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这里是不是太冷清了。”她一侧头靠在他的肩头,望着沉寂的院落。

“嗯?”他微一扬眉低头去望她。

她抿了抿唇,嘴角勾起轻浅的笑意:“要是那个孩子还在,该有四岁多了。”如果当时可以保住他的话。可是她亦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皇宫那个地方的人,都会不顾一切摧残别人的幸福,直到将人践踏成泥。

他闻言薄唇微抿,探手搂住她:“以后会有的?”

她默然望着院中,秋风卷着落叶飞舞,缓缓说道:“真的有该多好,我们可以看着他慢慢学会走路,听着他学会叫我们爹娘,大一点他会爬到树上摘梨,我们可以给他做秋千,可以陪他到后山放风筝…”

听着她的话,他眼底的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薄唇紧紧抿起。

暮色渐深,沉寂的房中,秋风穿窗而入,将悬挂于墙的字画刮落在地,凤浅歌拉了拉衣衫,起身将窗掩上,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字画,这幅字是他们一起写的,她抿唇笑了笑,掸了掸上面的轻尘,重新将其挂起,抬眸一看,悬挂字画的墙面有些许的异样,她微微皱了皱眉,抬手在墙面敲了敲,墙面空心。

她转头朝外屋望了望,思忖着他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扬眸望了望暗阁的机关,目光落在挂字画的钉子上,抬手一按,暗阁如她所料翻开了。他探手将放在里面的瓷瓶取出,将里面的东西,放到鼻间一嗅,整张脸霎时惨白,手中的药瓶颓然跌落在地,瓶身碎裂,药丸滚落一地。

瓶烈的声响引来了外面的萧飏,他疾步进房,看到屋内的一幕,眸光一沉,袍袖内的手指霎时绷紧。

“那是什么?”她望着她问道,声音轻柔,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他薄唇紧抿,默然不语。她望着他,那双眼睛,不是质问,却比质问更让人痛心。她那么聪明,熟识药理,又何需要他来解释说明,那是…避孕的药。

“为什么?”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吃这种药?为什么不要她有他们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原来是他,是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她怔怔地望着他,清澈的眸子翻绞着无尽的思绪,感涩的泪在她眼底涌现,仿佛下一刻便要夺眶而出。

一室沉寂,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凝固住了。

良久没有他的回答,她一咬牙将泪咽了回去,举步朝门外奔去。他反应过来转身去拉她,她却已经快步跑出了前厅。

他快步朝外追去,胸口压抑得难受,扶着院中的梨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看到那抹纤秀的身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深沉的眸底闪过一抹刺痛。

他又何尝想这么做,他何尝不想伴她白头到老,他何尝不想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成长。可是他怕自己做不到了,他怕等到他离去,会让他们母子孤苦无依,还留下自己的骨肉成为她的负累。

他若离去,终会只成为她生命中的回忆,即便伤心,漫长时光有那个人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可以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所以他不能留下她的孩子,成为勾起她心痛的痕迹。

他最想珍惜的是她,最舍不得也是她,可是人之生死,不是他可以阻止掌握的。慕容雪海那一剑,看似小伤,却是沾着引发他毒发的药引,所以她才那样轻易罢手离去,那是药引,无色无味的药引,连精通医术的她都未察觉。

他的武功在一点点失去,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消亡…

人说乐极会生悲,真是如此吧,在他生命最幸福的时光,他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无边的夜色,看不到一点光芒。出了庭院,她神志恍惚地沿路走着,目光涣散,脚步虚软。

原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她而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娶她,还要带她来这里?

深秋的夜风吹来,带着无尽的寒意,她一直朝前走着。

“夫人?”那种花的荣叔与孙女一道往回走,看到夜色中的人影,仔细一看是她,便唤她出了声。

凤浅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抿唇不语。

“跟你家相公吵架了?”荣爷爷一见她不说话,便猜了七八分“好了,到我家里去坐坐。”

她无处可去,在这镇上也只认识他们一家,便随着朝他们家走去,荣家是种花卖花,院子里全种的花草,很是雅致。

荣婆见是她,但亲昵的招呼她在房中坐下,沏了茶,端来刚做的点心。凤浅歌低着头默然坐在哪里,一语不发。

“夫妻,一辈子吵吵闹闹总免不了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到一起就是缘份是福气…”荣婆在一旁念叨着。

可是,他们的一辈子有多长?

她心中一紧,便站起身来朝外走:“荣婆婆,我想…我还是先回去。”荣婆欲留她天亮再走,还未开口就见人已经出了大门,无奈摇头一笑。

凤浅歌远远望着山谷中那处明亮的灯火,急急赶回院中,院中沉寂无一丝声响,她焦急地冲入房内,到院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不见他人影。

刚一出门,便见一人进了院中,玄成进院望了望她,拱手道:“王妃,燕城出了急事,十二殿下应付不了,王爷先回燕城去了,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

走了?

她木然扶着门,怔怔望着无边的夜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 萧飏毒发,汴京之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初升的第一楼阳光照进小院,她依旧木然坐在前厅的木地板上,目光始终望着院门处,期盼着下一刻他就会出现在那里。

整座院子沉寂非常,她从未发现这里的风,也像今天这般的冷,她拉了拉衣衫,瞥见一旁案几上的竹笛,心头莫名一酸,一把抓起竹笛起身便朝外走,她不等了,她等不下去了,每一分每一刻都漫长得让她难以承受。

还出院子,玄成便迎面进来了:“王妃,你…”

“给我备马,我要去燕城。”她迫不及待地说道。

玄成闻言,微一怔:“王爷…可现在已经离开燕城了。”

她握着竹笛的手一紧,抿了抿唇:“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心中如此不安。

“西北有事要处理,王爷回京就和十二殿下一道去了西北,事情紧急没等到你回来就先走了,吩咐属下转告王妃,他办完事就回来!”玄成出声回话道。

“去西北什么地方?要去多久?”她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王妃在这里等着就够了,王爷办完事自然就回来了。”玄成道。

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凤浅歌颓然转身朝屋内走去,没有他在这里,这座院子才真的冷清了。她想念他,前所未有的想念。

想念他在院中陪她看着朝阳升起,晚霞落尽…

想念他陪她在后院种上满院的紫藤花…

想念他陪她看着院中梨花落尽到满树硕果…

想念他吹笛时笨拙的样子…

她好想去找他回来,却又怕他回来找不到她,与他再次错过。

夜色深沉,她和衣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却是一片冰凉,床榻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天又一天,他依旧没有回来,她一人在院中单独徘徊,等待。

她第一次觉察,等待是如此漫长而心痛的煎熬。

“吱——”一声传来,那是院门翻开的声音。

她霍然睁开眼,翻身上床,连鞋都没顾上穿疾步出了房门,奔向前厅,依旧空无一人。秋风吹开了院门,一开一合发着声响。

她木然望看苍茫夜色,秋风携着无尽凉意,蔓延在每一个角落。

一天过去了,他没有回来。

两天过去了,他没有回来。

三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五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夕阳西下,凤浅歌默然坐在前厅外的地板上,望着天边渐逝的夕阳,深深吸了吸气:“二十天了,四哥,你还没有回来。”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脚下传来麻木的痛,似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的疼。

突然院门被人冲开,她欣喜地回扶着门转头去看,不是她回来了,是琉香来了。

琉香冲进院内,望着站在门口神色憔悴的女子。她望着来人,愣了愣,淡然一笑:“是不是他回来了?”

琉香走近她身前,眼底的泪夺眶而出,低头道:“小姐,四皇子他…毒发了。”

她手中的竹笛颓然从手中掉落在地,沿着地板,滚落到院中的地上,停在了梨树下:“他不是去西北了?”

毒发?

他走之前那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毒发?

琉香吸了吸气:“根本就没有去西北,他骗了你,他回燕城之后萧天痕和二皇子都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在到处找大夫,昨天…昨天二小姐说,是四皇子毒发了安置在燕城的别苑,就他们兄弟两知道,我怕…”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又要这么残忍的让他们生死离别,上天为何要这么残忍。

话还未说完,本在面前的人已经急急奔出了院门。

他竟然又骗她,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让他知道,混蛋!

刚一出门,玄成便迎面而来:“王妃…”一看从后面跟出来的琉香,心头一沉。凤浅歌淡淡望了她一眼,疾步如飞朝镇上赶去,寻了马匹未作片刻停留便朝燕城赶去。

琉香远远望着绝尘的人影由叹息,她连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又怎么救得了他?

通往燕城的官道之上,一袭素衣的女子纵马如飞,次日清晨打马入城。

天色朦胧,九章亲王府,萧天痕睡得正沉,突然有人一脚踹了房门,他还未反应便被人从床上揪着衣领提起:“你把他藏哪了?”

萧天痕睡得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以为做梦,闭上眼又睡,这两天四处帮人,好不容易太睡个好觉,还做这个怪梦,要是让凤浅歌真的回来了,四哥非杀了他们几个。

“萧天痕!”凤浅歌气急,拿起桌边的茶壶便朝他脸上淋去。

冰凉的水淋在身上,萧天痕立即醒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望着站在床边人发呆:“你怎么回来了?”

“他在哪里?”凤浅歌揪着他的衣领问道。

“谁啊?”萧天痕装傻充愣,要是招了,四哥会恨死他的。

凤浅歌气急,不由分说将人拉下床:“萧飏在哪里?”看到萧天痕敢睡得这么安稳,想必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四哥去西北了,过几天…”萧天痕继续睁眼说瞎话。

“你还骗我?”她气的手中的马鞭便抽在了他身上。

听到响动的萧恪与凤鸾飞也赶了过来,萧天痕一见赤着脚赶紧朝外跑:“二哥救命哪,四嫂要杀人了。”

萧恪一见从萧天痕房中出来的人,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朝左右望了望,没见琉香,而后朝身旁的凤鸾飞望了一眼,想必事情是她说出去的。

“他在哪里?”凤浅歌急声追问道,因为赶路的关系,面容被吹得有些苍白。

萧恪沉默片刻道:“你不用担忧,四弟现在没事了。”虽然刚回来时挺危险,但好在还是撑过去了,不然他们几个也不会在府中睡得这么安稳了。

萧天痕望向萧恪:“二哥,咱们答应四哥不能…”

凤浅歌目光一凌扫向萧天痕,他缩到萧恪背后不再说话,这女人凶起来比四哥还厉害,怪不得琉香那丫头也那么凶。

“我带你过去。”萧恪出声道,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再骗下去也没必要了。

燕城之南,秋水山庄,晨光曦微中庄园更显典雅秀丽,穿窗而入的晨光照耀在床榻之上,极致完美的俊颜此刻苍白如纸,眉宇之间无尽的倦色,足见数日来所受的病痛与艰辛。

玄风守在门外,看到进来的一行人微一愣。凤浅歌微抿着唇走至房门前,深深吸了吸气,抬手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浓重的药味的扑面而来,她顿时鼻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药味是那样熟悉,毒发的痛她曾经千百次的承受过,且会随着不同的情况而转变加重,她感同身受。

她抿着唇,轻步走到内室床边,看到那晨光照耀下苍白的几近透明的面容,呼吸一颤。二十天来,他在聆风小筑,一天又一天的等,他在这里生死徘徊,她却不能守在他身旁。

或许是因为近日来太过疲累的关系,他没有发现已经进屋的人,浓重的剑眉紧紧皱着,修长白晳的手指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她抬手将他手心的东西拿出来,是那个木雕,那个陈旧的木雕,是他曾在梨花苑送与她的木雕。最初那个表面粗糙的雕像,已经磨的平滑,仿佛已经被人在无尽岁月抚摸过千百次。

她探手搭上他的脉,秀气的眉紧皱着,眸中掠过一丝异色,到底是什么引发了毒?虽然如今毒性已经勉强控制,但是…这根本管不了多久的。她抬眸望着那张苍白的容颜,短日二十日光景,那一身光华的男子已经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她探手想抚过她苍白的容颜,却又怕惊醒了他,纤长的指一根根收握入手心,收回手来,拉了拉被子替他掖好,举步悄然退出房去。

秋水山庄前厅,几人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萧天痕朝她望了望:“谁让你们要躲到燕城外去,才让慕容雪海那女人有机可趁,不然那颗血菩提是可以保四哥二十年性命的。”那姓修的就见不人好,千方百计的要把他们拆散才心甘吗?

血菩提?

凤浅歌垂下眸去,那是救他命的药,也是可以致他命的毒,只是他们都还不知道。她也一再有替他诊断过,也无法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可是现在的燃眉之急是怎么解决芙蓉醉毒发的事,她连自己身的芙蓉醉都无法解,怎么救他?

“对了,你上回毒发,鬼医不是用血莲把你救活了吗?”萧天痕忽一抬眸说道,他怎么忘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血莲哪是那么好找的?”萧恪叹息言道。

“不用找,有现成的。”萧天痕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萧恪望向他问道,凤浅歌也不由朝他望去“哪里有血莲?”

萧天痕望着他,沉默片刻:“汴京九章亲王府。”凤浅歌微一拧眉,萧天痕继续道:“当年你毒发之时,四哥也去了百罗圣地取了血莲,因为当时在那里受了重伤,便让玄成将血莲带回京叫我送去将军府,当时我在宫中被父皇拦着,没有及时赶去,等赶到的时候姓修的已经带了血莲回来,那株血莲就没用上,四哥回来叫我把它扔了,我把它藏在了王府冰窖的第十三块地板下。”幸好他当年留了一手,没有听四哥的。

“我去取。”凤浅歌闻言便起身道,他的状况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如果不能赶在下次毒发之前找到血莲,谁也救不了他了。又是她不知道的事,他去过百罗圣地,为何从来不说,如今回想起来,北苍山之时他身上的伤大致就是在百罗圣地伤的,可是他只字未提。

“不行。”萧恪起身反对“说不定宣帝早就算计好了等着你回去,四弟要是知道我们让你去了汴京,我们怎么交待?”

“就是,我也不同意。”萧天痕起身站到萧恪一边,齐齐反对。

“如果真是这样,不是我回去,别人连汴京都进不了还怎么取血莲?”凤浅歌拧眉言道“虽然现在毒性暂时克制住了,但是这根本管不了多久,我现在走,你们不要告诉他我回过燕城就够了,一切等我取回血莲再说。”

“不行。”萧恪与萧天痕齐齐拦住她,萧恪言道:“四弟从来不想让你陷入险境,出了这样的事,他叫你在聆风小筑等他,不是想骗你,只是不想你担忧,如果在他昏迷的时候你去了汴京再回不来,他怎么办?”这么多年的兄弟,虽说以前多有敌对,但对彼此之间的性格还是了解,萧飏就是那样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恨不得把什么痛苦,什么伤都替她背了,曾经错失了两年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如果这一回他醒来发现她不见了,还不知会怎么样?

再说这样的事,也该他们兄弟去解决,犯不着让她来冒这个险。

“你不准去,取血莲的事,我和二哥会想办法,就不准你去。”萧天痕前所未有坚定。她跟四哥这一种艰难重重,是他看着走过来的,再让四哥失去她,那会比让他更残忍。

“你们…”凤浅歌气得发抖“我现在武功已经全恢复了就是你们两个加起来现在也不一定是我对手,这么多人有谁比我更有把握取回血莲?”如今西南西北已经和汴京相对而立,九章亲王府的人根本不可能去到汴京。

“这事反正我们不能答应,你要执意而为,我立刻去告诉四弟。”萧恪一脸正色言道“汴京还有些高家旧部,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去取。”

“玄风玄成,从现在起,你们两给我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妃。”萧天痕朝门口处的两人吩咐道。

“是。”玄风玄成二人望了一眼那一脸焦急的女子,齐齐应道。虽然他们都很想让主子快点好起来,但是也和二殿下和十二殿下一样,不敢拿她去冒这个险。

凤浅歌皱着眉,她怕就怕这血莲已经让修涯找到了,这么久以来的按兵不动,是不是就是等他毒发,让她不得不回汴京去,若真如她所想,那血莲又岂是那么好拿到手的?

第二百四十章 萧飏毒发,汴京之行2

秋高气爽,凤浅歌望着窗外秋霜染红的红枫,清风入帘,宁静温煦的阳光自窗口倾泻进来,掠过她秀美的面庞,那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却如深海般无底无尽,三天了,萧恪派去取药的人毫无消息,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床榻之上的人依旧剑眉紧皱,修长的指在锦被之上,微微颤动了下,修长如扇的睫毛微有异动,掀开眼帘便看到坐在床边面色微显憔悴的女子,眸光一沉,她望向窗外的目光是那样悠远而沧桑,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眼睛,他想让她看到的都是这世上美好的,快乐的。

本是想等自己好些再回去,还是没有瞒过她,他微不可闻地叹息,轻轻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她闻时一敛心神,望向床榻之上的人,眸中掠过一丝心疼之色却霍然抽回手去,起身就走,萧飏瞳孔一缩,知她是气他的欺瞒,出声道:“我想等好一点就回去的。”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受病痛折磨的样子,心痛难过,他曾带给她的痛已经太多,不想再让她承受这些。

她停下脚步,咬了咬唇:“要是好不了呢?你是不是就要我一直等下去?”那是她无法去想象的结果。

萧飏呼吸一窒,略显苍白的薄唇勾起抹轻笑:“我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到,怎么会舍得走,你信我!”就算为了她,他也会撑下去,即便这种折磨是让人生不如死的。

他恨这样的自己,这样无力保护她让她痛心的自己。

故屋内沉寂,她站在内室门口处,纤秀的身形微微颤抖。他眸光一痛,撑着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身后,软下声安抚道:“别气了,我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吗?”

她转过身去探手拥住他,清淡的药香萦绕在鼻间,心头止不住生出无尽绝望,以前她可以告诉自己他们的路还有很远,可是当那天时门看到那样虚弱的他,她害怕了,害怕会面对绝望的离别。

虽然担忧血莲之事,他们却谁也没敢在他面前说明。凤浅歌在秋水山庄一边等着消息,一边照顾着萧飏,有了她的冰蝶,让他的毒性控制得更加稳定,但那引发毒的药引非同一般,就算有她的玄冰功可以撑过一时,也很难度过一关,她知道,他也知道,只是谁也无法言明。

秋水山庄上下就只他们两和玄成琉香四人住着,萧天痕与萧恪兄弟两忙着取血莲的事也甚少在再过来,庄内上下显得格外沉寂。

晨光明媚,红枫满院,薄雾缭绕,凤浅歌随着他一道在园中散步,他的面色已经明显渐有好转,血莲还是没有消息,她不由皱起了眉。

萧飏侧头望她,见她望着脚步的路怔然出神,眉头也紧紧皱着,这几日她总时不时会成这样:“又想什么?”他一拉她,凤眸微眯望着她,似想从她眼底找到什么答案。

她迅速回过神来,扬唇一笑将眼底的异样掩得不露痕迹:“时候不早了,琉香做好早膳了,我们回去。”

他微挑着眉望着对自己答非所问的女人:“刚刚在想什么?”

“想你。”她笑眯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