顺,民生安乐。毁了那里,大人能有什么好处?”

众人皆惊。那道人一脸愕然后退一步,嘴张了张,颤声道:“这……张,张屏,你可别坑我,你让我看的是什么地方?贫道,贫道今天才到这里,贫道方才只是看那图纸说话,贫道什么也不知道!”

亦有衙役跪了下来:“张大人,谢大人说的,可是真的……?小的本没有什么说话的资格,但……请大人凡事三思!”

其余的衙役都扑通扑通跪倒。张屏皱眉,柳桐倚上前一步:“在下乃是外人,尚不甚明白。不过……在下想,张大人也许只是想要修缮宝观。太后娘娘上香之事,绝不容闪失。宝观当须先打扫修缮,诵经除尘,方可恭迎祭礼。”

他边说边询问地看了看张屏。张屏的嘴唇动了动,柳桐倚又望向那道人,拱了拱手:“道长方才可是看出这图上有些什么风水忌讳?容在下再多话一句,若有关碍,尽快修去甚好。一为吉祥,二为平安。张大人也休要怪我多事。”

方才带头跪下的那位衙役立刻道:“啊……这位……这位公子说得甚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误解了大人的意思。”啪,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连连叩首,“请大人恕罪。”

其余衙役跟着叩首,连谢赋都勉强一揖:“若是如这位公子所说,是下官错了,下官向大人赔罪,方才逾越冒犯之处,任凭责罚。”

张屏沉默地站着,以前兰珏曾和他说过,官场之中,有些事,必须要变通。

此时,他体会到了。

片刻后,张屏吐出几个字:“封山,挖树。”

谢赋的表情又一紧,但没有说话。跪地的衙役们略僵了一瞬,而后领头的那位立刻叩首:“遵命,小的这就去传大人之命!”

张屏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身后的小厅。柳桐倚和那个道人随了过去。

廊下的衙役们,除了前去传令的之外,其余的也识相地退下。只有谢赋进退不得,仍在廊下站着。反正这也是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时了,他就权当自己是个厉鬼,紧紧盯着这姓张的。

进得厅中,柳桐倚抬袖向道人道:“是了,实在失礼。在下柳桐倚,还未请教道长尊号。”

道人一揖还礼:“无量寿福,贫道无昧见过施主。贫道与张大人乃是同乡,自幼相识。”

张屏道:“我是孤儿,被师父捡进了道观,与嵋哥一起长大的。”

无昧道:“已是出家人,不当做俗名了。”

张屏道:“嗯,师兄。”

无昧叹了口气:“唉,就是在你进京赶考后,朴忘子道长突然仙逝了,观中多出一个空缺,我就出家了。冲阳接了朴忘子道长之位,眼下已是监院了。”他再呵呵笑了一声,“你是个俗缘福分大的,就该走科举这条路,师父算的再不会有错。”

张屏亦笑了一下。

柳桐倚听来,张屏出身及他和这位师兄之间应该颇多故事,他外人在场,自不便多问多听,就又向张屏道:“请张兄莫怪我方才多事。”

张屏道:“是我该谢你。”

柳桐倚帮他解了围,只是现在这样,其实才是真的欺瞒太后,怕是后面更棘手。

柳桐倚道:“太后上香,真是大事,若是姑父现下在这里就好了。”

张屏道:“那观上不得香,是假的。”

无昧倒抽一口冷气:“阿屏祖宗嗳,别说这样的话!哥可不想交待在这里!那是太后啊,你眼下就是个知县!你给我看的那张图怎么……我不是怕事,但你可别这么耍!”

柳桐倚两眼亮亮看向张屏:“张兄是觉得,慈寿观里藏着一口棺材?”

张屏道:“慈寿观,自然有棺。只是我觉得,所谓慈寿姥姥之棺,并不在慈寿观内,而在那棵树下。”

柳桐倚顿时恍然:“张兄的意思是,那慈寿观……”

张屏点头。

慈寿姥姥,当然是假的。

棺中的,肯定不是什么神女仙蜕。

他从头开始解释:“我之前,去看挖出石棺的井。井口是后来建的,里面略大一些,也是圆洞。若石棺是横着挖出,形状不会是这样。”

柳桐倚接话:“而那口井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它是挖出石棺的地方,所以没必要再填上土,重新做成个圆坑。”

后来又重做井口,乃因那里一直是个圆洞,包上个收小的井口更好看些。

张屏抬手比了一下:“井是圆的,石棺可从中拉出,那么棺,只能竖着。”

柳桐倚敛眉,无昧脱口道:“这里人不会这点都不懂吧,挖出口竖插棺,还给供起来!”

张屏不语,竖插棺,乃是一种很恶毒的诅咒葬法。一般是咒对方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府,按理说,那些乡民不可能不知道。

多年前,慈寿村的村民为什么会被忽悠得相信了这是吉祥仙棺?这些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想。

他又抻开刚才那张纸。

“这是寿念山的图。石棺挖出后,被运到山上,然后山顶就成了这个样子。”

柳桐倚微变色:“张兄,这……事可有些大了。抱歉,我方才真是自作聪明,反而可能给你添事了。”

一直在外听着的谢赋一头撞了进来:“怎么回事!”

张屏再把纸递向他。

“多年前,慈寿姥姥显灵一事,实际是,有人挖出了一口竖插棺,然后另一些人,把这棺送到山上,又用道观及树木,布了个风水局。”

谢赋直直地从纸上抬起眼,无昧咽咽唾沫,在道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阿屏,若你这图没画错,这个局可真是凶得很啊。这是钉魄镇魂局。是咒那棺材里的人升天不能做鬼不成永无轮回,永世绝后。一般人不知道这个局。这么缺德,懂行的也不敢布。”

迷信里说,行风水咒法事,施法越重,自己的报应越深。所以,精通术学的高人,连寻常吉凶都不肯轻易为人卜算,唯恐泄露天机,坏了自己修为,不得成大道。扎小人,钉钉子这种事,多也是无知妇孺才做。

张屏道:“而且那棵树,是柳树。”

无昧倒抽一口冷气。

柳树亦是葬敛禁忌。用柳木为棺装殓尸身,即是咒死者断子绝孙。这个风水局,植树于棺上,便是以木为钉,做穿心钉棺之局,再用上柳树,简直毒到不可思议。

谢赋不信鬼,但听着这些话,他却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仿佛有风阴阴袭入骨缝,脖颈汗毛根根竖起。

无昧喃喃:“使这么毒的局,那人也是连自己都根本不顾了。这,这地儿……还能当成什么庙观,给拜了这么多年?!”

张屏面无表情:“所以我才说,和王公公,讲真话。”

第95章

谢赋抓着纸的手心里冒出了潮汗。

这事很大。

姓张的说的没错。欺瞒不报,让太后在布置成永世不得翻身诅咒绝户之地上香,问成诅咒国运之罪,诛连九族,也不算冤枉。相较之下,背个误信妖邪,瞒上惑众之罪,几个人掉掉脑袋,一些人丢丢官,发发配,简直是温情无比。

谢赋的手微微有些抖。柳桐倚道:“我再多言两句,风水之事,毕竟只是一种说法。官文上报中提及,较为不妥。张兄封山挖树之举极是正确。不妨就秘密上山,起树之后,有了与命案相关的确凿证据,再上禀解释,有凭证,则更适宜。”

谢赋不禁抬头看了看他,柳桐倚其实就是在暗示,将风水之事不提,就以挖出棺材与命案相关上报。

既然这么多年无人看出,如果现在厅内的这几人不说,就此瞒过,化大为小的可能性极大。

谢赋不由得感激地看了看柳桐倚,他起初以为这个穿便服来找张屏的美貌少年是京里哪家挂了个闲职的贵胄子弟,却不曾想其几次出言化解局面都十分不俗。看来绝非寻常。

张屏点头:“风水,本就是种说法。此案,是命案,风水乃线索。”

谢赋心里一颤,幸亏无昧先他一步喊道:“阿屏啊,我的张爷爷,那你就跟太后娘娘的人禀告案子就成,可别多唠什么线索的事了。这么凶煞的局,让太后娘娘来上香,就算跟你无关,哥更是路过的,但咱俩一准也得掉脑袋。哥刚做道士,还不到升仙的资格。你就报命案吧。其他的,就不要提了。反正贵人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整妥当了没,就成了。细细碎碎的,他们也不爱听。”

谢赋不由得又感激地看向无昧,姓张的忒可恶,难为与他结交的,都是明白人。

张屏道:“嗯。”

谢赋有种脖子上的刀闪开了半寸的轻松:“衙役们皆为县中考虑,想来封山缘由暂还未声张,但再着人监督,会更牢靠些。”

张屏二话不说转身,柳桐倚立刻拱手道:“张兄,那我也先告辞回京了。”

张屏转头看向他:“不一起上山?”

柳桐倚笑了一下:“不了,张兄这里太忙,我在徒然添乱,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张屏其实挺想柳桐倚暂时别走,有个人一同想案子,他觉得挺好的,而且柳桐倚告诉他的话,更能将这个案子串起来了。

但他也知道,柳桐倚这次必是找了个借口离京特意赶来,大理寺事务繁忙,柳桐倚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他亦拱手道:“那,路上小心。多谢。我会写信。”

柳桐倚双眼又亮起来:“那是我要多谢张兄了。”

谢赋不耐烦地在旁边转圈,他挺感激柳桐倚,但此时真是片刻也耽误不得,幸亏张屏马上出了小厅。哪知才行到院中,刘主簿匆匆迎面奔了过来:“知县大人,九公庄乡春旱已快难支持,引河取水之事,大人可否今日便做决断?”

张屏皱眉。

谢赋硬声抢道:“此项我不是已经准了么?”

刘主簿一脸惊诧地看看谢赋,继而换成为难:“此前……只是批下。款项、劳役尚未到位……而今,得由张大人再核查批复,方可动工。”

谢赋转头向张屏道:“下官仔细核对过,未有问题,大人可立批,若有问题,拿我问罪便是。”

张屏向刘主簿道:“我得去寿念山顶,公文我在路上看,烦请主簿与我同车,待看完,再劳烦主簿带回。”

谢赋在心中轻呵一声,看来,这位张大人,毕竟是不肯信我。的确,他怎的就能轻信呢?这是他做人细致周到之处。轻信了,他才是糊涂,不配为官。双眼一闭后,何管他人评与断。罢罢,只要不耽误,不祸及他人性命便罢。

这厢,刘主簿已是又为难地看看张屏:“大人要去山顶?可……恕下官直言,除却引河取水,还有随漕、祭祀之项待批。县中盐商都在等盐引,否则快要无盐可卖了。盐课款项都齐了,户房已做好账,只等大人审阅。这些皆须大人速速批复。另外……王公公的下榻之处与接风酒菜,还是大人亲自定较妥当些。”

张知县是靠查案晋身,但,把民生大事与宫里来的人放在一边,为一家一户的案子亲自跑上山,刘主簿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谢赋恨不能一脚把刘主簿踹开,冷冷道:“张知县在办的,的确是要案,其他的都先缓一缓,死不了人。”

这事若是有差池,在树没刨倒的节骨眼上,又钻出一个人看出这个风水局,告诉了上头,将要丢掉性命的人数,不能想象。

刘主簿抬头,刚张了张嘴,突然,又有一个捕快匆匆奔来。

“大人……大人……”

张屏神色一变,这个捕快,应是今早派过去到姚府换岗,继续看守现场及保护姚家人的捕快之一。

刘主簿立刻喝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快向大人自领惊扰之罪。”

那捕快扑通跪倒:“大人,小的鲁莽失礼,请恕小的死罪。请大人快去姚家看看吧,府尹大人和上回来过咱们县里查姚家丢儿子一案的那位刑部侍郎大人,正……正都在姚府里……”

捕快的脸色涨红,充满有话难说的痛苦。

“小的,小的不敢再多说……请,请大人速速过去……”

张屏转身看向谢赋:“我须速去山顶,可否请谢大人前往姚府。”

“大人!”小捕快失声打断,“小的该死!可……还请大人亲自过去,单一个谢大人恐怕不成。府尹大人快和那位王侍郎打起来了!”

张屏面无表情:“我去,他们该打还是会打。”朝谢赋一拱手,转头对刘主簿道,“去山顶当下最要紧。劳烦主簿拿上须紧急办的公文,我车里看。”

谢赋盯着他,一点头:“好。但山顶的事,请张大人务必周全。”

张屏垂下眼皮。

刘主簿也只能躬身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