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段璟尧额头抵着她,目光也死死盯着她,“我差点忘了,你是靳市长,绿城一把手,身份矜贵,我要是弄死了你,我们段家是不是要陪葬?”

“段璟尧,你既然知道,就给我松手。”

“松手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靳睿言抓着男人的手背,他手里力道微松,她这才得以松一口气。“什么问题?”

“今早那些记者,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怎么就能料定我会出手?”

靳睿言当然料不准。“我也是赌一把。”

“赌?所以呢,你赌赢了。”

“对,”靳睿言对上了男人的眸子。“我也很吃惊,我居然赌赢了。”

段璟尧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话,他低下头狠狠咬在靳睿言的脖子上。

她痛呼出声,段璟尧松开嘴,一口却紧接着咬在她胸前,靳睿言嘴里逸出惨叫,但双腿都被段璟尧压着,她反抗不了。

许久后,段璟尧翻身躺在旁边,靳睿言浑身都是被他咬出来的伤,她看到男人起身进了浴室。

两人再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完全就成了一对陌生人,彼此离得很远,也不会跟对方说一句话。

翌日。

顾津津最佩服靳家人的一点,就是前一刻他们还在斗得你死我活,下一瞬间,就能表现得和和美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靳永岩打了电话给段璟尧和靳睿言,让他们一定要去主楼吃晚饭。

人都到齐了,靳睿言和段璟尧进来的时候,她挽着他的手臂,有说有笑,顾津津的下巴差点被惊掉。

“爸,妈。”二人上前打过招呼。

“璟尧,没事了吧?”

段璟尧含笑回道,“没事了。”

顾津津的视线落到靳睿言颈间,看到她脖子上缠着一圈丝巾,她不知道底下有没有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痕迹,她只看到靳睿言这会笑颜如花。

“姐夫,没事就好,以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别太冲动。”靳寓廷在旁边不冷不淡地来了句。

“谢谢提醒,放心,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靳睿言闻言,有些失神,段璟尧的手垂在身侧,她挽着他的手臂也落了个空。一顿饭在怪异的气氛中结束,饭后,秦芝双拉着儿子和女儿说要打牌。

靳寓廷将顾津津带着,不想让她接触到段璟尧。

刚开局不久,顾津津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她走到阳台上去接通。

说了一会后,她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津津回头看眼,见是段璟尧。

“妈,我明天早上就过去,到时候再说吧。”她挂了通话,礼貌地问候一声,“姐夫,你真的没事了吧?”

“谢谢关心,没事了。”

“那就好。”顾津津说完这话,就要往屋内走去。

“你呢,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

段璟尧点了根烟,他平日里不会说很多话,但今天却盯着顾津津说道。“你跟老九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顾津津心里被微微刺痛下,却仍旧让自己的口气轻松起来。“夫妻啊。”

“对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男人说夫妻两字,不觉得好笑吗?”

顾津津手掌轻攥了下,“你什么意思?”

“靳家人苦苦瞒着你,我也实在不忍心,我改天安排你见下秦家的人吧。”段璟尧话说到这,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不会到了这会,还不知道我要让你见的,是哪个秦家吧?”

90商陆发疯的真相(精)

顾津津心里咯噔下,却仍旧开口问道。“哪个秦家?”

“你不是照过面吗?那个女人的妈妈,还被你推下了楼。”

顾津津站在夜风里,天气凉爽舒适,却出了身冷汗。“我不认识她,也不需要了解秦家的事,至于见面,更没必要。”

“津津,你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顾津津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吗?”

“看来我在你们的眼里,已经狼狈不堪了。”

“不是,姐夫你意气风发,怎会狼狈,我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想到了那句话而已。”

段璟尧吸了口烟,唇瓣轻抿,“老九的心里塞不下一个你,你也不在乎吗?”

顾津津觉得他们才是最残忍的人,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的事实,他们却总是这样一遍遍提醒她。

他心里有没有她,她一点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顾津津手指轻握,用微长的指甲刺着掌心,“姐夫,我跟寓廷现在这样挺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你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他们两兄弟和商陆之间,又被扎得伤痕累累,你不累?”段璟尧说到这,掸了下烟灰。“我要是你,才不会允许自己被蒙在鼓里。”

靳家对商陆疯癫的事,讳莫如深,遮遮掩掩,段璟尧继续蛊惑出声,“等你弄清楚后,你再选择这个男人能不能爱,岂不是更好?”

顾津津年轻,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就算情绪掩饰的再好,可却总是能被他们看穿。她转过身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好,那就听姐夫的安排。”

回到屋内,顾津津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她坐回到靳寓廷身边,男人朝她看了眼。“谁的电话?”

“我妈,她让我明天回去趟。”

“我跟你一起回去。”

顾津津含糊地答应了声。

坐在旁边的靳睿言丢出一张牌。“津津,你身上有烟味。”

顾津津怔了下,这屋里不在场的人除了段璟尧外,也无旁人了。“对,打完电话碰到了姐夫,他在抽烟。”

说话间,段璟尧也从阳台上回来了,他坐到靳睿言身边,盯着她手边的牌看。

“姐夫,这件事挺棘手的,媒体毕竟已经关注了,一时半刻是不会松口的。”靳韩声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牌。

“这好办,我只需对外说他当时是要对睿言不利,我只是及时阻止了他,至于下手没有轻重,那是因为关心则乱,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靳睿言听到这,手里的一张牌啪地打在桌上。

靳寓廷和靳韩声不着痕迹地抬眼,靳寓廷跟着丢出张牌,“姐,姐夫这一招用的挺好,由一个伤人者变成了护花使者,你怎么看?”

段璟尧微凉的手掌放到靳睿言腿上,她恨不得推开手边的牌,靳睿言意兴阑珊地开口,“你姐夫既然已经出来了,这种事他自己会处理的,我们难得凑一桌,闲话少说吧。”

今晚商陆没过来,自从昨天她扎伤了靳寓廷后,就没踏出过东楼一步,据秦芝双说应该是受了刺激,神志又开始不清不楚的。

晚上十点多左右,顾津津有些熬不住,困得眼皮直打架。

靳寓廷在她腰间轻捏了把,顾津津差点跳起来。

“困了?”

“嗯,有点。”

“打完这一局就散,”秦芝双发了话。“你们明天都有事要做,不能太晚回去。”

靳睿言也算是强撑到了这会,她肩膀处酸痛的厉害,抬起右手轻敲下。段璟尧见状,起身站到她身后,手指在她僵硬的肩头处揉捏着。

靳睿言不由想到昨晚他掐着她脖子时的样子,她忙用手按住段璟尧的手背,笑意盈盈说道。“不用了,你也累了。”

顾津津看在眼里,若不是见过他们互相残杀的样子,她真要以为他们是伉俪情深,恩恩爱爱的一对。

回去的路上,顾津津眼看着段璟尧的车子从身边开过去,她不由退到旁边。

靳寓廷目光沉沉地盯着黑暗中的车尾,“姐夫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没有啊。”顾津津说着,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嗯,离他远点,段家就没有好人。”

顾津津看了他一眼,“在他看来,是不是靳家也没有好人?”

“可能是吧。”

这本就是立场不同,既然是对立面的,就是敌人。

两人回到西楼,顾津津想到明天的更新还没有,又要回家,她得趁着这会脑子还算清醒的情况下,赶紧想些情节出来。一脚刚踏进院子,却看到个身影蹲在不远处的地上。

靳寓廷定睛细看,好像是商陆。

顾津津也认出来了,她看了眼靳寓廷,两人一道走上前。

“大嫂?”顾津津到了商陆身后,轻唤出声。

商陆扭头,眼里却只看到了靳寓廷,她站起身来,目光迷茫地落到靳寓廷脸上。“我们小时候,是不是一起种过一棵树?”

顾津津站在边上,他们之间,她压根就挤不进去。

她余光落到靳寓廷的脸上,看到他表情明显是有动摇的,“你究竟是清醒着,还是跟之前一样?”

“我怎么了?之前怎么了?”

“商陆,”靳寓廷喊了声她的名字,试探出声,“你看看,我是谁?”

商陆端详着靳寓廷的脸,看了许久后,又看了看顾津津。

“九哥,我们种的那棵树呢?”

“这是西楼,那棵树在主楼的院子里,现在长得高高大大,你前几日还站在树底下,你又忘了。”

商陆轻叹口气,“我突然想起来,然后想到了你,就很想看看。”

“大哥已经回去了。”

“大哥?”商陆朝四周看了眼,“他回哪了?”

“东楼。”

“噢,他住在东楼了,”商陆的眼帘垂下去,“和谁一起?”

她虽然能偶尔记起之前的事,可要说距离清醒,那还远远不够。靳寓廷上前拽住她的手臂,“我让津津送你回去。”

“津津又是谁?”

顾津津站在边上,这样的场合下,她就是个多余的人。商陆挣开靳寓廷的手,“你女朋友?”

靳寓廷咬紧了唇瓣没说话,只是朝顾津津看了眼。

她看到商陆上前步,她不由往后退去,顾津津不住地盯着靳寓廷看,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他能解释他们的关系。

“你是九哥的女朋友?”商陆又问了句。

顾津津轻摇下头,“不是,我是他妻子。”

她话语落定,靳寓廷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商陆蹙紧眉头,回头又盯着靳寓廷半晌。

靳韩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院子内站着三人,他目光冷峻上前。“商陆。”

商陆没有看他,而是径自走向靳寓廷,“我昨天扎伤的人,是不是你?”

“大嫂,你认错人了。”

“我扎伤了你,你护着一个女人对吗?她是谁?是你要带回家的,还是要藏在酒店里的?”商陆说到这,几乎是怒吼着冲上前拉住了靳寓廷的上衣。“你说啊。”

靳韩声看到这,俊脸铁青,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商陆,回家!”

“走开!”商陆看也不看地甩开手臂,“为什么不说话,说不出来了吗?是不是你说的,你对我…”

“商陆!”靳韩声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他好不容易等到她慢慢好转,好不容易看到了机会,为什么兜兜转转她就是走不出来呢?“跟我回去。”

“谁都别拦我!”

顾津津看到靳寓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只有在商陆的面前,才会这样。他的软肋,是商陆,他的死穴,也是商陆,商陆可以一片片这样撕碎他的心,他即便痛苦万分,却又只能这样受着。

靳韩声抱住商陆,想要将她带回去,商陆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使尽全力硬生生从他怀里挣开了。

靳韩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商陆猛然转身,一巴掌用力抽到他脸上。“别拦我!”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夜间,顾津津吓了跳,靳韩声难以置信地盯着跟前的女人。“你敢对我动手。”

“我说了,别拦我。”商陆手掌通红,痛得轻握起来,看到靳韩声眼里的骇人,她后怕地往后退去,“我跟你说了的,是你…你要拦我。”

靳韩声大步上前,靳寓廷见状,走过去将他拦下来。“你这样做只会吓到她。”

“老九,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女人还站在边上,我管我的家事,用不着你插手。”

商陆许是害怕极了,她躲到靳寓廷身后,不敢去看靳韩声。

男人点下头,嘴里的话带着切齿之意,“你居然躲着我,不敢见我是吗?”

商陆闻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靳韩声满目沉痛,心被割开一道道口子,“你忘了,你真是都忘了,要不是老九当年看中了你,你也不会变成个疯子,这些日子来你吃的苦受的罪都是拜他所赐,好好一个人成了疯子,你现在居然还向着他?”

靳寓廷似是如遭雷击般怔在了原地,这个事实真相,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但这道伤疤不能经人碰触,更别说是被这样血淋淋扯开了。

靳韩声趁他不备,将商陆拉到了跟前,她眼眶内蓄满泪水,嘴唇哆嗦,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在摇头。

“难道我说错了吗?”

商陆哭着,“不是。”

靳韩声不会听她解释,她疯了,疯得这样彻底。

他抱着商陆的肩膀强行将她带走,顾津津望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觉得精疲力尽。

她对靳寓廷,总是抱着那么一点希望的,秦芝双说得没错,当初要选择嫁给靳韩声的,是商陆,没人逼迫她,那就说明靳寓廷和商陆之间早该撇得干干净净了。

即便他对商陆还会心有不舍,但若她肯等,她是不是总能盼到他眼里有她的一天呢?

如果他对她丝毫不在乎,就不会给顾东升那样出头,是不是?

她在温暖的家庭里长大,所以她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很容易被感动。

顾津津心底藏着的那线希望,永远没有断干净,它从希望满满到如今的细如灯芯,靠得都是顾津津的小心呵护和自我麻痹。

两人在院子内站了许久,顾津津率先回过神,她走到靳寓廷身边,“都大半夜了,回去休息吧。”

靳寓廷心头的包袱很重,他轻睇了顾津津一眼。

她从他身侧经过,但想到靳韩声的话,还是不由停了脚步。“大嫂真是因你才疯的吗?为什么?”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你,又何必再问。”

顾津津心头掠过悲伤,她好像又没有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是禁忌,而她的作用是为了挡住那些禁忌不被曝光,她怎么反而还能去触碰里面的秘密呢?

她看了眼靳寓廷,这个男人,温柔起来就像是给你灌了满满的一缸蜜糖,可是狠心肠的时候,却是半分余地都不给人留的。

回到主卧,靳寓廷坐在床沿处,顾津津看到他将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

她走过去,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医生配的药。

靳寓廷将纱布揭开,看了眼。“没事了,不用再包扎了。”

“伤口还挺肿的,你还是小心点。”

顾津津打开药盒,手指蘸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到他伤口上,靳寓廷目光晦涩地盯着一处,他心里长着一颗毒瘤,这让他没法过自己的生活,它在阴暗底下不断滋生,也让靳寓廷痛苦不堪。

他握住了顾津津的手掌,“商陆的事,你以后别放在心上。”

这算什么意思?

是说她还没有这个资格去管吗?

顾津津这会敏感的很,她大概猜到了靳寓廷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我在大嫂面前承认了我和你的关系,你觉得是我刺激了她?”

男人的视线这会才落定到顾津津脸上,“我们结婚的事,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神志不清,有些话要是让你难受了…”

“我没有难受。”顾津津打断他的话,“从我看到日记本到现在,我已经不难受了。”

靳寓廷犹疑地看了她一眼,顾津津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如果她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自我保护的话,那她真是痛死都活该了。

第二天,顾津津去了趟家里,顾东升恢复得很好,早上跟陆菀惠刚从菜场回来。

陆菀惠将菜都放到桌上,顾津津看了眼菜篮子。“买了什么好吃的?”

“我明天开始要去上班了,不能再继续请假,津津,你有空就到家里来,给你爸做做饭。”

顾东升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做的菜能吃吗?还不如我亲自下厨,我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爸,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顾东升是真不相信她。“除非你跟家里的阿姨学了什么拿手好菜?”

“我明天一定给你露一手。”

“行了,行了,要不今天给我们露一手?”陆菀惠在旁边怂恿着。

顾津津一听,立马怂了,“不行,必须明天。”

顾东升闻言,笑着拎了菜走进厨房。

午饭后,顾津津准备回去,她出来的时候没有让司机接送,这儿乘坐地铁很方便,也没必要让别人跟着她天天跑。

她刚穿过马路,准备走向地铁站,一辆车就朝她疾驰而去,顾津津吓得赶紧跳上路牙石,生怕被人撞到。

车门被人打开,副驾驶座上下来个男人,“九太太,您好。”

“你是?”

“段先生让我带您去个地方,他说您之前答应过要去了解下。”

顾津津心里咯噔下,“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姐夫派来的人?”

“您可以跟他打个电话确认下。”

顾津津走上前步,“不用了。”

这个人应该是段璟尧的秘书,顾津津见过这张脸,是有些印象的。“你这样堂而皇之地带了我走,你就不怕靳家的人在四周跟着吗?”

“您放心,我要没有这点把握,我就不会让车靠近您身边。”

男人将后车座的车门打开,顾津津没有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许久后,街景落入眼中有些陌生,顾津津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她的直觉告诉她并不会出事。只是她心里有微微的不定,所有人都对商陆为什么发疯这件事三缄其口,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年的事总会被再度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