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抱着我的大腿不松开,我就将你从山上扔下去!”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特别是卫初阳似笑非笑的模样,萧衍便觉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萧毓到底是被他从腿上扯了下来,塞进了袁昊成怀里:“这小子还望大当家替我照看一二。”

那小子在袁昊成怀里胡乱挣扎,被袁昊成两臂钳在怀里,动弹不得,红着眼眶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倒让萧衍生出一点依依之情来,在他脑袋是摩挲了一把:“乖,跟华哥儿在山上好好玩,山下太乱了。”

袁昊成眉开眼笑:“我一定替你们照顾好这俩淘小子。”伸手将卫华也扒拉到了自己身边,简直是个护崽的老母鸡形象。

卫初阳与萧毓将各自的幼弟都留下来给他照顾,未尝不是信任他的意思。本来袁昊成还担心因为施南屏剪了卫初阳的嫁衣,造成二人之间的嫌隙,现在看卫初阳将幼弟留下来了,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宁湛不放心,还给几人各装了些金创伤药,卫初阳逗他:“三当家不跟我们一起?”这货以前非常想要下山,好多次游说她,卫初阳记忆犹新。

“我与大当家在寨子里静候佳音。”山下如今乱的还没寨子里清静,宁湛又不傻。

等卫初阳这一行人下山,宁湛回头还跟施同和道:“若非当初将你们全家劫了来,恐怕这会儿衡阳城破,你们全家都落不得好。”施南屏就不必说了,定然会被来弘图弄进后宫,施阳明是要么殉城要么跟着富学林落跑。

施同和虽然不能干涉寨子里的事情,但还是打听了一下卫初阳等人下山的原因。

宁湛也不瞒他:“来弘图折腾的这么厉害,又兵围寨子,这是摆明了想要招降。不过二当家跟四当家都与朝廷有仇,真心投靠谈不上,他们都太过骄傲,但推波助澜是肯定的。”他自己倒没什么非要忠君爱国的思想,单纯是觉得做个盛世良民比山匪这职业要平安多了。

施同和与宁湛立场不同,他从来就是良民,又是官家子弟,闻言立刻从中嗅出了危机感。转头就去寻施阳明说话。

“…你是说,盘龙寨要投靠来弘图?已经派人山下接洽去了?”

施同和也十分焦虑,“若是盘龙寨投靠了来弘图,那咱们…”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并非出于自愿的落草为寇,而是被山匪劫上山的,最后也会被冠上反贼的名号,与来弘图这等贼子混为一谈,枉担骂名。

施阳明眉头都拧在了一处,“如果卫二当家跟四当家真在来弘图手下站稳了脚根,那袁昊成呢?”他的打算又是什么?

袁昊成若真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反贼,那施家人的立场就必将变的十分尴尬难堪。

其实山匪与反贼皆是反朝廷人士,只不过前者小打小闹,只为患一方,后者闻名天下,动静闹的太大,说不得事败之后就要落个千古骂名。

施阳明从来都是想做个忠臣廉官的。

 

不说山寨里留下来的施家人与袁昊成之间心思各异,立场不同,施阳明父子已经在考虑他们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但说卫初阳与章回之萧衍二人带着盘龙寨二十号兄弟前往衡阳城,那信使沿途之上待卫初阳十分的殷勤,倒引的章回之多瞧了他好几眼。

按理说三人同行,就算卫初阳是女子,但那信使却是男子,也没道理往未婚女子身边凑。更何况他的样子又不是色迷迷的,反倒是带着巴结讨好的神色。

他们就算与来弘图见了面,留在来弘图军中,也没可能及得上这信使在来弘图身边的日子久,他又何必讨好卫初阳呢?

快到衡阳城的时候,章回之在马上捂着肚子停了下来:“停下停下,我肚子疼的厉害。”

卫初阳虽然最近恨他脑子发昏,对她动手动脚,嘴里还常说些着三不着两的昏话,恨不得暴揍他一顿,但见他疼的厉害,只得勒住马头,皱眉问他:“你这是乱吃什么东西了?都说了让你在山上待着,跑来添什么乱啊?”

那信使一直往卫初阳身边凑,身后又有来弘图五千人马,萧衍亦与并驾齐驱,他想说几句话也没机会。眼瞅着快到了衡阳城,自从他亲了卫初阳之后,这丫头就对他戒备心理极重,真开口叫她过去,她恐怕不会理,只能出此下策。

卫初阳见他疼的快从马上滚下来似的,只得下马去扶他,“到底哪里疼?”

那信使也凑了过来,章回之见他可厌,便没搭理他,一手按压着肚腹,一手紧握了卫初阳的手,“扶我过去歇一歇,袋里有三当家的药,吞两丸说不定就好了。”

卫初阳不疑有他,便与那信使告罪:“劳烦先生稍待,待我家师兄身体好一点了再赶路也不迟。”真是掐死这货的心都有了!

那信使自去安排五千军士,让他们就地休息。

趁着这功夫,章回之也不管萧衍已经跟了过来,立刻快速小声道:“这信使有古怪,说不定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

萧衍其实心中也有此疑,只是他与卫初阳久已客气处之,不曾过问对方私事,若贸然提起,恐她不信。听章回之也有此意,便接口道:“他笑的谄媚殷勤,倒好似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一般。还未到衡阳城,二当家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卫初阳微微一笑:“总不会是看中了我的美色吧?!”口!不会这就是真相吧?!

她不过随口一说,话一出口章回之与萧衍却迅速在她面上扫了一眼,皆恨不得在地上抓把土抹她脸上去——这张脸确实过于引人注目了。

不止是脸蛋,更因她常年练武,身形修长高挑,凹凸有致,神情之中更带着一股难言的英武妩媚,既有别于女子的纤弱袅娜,更有别于男子的英伟,在女子之中是极为难见的。

闻听来弘图后宫女子数量众多,难保他就不喜欢卫初阳这种。

“你们…你们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卫初阳也有点傻眼了。只因她向来自恃武功高强,对自己的容貌能否取悦他人早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与人的相处之道便是合则来不合则去,若真是欺到头上,她的长枪也不是吃素的。

章回之与萧衍此次倒是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几乎是异口同声:“放心,有我呢!”

说完了才惊觉对方与自己说的是同一句话,扭脸瞧了彼此一眼,又别扭的转过了头去。

卫初阳:“…”她那一身功夫又不是放着好看的!哪用得着别人保护!

朝这二人扔了个“多管闲事”的白眼,见章回之肚子也不疼了,扭身便走。

事实上,她对于这二人担忧的,认为她自己的容色能够迷倒来弘图一事,总觉得乃是无稽之谈。

景泰元年八月,卫初阳偕同萧衍,师兄章回之,带着盘龙寨极少兄弟,踏入了反贼来弘图治下的衡阳城,从此开启了她南征北战,轰轰烈列的后半生。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衡阳城在施阳明的治下,也算是一方安宁之地。

事隔数月不曾下山,萧衍再次踏足衡阳城,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衡阳前任知府汪兴思也算是会来钱的官员,但就算在他治下,衡阳城也不曾有如今的凋敝之态。

沿途所见,所有商铺都歇了业,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穿着不伦不类的乱民,说他们是士兵也好,说他们是抢匪也罢,都能沾得上边,但两方的规矩又都不守。

士兵自有军纪,抢匪如盘龙寨诸人,也从不做竭泽而渔之事。

但这些人的行为,就似末日狂欢,抢劫过了一地一城之后,便不再考虑往后长远的生活。

也是,跟着来弘图起事的这帮子流民,原本就是在宋子成的苛政之下苟活性命,后来拼死一战,居然也逃出命来,又有这许多富贵日子,街上的米粮首饰各色店铺敞开了大门的任抢,半个铜板都不用付的。

不劳而获的甜头一旦尝到,谁还会愿意规规矩矩去拿银子买东西?

因此,这一路上萧衍以及卫初阳师兄妹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这让我们以后还去哪里做买卖啊?”卫初阳喃喃。

来弘图这简直是断人财路啊。

章回之与萧衍被她良好的山匪职业素养给震了一下,总觉得来弘图需要被卫初阳洗洗脑,这买卖才能做的长久,就算是造反,也能支撑的久一些,让朝廷头疼的时间更长一点。

来弘图对盘龙寨二当家还是充满了好奇以及男人对未知美貌女子的期待的。哪里知道自打进了衡阳城,卫初阳对他的观感就不可遏止的坏了下去。

原来的想法里,卫初阳对来弘图还是怀着三分的惺惺相惜,两分的敬佩,剩下的就纯是好奇了。

想他在暴政面前竟然能够直面反抗,这勇气比之一般人就胜了百倍,又能想起洗脑之法,自行编撰洗脑的工具书,这就很聪明了,虑事也算不近了。哪知道看过了衡阳城的乱象,顿时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来弘图。

因此,信使一路殷勤的引着他们三人进了衡阳府知府衙署,抓了个人去后院向天王禀报,盘龙寨几位当家到了,来弘图便推开怀里的美人儿,兴冲冲往前衙来了。

他一路之上后宫人员一增再增,到了最后人数实在过于庞大,便将自己厌了的美人儿分发给下面护法,千户百户之类,也算是有福共享了。

这千户百户也是仿大周朝军中建制,只他起事不久,其余文武臣工尚未齐备,只等招揽人才,再做打算。

卫初阳等人在前衙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得后堂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后便瞧见个足有萧衍高的男子举步迈入前衙,身形高健挺拔,年约二十四五,浓眉深目,鼻若悬胆,带着一股子疏狂之气,大约是书生不似书生,豪强不似豪强,但这两样俱都沾点边,行止自若,倒也算是个英伟男子。

他进来之后,率先便望住了卫初阳,露出个堪称温文的笑容:“这位便是卫二当家了?”倒是提前费功夫打听了一番卫初阳的来历,没来得及落跑的衡阳府书吏就熟知内情,当初城门前卫初阳的通缉画还是他带人去贴的。听说是将门虎女,身世也算是传奇,被朝廷逼的无处容身,只得落草为寇,前任知府汪兴思就丧命在她手里。

来弘图就更感兴趣了。

手上沾过血,与朝廷有旧怨,论起来倒与他的身世颇类,大家理应惺惺相惜,最后相亲相爱才对呢。

卫初阳向他抱拳行了一礼,又有萧衍与章回之与之厮见,分宾主坐下。正经的也没拿来弘图当天王来尊敬,行什么跪拜礼,只做平辈论交。

那信使在旁看着,心中未免不快。

天王军中,无论哪个人都对来弘图敬若神明,唯独盘龙寨的这三位稍嫌无礼。

来弘图只与萧衍章回之寒喧一二,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卫初阳身上,目光灼热的注视着她,问了许多事情,诸如在盘龙寨过的如何,盘龙寨对天王军的态度,袁昊成这位大当家如何看待天王军之类。

卫初阳答的十分客气。

“…宋子成自己犯蠢,不给大家活路,在下倒是佩服天王胆色呢!”对天王军的诸多鄙视,且留待一旁。

大家还不太熟,她也觉得不好直接上来就抨击别人带军的弊端。

章回之在旁瞧着,鼻子都差点气歪。不过没有当场发作而已。

萧衍心里也很不舒服,怎么说在他心里,卫初阳都是与自己有婚约的,只不过这个媳妇儿性子太烈,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而已。就算是面对着章回之,那也比面对来弘图这痴迷的眼神来的舒服许多。

“哪里哪里!二当家身为女子,也是胆色过人呢!”

来弘图闻名之时已有仰慕之意,及止见了面,就更生出了定要将卫初阳纳进后宫的想法。

这等奇女子,简直平生仅见。

当然容貌也是绝佳的,更吸引他的还是那眉间的不羁之色,以及这坦然磊落的模样,被他注视了许久,似乎也不见羞赧之意,与他后宫里那些顿不顿绞着帕子羞红了脸,嘤嘤嘤哭泣的女子大是不同。

初次见面,大家都还保有着三分礼貌,卫初阳也算是给来弘图留了三分体面,没有当面痛陈他带兵犯的蠢事。

好歹忍着。

来弘图还当卫初阳就是这么斯文的女子呢,当晚回后衙之时,暗乐了许久。

第二日开始,便要考校武功以及办事能力,准备授官职了。

章回之可不准备在来弘图手下做官,当即往卫初阳身后一缩:“我是二当家的护卫,只保护她的安全。”

来弘图昨日就瞧见了章回之那张脸,暗恨对方出乎意料的英俊,不过男人从来不只靠脸,还要靠权势,这方面倒觉得自己胜出对方许多,便尽量无视章回之那张脸。原本心里也不太愿意给章回之权势,听他颇有自知之明的拒绝了,还满心高兴。

不当官好啊,只做护卫,那就是个永远也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焉能与他相提并论?

不想萧衍也往后缩,理由也很充分:“在寨子里,在下排第四,还是二当家先上吧。”他对来弘图看着卫初阳的眼神十分不满,索性谦让一番,让这位来天王见识下卫初阳的厉害,说不得会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呢。

卫初阳左右看看,今日章回之与萧衍忽然之间都具备了谦让的美德,她虽然还没闹明白,却也不惧与人交手。

今日比试的地点就在知府衙门前面,除了盘龙寨的一众兄弟,其余的便是来弘图部下,几位千户以及四大护法等人。

先上场的乃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壮的跟熊似的,见与自己对手的乃是个漂亮的几乎有些炫目的小姑娘,便有些怜惜,还笑呵呵道:“在下手重,力气大,姑娘小心着!”

卫初阳微一颔首,算是应对,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只瞧的来弘图都屏住了呼吸,美人如玉剑如虹,当真是赏心悦目,恨不得关到后院去只给自己欣赏,省得周围男子都看绿了眼。

那壮胖的汉子提着两把斧子,来势极猛的冲了过来,卫初阳根本没有与之硬拼的打算,闪身避过与他正面冲击的可能,长剑反手斜斜朝着他肋下刺去,不过是眨眼之间,那汉子便察觉到了危机,惊慌之下再要回身,却又力拙身胖,闪避不及,眼瞧着自己腰上要被卫初阳的长剑戳个血洞,顿时暗道一声不好,准备迎接紧随而至的腰间剑伤之痛。

不曾想她却只伤及衣服,剑尖轻划,挑断了胖子的腰间革带,利落伸脚,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将胖子踹出了打斗圈。

一击即中,对方朝前扑了个狗啃泥,败的十分难看。

盘龙寨的山匪们激动拍手,大呼精彩,幸灾乐祸的不行:让这帮龟孙子也见识见识他们家二当家的厉害!

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训练时光,忽然之间就对二当家投靠来天王,未来也许会落到二当家手里的人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落败的壮汉羞愧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提着断了的革带缩着脑袋往人堆里挤,对自己先前小看了卫初阳的行为十分后悔。

丢脸死了!

“没想到卫二当家的身手这般利落。”来弘图倒很是高兴。

那壮汉乃是他手底下一名百户,原来是个樵夫,打仗之时十分勇猛,来弘图便赏了他长柄斧做武器,总算是替换掉了他原来劈柴的斧子。

他身边四大护法皆是地方豪强,来弘图起事之后投入他麾下,也得了不少好处,越发认定了跟着来天王没错。

吴护法不服卫初阳的身手,道:“她方才不过是凑巧了。女子还是应该待在宅子里相夫教子,温柔解意,没得跑到男人的地盘上来逞威风。”亲自点了个手下原就会些拳脚功夫,身手也还不错的范千户去对战。

来弘图听在耳中,却不好开口长卫初阳精神,灭自己手下旧属的威风,只道:“她既然在盘龙寨做二当家,想来手底下也有两下子,总不好任人唯亲,还是要看她的本事的。”

他倒是也想让卫初阳回后宅相夫教子,将这样的奇女子收纳入宫,想想就很有满足感。只不过瞧着卫初阳的身手,他便觉得这件事情大概不是那么容易达成。

那范千户在卫初阳手底下还没撑过十招,就被她挥剑逼颈,毫无还手之力了。他身上衣衫被划破了好几处,形容十分的狼狈,看的吴护法十分丧气,“怎么就连个女子也打不过呢?往日瞧着也还中用啊!”别是看到美貌女子昏了头,所以故意放水吧?

章回之唇角微微翘起,暗道这丫头也学会了退一步,不再咄咄逼人立志取胜,只划破人衣服,比试一回武功,连点血都不见,算什么比试?又暗叹她对外人倒比对自己好,对外人尚且情,跟他打起来就是拼命,一点情面不留。

萧衍眼角余光扫了好几眼来弘图,见他似乎面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暗道:难道他还没打消那些不好的念头?

倒是来弘图身边坐着的吴护法面色十分难看,眼见得卫初阳收了剑,指着她道:“兀那女子,你且等一等,与老子过两招!”

吴护法当初也算是一方豪强,自从来弘图做大,他投入来弘图麾下之后,十分受礼遇。

卫初阳的面色当即变的十分难看,她唰的收回了长剑,冷冷睇一眼那吴护法,语声清脆如珠:“在下的老子已经与阎王爷去喝茶了,这位大爷若是不介意,在下不如送你下去陪陪我家老子,省得他老人家寂寞?!”

围观人群轰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少女的口舌倒利。

吴护法被卫初阳这话噎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管来弘图朝他猛使眼色,霍然起身,向着场中俏然而立的少女走了过去:“那就来试试,看今日是谁败了。我若是败了,就下去陪你老子,若是小姑娘你败了,那就乖乖洗干净了,今晚在床上等着大爷我,如何?”

他这话一出,场中不止章回之与萧衍脸色难看,便是来弘图的面上也不好看,更有盘龙寨一干山匪已经在下面骂了起来:“什么人也敢肖想我们二当家?”

还有山匪朝着卫初阳喊:“二当家,将这老小子揍趴下!”他们平日做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哪怕进了衡阳城,在来弘图辖下,倒也不怕被天王军围攻。

卫初阳持剑而立,眉目端凝,凛然不可犯,冷冷吐出一句话:“不怎么样!你还是下去陪我老子去吧!”竟不似先前两战,还给对方留有余地,只等对手出招再行还击。

这次竟然是先行出击。

吴护法单名一个让字,但却生性争强好胜,凡事总要比旁人胜出许多才算如意,与他这名字反背道而驰。

其余三名护法都静静观望,唯独他要出头,其余人等便静坐围观。

吴护法也持一剑,二人兵器相同,长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剑鸣声,一击不中即退开,伺机再攻。衣袂随风而去,吴让剑法雄浑,出招迅猛有力,卫初阳剑法轻逸灵动,连连闪避,瞧着竟似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来弘图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吴让伤了卫初阳,这样美人,肌肤上但凡有点伤疤,都是遗憾。

反是章回之对卫初阳剑术十分有信心,知道她这是在摸清对手的剑招去势,再寻破敌之法,因此一点也不着急。

不比萧衍,对卫初阳的剑法本就不熟,这会儿看她似乎再无还手之力,顿时暗暗心焦。

不过是片刻时间,场中二人已经过了二三十招,围观的两方人马都停止了嗡嗡的议论声,静观场中打斗。

盘龙寨的山匪们是不忍见卫初阳败在吴让手里,生怕到时候自家二当家沦落为吴让暖床的侍妾,那大家都跟着没脸。而天王军中围观的那些人都在暗自羡慕吴让的艳福,没想到一场打斗就能收服一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可惜自己技不如人,不然也能上场去试试。

其余三位护法面上都带着淡淡笑意,当中阮护法早瞧出了来弘图眼中端倪,装作无意般与向来弘图进言:“吴护法倒是个有艳福的,瞧着这姓卫的二当家要落在他手里了。不过属下一直觉得,这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都应该来服侍天王才对!”

一句话,既表了忠心,又挑拨了吴让与来弘图的关系,暗示吴让眼中并无来弘图,但凡有美人先想到了自己。

真是一举两得。

来弘图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心中开始思量吴让对自己的态度,是否有不周到或者张狂之处。

这当间功夫,卫初阳已经摸清了吴让的剑法来路去势,也不知她如何行动,但见剑影翻飞,眨眼间情势逆转,吴让剑势去路全被她封住,一个不小心左臂被划伤了尺长的口子,血珠子很快渗透了单衣,她这次竟然手下不曾留情。

这下围观的天王军不禁为吴让捏了一把汗,也有悄声嘀咕的:“吴护法若是败在这女子手中,当真是丢脸!”

之前与卫初阳交手的两人,壮汉百户与范千户倒是巴不得吴让败在卫初阳手下,这样他们面上就好看许多了。

吴让若是赢了,旁人夸他的时候,未免会笑他们二人没用,连个女子也打不过。若是吴让输了,人家提起卫初阳来,必定要说,就算是剑法最好的吴护法都没有打赢卫初阳,更何况他们俩人,原本就比吴让的功夫要差上许多。

那吴护法确也有几下子,到底正值壮年,精力旺盛,剑法又是苦练过的,在一众护法里也算是拨尖的,苦撑到百招,到底是败在了卫初阳手下,不止是身上多处剑伤,就连颊边靠近嘴唇的地方也被卫初阳给划了一刀口子,伤口倒是不深,但却是毁容了。

偏偏他惹恼了卫初阳,被卫初阳用长剑抵着喉咙,低低警告:“以后管住你的嘴巴,再胡说八道,小心下次我真让你下去陪我家老子去下棋!”

围观的盘龙寨山匪们欢呼一声,各个巴掌都拍红了,只觉今日二当家真是夺人眼目,那凛冽的剑气,以及冷凝的眉目里带着的寒意,都让人生出膜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