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茂向崔奕廷拱了拱手将手里的奏折还给崔奕廷,“崔大人,大恩不言谢。”

眼看着李成茂进了京,陈宝道:“二爷,这事就算了了吧?”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泰宁侯邓嗣昌不但写了三本兵书,在福建操练水师还立过大功,身后又有勋贵的支撑,想要将他扳倒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机会的。

邓嗣昌任宣府总兵,沈家将宣府的屯粮通敌给了瓦剌,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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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故事线,补昨晚的一章,今天还有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团聚

婉宁看着宣府的地图,余家的地不论是从鱼鳞册上来看,还是地图上所指都没有差错,她让人在余家守了那么久,前前后后也打听了不少余家的事,就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也许余家就是没问题,这块地也没问题。

应该换一个思路去想,如果舅舅当机立断就不买余家的地,会不会就能万事大吉,还是早就有人布好了圈套,就像她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就被人带出了京。

婉宁忽然觉得,这次的事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前前后后,让她觉得能看透却又模糊不清,从父亲那里是听不到关于宣府的什么消息,父亲不会在她面前提外面的事,这样一来她一个躲在内宅的人光靠焦无应几个,也只是打听到皮毛。

婉宁正想着,童妈妈进了屋。

“怎么样?”

童妈妈点点头,“听贺大年说,外面能听到的消息就是宣府总兵换了。”

宣府总兵换了,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赵璠满身酒气地走进屋。

见到坐在炕边的的张瑜贞就凑过去,张瑜贞顿时皱起眉头,转头吩咐下人,“快打水来给四老爷清洗。”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爷还顾得吃酒,礼部传消息过来了,皇上赞赏赵琦仁孝,让礼部择日将忠义侯的丹书铁劵拿来写上赵琦的名字,准备让赵琦正式承爵了。”

赵璠听得打了个饱嗝。

“贱妇…”

骂得张瑜贞顿时一愣,“老爷,你在骂谁?”

“我骂谁?”赵璠口齿不清,“我骂二嫂,我骂那个姚婉宁,要不是这两个贱妇。我早就已经是忠义侯。”

张瑜贞肩膀松懈下来,“老爷说的是,只可惜姚婉宁没死。若是她死了,我心里还能松快些。”

将马车都带出了京。姚婉宁居然还没死,早知道就吩咐人先给姚婉宁心窝里来一刀,再等那个崔奕廷。

赵璠喝了口茶,打了个饱嗝。

张瑜贞道:“陈文实那边怎么样了?”

赵璠道:“自然是很热闹,都说陈文实平了西北如今又被重用去平瓦剌,是大周朝真正的常胜将军。”

张瑜贞不服气的翘起嘴唇,“他算什么常胜将军,不过是在西北讨了便宜。也敢四处去说,当年他父亲打败仗的事怎么不拿出来说说?就没有人戳破他的脸皮,要说常胜将军,那要是我父亲,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伤没养好就又回战场,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赵璠听着妻子说岳父的好处,闭着眼睛他也能背出来妻子要说的话。

“你怎么不出声?”张瑜贞问过去,“是不是觉得陈文实比我父亲强?你若是觉得他好,就跟陈文实求个爵位来…”

“无缘无故说这些做什么?”赵璠皱起眉头。看着妻子的脸垮下去,“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不痛快,”说着变脸笑起来。“我说些让你痛快的事如何?”

张瑜贞望着丈夫笑眯眯的眼睛。

赵璠看看左右。

张瑜贞将人打发出去。

赵璠这才低声道:“让陈文实先得意两天,很快陈家就要倒霉了,宣府总兵的位子轮不到他,最后还是要回到我们勋贵手里,至于那个姚婉宁,你也别着急,这次都有他们的份儿,南直隶的案子让崔奕廷办了,他却得罪了人。那个沈家…”

赵璠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张瑜贞用手肘去戳丈夫,“你倒是说啊。怎么话说一半。”

赵璠只是笑,“你等着也就是了。你不是说看着姚婉宁的茶铺兴隆你心里不舒坦,那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时的罢了,那些东西说不定将来要落到谁手里。”

张瑜贞昨天才发了脾气,说不但没有拿了爵位,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姚婉宁开茶铺赚钱,现在去哪里宴席大家都会说用紫砂壶泡茶,宗室中都开始时兴,大家也争先恐后地去效仿,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京外去。

赵璠道:“到时候买回来你随便的砸,不是早就说要将那些什么破壶都拿起来砸了。”

张瑜贞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一天的喜悦,脸上露出笑容来,“我自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砸,当然是要好好用着,将来再找师傅做出来去卖。”

说到这里,张瑜贞又想起来,“你说沈家,沈家怎么样?”

“岳父没跟我多说,”赵璠道,“让我们管好自己的事,我只要看准时机。”说着用手比了比,做出手起刀落的动作。

张瑜贞张大了嘴,“还要做这种事。”

赵璠笑道,“都已经安排好,李成茂带兵这么多年得罪了不少人,找他寻仇的人来了,上次让我丢了脸面,这次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别跟赵璠说太多,”张戚程道,“他容易酒后误事。”

幕僚韩武颌首,“公爵爷放心,没说的太清楚。”

余家和沈家的事做的天衣无缝。

余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也确实要卖手里的屯田,无论谁去查都查不出问题,这就是这个局的关键,定然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敬元要买余家的田地就不一样了。

从沈敬元进余家那天开始,这个局就做成了,不管沈敬元是不是要去宣府,就算是在京外或者京内的宅子里,只要被杀就能怪在李成茂身上,因为李成茂在宣府不仅将兵屯占为己有,还到处侵占民田。

“李成茂”让人杀了沈敬元就是要威吓余家,乖乖地将田地交出来。

沈家这样的大商贾都不敢再染指余家的田地,余家也只好贱卖给李成茂。

这个局怎么样?

天衣无缝。

韩武道:“公爵爷,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利用余家和沈家,这想的可真妙啊。”这主意也真狠,不给人留反悔的机会,只要沈敬元见过余家就必死无疑。

崔奕廷不是爱审案吗?沈家不是爱做个忠义之士吗?就都全了他们。

婉宁在姚家的垂花门等得团团转,好半天才听到马车的声响。

沈氏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从扬州到京城,再从京城回去扬州,那时候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还会来京中。

可是这次,她又来了。

还是婉宁让人护送她进京。

马车听到一处院子门口,沈氏下了车。

还是那个院子,那个哥哥只要来京里就会住的院子,门口的石雕都没有变,影壁墙也只是刷了刷,她让人种的樱桃树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母亲。”

听到婉宁的声音,沈氏不禁诧异。

婉宁匆匆忙忙走过来,沈氏眼泪顿时淌下来,嘴里却埋怨着女儿,“不是让人送信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让你明日再来。”

婉宁的手冰凉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你看看你。”沈氏捧着婉宁的手不肯放下。

母女俩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都在这里做什么,”沈四太太笑着道,“进屋里再说话,这次你们母女两个有多少话都能说。”

沈氏点了点头,问沈四太太,“我哥哥呢?昆哥呢?”

沈四太太叹口气,“你那哥哥就是倔脾气,不肯在家里等着,偏要自己去杨先生那里接昆哥回来。”

“每天都这样?”沈氏问道。

沈四太太道:“就这两三天,跑过去就和杨先生说话,杨先生也不嫌弃他。”

沈氏看向婉宁,婉宁抿嘴一笑,“母亲放心吧,一会儿舅舅和昆哥就回来了。”

暖炕上铺着牡丹花挑金线的垫子,是她喜欢的花样,嫂嫂就是这样周全,什么都替她想着,她没有为兄嫂做过什么,只是留下了昆哥,沈氏坐下来,才说了两句话,婉宁就问沈老太太,“外祖母怎么样?听说生了头疼的病症。”

沈氏惊讶地看着婉宁,“你怎么会知道。”

看来蒋静瑜说的没错,外祖母是得了这样的病症。

“现在怎么养?可好些了?”

沈氏道:“好多了,吃了贺家的药就好转了。”

沈四太太听得一头雾水,正要询问,婉宁又道:“母亲可见过跟着贺家人去给外祖母看病的蒋小姐?”

沈氏没有想就点头,“见过,是贺老太太的外孙女,那蒋小姐和你相当的年纪,学了一手的好医术,你外祖母说话间差点就提到你。”

那样的氛围很容易说走嘴,还好外祖母心思缜密。

沈氏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昆哥的声音,“姑姑在哪里?在母亲屋子里吗?”

下人上前打帘,沈氏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昆哥快步走进门,然后是后面的沈敬元。

看到满屋子的笑脸,不知怎么的沈氏的眼泪就掉下来。

婉宁上前行礼,沈敬元点点头,“你过去吧,就在前院里。”

“这是要去哪儿啊?”沈四太太先问起来。

落雨上前服侍婉宁穿氅衣。

“去前院,让下人都跟着。”沈敬元不忘了嘱咐。

沈四太太不再说话。

沈氏倒是回过神来。

婉宁上前道:“母亲放心,就在自家院子里,我一会儿回来再和母亲、舅母解释。”

沈氏点了点头。

沈敬元催促,“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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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双赢 求粉红票啦

江仲让人盯着沈家。

他带的人都是从宣府一直跟着他和哥哥的兄弟,战场上出生入死,现在都愿意跟着他为大哥报仇。

大哥是被李成茂军法处置的,这笔深仇大恨他一直记在心里。

“二哥,”跟着江仲的兄弟上来道,“沈家那边不好过去,不知道哪里来的护卫,就在门口转悠,方才进了沈家几个,现在还没出来。”

商贾一般都有护卫,这些人要么是当过兵,要么是在镖局做过,手底下确实有几下子,可也不至于就比他们强。

现在他们是怕沈家人警觉。

江仲道:“那就先瞧着。”他们在暗处,沈家在明处,他就不信没有机会。

“二哥,要不然直接去杀李成茂,何必要大费周章。”

杀李成茂能有几分的把握?陈家下人不少跟过主子上战场,手底下都有两下子,再说,杀一个李成茂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说不得朝廷还会追李成茂为将军,他要让李成茂丢了性命还要臭名远扬。

“你们只要盯紧了,看沈四老爷是要出京还是要留在京里。”这样他就能知道要在哪里动手,江仲说着顿了顿,“记住,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被抓住,就说是替李成茂办事。”

屎盆子要扣在李成茂头上。

婉宁进了前院,穿着灰色褙子梳着圆髻的妇人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妇人虽然穿着像个下人,脸色很憔悴,却还是能看得出来从前保养的很好。

“内宅里人多眼杂,我就不请太太过去了。”

余大太太忙道:“小姐想的周到。”

婉宁将余大太太请到椅子上坐下,吩咐婆子端茶上来,“大太太将家里那边打点好了吗?”

余大太太眼睛一红。“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好总算是安排妥当。”

沈家的下人端了茶放在矮桌上,余大太太下意识地将茶端起来喝。抿了一口就发现有些不对,茶的味道是她从前没喝过的。

她立即想起来。到沈家之前她听下人说姚七小姐卖茶的事,这就是姚七小姐卖的新茶?

余大太太又喝了一口才将茶放下,“不瞒七小姐,我们家准备卖了商屯和京里的几处庄子,就搬回凤阳去,所以这边的琐碎事还有不少,我们家上上下下又都在孝期…难免心中悲伤,闹出一些事来。让沈四老爷和姚七小姐见笑了。”

余大太太是说因为要卖商屯余家两房大打出手的事。

“家中是不是有人不愿意变卖田产?”婉宁轻声道。

余大太太立即挥手,“不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大房有两个子嗣,二房只有一个,我那弟妹怕我们分给二房少,不过我的侄儿已经做了保,我们两房既然没有分家,如今无论多少财物,除了祖田。全都按规矩分好,否则便可以见官,我那弟妹也不是不讲理的。还是想和和气气的分家,将来回到凤阳也会互相有个照应,也就答应了。”

婉宁也是才从舅舅嘴里知道,余大太太说的侄儿就是帮着舅舅介绍余家的丁举人,五叔在国子监的朋友。

余大太太的话里有难过,也有轻松,说到最后吁了口气,仿佛解脱了般,婉宁看不出有半点说谎的痕迹。

婉宁点点头。抬起头来和余大太太对视,“余大太太觉得我的茶怎么样?”

余大太太一怔。没想到姚七小姐会这样问。

“好…茶…自然是很好…”

既然如此。

婉宁道:“余家回到凤阳之后准备要做什么?”

这个余大太太还没有想过,她吞咽一口摇摇头。

婉宁轻轻地道:“我家的茶在凤阳还没有人代卖。”

余大太太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小姐是说…”

“不走商,不去边疆换盐引,不一定就不再经商,余大太太到了凤阳应该不会坐吃山空,定然还想要做铺子,如果余家愿意,可以代卖我的新茶。”

余大太太顿时站起身,“那自然是好。”

京里已经时兴的东西,出京也会有销路,这是多少年的惯例,尤其是新出的东西,尤其是代卖,那是基本不蚀本的买卖啊。

姚七小姐的话,真是解了她的心忧。

婉宁道:“只是有一样,既然我们是长久的买卖,余家的在宣府的田地是什么情形,余大太太要跟我说个清清楚楚。”

余大太太刚要说话,婉宁伸出手来阻止,接着道:“我想知道要卖的田地有多少佃户耕种,余家多少人在管,用了多少的流民,每年出多少粮食,既然是垦荒,鱼鳞册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余家出事之后又有谁在管,今年出了多少粮,在和沈家商量卖地之前,有没有许诺卖给别人,余家在宣府已经有一段日子,宣府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每年的盐引可好换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余大太太没有记全,转头去看身边的管事。

管事也惊呆地看着姚七小姐,几乎忘记了礼数。

姚七小姐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

根本不像是个刚刚经商的新手,而是十分的熟练的行家。

婉宁沉下眼睛,“如果余大太太不方便说,可以回去想想。”

姚七小姐本来热络的神情顿时冷淡不少。

做商人的都知道,什么叫做趁热打铁,来之前她就知道不能小看姚七小姐,这次见面听到姚七小姐说了这么多话,她心里就更加坚定了,田要卖给沈家,这样就和姚七小姐有了关系,代卖茶叶的事不如立即就定下来,免得日长梦多。

如今不再是一笔买卖,而是长久之计,从前想要隐瞒的事,她现在也会说个明明白白。好让姚七小姐知道她的为人,放心将茶交给她。

余大太太看向管事,“你就原原本本地都跟姚七小姐说清楚。”

管事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了账本。

婉宁道:“今天的事。余大太太先不要让别人知晓,对外面也不要说。是我要买余家的田产。”所以她才会让余大太太乔装成下人来到沈家。

有些生意就是这样,没做成之前不能让外面人知晓,余大太太想一想也就放下心来,“不怕跟七小姐说,我们余家今年就没有让人种田,不过田地也没有空着,是当做军屯种的。”

当做军屯种是什么意思?怎么和朝廷牵扯上了关系?

余大太太看了看管事,管事开始慢慢地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