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不仅要让夏谦身败名裂,还要把她的痛苦全都还给夏家的人。其实如果单单是夏初岚的事,萧音还不至于这么恨夏家。夏谦不喜欢她,当初是他们萧家硬要攀夏家这门亲的。

她如此恨萧家另有原因。

前段时日,以前萧父的一个老友派人找到她,将当年萧父写给夏柏盛的一封信交到了她手上。

原来汴京被破以前,萧父就想离开,写信向夏柏盛告知想将资产南迁,先托他代为保管,等举家搬迁之后再做谋划。夏柏盛假仁假义地答应,还主动派了很老旧的货船来运送。时局紧迫,萧父也顾不得许多,就将大半家财装上了货船南下。可途中货船遭了事故,损毁过半。原本以为是天灾,造化弄人,夏柏盛却在那之后忽然开始发家。

箫父的老友还找到了当年夏柏盛抵押在质库的凭票,上面所列的东西,分明是她萧家之物!

她相信是夏柏盛借沉船之名,侵吞了萧家的家产,然后暗中变卖成他做生意的本金,夏家才有今日。

她怎么能不恨?她从小就羡慕夏初岚被夏柏盛夫妻养得像个公主一样。夏初岚有锦衣华服,她只有粗布衫裙。她时常安慰自己,这都是命,怨不得谁。可到头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命!

夏家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总会遭到报应的。

两日后,绍兴下了一场小雪。那雪像盐粒一样,落在地上就化掉了。只是下过雪之后,天气变得阴寒,卖炭的生意特别地好。萧音写好诉状,正要出门去司理院送,却看到门前站着夏初岚。

天分明是阴沉沉的,但她站在那里,便仿佛带着一道光亮。萧音从前只觉得她好看,现在是好看得惊人了。身上还有雍容华贵的气质,不愧是宰相夫人。

夏初岚说:“我想跟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双更,尽量一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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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萧音淡淡地别过头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

夏初岚上前几步说道:“萧音, 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恨他, 应当不会如此针对夏家。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什么误会?夏家的二老爷和二夫人上门找我们家理论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客气。是夏谦对不起我在先,他们打伤我弟弟在后, 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

萧音的口气十分凌厉, 与她从前判若两人。在经历了被诬陷,丧子,和离这些事以后, 她的性情有所改变也在情理之中。可她眼中的恨意却实在是太强烈了。

夏初岚摇头道:“你这些话是说给官府听的。我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你在夏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件事,他还以田庄和地产作为交换,那你为何又忽然发难?萧音, 看在两家曾经是世交,你曾是我嫂子的份上, 不如把话说清楚。至少要让我们明白, 你何至于如此?”

平心而论,在夏家的时候,夏初岚待萧音不错,还主动让她管家。萧音冷冷地说道:“不如你回去问问你娘, 当年你爹是如何发家的, 又是如何夺我家的家财。等你问清楚了,就明白我今日为何会这么做。”

夏初岚闻言一愣。她早就猜到这当中有内情,没想到竟然跟夏柏盛有关。夏柏盛拿走了萧家的家财?她本能地觉得无法相信, 但还是说道:“我会将此事调查清楚,但你能否给我三日的时间?如果我到时候不能给你一个交代,你再交这诉状也不迟。”

萧音觉得夏初岚这么做只是在拖延时间,结果根本不会改变。但夏初岚和杜氏是在那个冰冷的家中少数给过她善意和关怀的人,她没办法无动于衷。萧音想了想说道:“那就给你三日。”

“多谢了。”夏初岚由衷地说道。一个人再怎么变化,秉性是不会改变的。萧音本质上并不是那种狠厉之人。

萧音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家门,吩咐下人把门关上。

刚才跟夏初岚说话的时候,她的双手一直在袖中发抖。对方是夏家的家主,又是宰相夫人,气势十足。而她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在强撑着。萧家现在这般,她又是个弃妇,不自强自立,还能靠谁呢?总得有人去讨回这个公道。

她叫了一个下人过来:“你去城中客舍的孙先生那里传信,让他跟世伯说,晚三日我再去司理院投诉状。”

下人应是,连忙去办了。

大门外,夏初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走进旁边的巷子,思安和六平都在那里。他们等了会儿,果然有个下人从里面出来,夏初岚立刻吩咐六平跟上去。

思安好奇地问道:“姑娘为何要让六平跟踪萧家的下人?”

夏初岚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萧音只是一介妇人,没什么主意。就算她恨夏家,但若无人在背后指点,她也想不出这些招数。我刚刚劝她给我三日时间,计划有变,她一定会去通知幕后的人。我们先回夏家。”

思安连连点头,心想不愧是姑娘,能想到这么深的地方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萧昱从角落里走出来,神情复杂。他是皇城司的人,隐匿行踪易如反掌。刚刚听夏初岚分析问题头头是道,也颇有手段,根本不需要他帮忙。而且她身边好像藏有不少暗卫,应该是顾行简安排的。顾行简对她真是保护得万分周全,连他这个亲哥哥都挑不出错来。

想想她若是从小养在崇义公府,只怕父亲会万分溺爱她,难保不养成萧碧灵那个样子,根本不会受到顾行简的青睐。

顾行简喜欢的,就是她独立坚强的性子吧。

随从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跟上刚才离开的萧家下人。”萧昱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随从不知道公子堂堂一个皇城司的提举,怎么会跑到绍兴来跟踪一个姑娘,莫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位可是宰相夫人,公子不会还想从宰相手里抢人吧?

夏初岚一回到夏家就去了石麟院,杜氏刚好在等她。

之前她回来,母女俩都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她又出门办事了。杜氏让堂上的下人都出去,叫杨嬷嬷在外面看着,然后才说道:“岚儿,崇义公是否去找你了?”

夏初岚点了点头:“娘,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我不打算认亲。当时我问您,您为何不肯说?”

杜氏叹了口气:“我担心你生母是被人迫害才沦落在外的,我怕你追查自己的身世,又被那些人注意,所以才没说。后来你生父亲自找上门来,询问我当年发生的事,我想有他护着你,也就不用怕了。”

夏初岚嘲讽地说道:“当年有他在,我的生母还不是被逼着跳海了?”

杜氏本还想再开导她两句,毕竟崇义公是她的亲生父亲。若有这层身份加持,她可能还会有个封号,以后就当真没有人再敢轻视她了。她也不用再被夏家所累。

夏初岚却先一步说道:“娘,刚才我去找萧音,她提到萧家当年的事,还说爹抢了萧家的家财,您可知道详情?”

杜氏错愕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知道萧家当年曾拜托你爹将部分家产移到南方来。你爹还派了货船过去帮忙,但途中遭逢事故,东西损失大半。你爹一直因此事而内疚,还将当时做生意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笔钱存进便钱务,把凭证捎去给萧家的人,但萧家也从未提过此事。原来萧音是把当年的事算在我们家头上,才处处针对的?可二十年过去了,她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夏初岚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能让萧音如此深信不疑,对方一定是拿出了让人信服的证据来。此人到底是谁呢?与萧音是什么关系,目的又是什么?

她最担心的是,这件事看似针对夏家,实则对付的是顾行简。因为在外人眼里,夏家如今是顾行简的外家。他们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就开始拿夏家做文章了。

她现在毫无头绪。时间只有三日,如何能查到萧音手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又能还原当年的真相?

“娘,我去书阁。”夏初岚说完,起身出去了。

杜氏知道她又遇到难题了。以前每当有不解的事,她都会去书阁呆着。想想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哪有可能真的无坚不摧?

她也不想多提关于萧家的事吧。

石麟院的书阁里挂着一幅夏柏盛的等身画像,是专门找人画的。画像前有一个香案,上头摆放着一鼎香炉,供着当季的水果和鲜花。夏初岚点了香,跪在香案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夏家的家业是夏柏盛一手打拼下来的,其实刚开始也遭遇了许多挫折,周围也有很多人不解。但夏柏盛从来没有退缩过,这才有了今日的夏家。夏初岚想着,夏柏盛用性命换来的夏家,不能在他们手中断送。就是靠着这个信念,她才能一次次地撑下来的。

她深信夏柏盛不是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出事以后,还有那么多叔伯愿意暗中帮夏家。她的生母在短短时间内对他产生信任,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他。顾二爷对他多年念念不忘,人到了绍兴,还记得来夏家看看。

她的养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

等到晌午的时候,六平才回来。他说萧家的下人去了城中的客舍,他暗中向掌柜的打听,只知道那人是从都城来的,姓孙,其余的就不清楚了。事关客人的,掌柜的也不可能随便说出去。六平只能无功而返。

夏初岚猜想那人肯定不会自己出面,这个姓孙的不过是个接头人。六平帮忙出主意道:“姑娘,要不我们去问问凤大人有没有办法吧?也许他能查出那人的底细。他是绍兴的父母官,又是大娘子的继子,也不会愿意看到夏家出事的。”

若只是寻常生意场上的事,夏初岚是不会去找凤子鸣的。可她直觉这次的事情并不单纯,恐怕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解决的,所以她便听从六平的建议,前往府衙。

凤子鸣正坐在官舍里看公文,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还在想夏家的事。这时书吏说夏初岚来了,他把公文随手放在一旁,叫书吏请夏初岚进来。

“凤大人,没有打扰您吧?我有要事相告。”夏初岚开门见山地说道。

凤子鸣让书吏到门外守着,请她坐下,又亲自倒了杯水给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于私,她算是他的表妹。于公,她算是他的师母。凤子鸣不敢不客气。

夏初岚谢过,喝了一口说道:“今日刚刚回来。我去找了萧音,才知道这里头还牵扯当年我爹跟萧家的一桩旧案。有人告诉萧音,说当年我爹侵吞了萧家的家产,还给她出谋划策,要将夏家彻底打垮。城中的客舍里住着一个从都城来的人,应该与此事有关。”

凤子鸣原以为这案子不过是萧音想要报复夏谦,没想到又牵扯出另外一桩陈年往事。

他问道:“你有把握你爹是清白的?若继续往下查,发现当年确实是他侵吞了萧家的家产,那夏家的麻烦就更大了,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夏初岚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我爹的为人,他绝不会做此事。还请凤大人帮忙查清真相,还我爹一个公道。”

或许萧音知道真相,也能释怀了。

凤子鸣看着她,走近了些说道:“我可以调查此事,但你兄长的事,要如何平息?现在绍兴乃至府学都知道他思慕你,有悖人伦,恐怕是仕途无望了。老师是否知道此事?”

夏初岚摇了摇头,觉得有几分尴尬。她当时着急离开都城,也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她要如何告诉顾行简,她的兄长这么久以来,藏有这样的心思?

“凤哥哥跟谁在里面,为何不让我进去?”门外忽然传来萧碧灵的声音。

夏初岚和凤子鸣对视了一眼,夏初岚要站起来,凤子鸣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着。

书吏好像正在跟萧碧灵解释,可下一刻门就被她大力推开了。

她闯进屋子,看到屋里只有凤子鸣和夏初岚两个人,还离得很近,火冒三丈:“你们在屋里干什么?枉我费尽心机从都城跑来绍兴,就为了看看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却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凤子鸣挥手让跟进来的书吏退出去,耐着性子对萧碧灵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说正事。这里是官舍,你不要胡闹。”

萧碧灵却伸手指着夏初岚道:“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何不让旁人在场?她可是有夫之妇,你就不知道避嫌吗!”

“既然凤大人有事,我改日再来拜访。”夏初岚起身说道。她只要想到萧碧灵有可能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就不想留在此地,与她多做纠缠。萧碧灵却伸手不让她走:“夏初岚,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凤哥哥,所以也追到绍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卡了下剧情,所以晚了。

明天顺顺下一章的剧情,看看这章要不要改。

晚安。

第119章

夏初岚觉得萧碧灵的想法很好笑。在她眼里凤子鸣自然是千般好, 但并非这世上所有女人都要喜欢他。这姑娘天真无知,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幸好是生在富贵之家,否则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萧碧灵见夏初岚不说话,十分不悦。从在夏家门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开始, 她就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夏初岚长得太过漂亮, 让萧碧灵有种危机感。而且她觉得夏初岚从前就跟英国公世子不清不楚,后来又与凤子鸣相看,最后竟然嫁给了顾行简。一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多男人, 想必狐媚人很有一套。

本来就是商户出身,她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凤子鸣将萧碧灵拉到身前,严肃地说道:“你不知道内情,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夫人找我是谈夏家和萧家的事。”他原本因为萧碧灵的身份, 对她十分客气,尽量纵容她。可现在发现如此纵容对她并不是一件好事。她真的是被惯坏了。

而且婚约已定, 凤子鸣就算是萧碧灵的未婚夫君了。

“她若有事, 自有她做宰相的夫君给她解决,为何要跑来找你?难道你的官比宰相更大吗?我看她一个人跑到绍兴来,分明就是存有别的心思。你别忘了,她三年前就跟英国公世子私定终身了。三年后, 英国公世子还想要她做侧夫人呢!”萧碧灵带着几分嘲讽说道。

夏初岚淡淡地笑了笑:“我的事, 县主倒知道得很清楚。凤大人是知府,免不得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县主若是这样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嫁给凤大人为妻?”

萧碧灵厉声道:“你以为嫁给顾行简, 有他护着,就可以这样跟我说话?都城里都在传你就是陆彦远不要的破鞋,被顾行简捡了,他还把你当宝呢!”

李婉晴那几个人天天在她耳边说这些,她耳濡目染,自然脱口而出。

凤子鸣觉得萧碧灵真是叫崇义公夫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话都敢说。这些话要是传到老师耳朵里,那还得了…他恨不得将萧碧灵的嘴捂住。

“萧碧灵,你放肆!”门外传来一声怒喝,萧昱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初岚没想到萧昱也在绍兴,照常向他行了礼。这些难听话,她从前每日都要听许多遍,甚至更难听的也有,根本不觉得什么。

“哥哥…”萧碧灵心中却觉得委屈。虽然哥哥从小到大都冷着张脸,但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今日居然因为一个外人凶她?她从小就被宠坏了,作为崇义公府唯一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不让着她几分?她咬着牙说道:“哥哥,连你也护着她?”

萧昱看了夏初岚一眼,不知为何看到她被欺负,心里就很不舒服。明明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但他心里明显更偏袒夏初岚一些。倒也不是一母同胞的缘故,而是夏初岚自小流落在外,夏家有钱但到底比不得崇义公府,肯定要受些委屈。

但夏家却将她养得这样好,一个人便能撑起偌大的家业。反观萧碧灵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种市井妇人间碎嘴的话从你这个县主的嘴里说出来,别人会以为我们崇义公府没有教养!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萧昱皱眉斥道。

萧碧灵倔强地站着,她是崇义公唯一的女儿,皇上亲封的县主,在都城里都能横着走,几时怕过什么人?可没想到现在连亲哥哥都向着夏初岚了。

她转向凤子鸣,想着凤子鸣应当会站在她这边。可凤子鸣面色凝重,显然也很不认同她刚才说的话。她见自己孤立无援,十分生气,想要走出去,夏初岚刚好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也没多想,直接伸手将夏初岚推开。她人不大,力气却不小。夏初岚没有准备,整个人跌在椅子上,额头撞上了椅背突起的地方,“嘶”了一声。

凤子鸣和萧昱连忙都过去查看。萧碧灵愣了愣,看着自己的手,她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心里又觉得夏初岚活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初岚捂着额头,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刺疼,伴有晕眩之感。这是实木的椅子,撞上去的瞬间,她泪花都要出来了。

男女授受不亲,凤子鸣不敢碰她,倒是萧昱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凤子鸣不由地看了萧昱一眼。他这个准大舅子,平日里对谁都冷冰冰,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几时见他这么屈尊降贵地关心一个人?就算夏初岚是顾行简的夫人,但萧昱可不是会怕顾行简的人。他暗自留了个心眼,叫人去找大夫来。

萧昱将夏初岚捂着头的手小心拿下来,看到只是有些红肿,没有破皮见血,才松了口气。

大夫很快就来处理伤口,夏初岚对萧昱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县主,她那性子,别一气之下闯出祸事来。”

萧碧灵的性子萧昱最清楚了,他吩咐大夫两句,便起身出去了。

凤子鸣更加惊讶,什么时候萧昱竟然对夏初岚言听计从了?他是心思活络的人,立刻察觉出这里头的不寻常,问夏初岚道:“你跟萧大人…”

夏初岚当然不会跟凤子鸣说萧昱是她的亲哥哥,只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们在都城的时候有些交情。我拜托大人的事,还请大人尽快查清,萧音只给了三日的时间。”

凤子鸣应了,等大夫包扎好,夏初岚便告辞离开。

萧碧灵其实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回到驿站大发脾气,将里面的东西摔得满地都是。夏初岚究竟给那两个男人吃了什么药?怎么都向着她!明明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的未婚夫。她想不明白,越想越生气。

侍女仆妇们都站在门外,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她的霉头。

萧碧灵又摔了两个花瓶,几乎要把屋里的瓷器都砸光了,这时门外传来侍女怯怯的声音:“公子。”

“你们都下去吧。”

萧昱走进去,看到满地狼藉,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萧碧灵,好像任由她摔。但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威势,萧碧灵的手里正举着一个砚台,也不敢再摔下去了。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萧昱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碧灵把砚台放下,慢吞吞地走到萧昱面前:“她没事吧?我刚刚不是故意推她的。我也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推…哥哥为什么要帮着她说话?就因为她是宰相夫人,你不敢得罪?”

“你可知道她是谁?”萧昱平静地问道。

萧碧灵被他问得一怔,还能是谁?萧昱继续说道:“她是你姐姐,我的妹妹。她也姓萧。”

“哥哥,你在乱说什么…”萧碧灵直觉他是在说笑,夏初岚是她姐姐?这怎么可能!可她看到萧昱的表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萧昱等了一会儿才说:“父亲亲自查的,她身上还有我们萧家的玉佩,只不过先前没告诉你。这次我在绍兴,也是奉了父亲之命,来帮她的忙。我不管你有多不喜欢她,你都得记住,她总有一日要回萧家。以后你再说她的不是,便是在说自己的姐姐。”

萧碧灵倒退两步,连连摇头,扶着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站稳:“不会的,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觉得怎么也接受不了。

夏初岚怎么会是她的姐姐呢?她姓夏,她在泉州长大,她们根本不可能有关系啊!她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萧昱起身说道:“这件事在对外公布以前,你最好守口如瓶。以后行事,别再那么任性妄为。”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留萧碧灵一个人在屋中。

以前他总觉得萧碧灵还小,而且是个女孩子,家里娇宠些没关系。以后嫁个疼爱她的丈夫,一辈子衣食无忧,保持这样的性子也无妨。可见到夏初岚之后,他才越发觉得萧碧灵不懂事。

夏初岚为了夏家劳心劳力,萧碧灵却还在这个节骨眼雪上加霜。萧昱索性就将实情告诉她了。

她也是时候学着去承担一些事了。

夏初岚回到夏家,觉得身心俱疲,直接回玉茗居休息。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冬日天暗得早,廊下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因为在正月里,连院子里的石灯都点着,显得很亮堂。

她推开房门进去,看到里面坐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触碰她的额头:“这是怎么了?”

夏初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熟悉的青衫,眉目疏朗,颧骨突出。不是顾行简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行简说道:“几日不见,你是不认识我了?这额头上怎么贴着纱布,可是受伤了?”

他的声线带着熟悉的清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夏初岚伸手抱着他的腰,用力闻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就像倦鸟归巢一般安心。明明只是几日不见,却觉得好像过了许久。她的坚强总是一碰到他就会坍塌。

顾行简索性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坐在榻上,自己检查她的伤口。她抓着他的手说:“没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您怎么来了?”以他的身份,应当是不能随便离开都城的。因为皇帝和百官随时都会找他。

提到这件事,顾行简便板起脸:“夏家出了事,你为什么不同我商量,就私自离府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他平日极为宠她,几乎百依百顺,更不曾说过半句重话。有时夏初岚会忘了很多夫妻间本应该有的条条框框。她当时着急回来,也没想太多,此时带着歉意说道:“是我错了,您怎么罚我都行。”

顾行简看到她满脸疲惫,本就心疼,哪里真舍得罚她,只轻咬了咬她的嘴唇。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丫头的情债,这辈子来还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直追着她到了绍兴。

“跟我说说夏谦和萧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行简握着她冰凉的手说道。他之前去石麟院拜见杜氏,杜氏跟他说了一些,但有所保留。顾行简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几乎已经推断出七八分,只等夏初岚来证实。

夏初岚便老实地将事情说了,一边说一边打量他越发阴沉的神色。说到夏谦的时候,本来要略过去,又觉得根本瞒不过他。

顾行简本还想冲着夏家保一保夏谦,没想到他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敢觊觎他的妻子?至于萧音背后的人,哪里用得着劳动萧昱和凤子鸣,他今日就能叫那个姓孙的人张口。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今日提早更了,不敢太晚!

第120章

到了晚上,屋子里很快就熄灯了, 下人们都只敢守在门外。思安特地把侍女们叫到廊下, 很随意地跟她们谈论上元节花灯的事情。

侍女们大多没去过都城,纷纷询问她都城的灯会如何好玩。

思安便将所见所闻都说了。她能听到屋内隐约的呻/吟声, 这对她来说见惯不怪了。在相府里,有时大白日的时候, 寝居也会关上门。相爷对姑娘的喜欢,可是有目共睹的。

但那几个小侍女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 听到声音各个面红耳赤的,只能强装镇定。宰相姑爷看上去十分清冷威严,真不知道在姑娘的闺房里头时是什么模样。

屋内摆着四个大火盆, 熏得暖如春日, 但帐内的温度更滚烫。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夏初岚也格外热情主动, 攀着男人的肩膀任他所为。只不过顾行简有意惩戒,吻得她浑身燥热, 但就是不肯进去。

“夫君…”夏初岚在他身下,双腿已经很自然缠上他的腰。

顾行简忍得出了汗,感觉到身下的女人不安地扭动着, 像一尾脱了水的鱼,便低头亲吻她汗湿的小脸:“岚岚,该叫我什么?”

夏初岚浑身软绵绵的,只想他赶紧进来,便轻声唤道:“顾郎…啊…”他进来时, 那巨大的满足感让她叹了一声。

夏初岚原以为他今日赶路,应当有些累了,不会要得太狠。可是她到底低估了男人旺盛的精力,加上她的床没有相府那么大,几乎被锁在他的怀里索求,双腿就没有合上过。她的声音都叫哑了,浑身瘫软,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还往她最敏感的地方狠撞。

夏初岚喘着气坐在他怀里,浑身酸疼,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用手捶了下他结实的胸膛。记不清他要了多少次,那昂藏还埋在她身体里,不肯出来。

顾行简低头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呼吸短促,身体颤抖,这才抚摸着她的背问道:“知道错了?以后不准再私自离开我。”

她走了之后,相府就不像个家了。他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还害了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