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还行吧。”秦恬怎么知道…

凯泽尔踌躇半晌,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媞安的女孩吗?中国人。”

“媞安?”秦恬立刻摇头,“不认得,抱歉。”

“哦,没什么。”他摆摆手,微微鞠躬,“劳烦您一晚上真不好意思,我要准备出发了,很高兴认识您。”

“我想问下,那个,你们带走的那个…那个,能回来么?”秦恬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盯着凯瑟尔。

凯泽尔微笑,但火光在他眼里都跳动成了冷光:“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懂得。”

“是,是的…”秦恬干笑着转身,把鱼罐头藏到宽大的袖子里,坐在了萨莎爷爷身边,低下头微微叹气。

萨莎奶奶还在睡着,萨莎爷爷却一直没有,他看了秦恬半晌,再看看周围那些昏睡的难民中冷漠投向秦恬的眼睛,伸出一只老树皮一样的手,握住了秦恬。

感受到那粗糙的温暖,秦恬忽然觉得眼眶都热了,那股酸意从胸腹直冲而上,涌入大脑,被带去问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已经灵魂出窍,没什么可以怕的,只是强自镇定的轻松的说这话。

可是等回到这儿,冷风一吹,萨莎爷爷手一握,她才忽然发现刚才的自己是多么紧绷,她的神经都快崩断了,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在营帐里说过什么,她只记得此时自己微微发抖。

顾不得萨莎爷爷怀里还抱着萨沙奶奶,她苦着脸又靠在了萨莎爷爷瘦瘦的肩上,忍着越来越汹涌的酸涩。

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

秦恬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白天还要赶路,既然已经聊了大半个晚上,接下来无论心里多么复杂,都必须静下心养精蓄锐,否则她迟早病倒在路上。

等到天快亮了,远方已经有了粉色的朝霞,秦恬让萨莎奶奶和阿卡都休息,她起来拿一点蔬菜和干肉炖了一锅淡淡的汤,然后拿出几块干面包,几人围坐着吃了,而这时一个德国军官走过来道:“我们即将开拔,请你们离开吧。”

最终他们还是没把皮埃尔带回来,不知道塞在哪辆车上带走了。

如蒙大赦,难民们相互叫醒,纷纷收拾东西缩到了路边,等德军队伍开走了再慢慢商量接下来的路。

军队已经开动,士兵们吆喝着上了运兵车,有些对路边褴褛萎靡的难民指指点点,嬉笑着。

一辆敞篷军车开过来,在秦恬的面前减慢了速度,凯泽尔坐在副驾驶座,开车的竟然是那个军医,他朝秦恬挥挥帽子,什么也没说,车就加速了。

秦恬默然看着车子远去,很快全速开进的军队也只剩下飞扬的尘土,难民们无暇说话,此时在这儿的都是昨晚来不及逃走的老弱病残,一个比一个累。

皮埃尔的离开让萨沙奶奶很伤心,她时不时的念叨着:“我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阿卡缠着秦恬问:“姐姐,皮埃尔哥哥到哪儿去了?他还会回来吗?”

秦恬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难民们茫然的沿着土路走了大半天,发现大家都没有什么目的地,本来要去的凡尔赛已经有前方的德军虎视眈眈,他们还能去哪?

“他们是打到哪儿去?”有人问道,“我们总不能跟着他们走。”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这儿依然法国边境的范围,前方什么都可能有。

“那个修女昨晚和一个军官聊了很久,她总会知道吧。”有人大声道,不怀好意。

秦恬回头朝那个说话的人看看,什么都没说。

“秦,昨晚到底怎么了?”萨莎奶奶依然很累的样子,她轻声说道。

“那个军官有个中国朋友也在法国,他想问我认不认识,顺便问下中国的风土人情。”

“可你不是说你在法国长大的吗?”

“是呀,所以没有聊很久。”秦恬干巴巴的说。

“或许,如果真是中国人,那你或许可以去找找,这样,即使德国真的把巴黎给…了,你也可以有个依仗。”萨莎奶奶诚恳的说。

秦恬抿着嘴,虽然赞同,却也不以为然,法国那么大,天知道那个媞安在哪混啊,而且能让一个德国军官这个喜欢,肯定是个强悍的人,这种女强人跟她绝对不是一路人,别到时候被拉下水就谢天谢地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媞安这名字,就老在眼前晃。

德国人口里的媞安,应该怎么拼来着…总觉得不对呀。

秦恬站住,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划写:媞安,媞安…TIAN。

Tian…

秦恬傻住了。

39发电机计划

秦恬从来不相信主角气场什么的,世上要是有那玩意她何至于到了这儿就一直颠沛流离,没爹疼没娘爱,在德国这么多户人家不寄居偏偏住在犹太家庭,在波兰无亲无故的只能靠朝四晚十二的打工过日子。

遇到个德国军官也没出现什么传说中的万人迷体质,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受了点小伤,受了点小惊吓,但也得到了一个大惊喜。

一个同穿。

作为死宅,她看穿越文看到想吐的地步,有一阵子尤其讨厌群穿,觉得聒噪,觉得主角不明,觉得太过YY。特别是看一些古代穿越,女主一个已经够小白够烦够傻×了,一个不够还来俩,俩小白跟二百五似的笑傲古代或者异界,看到这些秦恬总有留言砸砖的冲动。

可是这时候,她无比感谢上苍有这么一个同穿,一个中国的灵魂。

知道奥古斯汀是穿越者以后,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有股热流实体化了,一种以前一直没有意识到的寒冷和孤独感被难以言状的温暖瞬间覆盖,那时候她才知道她一直以来是多害怕,即使在相认的下一秒就分开,她也瞬间有了生存的动力…虽然她本来就没绝望,但活的有劲儿和活的迫不得已是两码事。

遇到凯泽尔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媞安说的就是自己,但是除了这一点,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从凯泽尔的说法看,似乎那个德国军官和同胞已经是相爱了、

可她和奥古斯汀…没有吧。

她爱奥古斯汀吗?

不可能,她连喜欢…都没怎么体会到,相认前可能有时候为美色所迷,但无论他表现的如何亲和,自己对他依然是以畏惧为主,更何况他还有海因茨那么个鬼畜的朋友。

至于奥古斯汀对自己…也不可能吧。

人家是有高眼界的人,自己这个长相从东方人来看还算清秀可人,可到了西方人眼里那就是比清粥小菜还要清淡的口味了,根本算不上一盘菜…算什么呢,饭后的漱口水吧。

他的感觉,肯定是跟自己一样,爱情,还没有,谁说同穿男女就要相爱的。

想来想去,媞安是否等于恬她还是没有把握,干脆把事儿抛到脑后,跟众人一起商量路线。

“当然是南边啦,往西南走,德国人打不到那边的!现在肯定全国都在往哪儿跑!”有人建议。

的确,法国西南就是诺曼底,虽然德国人打过去了,可那儿却是最迟被占领,最早被解放的,而且德军掌控力也不那么强,日子确实好过很多。

秦恬觉得,这些平民,战略意识还是相当强的。

萨莎爷爷和萨莎奶奶有点犹豫,他们的儿子媳妇就在凡尔登,此时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但二老不看到儿女,自然难以放心,要他们两个老人放下儿女的安危带着孙子跑那么老远,无家可归无人可依,还真是想也不敢想。

而秦恬自然是一门心思奔巴黎,她也想过把萨莎爷爷和萨莎奶奶以及阿卡带到巴黎去照顾,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家状况怎么样,穷,还是富?要是到时候出点什么状况,她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谁知得知秦恬的目的地,萨莎奶奶倒是有点心动,她问丈夫:“你说,朗科他们是不是也住在巴黎呀?”

“朗科?”萨莎爷爷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过了一会才犹豫的点点头,“好像是吧,你的意思是…”

“哎,当初他们到乡下来不也住在我们这,这次我们干脆去找他们那儿借住两天,我们给钱也行啊。”

“干嘛给他们钱,他们应该的!”萨莎爷爷倒是少有的激动起来,“他们敢拒绝,我就不认他这个弟弟!”

“那就这么定了!”萨莎奶奶笑起来,对秦恬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路啦!”

本来对于自己可能要一人出发有点心下惴惴的秦恬自然相当高兴,她搂着小阿卡狠狠的亲了两口道:“阿卡,高不高兴一起走丫?”

“高兴!”阿卡笑嘻嘻,“皮埃尔哥哥要是在那就更好了!”

“…”皆沉默。

小孩子是最藏不住心思的,皮埃尔被带走是三个大人最难以面对的事,陡然被这么揭开来,阿卡懂事的没有问原因,可秦恬依然觉得这句话血淋淋的。

她抱起阿卡,沉默不语。

现在几乎全法国有点能力的都在往南跑,因为最先头的古德里安部队就在北部横冲直撞,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广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逃难…包括军队。

急于进攻的德军无暇顾及平民,甚至连大规模的俘虏都懒得搭理,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会轻易放过眼前溃逃的敌军,所以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导致了败军跑得比难民更快的情况。

秦恬等人有好几次遇见过空落落的村庄,就像被洗劫过一样,原本紧锁的民居大门被粗暴的踢开,里面一片凌乱,食物和牲口没有了,满地的空酒瓶子,还有凌乱的床单和被套…看来那些强盗在同胞的家中过的很好。

见到这些情景的难民脸色很难看。

他们很希望这些是德军干的,这样他们可以更加痛快的诅咒那些狗娘养的去下地狱。

可是为什么,闯空门的要是他们自己的军队呢?

有几次他们进到村庄里的时候 ,还能看到几波士兵在房间里面七倒八歪的睡着,土黄色的军装,脏兮兮的,不修边幅,他们被血腥和失败打击得彻底,再也没有了振作和奋斗的意念,甚至在溃散的时候开始打劫难民留下的房子,没有了入伍前发誓的忠诚和荣誉感。

“如果我的儿子敢这么干,我非打死他不可!”一个大叔咬牙切齿,他前几天还得意洋洋的吹嘘他的儿子是多么厉害,在军队中担任些什么军职。

“我现在担心的是,亲爱的,我们的房子…”萨沙奶奶皱着眉双手合什,她看着萨莎爷爷,“但愿他们不要发现我藏在树下的葡萄酒,那可是科曼出生前你亲手酿的…”

萨莎爷爷不说话,他一向木讷的脸微微皱起,显得略有些愁苦,这在一向没表情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心情波动了。

现在走回头路看自家房子的情况已经是天方夜谭了,难民队伍和溃兵队伍分分合合,由于难民众多,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尚能相互帮助,由于这儿靠近东部边境,不管德军的路线是不是这儿,该逃的还是逃了,沿途不是□的难民就是空落落的村庄和小镇,而从越来越少的溃兵来看,显然,他们的路线和德军进攻的路线已经错开了。

至少接下来的路,应该不会遇到德国军队。

自从遇到凯泽尔那一次,后来他们又遇到了三次,每次都是机械化的装甲部队,他们行色匆匆,对待难民冷酷而无礼,可是好歹没有出现滥杀无辜的情况,有几次甚至有个军官嫌俘虏拖慢了进程,把几个受伤的士兵扔给难民就开动部队走了。

难民们用各自的办法带着那些受伤的士兵走了一路,其中有一个伤口感染在路上死了,还有几个或者还躺着,或者已经勉强可以走动,而后来他们走不动了,就要求随便找个空房子来安置,照顾他们的战友直到勉强康复,再去寻找他们的队伍。

这样的要求在已经不堪重负的难民看来是求之不得的,但他们也有各种担心,在士兵的坚持下,他们留下了一些食物和必要的生活用品,让士兵在一个小村庄里养伤,继续上路。

秦恬总觉得怪怪的,这种抛下别人的行为在电视电影里经常会被一些有主角气场的人斥责,可是现在,所有人无论是善良如萨莎奶奶还是纯真如小阿卡都没有提出质疑,她这才发现在整个战争时代,所有人都已经这种气氛潜移默化,默然的接受了独特而冷淡的人际关系。

几天后,当秦恬跟着同要去巴黎的难民到达了一个叫做维特里的小城时,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英法联军,四十多万的精英部队,被德军包围在了敦刻尔克。

除非跳海,他们只有被俘,或者被歼灭。

任何一条消息都表明,有史以来英法对抗德国最大一次失败,即将诞生。

如果这四十多万人全被歼灭,那么别说法国本土将陷入黑暗,即使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格兰,也将有数年时间只有靠殖民地的部队来维持本土的安全了。

“法国完了…”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他们发了疯的收听有关敦刻尔克的消息,可除了播音员艰难的阐述和法国高层声嘶力竭的呼喝,什么好消息都没有。

古德里安之所以那么着急的驱赶着他的坦克部队,因为他的前方,有全欧洲最大一块肥肉在等着他!

女人们彻夜哭泣,男人一个一个蓬头垢面,他们低声说着什么,相互询问着有没有谁家的子弟在被包围的法国部队中。

萨莎奶奶无比后悔,她一遍一遍的说:“我们应该去凡尔登,即使法国陷落了,好歹我们和科曼在一起,亲爱的,我们应该在凡尔登。”

萨莎爷爷抽烟不语。

此时,凡尔登早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再往前几天,就能到达巴黎了。

什么都为时已晚,战争没有后悔。

秦恬觉得,她快疯了。

面对这种全民绝望的情景,她的内心就跟被烧沸的水一样不断奔腾,她知道,她努力回忆过很多,她知道这个事件。

翻开高中课本,如果说那简短的叙述二战史中除了闪电战,诺曼底登陆,斯大林格勒战役外还有什么著名战役被标上了前引号后引号的话,那就是“敦刻尔克大撤退”了。

秦恬甚至能记起这个名词在书上的什么方位,就在翻开书后的左边页的右下角,一张插图的旁边。

她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是她高中在文科班中唯一一次和一个男生坐同桌时发生的事,那个木讷的胖胖的学习成绩好到让人不想靠近的男生在听到老师打算掠过这个战役时忽然很激动的转头压低声音神秘的对她说:“这个战役还有个名字,叫发电机计划!要不是这个计划撤出了三十三万人,德国早赢了!”

他的语气,似乎颇为遗憾这个计划撤出了三十三万英法联军。

于是那时的秦恬明白了,这个所有同学都不喜欢所有老师都喜欢的超级好学生竟然是个流窜天朝的纳粹爱好分子!

那时内心小吐槽的心情让秦恬记忆犹新,所以一听到敦刻尔克,她顿时想起来了。

如果说普遍说法诺曼底登陆和斯大林格勒是欧洲二战的转折点的话,那么从另一方面讲,敦刻尔克大撤退也是一个小型的转折点。

想一想三十三万精英部队能给一场战役带来多大的变化吧,更何况这三十三万人有大部分人撤离法国后,转而从西南的海滩登陆,完成了另一个大的转折——诺曼底。

秦恬不需要克制就知道自己不能说什么,她不想扮演神棍也没法让别人相信她所说的,更何况作为一个穿越人,她隐隐期待着,在面对这战争第一次转折的时候,另一个同胞,能做些什么…

40努力(奥古)

奥古斯汀坐在坦克上,看着前方,相比周围的失望愤怒,他的表情更倾向于淡然。

海滩上,断壁残垣,弹坑处处,四面血肉横飞,方圆几里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尸体,通往码头的栈道更是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木柱旁块块木板。

远处,海水依然蓝得无忧无语,可波浪涌动间却没了往日的潇洒,每一次波浪的起伏都能看到各种船型的残骸,舢板,破烂的船舱,桅杆,还有…尸体。

那些破烂的船中,大部分都是小型船,民用的渔船,小型的游船,有些船的残骸甚至还挂着没有收起的渔网,在海上起起伏伏。

“这就是打败我们的所谓军队!龙德施泰特就是只猪!戈林更是猪中的猪!让空军来处理这四十万人?!哈哈!用什么处理?!从天上撒网吗!?还是扔光所有储备的炸弹炸死这群束手就擒的败兵?!”

远处,古德里安将军朝着无线电通讯器狂吼,他指着海岸,指着那片废墟,指着海中的船:“民用船!英国佬把他们全国的船都集结了起来!全英国所有能在水上漂的东西他们全到敦刻尔克了!哈哈哈!在他们大摇大摆运输军队的时候,我的队伍被下令在加来停留了三天!三天!我们死赶活赶是为了什么!?为了眼看着他们在渔船上朝老子脱裤子露屁股跳大腿舞吗?!而英国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事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们情报部都是□的吗?!”

奥古斯汀叹口气,会有看看营帐里暴跳如雷的将军,他听说过古德里安,也知道他的很多事迹,可没读过他的个人传记,所以并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现在才知道他果然适合指挥装甲部队,他自己就是一颗炮筒。

“就连我手下的军官都知道这种时候拖不得!三天我就收到五十多个请求立刻进攻,我该死的信了你们的邪!戈林不是说归他解决吗?三天?!空军都能环绕地球了!飞机在哪?!作战计划在哪?!一通狂轰滥炸!最后还是靠老子解决掉了留下来殿后的十万个人,笑话!我这半个月拼死拼活全是笑话!全欧洲都看我的笑话!明明追上了!还要等三天!等他们被民用船接走了!老子再来收拾他们的尾巴!”

古德里安大呼一口气,大手一挥,对通讯兵道:“给我发过去!一个字都别落!什么责任都我来承担!”

通讯兵满脸大汗,调制着频道,发送了古德里安将军的愤怒。

“奥古!奥古斯汀少校!”古德里安在营长外大喊。

奥古斯汀快步跑上去,站定在将军面前,颔首道:“将军。”

古德里安朝他行了个礼,没等奥古斯汀回礼就拍着他的肩膀:“奥古,让你失望了。”

“能得到您的支持,是我的荣幸将军。”奥古斯汀表情很平淡,“虽然这次是有点遗憾,但我相信,即使逃走了这么些士兵,胜利依旧是我们的。”

“…是的。”古德里安的战争直觉让他无法被轻易安慰成功,他看着海岸,表情并不轻松,“你的战略意识很好,甚至比我更快的意识到停留的危险,但是统帅部错误的决定让我们错失了良机,相信经历了这次他们不会再轻易忽略我们前线军队的判断,以后会好起来的。”

“是,将军。”

古德里安看看奥古斯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很有前途,继续努力吧。”

“谢谢将军。”奥古斯汀知道,这是谈话结束了,能得到古德里安的指名召见,他这一次,已经值得了。

奥古斯汀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以前读书不怎么好,对于敦刻尔克战役,要不是在军队里面理论教育的时候提到过,他压根想不起高中课本讲过这些。

所以他意识的很晚,但好歹他行动的不晚,可惜,地位和时机决定了他的努力终究化为流水。

他无数次通过各种方式向上面反映敦刻尔克的重要性,在停留期间甚至要求直接以个人名义联系统帅部申请部队前进,可是任何努力都搁浅了,等他们拼死拼活歼灭拦路的敌人冲到海边时,什么都没有了。

三十三万人,本来的囊中之物,就因为统帅部一个错误的决定和某些官僚争功的心理,活生生的溜掉了。

他不心痛,他努力了,正因为他知道历史,所以当知道心血付诸流水时,他的感觉并不是输给了自己和自己的能力,而是输给了历史和这个时代。

这没什么的,他对自己说,好歹历史给了他一个补偿。

秦恬。

他已经无心接下来的战争,他所在的部队在接下来将会兵分两路,一半跟着古德里安将军继续往前推进一直贯穿法国,另一半则转头往北跟另一支队伍汇合包围巴黎。

巴黎…

他对战友们所说的再次兵临巴黎重现德意志的荣耀没什么兴趣,但他对里面的一个中餐馆很感兴趣。

他好几次想象自己闲逛到巴黎的第七区奥赛街十九号,他走进那家中国餐馆,然后里面会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子,一改在艾森豪芬典型西式侍者严谨的形象,慵懒的拿着餐盘走过来,看到他时,懒洋洋的一笑:“欢迎光临啊…”

他觉得秦恬就该是这样的,一个将宅的气息带到二战时代,如何磨练都消磨不掉的女人。

不可否认,不管是否有关爱情,他都想她,在血与火中,在钢铁和死战中,他想她,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