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的女子,巴掌大的柔嫩小脸,五官精致却不失柔和,长相端庄大气,真是一点不比那些真正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差。

怪道呢,若是一般女子,哪里能叫那样的儿郎瞧上?

英雄配美人,实乃是佳话。

唐妧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旁人给她梳头上妆,外面天儿渐渐亮起来,院子里越发热闹起来。唐家虽则在京城里没有什么亲戚,不过,如今唐锦荣高中武状元,而唐妧又嫁进了赵侯府,想攀交情的人,也不少。

再说,夏明昭在,那沈家一家母子兄妹三人,也在。

虽说曾经闹过一些嫌隙,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各自都寻得了亲事,也不至于真就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沈家的帖子,唐家有下,至于来不来,那就是沈家的事了。

不过陈氏也猜得到,沈家这回,不可能不来。

“唐姐姐,我来给你道喜了。”沈娇娇扶着自己母亲李氏,母女两个由丫鬟引着进来,沈娇娇站在唐妧身边,颇为有些羡慕地望着她。

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人家又客气礼貌道喜,唐妧断然没有摆脸子的道理。

“娇娇,你扶着大娘坐。”唐妧脸上妆上好了,但是婆子在帮她梳头,她头动不了,只能从铜镜里面看沈娇娇,冲她笑。

心里想着,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如今出落得也越发亭亭玉立起来。

“好些日子没见了,娇娇,你个子高了些,也更漂亮了。”唐妧目光温柔,跟沈娇娇打完招呼,又看向李氏,脸上笑容依旧不减丝毫道,“大娘人也精神了不少,如今可都还好?”

“好,也还不错。”沈大娘一身绿色衣袄,梳着中规中矩的发髻,发髻簪着一根金钗,熟悉的人一看就晓得,来前必是留心打扮过一番的,“今儿是你大喜日子,我们一家三口,是来给你送嫁的。”

“多谢大娘。”唐妧此刻心中十分平静,面上的笑,也不是装出来的。

沈大娘又跟陈氏说了几句,打了招呼,而后道:“屋里人多,我们先去外面看看去。”

陈氏点头应道:“云书,你陪着沈夫人跟沈小姐去。”

“不劳烦了,你这里也忙不开,我们你就不必费心了。”沈大娘笑笑,冲陈氏摆了摆手,而后搭着女儿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娘,唐姐姐家的宅院可真大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宅院呢。”出了屋子后,沈娇娇便在唐妧住的西院里逛起来,看着气派的屋子,打量着院子里头的摆设,不无羡慕地道,“唐姐姐可真是命好,来了京城后,竟然能够嫁给敬忠侯府的大公子。这宅子,想必也是赵家置办的,出手可真阔绰。”

李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心中着实有些不是滋味,见左右没人跟来,她才道:“论起来,你好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你爷爷当年可是县令,你父亲也是举人老爷,你哥哥如今高中探花郎,如今又任职翰林。你长得也不差,性情也好,虽然小时候没有念过私塾,可是你跟着你哥哥识字念书,也算是读过书的,怎么就……”

怎么就自己闺女没有那般好的运气呢?虽则说谢家门第已经够高,可若是娇娇也能够寻得一桩好的婚事,岂不是锦上添花?

“娘,您在想什么?”沈娇娇望着自己母亲,歪着脑袋道,“咱们现在的日子不也挺好吗?哥哥进了翰林,亲事也定了,如今您也不需要再摆摊子卖糕点了,住的宅子虽则比不上这里,不过比起咱们在湖州的,可是好太多了,反正我现在挺开心,也很知足。就是这里没有朋友,天天在家闲着,也挺无趣的。”

“你也不小了,再过些日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李氏道,“你哥哥虽则与谢家六小姐定了亲事,不过,你未来嫂子能不能够在你亲事上帮得上忙,还未可知。以你现在的身份,若是没人替你保媒,顶多嫁个穷书生。”

“穷书生怎么了,哥哥不也是?”沈娇娇抱住李氏胳膊道,“娘,您别成日想这些了,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李氏心不在焉,任由女儿拉着自己走,才出院子门,迎面碰见了被齐嬷嬷抱在怀里的小阿满。

“娇娇姐姐。”阿满一眼就看见了沈娇娇,兴奋地朝她伸出手来,“你也来找我姐姐玩吗?我今天可开心了,一觉醒来,家里来了好多人啊。”

沈娇娇道:“阿满姐姐要出嫁了,所以今天人很多。”

阿满小手挠脑袋:“出嫁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去找姐姐玩吧?”

沈娇娇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母亲没有反对,便道:“好,我抱你进去。”说罢,伸手将阿满抱起来,险些没有抱得住,啧啧道,“越来越沉了。”

第65章 掌中宝六十五

六十五、

沈娇娇抱着阿满进屋的时候,唐妧已经妆扮好。见到妹妹来了,唐妧连忙笑着朝妹妹招手:“阿满,过来。”

阿满望着姐姐“咦”了声,傻不愣登地盯着姐姐看,本来都没人把人认出来,听到声音了,才摇摇晃晃走过去。唐妧一把将大胖妹妹抱进怀里,舍不得地亲了亲她脸,然后搂着问:“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人,阿满是不是很开心啊?让姐姐好好瞧瞧,还穿了娘新给你裁做的衣裳,真臭美。”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阿满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脸看,“白白的,红红的。”

“二小姐,大小姐这是新娘子的妆容,今儿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秀禾弯腰,笑着说,“大小姐要嫁人了,您要有姐夫了。”

阿满不懂,可隐约又有些明白,瞬间兴致就不高了。她缩在姐姐怀里,蔫蔫的,低着脑袋玩着自己胖手指:“姐姐,你不要走,我不想你走,我想你留下来。”

阿满哭了,不似以前那般嚎啕大哭,而是低低地啜泣。

阿满一哭,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大家都相互望了望,面面相觑。

刚好外头有丫头匆匆跑来道:“姑爷到了,已经在门口了。”话音才落,唐锦荣一身深紫锦袍出现在门口,刚准备说话,目光却落在闹脾气的小妹妹身上。

唐锦荣打小素来疼爱两个妹妹,本来妹妹出嫁,他就舍不得,不过是把那股子不舍强压下去罢了。不过此刻,瞧见阿满哭,他心中总归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从小跟自己一起玩大的阿妹,从今天开始,就是别人家的了。往后在她的生命里,她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将来她还会有孩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只能一再往后排。

“好了,阿满,别哭了。”唐锦荣脚下步子只是微滞,转而大步走了进去,将阿满抱起来道,“哭花了脸,可不好看。”

“哥哥……”阿满哭得小胸膛起起伏伏的,软软趴在哥哥肩膀上,抖着身子说,“舍不得姐姐,我舍不得姐姐。”

“阿满乖,不哭。”唐锦荣拍了拍妹妹后背,将她递给秀禾抱着,他则举步走到大妹妹跟前,望着她道,“子默来接你了,把盖头盖上,我背你出去。”

唐妧被妹妹闹得也红了眼眶,此番见哥哥面上似也有不舍之色,唐妧越发心中不好受起来。

她重重“嗯”了声,然后冲哥哥点了点头,接了一旁霜剑递过来的红盖头,盖在头上。只瞬间,眼前除了一片红,便什么都瞧不见。

“上来吧。”唐锦荣弯腰打马步,怕妹妹看不见,够了她手,然后将她背起来。

“阿妧……”陈氏喊了一声,心中万分不舍,最后却还是将那些不舍咽了下去,只紧紧攥住女儿手道,“嫁过去后,与姑爷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的,娘,我会常常回来看你。”唐妧冲母亲的方向点头。

听说新郎官来迎接新娘子了,唐家很多客人都跑去了前院,赵骋一身红袍,负手立在院中。

新郎官长身玉立,不但身形颀长,更是容貌俊美。因是军人,身上少了些文人弱质的书生气,多了些英武之姿,一双黑眸闪闪发亮,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叫人不敢抬眸与其对视。

沈铭峪安静立在一边,沉默不言,面无表情。

赵骋先与岳父唐元森行了礼,而后朝沈铭峪看来,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只客气地冲沈铭峪点了点头,而后继续与旁人叙话。呆了不多会儿,便听有人喊道:“新娘子来了。”

赵骋闻声望去,就见一身大红嫁衣的妻子趴在大舅兄的背上,宽阔的袖口里,是一双若隐若现的如白玉般的素手。

本能的,赵骋便举步迎了过去,站在兄妹两人跟前。

“让我来。”赵骋低声一句,而后手已经伸了出去。

“好好待我妹妹。”唐锦荣盯着赵骋看,面上表情严肃。

“你放心,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命。”赵骋亦严肃认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唐锦荣沉默了会儿,收回目光,然后将妹妹递送到赵骋手上。赵骋接过,将妻子稳稳当当抱在怀里,走过去与岳父唐元森又行了礼,这才带着人上花轿。

后院一行女眷也跟了来,一直送到府门口。

赵骋一身大红喜袍,高高坐在马上,手勒住缰绳,腰杆挺得笔直。奏乐又响起,一路吹吹打打,直往敬忠侯府去。

赵骋婚前便在侯府东面有一处独立的院子,婚后小两口,便就住在这里。与唐府比起来,敬忠侯府的客人要多很多,除了一些普通的世家公子外,竟连几位皇子都来了。闹新娘也是厉害,一路从唐府大门口,闹到赵骋夫妻俩小院子。赵骋将妻子背去新房,用喜秤挑了红盖头,还没来得及多看妻子几眼,便被一群人拥着到前面喝酒去了。

闹哄哄的人都出去了,唐妧忽然觉得耳边清静下来,然后抬眸四处打量。

“奴婢樱桃,奴婢黄橙,给奶奶请安。”两个丫头规规矩矩走进来,然后朝着唐妧行礼。

唐妧匆匆打量了两人几眼,然后道:“都起来吧。”

“谢大奶奶。”两人起了身,其中穿着红色衫子的樱桃道,“奴婢跟黄橙,是老太太派来的,老太太吩咐奴婢们,定要好生伺候大爷跟大奶奶。奶奶,奴婢给您换身衣裳吧。”

唐妧笑着道:“原来是老太太屋里的姐姐,今儿有劳两位姐姐操劳了,现儿没什么事情,你们去歇着吧。有秀禾跟霜剑在,她们会好生伺候着的。”

“是……”樱桃与黄橙没有多言,闻声退了出去。

“小姐,您换上这身吧。”秀禾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大红色的便服来,搁在床上,然后跟霜剑一起帮唐妧解衣裳。

唐妧道:“霜剑,这里有秀禾就行了,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吧。我有些困了,想洗了脸睡会儿。”

“是,夫人。”霜剑应声,连忙走了出去。

唐妧实在是累,净了面,换了轻薄简单的衣裳后,便躺着休息了会儿。好像似乎也没有睡多少功夫,她一惊,就醒了。

屋里静悄悄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床头边上坐着个人。唐妧自然知道这人是谁,连忙挣扎着要坐起身子来。赵骋抬手按了按她肩膀,示意她躺着,道:“我刚回来,喝了些酒,你好生躺着,我先去沐浴更衣。”

“好。”唐妧轻轻点头,应一声。

赵骋笑,抬手便在她额头上弹了下,又俯身亲了亲她红艳艳的唇,而后才转身大步往净室去。

唐妧没有动,表情有些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也不晓得自己躺着呆了多久,耳边能听到净室哗啦啦的水声,好像也没有多少功夫,她便见那人一袭紫衣稳步走来。

这一回,唐妧没有再躺着,而是缓缓坐了起来。

赵骋弯腰坐在她身边,执起那双小手来,紧紧攥在掌心,轻声问:“饿了吗?”

唐妧闻声,使劲摇头。

赵骋点头,默了会儿,又问:“渴不渴?”

唐妧还是摇头。

“那歇下吧。”说罢,他抬起素白的大手,去褪她的裙衫,动作很慢,时不时,也会抬眸看一眼她神色。

第66章 掌中宝六十六

六十六、

他手缓缓伸过来的时候,唐妧一颗心本能往喉咙口提了提,心跳加速,此刻的镇定,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

因为紧张,所以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就任他去做吧。唐妧双眸紧闭,长卷的睫毛却轻轻颤抖,没有涂抹任何胭脂的一张脸,越发的明艳动人。

赵骋褪去她外面罩着的大红衣裳,然后轻轻覆过去,整个人厚重的身子压在她身上。

唐妧仰躺在大红褥子铺成的床上,两手本能抵在胸前,似是想护住自己衣裳。熟料,那人只稍微用力,她两只柔若无骨的手便被挪开,紧接着,身上一凉,她吓得睁开眼睛,就发现上半身只剩下樱桃红绣鸳鸯的肚兜。她感觉有硬邦邦的东西抵在自己腿间,隔着衣料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子火热生硬,无端羞得她两面娇红。

“爷……”她轻轻启口唤一声,本意是想要阻止他的,却不料,口一开,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声音酥酥软软,娇滴滴的,不像是拒绝,反倒像是欲迎还拒。

唐妧忽然想起,昨儿晚上母亲与她说过的那些话,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拒绝。重新又阖上眼睛,任是发生什么,她也都承受着。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觉得很害怕,却又想着,他该是不会如何伤害自己。

赵骋早已等不及,此番见她安静躺着,似有任由自己处置的意思,便也没有再忍。

他又不是豺狼猛虎,一会儿,手脚轻着些便是。思及此,赵骋便没有再犹豫,只将整个身子重量完全倾泻在她身上。

外间,今儿是秀禾跟霜剑守夜,两人是唐妧从娘家带过来的,也忙了一整天了。虽则累,却不敢歇着,两人都打着精神等着里面爷跟奶奶的传唤。

本来内室安安静静的,突然间,她们听见了自家小姐叫了一声。秀禾吓得望了霜剑一眼,本能要进去看看,霜剑拦住人道:“爷不会伤害奶奶的,咱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秀禾想着霜剑说得也对,就没有进去,不过到底不放心自家小姐,身子贴着墙壁,竖着耳朵去听动静。

屋里安安静静的,隐隐约约,她能够听到里面床板震动的声音,又轻到重,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以及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声。秀禾也不晓得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听着这些声音,她脸莫名燥红起来。瞄了霜剑一眼,匆匆退了回去,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小姐在哭啊,她听到了。

内室里,红色纱帐被风吹得飘起,唐妧弓着身子仰躺在床上,两只纤长的腿尽最大可能地被高高举起。

她的身子在晃动,似是被铁锤一下下猛烈撞击着一样,断断续续的哭声被风吹走,残留下来的,是颇为有些凄惨的哀嚎。软软的,柔弱不堪,像是受了伤的小猫儿一样。

现在算是明白了,昨儿晚上娘亲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极力忍受着,好不容易,暴风雨骤然停歇。这一刻,仿若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她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轻轻阖上眼睛,许是累极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透过窗棱,她能够看见外面黛青色的天。

“什么时辰……”唐妧想问秀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话才出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声音,哑了。她仰躺着,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马车碾压过一般,不但一丝力气也无,还疼得厉害。身上某处,犹如被利器割过一般,疼得她只稍微挪动下身子,都要流下眼泪来一般。

“时辰还早,若是觉得身子不适,再躺着歇会儿。”赵骋素来眠浅,警惕心也高,唐妧只动了下身子,他便也醒了。

忽然又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来,唐妧又气又羞,瞪了半卧在头顶的男人一眼,就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去。只可怜她现在浑身酸痛,随便动作一下,就是致命的疼。

赵骋扯唇笑了笑,凑过身子去,轻轻伸手将被子一角拉开。

“别闷坏了,没什么好羞涩的,一回生二回熟,做得多了,就习惯了。”赵骋抬臂将人整个轻轻圈在怀里,叹道,“从今往后,这个被窝,再不是冷的了。”

唐妧其实心里也不是怨他,不过就是觉得不习惯与他这般坦诚相待,但见他主动靠来,她也没有刻意拒绝。

只乖巧缩在他怀里,安安分分的,一句话不说,任由他抱着自己。

赵骋本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见妻子不说话,便也只安静陪着。很快,外面天儿便亮起来来,院子里,丫头婆子们来回穿梭。

“不早了,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跟夫人请安敬茶,该起了。”休息了会儿,唐妧再去动身子,勉强能够适应那种痛,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然后扬声喊道,“秀禾,你进来。”

秀禾因为担心自家小姐,所以,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

一大早醒来后,就候在外间门口,等着主子一有传唤,她便即刻进去。

此番听得吩咐,秀禾连忙笑着应声道:“奴婢这就来。”说罢,对霜剑道,“夫人醒了,打了热会来,伺候爷跟夫人洗漱更衣。一会儿,还得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霜剑点头,转身出去,秀禾则撩起帘子进内室去。

秀禾进去的时候,赵骋已经穿好中衣。他打小是在漠北草原长大的,素来没有京中贵公子那种娇贵劲儿,便是回了京,一应起居也都是不喜欢外人靠近。

所以,他院子里没有近身伺候的丫头,一应穿戴,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帮夫人穿衣吧。”赵骋吩咐一声,而后继续自己的动作,待得自己一应穿戴齐整了,坐在床上的娇妻,却还裹着被子不肯出来,赵骋黑眸攒笑,点了点头,大长腿一迈,出去了。

待得赵骋出去后,唐妧才肯放下杯子来,那边秀禾已经捧着衣裳走到了床边。

“小姐,你……”秀禾见自家主子身上“伤痕累累”,那如玉的娇嫩肌肤上,满满都是红色的痕迹,吓得一跳,连忙将衣裳放下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她挨着在床边坐下,险些哭了,小声问,“昨儿晚上,奴婢听见小姐哭了,可是奴婢没敢进来。小姐,这是……是姑爷欺负你的吗?”

唐妧想着,的确是欺负了,不过,应该也不能算是欺负吧?

或许,是夫妻间本就该做的事情,娘都提点过她了。

“没有,他待我很好的,秀禾,你别问了。”对于昨儿晚上的事情,唐妧有些羞于说出口,只匆匆避开不说。她自己浑身酸软提不上力,便让秀禾帮她穿衣。

赵骋候在外间喝茶,等了会儿,见妻子出来了,他忙起身迎过去。

唐妧的嫁衣是在锦绣斋量身定做的,除了大婚当日的凤冠霞帔外,新婚几日的衣裳也一应都有。样式不同,花色各异,每一件的款式,都非常漂亮。

今儿这件,是枚红色,衬得水嫩嫩的肌肤越发娇艳欲滴。

因如今乃是妇人,唐妧头发也盘了起来,露出洁白高挺的额头。

“走吧。”赵骋手揽着她腰,顾虑着她昨夜劳累,因而自己步子也渐渐放慢了下来。

赵老夫人对小辈素来宽厚,并没有旁家老太太那些苛责的规矩,言明说了,不必晨昏定省。就算想来请安,也不必一大早就过来。所以,今儿赵骋夫妻携手来上房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屋里,就只有老太太一人在。

“大爷跟大奶奶来了。”老嬷嬷手撩起帘子,笑意盈盈走进来。

赵骋扶着妻子进来,站在老人家跟前,小夫妻一并请了安。

“快起来。”赵老夫人欢喜得很,连忙伸手去扶,一手一个,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了会儿,越发满意起来,关切地问,“怎生这一大早就过来了?天儿还早着呢,子默,该是带着你媳妇儿多睡会儿。”

“今儿要给祖母敬茶,孙儿不敢失礼。”赵骋微微弯腰,单手背负在腰后,另外一只手则依旧扶着妻子腰。

赵老夫人让他们坐下,这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便满意。如今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子默,你该是晓得。你娶了媳妇,祖母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你本来军中事务就多,留在家里也没有多少功夫。以后有空,还是多陪陪你媳妇儿吧。偶尔的,来我这里坐坐便好。”

老夫人没有言明,不过她想,孙儿定然是明白自己意思的。

“我晓得,你平素肯定也不得闲着。你既然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便放下大胆地去做,只要我跟子默同意了,没人敢说你。”赵老夫人道,“便是说你几句,你也别往心里去,只管来找我。”

唐妧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连忙冲老人家点头。

祖孙三人坐着说了会儿话,陆陆续续的,赵家各房主子都到齐了。

依着规矩,唐妧给长辈敬茶收礼,而后又接受赵家小辈的茶,以及给几位小辈送礼。

相较于旁的世家,赵家人不算多。老国公只留了两个儿子,如今继承爵位的是长子,也就是赵骋父亲。侯夫人小谢氏,是璟国公府庶女,也是赵侯爷续娶的夫人。

小谢氏给侯爷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赵骥早已娶有妻室黄氏,女儿早两年也出嫁了。

大房还有两房姨娘,两个姨娘都比较年轻,并无子嗣。

二房老爷体弱多病,常年病卧床榻,这会儿人没有来,只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儿子年岁不大,左不过十六七,一身青色的锦袍,斯斯文文的,眉眼间透着几分秀气。女儿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量还未长得开,面相肖似其母秦氏,乌澄澄的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好似会说话似的。

赵骥只得一庶子,如今三岁,黄氏育有一女,如今五岁了。

赵家人不算多,唐妧一一认下来后,就把人全部记得清楚了。

唐妧给黄氏女儿赵瑶瑶送礼物的时候,小姑娘脆脆喊她伯娘,奶声奶气的,唐妧忽然想起妹妹阿满来。不由得,要多喜欢这瑶瑶小姑娘一些。

回了院子后,已近中午,赵骋吩咐丫头们摆饭,而后牵起妻子手于一边坐下道:“很喜欢瑶瑶?”

第67章 掌中宝六十七

六十七、

唐妧挨着赵骋坐下,有些拘束,腰杆挺得笔直。听他问话,唐妧轻轻点了点头道:“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文文静静的,看起来也很乖巧。我忽然想到了妹妹阿满,不过,阿满比她调皮很多,没有她这般乖巧。”虽则才来这里第二日,可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物一景,都是陌生的,总归是会想家。

想念以前在家的闲适日子,可以追在哥哥身后跑,有妹妹围在身边闹,不怕有规矩的束缚,也不怕自己是否会说错话得罪人。身边的都是亲人,行事也不必小心翼翼,那种日子十分舒心。

可是如今……这里再好,总归不是自己的家。

倒不是畏惧,也不是后悔,就是有那么点惆怅罢了。

赵骋侧眸望着妻子,他善于察言观色,只略略看了一眼,便猜得到她心中所想。伸出手来,在她粉润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而后柔声道:“左右你父母兄妹离得不远,这侯府虽然大,但是从来不会禁着你,若是想家了,自己随时可以回去。我得空,也会时常陪你回去探望岳父岳母二老。”

唐妧道:“可是我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有事没事总往娘家跑。被人家知道了,会笑话。”

“在我们家,没有这种说法。纵使有,在我这里也没有。”赵骋没有丝毫犹豫,坦诚道,“你也该知道,我小时候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什么世族大家的规矩,我素来也不放在心上。刚刚祖母也说了,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要是不杀人放火,不必拎着心。在这侯府,你的事情,也就只有我说了算。”

唐妧侧眸望着身边的男人,心想,看来他们父子的关系,当真是不怎么好。

方才那番话,显然是不将自己父亲放在眼里的。唐妧记得,关于赵侯爷的事情,他之前与自己说过一嘴,大概意思就是,赵侯爷对不住他亲生母亲,而他又是打小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的,所以,跟亲爹不亲,也实属正常。

妻子怀有身孕,而他却与前来探望的小姨子有染,最后害得妻子难产而亡,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该做的事情。

唐妧此刻心中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父子间的事情,她不好多嘴。一来,她是感觉到了,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二来,站在老太太的立场,想来也是不希望自己儿子跟孙子反目成仇的吧?所以,以后凡事她只站在自己夫君这一边便好,他说什么,她听着,不必多言。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以后若是娘说我,我就直接把你搬出来。”唐妧笑说着,默了片刻,伸出手去,轻轻拉扯他袖子道,“看你面色不太好。”

赵骋刚刚的确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听得妻子这样说,他回了神来,抿唇笑道:“阿妧,你这么喜欢小孩儿,我们也要一个。这院子太大,没有欢闹声,如今有了你,若是将来再有孩子,一定很热闹。”

刚好外面丫头们端着摆有食物的托盘鱼贯而入,唐妧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起身道:“我饿了。”

赵骋依旧紧紧捏着她软白的小手,闻声浅笑,点头道:“饿了,那吃饭。”说罢,已经牵着她手走到桌边,先扶着她腰让她坐下,而后才撩起自己袍子坐下,故意凑过去道,“吃了饭有力气。”执起筷子来,夹了许多肉在她小碗里。

唐妧总觉得他话中有话,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等到吃完饭后,才晓得,他方才那句有力气是什么意思。

褪了衣裳,赵骋竭力克制了,可还是掩盖不住本心的急切之意。他翻过她身子,让她反身跪在床上,他两手搂住她娇软的腰肢,背入进去,一下下狠狠往那热乎乎的温热泉水里驶去,泡在热泉水里,那种温暖,仿若蔓延到了全身。他想怜惜,却始终克制不住,抱她在怀里,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身子里去一般。

这两天,唐妧被折腾得险些去了半条命,等到了第三日回门日,待母亲问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委屈得哭了。

那种滋味儿,当真是不好受,她也不晓得,为何他就如此沉迷。不过母亲说了,若是他要,她便给,说这是应当的。可是如果她一点都不反抗的话,他好似得寸进尺了,才两日下来,她便觉得身上一点都不好。

“怎生哭了?”陈氏担心地问,见女儿只哭不说,她抬手,打发云书秀苗抱着阿满去外面先玩儿,见屋里没人了,这才道,“有什么委屈,就都说出来吧。”

唐妧想了想,又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委屈,可在母亲跟前,她又不想瞒着些什么。

便道:“他……他太流氓了,还有些粗鲁,那种事情……太频繁,我不喜欢。娘,是不是男人都这样的?”

见是这种事情,陈氏笑着搂过女儿肩膀来,叹息一声,仿若想到了自己刚成亲的那些岁月。她嫁给老爷那会儿,已经怀有身孕了,老爷是知道的,所以起初大约有一年时间,他们夫妻间,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的。后来生下阿妧一段日子后,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本来憨厚老实的男人,真正面目露了出来。

贪婪,霸道,野蛮,无耻……

她虽则不是娇养着的大小姐,可当初在宫里,也是锦衣玉食受人尊敬的。嫁人前,也只有过那么一次。起初的时候,她的确十分不适应,可渐渐的,夫妻间相处得久了,总算是知道了其中的美妙处。

那时候就明白了,男人外表就算看起来再老实,再正人君子,可一旦关起门来,就是一样的嘴脸。

“阿妧,你还年轻,承受不来,也是有的。夫妻间相处,总有一个平衡,你若是不喜欢,也别一味都依着。不舒服就说出来,疼了就哭。你不说,不哭,他怎么知道你难受呢?”陈氏把自己曾经的一些经验传授给女儿,“男人宠你了,便是再有忍不住的*,想着你不舒服,他也是会留情的。你还年轻,自己个儿身子自己要爱惜,知道吗?”

唐妧将母亲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想着,若是下回他再蛮来,她就用娘的对策应付他。

“娘,你跟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故意不理我。”阿满扒在门边,只探进来半颗脑袋,包子小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满,皱着脸说,“姐姐好不易回来了,你们还故意支开我,哼,我都不想跟你们玩儿了。”

有了应付的法子,唐妧心情好了不少,瞧见了妹妹,连忙朝她招手。

“阿满,过来。”有几日没有瞧见妹妹了,唐妧可想了,想着往后再没机会抱着又香又软的妹妹睡觉,她心中就总不是滋味儿。

“姐姐!”见姐姐朝自己招手,阿满颠颠跑了过去,扑进姐姐怀里,仰着脑袋说,“姐姐还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