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对成亲就不热衷,不过是迫不得已的屈从于父母之命,世俗之风。如今家破人亡,自己已做了草寇,自然是怎么合心意怎么来了。

萧衍不肯让开,一口气说完:“上次带汪知府去别院抓你的是我二叔,我当时不知道,被他灌醉了给绑在了祠堂里。是我不好,没有嘱咐阿毓,他年纪小不知轻重,跟二叔房里的堂弟说起,被二叔知道了,这才生了歹心报官,实是我的错,但我却决无害你之心…”

卫初阳神色未动,目无波澜,居然真耐心听完了他的话,这才摸着鞭梢漫不经心道:“所以呢?你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

经过一夜的考虑,她也算是想明白了。盘龙寨里袁昊成说了算,但她凭自己的武力,也有一碗饭吃。

既然袁昊成留下了萧衍,她也不好再出声反对。

萧衍大喜,只当她接受了自己的解释,立刻从怀里掏出了订亲信物,便要塞给她。

“既然你都知道了,这只是一场误会,那还是将这块玉佩收起来吧。”

卫初阳侧头一笑,带着些云淡风轻,“萧大公子还是将这东西收回去吧。姑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无论是你与你二叔串通,当初收留了我转头又想致我于死地,还是此事当真只是你二叔一人所为,都改变不了你我已成陌路的事实。”

更何况,在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痛之后,她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连温超尚且能对亲生的外孙女做出为了利益就牺牲她一生幸福的举动,又对陷入危难之境的女儿女婿不曾伸出援手,何况只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萧衍呢

不用她亲去长安城求证,但凭父死母亡,而有关温家一点不好的消息都未曾传来就可推断出来,她外祖父那只老狐狸肯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弃女儿于不顾,也许说不定还落井下石了呢。

人心寒凉,莫不如此。

之前是她看不透,只贪恋着小时候的温情,只当时光并不曾将这一切带走,萧衍也还是记忆之中的衍哥哥,待她至诚至善。

有没有误会,萧衍是不是个虚伪小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七月份很快过去,八月份的时候,卫初阳已经将山匪们训练的很有些样子了。

这帮山匪们经历过了二当家的魔鬼训练,无论是搏斗保命的功夫,还是个人卫生以及生活环境,都有了极大的改善。

袁昊成对此极为满意,还特意带着卫初阳去参观自己的小私库,让她挑一件东西当作奖励,顺便委婉展示下自己的身家。

袁家数代累积,积攒下的家业也很是可观了。

可惜卫初阳的心思从来不在胭脂首饰,女儿颜色间徘徊,见袁昊成说好了要送她个好东西,最后竟然给她看珠玉宝石,这就很令人不满了。

他怎么不送她一件趁手的兵器呢?

“我竟然不知道,大当家还有收藏女人首饰的癖好。”想他一介光棍,以一种几乎带着点得意的炫耀心情来给她展示这些女人喜欢的东西,这是怎么样一种怪癖啊?

这可是妇人们的心头宝啊!

卫初阳对高大威猛平日总是带着凶煞之气,此刻看着珠玉宝石的眼神却极为柔和的大当家瞬间无语了。

巨大的反差让她眼神一时间都充满了怪异,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从大当家的私库里空手出来,回去后还为彼此的关系而难得费神思考了一下,才又将这件事情抛至脑后,照例开始训练山匪们。

于她而言,袁昊成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她,给了她一碗饭吃,这情谊就足以抵得过世间许多人了。

譬如血亲温超,再譬如如今已经与她形同陌路的萧衍。

可是这也不代表她愿意知晓大当家的怪癖,并且能够保守秘密。

而且,大当家已经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怪癖,难保接下来他再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这就很令人头疼了。

知道别人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这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经过卫佑夫妇身故,匆忙带着幼弟出逃一事之后,卫初阳就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能的产生了抗拒,还是宁愿选择与人保持适度的距离。

萧衍如今在她面前就很规矩,恪守着适度的距离,就算是喝酒议事,他都主动离卫初阳远一点,这让卫初阳总算不再膈应大家落草在同一座山头之事了。

自从被她拒绝之后,萧衍起初还试图与她讲明白,再见到卫初阳不耐烦的冷脸,也不知道他是想明白了,还是怎么回事,总算没再纠缠二人的婚约。后来过得两日,他独自下山一趟,据说只赶上了萧家三房处斩的场面。

回来之后就消沉了好久。

卫初阳是不太关注这些事情的。换句话说,萧衍的消沉,抑或对萧家三房的复杂感情,与她又有何干?

反倒是卫华与萧毓整日混在一起,时不时在她面前会提起萧衍似乎心情不太好,被她以粗暴的态度打断了。

“他心情不太好,与你何干?”

卫华结巴了,“他…他是姐夫…”

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关心的,不是吗?

那会儿是在饭桌上,婆子才提了早饭来,她从食屉里将一碟酱菜重重掼在了桌上:“他是你哪门子的姐夫?你若再认他是姐夫,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卫华见她神色严厉,真的生气了,眼眶里立刻就有了泪水,倒还知道强忍着低低道:“知道了!”

饭后消化的差不多了,就被卫初阳拎过去同山匪们训练了一日,在山上跑步的时候,他人小力弱,远远落在山匪后面,但卫初阳却没有要他停下的意思,等他跌跌撞撞跑完了十五圈,山匪们早开始扎马步了。

一天苦练下来,萧毓就对卫初阳的凶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啊,居然也狠得下心来,让他跟山匪们一起吃苦。

他在卫华房里安慰腿上摔的乌青,全身都散了架,几乎要瘫在床上的小伙伴,“你姐姐是亲的吗?这也太狠了!”就算是他家阿兄教导他习武,也不会有这么大强度。

卫华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去,真心实意的建议萧毓:“你以后,还是别再叫我阿姐阿嫂了,她会生气的!我阿姐说,如果再叫你阿兄姐夫,她就…没有我这个弟弟。”

卫初阳在卫夫人面前尚且一言九鼎,从不会因为母亲的眼泪而改变主意,何况是面对小屁孩卫华。

卫华情绪低落,十分伤感:“我阿爹阿娘都死了,若是阿姐再不要我了,那我…那我可要怎么办呢?”他还不似萧毓,幼失恃怙,对父母全无印象,只依赖萧衍一个人。

对于卫佑与卫夫人的过世,不说卫初阳心中究竟如何,卫华是一度不能接受的,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说不定哪一日就能见到父母了。

不过随着在盘龙寨住的日子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这想法…大约就是在做梦。

若是依着以前在卫夫人面前的小儿郎,他必是要扯开嗓子大哭的,只不过这一招在卫初阳面前,他压根不敢使出来。就怕使出来了,更招的阿姐烦,丢下他不管。

他这也是委屈的紧了,说完了眼泪就下来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生怕惊动了隔壁的卫初阳,只敢小声抽噎着,“阿毓…我可想我阿爹阿娘了,天天晚上做梦梦见他们…阿娘还给我做糖糕吃…”

小孩子的梦想,简单而美好,卫华也就这点梦想了。

萧毓顿时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爬到床上来,搂着他轻轻的拍,就像辛氏拍他的一样,安慰着伤心的小伙伴。

“那我以后也不叫你阿姐阿嫂了,她太凶了…”这么欺负你!

萧毓暗暗为小伙伴打抱不平。

原本拿了活血的药准备给卫华搓一搓的卫初阳在卫华房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原本是想着给卫华的小伙伴腾出点时间来,好让他们说几句话,哪知道就听到了这番话。

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紧握成拳,下颔抿的死紧…足有一刻,才重又抬手在门上叩了两下,推开了门。

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个小孩子见到冷着脸走进来的卫初阳,都规矩了起来。

卫初阳也不说话,上前揭开被子就将卫华的裤腿给撩了起来,一直往上卷。

卫华从来没被她贴身照顾过,局促不安极了,偏偏又挣不开她的手,眼睁睁看着她在手心搓了活血的药,在他大腿小腿处搓了又搓,直疼的他好几次叫出口,又忍了回去,眼泪串串掉落,卫初阳似未瞧见。直将他身上运动过度的地方都用药搓了一遍,这才一言不发的离开。

萧毓吓的早缩到一边角落里去了。

第二日他再跑来寻小伙伴玩,却惊见他居然跟着山匪在山上开始跑步训练,虽然疼的眦牙裂嘴,但却闷不吭声的咬牙忍着。

“你阿姐又罚你跑步”

卫华摇摇头,面上竟然显出了一点赧意:“是我自己要来的。”卫初阳压根没说一句话,看到他这么个小人儿一大早爬起来跑在山匪身后跑,既未阻止也未夸奖,就好像…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萧毓就不明白了,他这是抽什么风,居然自己找苦头吃。

“你忘了昨日疼的有多厉害了?”

卫华双目闪闪发亮,带着些喜意悄声与萧毓耳语:“我阿姐…她昨天给我搓完了药,我身上就不那么疼了。”最重要的是,这是姐弟俩离京,卫初阳与他最近距离的接近。

虽然,阿姐的脸色还是臭臭的。

怀着隐秘的,萧毓完全不能理解的心理,卫华忍着身上的疼意又跑来找罪受,只为了晚上卫初阳能够亲自来照顾他,而不是将他丢给孟奇郑涛去管。

这是什么心理,他自己并不能理解,只是循着自己的心意而做。

卫初阳并不了解卫华的小心思,她只是觉得这小子这段时间以来都很听话,很自觉的锻炼身体,略带欣慰的觉得,他似乎是终于长大了,懂得了卫家门楣是需要他们姐弟俩一起来支撑的。

终有一日,他要长成如卫佑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是她答应父母的。

至于其余的事情,如其他女子一般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早不在卫初阳的考虑之列了。

因此,袁昊成的心思竟然直接被她无视了,完全没有往男女之情方向去想。

反倒是宁湛瞧出了一点苗头,不过他现在对卫初阳也是满肚子怨气,自然不愿意做这个好人。

——想他一个四体不勤的大夫,有必要朝着身强体壮以打劫为生的模范山匪形象上靠拢吗?

再练下去,他都要练出八块腹肌了!

二当家霸道就算了,将盘龙寨大部分山上兄弟们都整治的服服帖帖,连他也不放过。被美色迷惑的大当家竟然也纵容二当家的行为,将他这个名义上的三当家天天虐成了狗,也不见大当家有什么兄弟之谊,搭救他一把。

宁湛凭什么要在中间牵这条红线?

他对着袁昊成的背影默默吐槽:就让你打光棍到老!碰上个不解风情的女汉子,该!

如此论起来,竟然是新上任的四当家萧衍还算是个好人,既没有上山就给大家下马威,也没有恃强凌弱,抢他的第三把交椅,偏偏见到他还十分和气,开口必要称呼一声:“三哥。”

不过他也有意思,婚约没了,见到卫初阳居然还恭恭敬敬呼一声:“二当家。”俯低做小,一点脸面也不要。

宁湛都替他庆幸,得亏这二人没有成婚,不然萧衍定然是夫纲不振。

第30章

第三十章

八月中,衡阳新上任的知府施阳明在熟悉了地方政务之后,终于开始考虑剿匪事宜了。

以往衡阳地方官都可以对盘龙寨的山匪充耳不闻。地方官上报政绩的时候是根本不会提这些非法政府武装在自己的辖区做着打劫勒索的营生过活。而盘龙寨也不会无故跑到衡阳府来挑战地方官员的权威。大家相安无事。

但施阳明颇为倒霉,他的前任就是死在后来加入盘龙寨的卫初阳手里,上任之前,上面就有旨意下来,教他到了衡阳府之后,务必捉拿卫初阳到案。

这下就算是他不想与盘龙寨打起来,也必得捉了卫初阳来交差。

施阳明左思右想,决断不下。仅凭他手上那些衙差们,其中不少还是跟着汪兴思前去抓拿卫初阳,亲眼目睹了卫初阳行凶的,早被她吓破了胆子,哪里又敢跟盘龙寨的山匪们干起来?

他手下有位姓翁的幕僚出主意:“大人不如请钱将军来议事?”

卫所驻军向来与文官出身的地方官员相看两相厌,不到万不得已,施阳明还是不愿意跟这些武人打交道的。

“那起子小人,不为国为民,找他何用?”

幕僚翁先生便开解施阳明:“大人也知道,这位钱将军生来爱财,只要价码出得起,不怕请不动他。朝廷有旨意给大人,要抓拿卫氏女。可既然汪知府都死在了卫氏女手上,可见她武艺高强。仅凭府衙的捕快,就算大人用兵如神,手底下也无可用之兵,也还是难以抓住卫氏女。这件事情上,只能劳烦钱大人了。”

那幕僚随着施阳明来到衡阳府之后,可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打听钱志业的为人。况且施阳明初初上任,钱志业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给施阳明在任上设置了些障碍,以阻止他影响自己捞钱。

比如之前汪兴思没了之后,钱志业在衡阳府四处设的官卡,就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施阳明来了之后,便与他交涉,自作主张撤了城门口的官卡。

过往百姓倒是对施阳明的行为拍手称快。许多住在乡下的百姓,亦或山中猎户总要进衡阳城来买些日常用品,又用家中所出来换些收入,还有过往商旅要在衡阳歇脚,但被钱志业派出的军士在城门口盘剥,所获就少了许多。

施阳明新官上任,就做了件好事。

但反过来说,这事儿对钱志业的收入可是大有影响。

他不止一次在属下面前大骂施阳明:“不过是个穷酸文人,惹的大爷性起,一刀斩了,就说是盘龙寨的山匪干的,看他能奈我何?”断人财路可不跟要命一般?特别是对于爱财的钱志业来说。

虽一时不能设计要了施阳明的性命,但钱志业还是在小地方暗中派人刁难过施阳明几次。

翁先生的提议,施阳明是百般不愿。

但想归想,这也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只得送了贴子,宴请钱志业。

衡阳知府绞尽了脑汁,拉下脸面来在席间与钱志业周旋,心中恨死了这唯利是图的小人,但又不得不在剿匪之事上与钱志业商谈之时,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真宗帝,他薨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真宗帝这一二年间身体本来就很差,朝政上许多事情都仰赖田西。

不过现在田西最大的靠山没了,太子在东宫听说真宗帝薨了,不免喜形于色,幸得太子妃提醒:“父皇薨了,殿下都哀痛到失态,不知如何是好了…殿下节哀!”

太子立刻敛了喜意,以袖掩面,声音模糊从袖子后面传了来,果真是个悲伤不已的形容:“父皇…父皇他怎么能早早撇下本王呢?”

心中却觉得,真宗帝还是走的晚了一些。若是早几年,朝政何至于交给田西把持?

太子一边携妃妾进宫守灵,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如何收拾田西。

前来哭灵的都是朝中重臣,见到新君哭灵,还是要劝勉一番:“殿下还要顾惜身体…”都来向新主子请安问好,顺便表下忠心。

这么一群人乌泱泱跪在那里哭灵,大家各怀心思,反倒是田西哭的老泪纵横,伤心难禁,几欲晕死过去。

他跟着真宗帝几十年,主仆共进退,其中情谊比之太子与真宗帝这一对父子还要深厚,相处的时间也更要长。几乎算得上朝夕相对,就算后宫妃嫔也不及他陪伴真宗帝的时间久。

“陛下呀,您走的时候,何不带走老奴呢?”

太子还要在旁抹泪相劝:“大将军对父皇的忠心,天日可表!”您倒是快点追随我父皇而去啊,撞个棺什么的…

田西拿帕子擦一把鼻涕眼泪,只觉素日看太子不顺眼,总觉得他不堪重任,不及真宗帝勇猛果决,今日大约是真宗帝薨了,两人一起泪洒灵前,竟然教他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情绪,拉着太子的手哭的更伤心了。

“陛下他这是不舍殿下劳累,想让老奴侍候着殿下,这才没带老奴走啊…”哭的更伤心了。

太子心里厌恶之极:个老阉狗!谁要你来侍候?!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表现出他对田西的尊重来,也拉着田西的手,执手相看泪眼,不想再应酬这老官宦,索性放声大哭。

其余众人见田西与太子哭的这么伤心,不甘人后,立刻加入了哭灵的队伍,哭声差点将宫殿都掀翻了。

停灵的宫殿里,前殿是太子带着朝中重臣,后殿便是皇后带着太子妃以及宗妇外命妇。

前殿的哭声传到后殿,皇后原本是心里高兴真宗帝终于死了,还想着他既然一心思慕梅妃,就早点去地下与那个贱人过快活日子,将位子腾了出来给她的儿子坐,也算是识时务了。

皇后与太子这对母子的心思倒是出奇的一致,只觉得真宗帝死的晚了点,悲伤之情极淡。

不过此刻她必要做出个悲伤的表率来,哭的就更凶了。

太子妃还要尽孝,又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跪的十分艰难,还要边哭边劝皇后节哀,真是觉得真宗帝死的有点早了,再拖三个月,待她生了皇孙做月子之时再死,岂不免了这跪拜之苦。

真宗帝薨了的消息,在整个长安城都引起了震荡。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每天哭完了灵,还要处理朝政。不过田大将军有话说:“殿下近日悲伤过度,且要好生将养着,待丧事办完了,以后要殿下操劳的日子多着呢。”

太子就好比是才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势必要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尝尝权利的滋味。他被真宗帝闲置在东宫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接了江山,就算对朝政一窍不通,也要看看奏折的。

但真宗帝临终前有遗命在先,田大将军熟悉朝政,与温超等人一起辅佐太子登基。

太子还未举办登基大殿,就算宫人们已经呼他为圣上,躺在棺椁之中的真宗帝呼为先帝,他还是名不符实,实不能拿田西怎么样。面上还要堆出点愁苦的神色来,“多谢大将军体恤本王,以后劳累大将军的地方还多着呢。”为表谦逊敬意,他如今还自称本王。

温超是只老狐狸,对太子与田西之间的关系瞧的一清二楚。

田西还妄想着独霸朝政,而太子定然不甘心如此,他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哄好了这位新主子,何愁以后自己做不到权势遮天?

不等太子登基,他就私下向太子投了诚。

太子最缺熟悉政务的老臣,虽然很想自己大刀阔斧的重建一套领导班子,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如今就暂且将真宗帝手里留下的老臣拿来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