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弄死卫家丫头,是很蠢的举动?”

吴起缩缩脖子,眼神闪躲,不敢回答。

他其实心里是真这样想的。

最开始堂兄在天王以及众护法面前训败在了卫初阳手里,颜色无光。其后在卫初阳坐上了总教头的位置之后,还暗中雇人给她使绊子。

当初下巴豆的李成与陈田田被拖出去揍了一顿军棍,李成是不做伙头军了,被派去做个普通士卒,远离一切与饮食有关的伙计。陈田田却被她收入自己旗下,如今倒成了个传令兵。

后来堂兄举荐了卫初阳打潞阳城,想着她一个丫头定然兵败…没想到卫初阳胜的十分漂亮。

前三次都败了,吴起并不觉得这次事情的结局就能如了堂兄的意。

光是瞧卫总教头点兵之时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她并不是前去送死的人。

“蠢货!滚!”

吴让暴躁的踹了吴起一脚,让他滚出去。

吴起愉快的从房里滚了出来,顺便在心里默默的回骂了一句:蠢货!

明明堂兄与卫总教头无论能力还是武力都不在同一个级别,愚蠢的堂兄怎么都看不清楚状况。在吴起的心里,打不过人家,还是俯首称臣的好,省的做出更丢脸的事来。

事力不能阶,就不要硬逞能了嘛!

吴让暴跳如雷的同时,萧衍助卫初阳点兵的同时,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表情难得松动,还开了一句玩笑。

“我还以为你是真准备去让富学林抓起来暴揍呢,没想到是有备而去。你这到底是去打仗啊还是去游说啊?”

卫初阳如今已将往日芥蒂放下,浅笑:“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天王派人前去盘龙寨,是如何让咱们投入麾下的吗?”

萧衍又一次在她嘴里听到“咱们”这两个字,眸中笑意更深了,“你这是…活学活用?”

卫初阳忍俊不禁,“反正我觉得我一直在进步,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学习呢。”忙着学习如何打击敌手,忙着猜测人心,忙着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力量更为壮大,满脑子都是需要考虑的人事。

见萧衍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了然,他这恐怕是在担心自己。

“我自己前去寻富学林,天王军中自然要留一个人坐镇,总不能你与我同去,将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都丢下了。更何况我觉得是不是该将两个小家伙接到身边来了?顺便派人去问问大当家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是先在山上观望呢,还是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干呢。总要征询下他的意见的。

原来也算得兄弟同行,只是如今袁昊成娶了施南屏,这就是个变数,也不知道施南屏有没有向他吹枕头风。

萧衍也觉得,与萧毓分开数月,他们也在天王军中立足颇稳,是时候可以将幼弟接过来了。

二人商议妥当,一个前去寿湄山寻富学林做说客,另外一个就坐镇天王军中,并派人去盘龙寨送信,顺便接两个小家伙下山。

 

卫初阳到达寿湄山下的时候,萧衍派出去的人也到了盘龙寨。

寿湄山若论天险,比不上盘龙寨,原来只有二三十人的小股土匪盘踞,富学林兵败之后,便占据了此山,将原来的山匪纳入旗下,如今也做了个山大王。

听得山下被围,且人马不下于他,探听消息的山匪隐在山间草木里,见领军的正是上次大败富学林的卫初阳,顿时吓的肝都颤了,立刻往山上报讯。

前脚刚有人撒丫子跑上山去报信,后脚卫初阳就将一张拜帖绑在弓箭上射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的树杆上。

——她做山匪也算是做出了经验,在山下埋伏打探消息,哪里好藏身哪里不好藏身,都已经摸的熟透。

差点被她一箭射中的军士小心拨下箭来,连同上面的拜帖一起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山上去。

富学林最近须发都白了大半,面色苍老了许多,再不是长安城中那养尊处优的将军了。他身上长衫都许久未换了,整个人都快要馊了,胡子拉茬,看到卫初阳的拜帖冷笑:“没想到这姓卫的丫头比她爹的胆子还大,就是不知道她的脑袋是不是跟她老子的脑袋更硬些呢?”

差点将他一枪刺死,竟然还敢来拜山。

他传令手下士兵:“传话下去,让卫家丫头一人骑马上山,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带!”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的胆子有多大。

那兵士又一路小跑着从山上下来了,这次不再往隐蔽处藏了,大大方方站了出来,吼了一嗓子:“我家富大当家说了,卫小姐若是非要见他一面,有胆子就一个人上山。”

卫初阳早料到会有此举,来的路上就与手下人商量过了,一夹马腹就越众而出,朝着那兵士抱拳:“容兄弟领个路。”

那传话的兵士原本以为这般苛刻的条件,等同于送死,卫初阳一定会退缩,没胆子上山的。没想到这女子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从容潇洒的请他头前带路,顿时结巴了:“你…你…”

卫初阳“扑哧”一乐:“这位小兄弟莫非忘了上山的路?”

林中顿时响起几声轻微的笑意,那传话的兵士红着脸道:“卫小姐请跟我来。”心中嘀咕:这一位要么是傻大胆,要么脑子有病,难道真不怕死?

他一路好几次偷偷回头,见卫初阳骑在马上,端的惬意,目光流连山间景致,还与他聊天:“这山上风景倒是不错,比之我当初落草的盘龙寨来还要优美许多,只是论天险却不及盘龙寨多矣。你家将军这到底是落草来的,还是安营扎寨赏景来的?”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卫初阳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见了富学林还向人家问好:“富将军近来可好?”听在他耳里,简直形同讽刺。

富学林二话不说,先拿兵器招呼她。

敢上山,就要做好被活撕了的准备。

一路引了卫初阳上山的兵士没想到这二人一见面就开打,其余围观将士们都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助富学林一臂之力。

“富将军有话好好说,你这见面就开打,晚辈与将军可没什么深仇大恨!”

富学林眼眶深陷,最近睡眠不足。他都年近五十了,原本想着趁着还有精力,再出趟远门给家里捞些军功,也好让儿孙辈安逸些。哪知道就栽在了来弘图与卫初阳的手里。

“臭丫头,今日我若是趁此机会不将你碎尸万断,难泄我心头之恨!”

卫初阳见他双眼都泛着红血丝,当真是恨她入骨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

“晚辈与老将军各为其主,就算是老将军败在我手下,那也是技不如人,何至于就要将晚辈大卸八块才能消解恨意?”

两人嘴里说着,手里兵器可不含糊,你来我往已经过了足有三四十招。卫初阳忽将手中梅花枪扔在当地,跳出圈外:“不打了不打了,老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晚辈束手就擒还不行吗?”

富学林见她果真不跟自己交手,恨道:“绑起来丢到柴房去!”

卫初阳笑嘻嘻伸出手来,给拿着绳子过来的兵士们绑,还插科打诨:“哎哟哎哟,我一个细皮嫩肉的人,你们绑松点行不?兄弟将那麻绳绑在衣服上面,别磨破了我的皮肤…”

众将军虽然在潞州一役见识过她的武勇,但此刻面对这笑靥如花的少女,容色逼人,又都是年轻的少年郎,忍不住手底下就缓了几分,将她绑了,往柴房拉过去。

卫初阳扭头去瞧,见富学林大步走了,身影渐渐离开了视线之外,便向拖着自己的年轻军士道:“富将军这是怎么了?脚步踉跄,满面悲怆。”

那军士见年轻貌美,容颜如花,想起这一位的身世,到底有几分同情她,忍不住道:“奉劝姑娘一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想在下能不能替你转达。将军独孙暴毙,他心情不好,恐怕你要给将军的独孙填命。”

卫初阳这下傻眼了!

她原本想着,富学林反出朝廷,大家暂时有个共同的敌人,倒可以结成同盟,共御朝廷大军。没想到富学林家里出了这等事,万一这老头丧失理智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那就不大妙了。

眼见得那军士将她推搡进了柴房,吱呀一声关上了门,卫初阳回身大叫:“喂喂兄弟,帮我捎句话儿,告诉你家将军,谁不愿意他打胜仗,谁就有可能向他家独孙下手…喂喂兄弟回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那军士脚步一滞,听清楚了她嚷嚷什么,也不当一回事。前去向富学林禀报,“人已经按将军的吩咐关进了柴房,等将军下令处置。”又顺嘴道:“这姓卫的倒很是有趣,竟然在那里嚷嚷,说朝中谁不愿意将军打胜仗,谁就有可能向孙少爷下手——”

他话音才落,便见富学林脸色剧变,喃喃自语:“原来…原来如此!可恨姓卫的丫头倒是一眼便瞧出来了,偏我身在局中,只顾着伤心了!”

富学林生有三子,长子次子皆已成家,两房才出了这一颗独苗苗,如今也才六岁。他出兵之时,幼子在外游学,不及一面。

潞州之战前夕,他接到至友密信,道他的独孙近日暴毙,消息被封锁了,富家宅子如今被御林军看管了起来,防守严密,内里情形如何,他也不知。

富学林悲痛之下,心不在焉的上了战场,两战两败,连失两郡,朝中又有奸宦弄权,文人当道,恐怕独孙的死只是富家衰落的开始,恐怕紧跟着妻儿便会被问罪,就算是他回去,也是个被问罪的下场,倒不如索性反了。

 

长安城里,自景泰元年,今上提起要将各地藩王以征讨蜀逆的名义召回长安之后,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对。

各地藩王在封地也有不少事务堆积,若是将藩王长期留京,说不定封地就会出乱子。最后商议来去,便将各王府世子召回了长安。

说的好听点是联络感情,说的不好听点,因蜀王之事,各藩王世子便是留京质子,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

长安城倒是因着各藩王世子留京而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后来又有前往川蜀的何瑜,温靖,前往玉阳府平乱的富学林三员大将先后出征,朝中更加强了对留守将士家眷的“关怀”。

富学林兵败衡阳的战报传回长安,天子动怒,也并没有难为富学林的家眷。

在对待武将的事情上,今上对先帝颇有微词。

因卫萧两家被诛杀之事,令得武将对朝廷寒了心,今上不是没有察觉的,因此再并未追究富学林初次兵败之责。

宋皇后与太后在此事上见解相同,都想为皇帝陛下分忧解难,时不时便召出征将士的妻女进宫,再赏些宫缎妆花首饰之类,以示隆恩。

眼看年关将近,那日宋皇后召了三家将士妻儿前宫,太后一早便传下懿旨,着令何瑜,温靖,富学林三家内眷将家中幼儿幼女带到宫里热闹热闹。

太后在后宫与皇后争权之事上落败,别的事情上拿孝字压着,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更何况人年老了便喜欢热闹,她有此懿旨,皇后也不好拦着,只让内监们盯紧了,只放七岁以下的幼儿进宫。

果然当日就出事了。

三家都有孩子,各在太后与皇后宫里吃了点心,等回去之后,当夜富学林独孙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而何瑜家中是孙儿孙女各一名,温靖独去了个五岁的孙女,当夜一共暴毙了四名孩子。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与皇后当时就傻了。

——她们只是好心向武将家眷示好,也是安抚之意,没想到就出了这等意外!

三家人都很愤怒,家中男子征战在外,孩子却遭宫中毒手。何瑜的次子与温靖的独子,以及富学林家长子当下就要进宫为孩子讨要个说法。

今上头都大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查!给我彻底的查清楚!”

田西久执内侍省,听到这个消息也懵了。他不过才放将没多久,况且皇后也对内庭人员并未如何打动,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大乱子?

乍一看这事似乎是太后或者是皇后干的,又或者这婆媳俩争权争糊涂了,都想给对方泼脏水,才有了这等大事。

但——这婆媳妇俩也不傻啊!安抚武将之事上,太后既不会拆儿子的台,皇后就更不会拆丈夫的台了。这天下说到底是要传给东宫小太子的。

“这事儿…理应与太后娘娘及皇后娘娘都毫无关系。老奴觉得…背后另有其人…”

温超倒是有个孙女儿在后宫,并且今上也颇有几分宠爱温氏,如今已经从初进宫的才人升到了昭仪,位列九嫔之首。如今在宫中消息也算灵透。

田西既然说此事与太后及皇后无关,难道是要将矛头指向温氏?

他好不容易才在宫里布了颗棋,自然不想被田西趁此机会从今上身边踢开,立刻便道:“田大将军所言不差,这事儿定然另有其人。”

温超与田西政见平日相左,难得他今日竟然同意了田西的说词,就连今上都颇觉意外。在田西狐疑的目光里,温超似十分忧虑:“这件事情让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两宫相疑,令得陛下与武将离心,影响深远。只要有心人散布出去,恐前线将士再不能专注战事。这件事情不但要查,当务之急还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君臣正在议论,已有宫中守卫前来禀报:“圣上,三位将军之子在宫门口嚷嚷,要向圣上讨个说法。”

今上捂额,只觉头都大了。

三将之子在宫门口嚷嚷着要进宫,与守卫宫门的禁军起了争执,推搡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三将之子便与负责守门的禁军纠缠打了起来,等到今下召见,传旨的小宦官一路跑到宫门口,富学林家的长子与温靖的独子都已经受了伤,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路过各署官员都看到了这件事情。

此事在长安城中掀起轩然大波,为防事态扩大,今上出了个昏招,一旨令人将三将家眷遣返回府,看管了起来。虽不禁他们在府中走动,却不许出府。每日饮食菜蔬都有专人送进去。

宫里倒是每日会派御医往三家府上去看诊,但富学林长子是死是活,如今也无人知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是不宜再掌内庭了。内侍省重回田西手中,由他带人彻查此事。

景泰元年的年末,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一种巨大的不安之中。

武将们都在观望此事的结果,而众藩王世子暗怀心思,唯独宫里上至太后下至皇后及一干妃嫔,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气压低的惊人。

田西查了一个月,太后与皇后宫里换了一大批人,杖毙了两宫身边,以及御膳厨房的一大批太监,还是没查清楚幕后的主谋是谁。

这让今上心里都越来越不安了。

他一想到自己的后宫不知道在哪里藏着一只黑手,随时可以投毒,就觉得自己的饮食都不安全,就连试膳太监都加派了五名,简直寝食难安。

 

富学林就是在这样的一团乱麻之下,接到了至交好友的密信。只道他家长子当日腹部受伤颇重,载着他的马车一路都在滴血,生死难测。

御医倒是日日前往富府,可是谁知道是不是做个样子给朝臣看的呢?

富学林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只觉五内俱焚,哪怕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想好如何应对。

卫初阳被他在柴房里丢了一夜,闻听山下负责警戒的士兵前来禀报,主帅上了寿湄山,围在山下的一万人马竟然也井然有序的埋锅造饭,半点慌乱不见。

这是姓卫的丫头使的计策?

他与卫初阳交过一回手,已不敢轻看她。

“她怎么样了?”

侍立在旁的护卫见富将军闭着眼睛,眉头深锁,皱纹都深了许多,没头没脑问起这话,略一思索便知问的是谁。

“听守卫的兄弟说,并不见惊慌,昨晚还要饭吃来着。”

“你们给她了?”

护卫面有赧色:岂止是给了?!

将军没发话说要将她饿死,他们便拿对待一般俘虏的方式,还是给准备了饭菜。

端着饭菜进去的兄弟将碗筷放下,卫初阳便嚷嚷:“你们绑着我的手,让我怎么吃啊?要么解开了我的绳子,要么喂给我吃,放在地上难道是要我趴着吃吗?”

送饭的军士想想这也太不雅观,她好歹也算是名门闺秀,让她趴着吃她也定然是不肯的。不过将军没发话要松绑,便只能硬着头皮喂给她吃了。

卫初阳倒是吃的很欢快,人家喂到口边,她张嘴就吃,且盯着喂饭的军士问东问西,那年轻的军士上阵杀敌不怵,但喂美貌女子吃饭这等细活却是从来未做过的。在她的目光之下,几乎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喂了半碗饭,她又嚷渴,要喝热茶。

喂饭的士兵都怕了她了,生怕她嚷嚷个不停,而且盯着人看的目光真是让人心头发慌。最后只能泡了茶来,再递到她嘴边…

这哪里是俘虏的待遇?

看守卫初阳的军士很是头疼,听到富学林传话,要提审卫初阳,总算松了一口气,将她从柴房里提了出来,押送到了前厅。

富学林见这女子被关押了一夜,丝毫不见慌张,看到他就要求:“富将军让人给晚辈把绳子解了吧?人有三急,这都一夜了。”

他昨晚又是一夜未睡,满腹心事,见她这惫懒模样,一点也没因为在场的全是男子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忍不住嘲讽:“卫将军的家教真好!”就教出了这等没羞没臊的女儿。

卫初阳眨眨眼睛,透着三分狡黠:“富将军倒是家教良好,感情您家的女眷只进不出?”

富学林被这话噎的险些揍她:“滚!将她带出去解决!”他一把年纪跟个小丫头绕什么舌啊?

真是平生仅见的奇葩!谁家女儿要是当着男子的面讲这种话,恐怕早羞也羞死了,偏偏对方没羞没臊,两只大眼睛清凌凌瞪着他,就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名言至理,而不是水火小事。

卫初阳解决完了人生大事,又要求净面洗手。一路押解她的军士早涨红了脸,又怕她跑到富学林面前再说什么失仪的话,只能将她带至山涧清溪处,等她清洗完毕,还有心情打量四周风景,“这地方真是环境清幽,多住两日也不错的。”

那军士忍无可忍的催促她:“卫姑娘,我家将军还等着呢。”

“哦哦,还有正事要商量呢。”她立刻率先往山寨前厅而去。

军士在身后腹诽:恐怕是砍你脑袋的正事吧?

就没见过这般傻大胆没皮没脸的女子。

富学林从来就没想过,有一日能跟对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议事。

卫初阳抬脚进了正厅,就拣了个离他不远的椅子坐了下来,还招呼他:“富将军,咱们聊聊可好?”

富学林暗道:得亏了卫佑早死,要是看到自己闺女是这般德性,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