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章回之一时半会赶不走,卫初阳也只能再想辙。但当务之际还是将袁昊成从自己的院子里拉出来,省得他再闷出病来。

她正考虑着是不是拖着袁昊成下山散散心,顺便…打劫一回,却听到安插在衡阳府的探子送来的消息:玉阳府乱了!

自去岁盘龙寨在衡阳城里开了两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就时不时有州府的消息传了过来。

这次的玉阳府民乱也不稀奇。

去岁玉阳府百姓因重税而流离失所,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地土地。今春好不容易重新安置流民,能回到老家的百姓都拖儿带女的回去了。但是临近春耕才发现,有良田的百姓们家中田地都被官府强征了。

官府强征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无主之地,收入政府。

众百姓傻了眼。

他们是抗税逃荒,官府在衡阳府贴的招贴之上都有安置流民的措施,还有银钱贴补。他们回来都是先跑到所

在县衙核对户籍,领了微薄贴补,买了种子准备开春好好耕种的。就连种子也是从宋子成开的粮店里高价购买。

宋子成也算是一把赚钱的好手了,到底将朝廷所发的补贴要尽数纳入自己囊中。

但种子买回来,地却没了。

倒是有一部分贫瘠的山地,收成恐怕连种子钱都收不回来。

这真是不给本地百姓活路了。经过这番折腾,玉阳府的百姓们气愤难忍,在青壮男子的带领之下,发生了大规模的爆乱,集结百姓很快攻陷了好几处县衙,打死了官吏差役,开仓放粮,打开官库分银子,与官府开始做对了。

宋子成在州府衙门听得好不容易脱出命来的辖下县令拼死来报信,顿时将桌案拍的山响:“真是反了他们了!”集结本地衙差,不但向玉阳府卫所驻守求援,又派人向衡阳府卫所求援。

宋家乃是如今的正牌外戚,钱家在京中与宋家算是盟友,大家守望相助理所应当。况且宋子成开春就从国库挖了十万两银之巨,又有去年搜刮玉阳府之举,钱志业想到他手中银子,自己风尘仆仆赶过去帮助杀几个泥腿子,定有收获,立刻向施阳明通气,只在卫所留了十来个兵卒看门,兴冲冲往玉阳府赶去了。

施阳明倒是想拦:“此等大事,朝廷自会派人前来征讨。钱将军带兵前去,衡阳府若是有乱,如何是好”

钱志业虽然对施阳明百般看不上,但对施阳明治理地方的能力倒很是信任。这一位不比宋子成,只管着捞钱,百姓死活一概不顾。

不过施阳明到底比不上宋子成,他若真捅出这般大的乱子,恐怕连脑袋也保不住了。但宋子成上头还有皇后兜着,再大的事情也不怕。

自钱志业离开衡阳府之后,施阳明除了一再晓谕各处加强警戒,早晚城门都提早关闭之外,也别无他法。

晚间回到家里还要被施夫人追着唠叨:“同儿很早来信,按着脚程算,怎么着也应该到家了,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你就不能派人去找一找?”

施阳明除了操心春耕,还要防备着盘龙寨山匪动向,况施同和游学几年,也从未出过什么人身安全,只能强忍不耐安慰施夫人:“妇道人家就容易多想。同儿惯来谨慎,你什么时候听到他在外面行走出过事的?别多想了!”转身就去了书房。

消息传回盘龙寨,卫初阳顿时喜不自胜:“正好趁此机会带着大当家去衡阳府散散心。”

宁湛回想这一位在衡阳府的丰功伟绩,第一次从衡阳府杀出来上了盘龙寨,第二次带着他去绑了萧毓回来,第三次…将萧衍与王呆丢半道上,自己回来了。怎么想怎么不靠谱,以专心研究伤药为借口婉拒了。

卫初阳还十分热情:“衡阳府很好玩的,三当家真不去?”

宁湛祸水东引,向她强烈推荐萧衍:“四当家对衡阳府熟,不如让四当家带你们去?”

卫初阳觉得甚是有理,才向萧衍提了个头,他就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这几日我带人忙着耕种,还是二当家与大当家一起去吧。”

等卫初阳往袁昊成的院子里去的时候,章回之忍不住问起:“我怎么瞧着阳儿一提跟他们去衡阳府,他们都推三阻四的?”平日待她也是十分殷勤的啊。

太反常了。

卫初阳面上浮上一丝赧色:“这个…大约他们跟我去衡阳府的经历都算不上愉快吧!”

章回之顿时失笑,极感兴趣:“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卫初阳心道:三当家胆小鬼,四当家多嘴,说起来可跟她没什么关系。正色:“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是啊,阳儿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人啊!”章回之应承的十分快。

直恼的卫初阳冲进袁昊成院子里,将这山匪头子往山下拖。袁昊成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顾得章回之在侧虎视眈眈,坐上马上,一路到达衡阳府,进了城门寻了个旅店住下来,这才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初阳瞥见章回之似笑非笑的神情,郑重道:“有桩大买卖,我拿不定主意,这才带了大当家来!”

也就是片刻之间,她想起得到的消息,钱志业带人去了玉阳府,此人惯会敛财,恐怕去平乱民不会带着自己的家当。若是…抄了他的老窝,岂不是一注横财?

事关正事,袁昊成一改近日萎靡,立刻打起了精神,进入备战状态。

实在是,二当家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每次提起大买卖,那就…真的是大卖买了。譬如官粮,以及玉阳府的贺仪,便是寨子里两笔大进项。

卫初阳带着袁昊成以及章回之在衡阳府四处转悠的时候,京中却接到急报,蜀王反了。

蜀王武胜乃是今上的皇叔,与先皇并非同母所出。生母只是个才人,地位低下,后来封王在蜀地,蜀地又与吐蕃多年战火,大家提起他来,都道他十分的倒霉,连碗平安饭都吃不上。

好歹别的藩王封地至少日子闲适。

京中接到蜀王反的消息,上至今上,下至田西温超,以及其余朝中文武重臣,皆是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蜀王留在长安朝臣们心中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是个沉默寡言老实的王爷,在先皇在世时都是默默无闻的,但凡出风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但就这么个老实人,还真就反了。

前来传信的乃是驻守川蜀的将军手下副将,又有上官亲笔书信。

自萧铎战败殉国,朝廷又派去的将军与吐蕃也进行了数次交手,败多胜少,似乎每次布防以及战术都被泄密一般。这使得朝廷驻川蜀的守将们心有不安,直觉怀疑军中出了奸细。

要知道身为将领,马革裹尸也算不得什么,但若为国捐躯之后,不但没有身后哀荣,还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就是悲哀了。

萧卫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鉴于此事,守将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在军中抓了好几个奸细,哪知道还是防不胜防,最后一搏仍是大败,大周节节败退。蜀王带着亲随失陷在了吐蕃沦陷区。

大周守将正欲想尽办法派兵前去营救蜀王,却见被吐蕃军占领的城头上高举蜀王大旗。原来蜀王与吐蕃军结成了同盟,不提他们中招,就连之前的萧铎之败,恐怕也与之有关。

今上召集朝中重臣前来商讨此事,有说将各地藩王都以征讨蜀逆之名召回长安,也有持反对意见的,认为此举是在逼着各地藩王效仿蜀王。

直气的他将御案之上的砚台砸了下去,满堂嗡嗡声这才静了下来。

其实今上只是想要有武将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前去讨逆而已。

可惜经卫佑与萧家之祸,朝中武将有一部分也想明白了,大家不过领着一份薪俸过日子而已,真要为国捐躯了,再祸及家小,那就不划算了。

当时处斩卫佑,他们大多保持了沉默,如今皇权的屠刀就屹立在他们的头顶,他们这才发现做个沉默的大多数,真的很难。

至少今上是不愿意花国库的银子养着闲人,当堂就点起名来。被点到的官员苦着脸领旨,已经在考虑回去如何安顿家小,才能避过这一劫。

景泰元年五月,何瑜与温靖良率兵十万,前往川蜀征讨叛军。

与此同时,卫初阳与袁昊成已经在衡阳府住了半月有余,吃吃逛逛,大把花钱,等到付帐的时候就向章回之求助:“回之哥哥,我忘带银子了!”

章回之:感情这是来宰他给土匪头子解恨的?!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亲疏远近啊?

袁昊成被卫初阳从山上拖下来的时候,一两银子也没拿。起先见章回之付银子,还颇有些不自在。但次数多了,一见章回之唉声叹气掏银子,他就忍不住肚里闷笑,竟然将这些日子的郁气一扫而空,放开了吃喝购物。

偏偏卫初阳嘴甜,吃喝玩乐必呼他,但凡掏银子,叫起“回之哥哥”来,就跟抹了蜜似的。有两次路过衡阳府最热闹的青楼街,听着里面莺声燕语,还特别体贴的问及袁昊成:“大当家要不要进去乐呵乐呵?反正我回之哥哥会请客的。”

章回之当下脸都黑了,将她从后脖领子拎走,一路拎回客栈,恨不得暴打一顿。

真是…冤孽啊!

袁昊成一路憋笑着跟这师兄妹俩回去,还一本正经提醒章回之:“喂章师兄,快放开阿卫,她可是女孩儿家。哪有这么对待女孩儿的?”

章回之那双漂亮的勾魂夺魄的眸子里凝满了风暴,狠狠回头:“再多嘴,连你一起揍!”

袁昊成摸摸自己浓密的胡子,立刻牢牢闭上了嘴。

卫初阳见他竟然生气了,虽然也没觉得自己错了,还是忙道歉:“师兄师兄,我这不是想让袁兄开心开心嘛。要不回去我把银子给你补上。”

章回之瞪一眼犹不知错的丫头,从手脖领子松了手,在卫初阳以为自己解脱的时候,拧住了她小巧的耳朵:“是银子的问题吗?是银子的问题吗?”

卫初阳一手护着自己的耳朵,一手抚胸,长松了一口气:“我赚点银子不容易,回之哥哥不要银子就好!”

章回之:“…”

真是从来没有人能将他气成这般样子!

袁昊成偌大的个子,垂着脑袋迈着能踩死蚂蚁的步子,悄悄往后退,恨不得离这师兄妹俩远一点。

太丢脸了。

他真的不认识他们。

卫初阳玩乐的计划半途被阻,又被章回之拎回住的客栈小院揍了一顿,师兄妹俩过了几百招,累的牛喘,坐在台阶上摆着手向章回之求饶,“回之哥哥我再不花你银子了,我明儿就去赚还不行嘛?”

章回之起先还当她开玩笑,见她果真有桩卖买,当真与袁昊成商议要去踩点,顿时十分的无语。

——小丫头当山匪真是当的太敬业了,出来散心都不忘工作。

袁昊成对钱志业也无好感,能打劫他的老巢,倒是件十分高兴的事情。见卫初阳打扮成个小丫环,他却扮个富家老爷,大摇大摆往衡阳府卫所去了。

自卫初阳姐弟俩通缉的画像贴上城头,这都过了半年了,风吹雨打早就模糊不堪,卫初阳如今进出衡阳府,稍微装扮一下,压根无人注意。

章回之:“…”合着他就是来看热闹兼付银子的?!

小师妹等等,师兄也想为你的事业做点贡献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卫所的防卫出乎意料的松懈。

钱志业不在,本地治安又向来良好——盘龙寨不在此列。施阳明治理地方还是一把好手,也算勤勉。而留在卫所的士卒们未尝不抱怨钱志业:送命的差使,上山剿匪之类就要带着他们,轮到赚钱的差使就便宜了别人。

对跟着钱志业前往玉阳府的士卒们皆是羡慕嫉妒恨。

在吃着公家饭的这些人脑子里,老百姓便如猪羊一般驯服,偶尔暴发那也是实在活不了命的。而老百姓遇到官府中人,是打从心底里有一种敬畏感的。

钱志业带人去平乱,还不是提着菜刀切西瓜,只管大开杀戒等着国舅爷给银子就好了。

当真是趟肥差,又积攒军功又赚银子。

在此种情绪之下,这些留守兵士未免懈怠。起先三两日还按着钱志业在时,勉强打起精神来值守。到得后来就三三两两喝点小酒赌两把,松快松快。

难道谁还敢不张眼,跑到卫所来打劫不成?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是有人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了卫所。

袁昊成与卫初阳前来打探的时候,见门口守着的军士竟然大白天喝酒,醉眼朦胧之际,眼睛直朝着卫初阳扫过去,笑嘻嘻向她招手:“小丫头来喝陪哥哥喝两杯。”

内心已经在考虑如何将这两人暴揍一顿的冲动,面上还要装小女子的羞涩,直往袁昊成身后躲:“大爷——”活脱脱小女儿模样。

袁昊成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冒了起来,连自己也大感奇怪:平日称兄道弟习惯了,心里也未尝没对这女汉子存了些绮念,只因她容貌当真出挑,但…一听她装小女人,差点破功,当场笑出声来。

章回之从后面伸臂将“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捞到了自己怀里:“二爷疼你!”

我呸!

卫初阳用眼神表达了“我才是二爷你算哪里冒出来的二爷”的鄙视之意,借着侧身之际,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下,如愿看到章回之眉头微蹙了一下,还假意关切:“二爷哪里不舒服?可要看大夫?”

章回之倒吸一口凉气:小丫头真狠!多大仇?恨不得拧下一块肉来!

他当真觉得对这丫头太宽纵了,还是她初去新甸,被他收拾的灰头土脸比较乖巧可爱。

三个人从假装路过从卫所打了个转,已窥得里面守卫松懈。走过去时候,方才招呼卫初阳喝酒的那军士使劲摇摇头,喃喃自语:“奇怪,方才那丫头怎么瞧着有几分面熟?”

就连那富家老爷也似乎在哪见过。

同伴笑他:“不定是从哪个青楼妓馆里瞧见过呢,生的这般整齐的丫头,这大老爷果然真福。”羡慕的同时又感怀自身,仰头灌了一口酒。

那人听得同伴如此说,也觉有理,遂将此事丢之脑后。

直等三天之后,卫初阳与袁昊成带着四十名弟兄潜至卫所,大半夜摸进去,端了钱志业老巢,那这前调戏过卫初阳的军士才想起来,狠狠一拍脑袋:他当真是喝糊涂了!那络腮胡子分明是盘龙寨的大当家,那小丫头自然就是卫氏女了!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早被在卫所四处转悠的章回之找到,一棒子敲晕,王呆盯着章回之老半天,这呆子生怕章回之分薄此次打劫财物,最后见他将个军士敲晕过去,上前一刀就将这将将明白过来的军士给结果了。

章回之悻悻回头,直恨不得骂王呆一句:蠢货!

他明明想绑回去好好教训一番的!

这些山匪日常被卫初阳训练许久,此刻行动起来,果然配合默契,将卫所财物劫掠一空,将所有死去的军士们都堆放在一间房里,关上卫所大门,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装作在城中采办了货物的商贾出城而去。

卫所地处偏僻,平日路过的百姓也极少,好几天之后尸体味道散了出来,被巡街的衙差闻到,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去,才发现了这起案件。

施阳明一听卫所军士全歼,作案又在几日之前,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亲自带人勘察现场,发现卫所被搜刮的十分干净,连块铜板都找不到,回去就将巡街的差役骂的臭死:“都是吃干饭的?整日在街上转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前就连一点察觉也没有?”

差役们哪敢回嘴。倒是守城的小吏听闻此案,想起数日之前的商队拉了好几车货物出城而去,事到如今报上去恐怕于事无补,索性将嘴闭作个蚌壳,只当不知此事。

等到被施阳明问到头上,骂的厉害了,这才吱吱唔唔吐露一二。

施阳明真是气的肝疼,回府去着急上火。自他上任衡阳府,家中常备上火的药,女儿施南屏亲自泡了一壶莲芯送了过去,都没能缓解老父的肝火。

施夫人将施阳明劝了又劝,“你再这般气下去,案子没破倒先把人给气坏了。不如消消气,再细细访察。这么大的事情总会露出些端倪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若是只死了十来个军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帮飞贼竟然将卫所的钱财席卷一空。钱志业在此数年所获均不翼而飞。若是这些银子在钱志业手上丢了,那他只有自认倒霉。偏偏是他去玉阳府之后丢的…这人又爱财如命,焉知他不会将此事想到我头上,想着是我报复于他?!”

施夫人当即吓白了脸色:“…这可如何是好?”

施南屏忽想起数日之前,她与奶娘带着丫环前往街上买绣线,选了条捷径走,那条路偏了些,哪知道遇上个车队,自家的马车差点与对方的马车相撞。为首的乃是个瞧不出年纪的富家老爷,身后押车的汉子尽皆彪壮,她当时撩起车帘偷偷瞧了一眼,没想到与那富家老爷眼神相撞,只觉得那一眼…很诡异。

那男子的眼神,透着与众不同的警惕。

寻常商队在治安良好的城池里何至于警惕至少?

施南屏到底是女子,心细如发,当即就问起了卫所案发时间。

确切的时间也只是忤作难尸给出的大略时间,施阳明见女儿问的仔细,心中生疑:“难道屏儿知道些什么?”

待听得女儿讲起自己遇上的商队之事,又唤了府里那日赶车的车夫,以及施南屏的奶妈丫环询问此事,施阳明才终于觅得些线索:“盘龙寨的这帮子盗匪胆子真是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敢跑来城里打劫。这帮狗娘养的!”这是非要逼得他罢官丢命的节奏啊。

施阳明心里真是恨透了盘龙寨,只觉自己上任之后诸事不顺,都与盘龙寨有关。

知府大人怒骂的这帮“狗娘养的”山匪们在卫所卷了一大笔银子押上山去,众兄弟们十分高兴。而萧衍带着的这帮目前只训练兼务农的兄弟们均羡慕不已。

以前他们皆是良民,对官府惧怕不已。但被宋子成逼的流离失所,险些饿死在道旁,对盘龙寨的山匪们能给他们一碗活命饭吃。这种本以为自己必死不疑结果遇上了好心人救了一命的感激之情还是做不了假的。

甭管救命恩人是山匪还是良命,在他们心里那就是好人。

但对于跟官府做对,还跑去卫所打劫,却各自为山匪们捏了一把汗。

官府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事实证明,他们胆子太小了,看着这些人满载而归,倒让这些流民们生出了敬仰之情。又都是年轻男子,顿时也生出了豪迈之情,纷纷向萧衍请愿,想要参加下次的打劫行动。

萧衍:“…”

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当初建议山匪们接收一批年轻力壮的流民上山,心中怜悯之情居多。他自己落草为寇,但心中却真没想过一定要将旁人也拉上山做山匪,其实从心底里讲,他倒是更愿意这些良民百姓能在灾后回到家乡过平安日子。

但若是真提出来,肯定要被袁昊之与卫初阳暴揍一顿。

谁家饭也不是白吃的。

没想到不用他做多少思想工作,在山上日子久了,大家耳濡目染,竟然渐渐被这些山匪洗脑。要怪也只能怪宋子成是个混蛋东西,为祸一方,逼的百姓们没法过平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