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心里咯噔一声,又听从安说,“小姑娘好像是偷了养母的整套金首饰给卖了,好几万给出去,那小男孩明天中午释放,但是女孩养父母报警了,现在女孩在公安局。”

从良前两天白天出去,观察了下,原绿茶的房子跟前天天有人转悠,应该是满世界找她的王易,王易她倒是不害怕,但她并不显再看见那只白条鸡。

姜寅明天释放,从良今天打算回去一趟,她跟系统商量了一下,原身是个遍地都是情夫的绿茶,而且还都是有头有脸的那种情夫,也算是游走在上流社会,这种女人没点包包和首饰,简直都不正常,从良打主意折腾卖了,弄点钱花花。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用从安的钱,从安在她搬进来第二天就给她个黑金色的副卡,别说用,摸着就挺牛逼还带一层炫酷的镂空花边,但从安越这样,从良越不好意思用,她本来打算耍浑的,找这原身体面的哥哥黑一把,体面人么,肯定为了打发她这种不体面的私生,能给一笔的。

可从安是这种没想到的画风,从良哪来的大脸,能花的心安理得,尽管她“脸”也不小。

眼下能自己想办法就先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再跟从安借。

从良没敢白天回去,只等天黑了才穿着一身从安不要崭新黑色运动服,打车溜回了原绿茶的住所。

原绿茶住的是个公寓,外表看山去,竟然比总裁大人的家还高档些,从良老远溜达了好几圈,牛肉面馆吃了一碗面,一直没发现可疑的人,才晃荡进去。

公寓的密码锁被系统很轻易破解开,从良进屋之后,直奔衣柜和梳妆台,果然不知道真假的钻戒和首饰有几套,衣柜里的衣裳包包数量也不少。

从良跟个土匪一样,拎了两个包包,衣裳她看一眼没忍住抖了下,连第二眼都没看,瞅着值钱的东西划拉进去,没多留,赶紧拎着走了。

这会已经是晚间九点多,从良晃了晃手腕上从安据说不要了,给她戴的大表,拎着两个包包,准备回去,这公寓她不想住,谁知道那绿茶有没有带哪号人回来过,她哪哪都不想碰,再说万一碰见王易的人,也是个麻烦。

夜风徐徐,路灯杆子底下,从良等了半天也没等着一个空车,百无聊赖的眼睛可哪乱晃,冷不防晃见对面竟然有一家小金店,并且都这个点了还开着。

从良赶紧蹲地上在包包里翻找,最后捏了个特别小的小戒指出来,上头镶了一颗彩色的钻,从良借着路灯,盯着瞅了半天,跟她们村里来用旧手机换小零碎的那上头的戒指看着也没什么区别,能值钱?

从良寻思了一会,又拽出一条碎钻的手链,揣兜里,这才向那家小金店走过去。

进去的时候有多么忐忑,出来的时候从良就还多么忐忑,她神经质一样摸索着自己包包里整整齐齐新添的五捆大红票子,深深的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原绿茶的一个小戒指,就卖了五万多,那条链子她都没敢掏出来,看老板的嘴要咧到耳朵根的架势,那个小小的戒指怕是还不止五万,小老板研究了半天,说出价格从良一点迟疑没有就答应了,这会回过味来,应该是让小老板站了个大便宜。

不过从良不心疼,这些玩意都是白来的,只是她想着一个小戒指就这么钱,要都卖了她岂不是成了富婆?

这钱来的也太轻松了,从良出了金店门,没走几步就遇见了空车,梦游一般坐着回家了。

这会已经过了十点,从安是老干部作息,晚上十点准时睡觉,从良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进屋,一抬头就见从老干部竟然还没睡觉,客厅的电视开着,婆媳正在上演撕逼大战,从安精神萎靡的看了从良一眼,“你回来了。”

“嗯,”从良还挺纳闷,低头换鞋,“你怎么还不睡?”

等到从良换完一抬头,哪还有从安的影子了,这人不会是就等着她回来吧……

第二天早上,从良背着个小包包,包包里装了她昨天卖戒指的钱,吃过早饭一大早就出去了,她要把这一脑袋黄毛带梳不开的卷处理下。

理发小哥听说她要染黑做直,翘着小兰花指给跟她吧啦吧啦了一堆什么时尚什么发色,从良云山雾罩一句没听进去,最后眉毛一竖,小哥哥闭嘴了,花了整俩小时才从店里出来,一头波浪黄毛,变成了黑长直。

离中午还有一阵子,从良又钻了个街边上的小店,总算是给自己弄了一身合身的……及脚踝大长裙子。

是店主从库房压低翻出来十年前的流行碎花款,泡泡长袖,淡青色,收了从良八十块钱,还给配了双不露脚趾的坡跟凉鞋。

还别说,这一身上身效果十分的复古,配上从良黑长直,浑身不带一点首饰,有种莫名的保守美。

就是手腕上松垮的男士腕表,和嫩黄色的最新奢侈品小包包有点不协调。

不过从良很满意,她就穿着这身古画里走出来的淑女打扮,在街边上的小摊子造了一大碗混沌,然后打车去少管所外头蹲坑等人了。

快到晌午,太阳有点烈,从良坐在道两边的花池子上,盛着树凉,买了瓶冰红茶刚举起来喝了一口,少管所的大门就开了,她如愿以茶的锁住了魂牵梦萦的身影。

鸭舌帽压的低低的,满脸四射的不耐烦,一根烟斜斜的叼在嘴边上,两手插着牛仔裤的口袋,流氓气质十足,却走起路来不摇不晃不吊儿郎当,脊背笔直的宛如一颗行走的小青松。

姜寅走了两步,突然猝不及防的回头朝着从良的方向看了一眼,从良一口冰红茶嘴里进去从鼻子干出来,蹲花坛边上咳的涕泪横流。

昏天暗地的一通咳,余光里见姜寅向她走过来,从良强憋着咳,总算包里拽出纸巾擦干净脸,姜寅正好刚跟她错身而过,从良焦急的站起身,转头迈着带着一点点坡跟的凉鞋,刚要起步去追,脚一扭,就往前扑过去了。

没有偶像剧里女主不小心扑到男主的怀里,男主有力的臂膀,姿势优美的接住,顺便逗个嘴那么美好的情节。

从良俩脚拌一块,下意识去抓东西的时候身子都快贴地了,抓是抓着了,抓的也是她的“男主角”。

问题是这一把抓上人家裤腰上,连外头松垮挂在腰间的牛仔裤,到里头的小裤衩,一道借着身体下坠的猛劲,都给扯到了脚腕儿……

姜寅反应算是极快的,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操!”一嗓子出来都不是什么好动静了,动作飞快的顺从良手里抢过裤子提上。

小裤衩弹力好,没咋的,牛仔裤扣绷没了,拉链都扯掉牙了,姜寅只能原地用手抓着,回头龇牙咧嘴的瞪着从良。

从良好不容易憋住的咳,在逆光中一闪而逝的熟悉挺翘大屁股里崩盘,又咳了个脸红脖子粗。

好容易倒上来一口气,对上姜寅咬牙切齿的炸毛样,没忍住喷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嗝!”

从良一边笑一边爬起来就跑,像是几辈子的默契,从良迈出去两步,姜寅就提溜着裤子撵上来了。

大中午的人都不精神,蔫蔫的打瞌睡,马路对面小贩子和门口执勤的保安,谁也没看见刚才那一幕飞快开始又飞快结束的当街溜鸟,等他们看见的时候,正是从良一边跑一边笑,姜寅一边提溜着裤子连蹦带追带骂娘的场面。

热风糊面,烈日灼灼,好不热闹。

第60章 修罗场之断指少年犯

从良头次穿带点高跟的鞋, 跑的七扭八歪,姜寅左手上带着伤, 偏生裤子还撒不开手, 愣是绕着花池子好几圈,没撵上从良。

从良跑着跑着, 就忍不住回头瞅姜寅,她又想起第一世, 大宝贝儿撵她那一米七一米八还健步如飞的大鹏展翅范, 本来就不稳当的脚底下没留神, 踩着了一个小石头子, 一出溜脚腕子崴了一下。

眼瞅着姜寅要追上来,从良扶了把花池子,调转方向,不围着花池子跑了,下了人行道,蹦蹦哒哒的往旁边一个小公园里头钻。

这公园萧条的不像样,卫生十分堪忧,满地都是食品包装袋子和各种随手扔的生活垃圾,凉亭子掉漆掉的好像刚刚出土, 水泥做的石墩子上头目所及全是灰尘。

大中午的一个人也没有, 从良顺着刻意做成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进了公园就往不知道多久没修剪过的垂柳树丛里头钻。

垂柳抽在脑袋上,茂盛的枝枝叶叶剐的脸疼,从良没钻进去几步, 还是被姜寅给抓住了。

姜寅左手按着裤子,右手抓着从良的肩膀,没什么力度,从良就老老实实的站住了。

“你他妈的……”姜寅鸭舌帽的帽遮被吹翻背,帽檐冲着天,呼哧带喘的按住从良,却不知道怎么骂好了。

一个大姑娘大街上被掀了裙子,可以骂一声流氓,一个小伙子大街上被扒了裤子,还是被个女的扒的,逮住了能怎么样?骂什么?又不能动手打。

姜寅呲牙好几回没能找到合适的话,真是让从良刚才给笑火了,大街上把人裤子拽下了,不光不道歉还乐,这要是个男的,姜寅早给牙打掉了,笑,笑你娘个蛋。

从良也气喘吁吁的回头,一见着姜寅那个有口难言憋的脸脖子通红的样,不厚道又笑了,“嘿嘿嘿嘿嘿嘿……”

“你他妈的笑个屁!”姜寅横眉竖眼的凶从良,俩酒窝都凶出来了,“傻逼吧你!”

从良挨骂了也笑嘻嘻的,一双眼弯弯的看着姜寅发出难以形容贼亮光,比斑驳的树影还让姜寅觉得晃眼睛。

姜寅被看的不自在,松开从良的肩膀,把帽遮压下来,打不得,骂也没什么好骂,转身啐了一口,嘟囔了一句“真几把倒霉”就要提溜着裤子走。

从良好容易把人引这“荒无人烟”的小树林,那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姜寅走了,“我是来接你的。”

从良说:“大门口等你一早上了,见着你出来才呛着的。”

姜寅迈出一步,闻言站住回头看了从良一眼,又看了一眼,“你谁啊?”姜寅莫名其妙,“接我……操!”

“是你!”

从良把刚刚烫直的头发往后甩了甩,“嗯,是我。”随手折了根树枝,甩来甩去,盯着姜寅的眉眼,一句“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在嘴边转了三个回合,最后还是秃噜出来了。

“大姐,不是,你有什么毛病吧?”姜寅不耐烦的拨开树枝就走,头也不回的说,“我上次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老女人,远点扇着吧您!”

“我哪老啊!”从良两次听着老女人这个词,粗漏的神经网终于捕捉到了一点不舒服,“我才二十,你十七,女大三抱金砖。”

“再说我也不着急……”从良捏着跟小树枝,跟在姜寅的后背往他身上轻轻抽,真挚又深情的说,“我等你长大。”

姜寅给气乐了,回头瞅傻逼一样瞅这从良,一把抓住从良甩他身上的小柳条,单手咔咔折了好几下,柳条柔韧,愣是没給折断。

“老子用你等,”姜寅嗤笑一声,提溜着裤子钻出了小树林,从良后头跟着见人上了石子路这架势真的要走,又拽住姜寅的袖子。

“哎哎哎,我刚才是不小心扒的你裤子。”从良觉得姜寅还是生她的气,绞尽脑汁的哄人,“你要生气,找个没人的地方,大不了我让你扒一次。”

姜寅帽遮底下小青筋有跳舞的趋势,运了两口长气,突然又挑着眉歪了歪脖子,一根指头拨了下从良新鲜出炉的黑长直,微微靠近了点她的耳边,“你要是实在欠操……”

从良本来一点也不想跟姜寅耍浑的,毕竟人还小呢,只是两回的接触,姜寅满嘴操来操去的动词联合,直觉姜寅下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飞快的接到。

“我就欠你,”从良把小柳树条绕过姜寅的脖子,两手抓着枝条两头把姜寅的脖子往下拉了一点,也凑近他的耳边,“小树林都进来了,要不野着来一回?”

姜寅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职业流氓竟然被个女人给臊着了,低着头一时之间都忘记动了,僵硬在从良的面前,以至于从良清晰无比的看着姜寅先是耳根,然后是脖子,最后逐渐扩散到脸上。

上回抱姜寅那一下,加上这回姜寅的反应,从良已经知道了姜寅都是嘴炮,拿腔拿调的假把式,一动点真格的就成了柿子,但从良近距离的看着姜寅因为羞涩,白皙的耳垂透着让人心痒痒手更痒痒的嫩粉,终究是没忍住,上去捏了一下。

一下子把姜寅捏出弹簧来了,向后一步蹦了老远,转头就提溜着裤子跑了。

从良眨了眨眼,短暂的在心中自责了一秒,赶紧挎着小包撵了上去。

“哎哎哎,你跑什么!”

两人这一会的功夫调了个个,姜寅跑从良追,一出小公园门口,姜寅提溜着裤子截住个出租车就往上上,从良小腿紧倒腾,在姜寅关车门之前,仗着劲大还不怕疼,抠住了一条车缝,也钻了进去。

一进去姜寅就阴着脸要火,开另一头车门要下车,从良赶紧搂住姜寅的肩膀,使上点劲,率先开口,“就近找个商场。”

“你松开我!”姜寅脸红脖子粗的,鸭舌帽都蹭掉了,没想到这小娘们耍起流氓来比真流氓劲还大,还不要脸。

司机后视镜看过来,从良一摆手,“开车开车。”

“别生气了宝贝儿,”从良躲着姜寅的伤手,“别碰着手,我先陪你买条裤子。”

姜寅露小青皮的脑袋,发茬齐刷刷的在从良眼前晃悠,从良又没憋住伸手摩挲了一把,“你要上哪?总不能拎着裤子去。”

“你他妈的少动手动脚的,”姜寅抬起胳膊肘挡从良摸起来没完的手,“要不要脸了!”

从良悻悻的把手举起来示意不摸了,姜寅手一放下去,她就又划拉了一把,然后赶紧往后挪了挪屁股,离姜寅远点,还是没躲过姜寅踩了她一脚。

姜寅踩着她的脚来回的碾,从良反正也不疼,还往前凑了下,让他踩的方便,手欠捏了把姜寅的侧腰。

转个弯正赶上这地方红灯,司机围观了全程,没忍住“嗤”一声笑了。

姜寅脸又“唰”一下的红了,下意识的往起一窜,脑袋“哐”一下撞车顶上了。

从良赶紧给揉,借着揉的机会又摸了好一会,稍微有点扎手的小发茬,可好摸了。

商场很快到了,从良拉开那个小黄包,一点也不避讳姜寅,抽出一张红票票递给司机,等着找钱的功夫,她余光中见姜寅瞅了她的包好几眼,又瞅了她好几眼,沉默了。

下车进了商场,从良给姜寅买了裤子又买了好几套的衣裳,连内裤都给买了,姜寅一直沉默,连从良故意拿了内裤来问他花纹尺寸,他都没生气好像一下子给抽了魂似的,成了行尸走肉。

从良拎着东西跟姜寅出了商场门口,姜寅突然拉着她胳膊,问她,“你是不是想泡我?”

从良给问的一愣,刚想笑,姜寅又说,“我让你泡……你能不能借我钱。”

从良笑僵在嘴边上,生平头一回体会到酸唧唧的滋味,她当然知道姜寅为什么借钱,肯定是想把现在在派出所的小姑娘弄出来,她今天带钱来接姜寅也是这个意思。

她打算用这钱给那小姑娘的养母,好让她把案子撤销,她自己的爷们用不着别人花钱捞。

可是这事让姜寅这么一说,从良就算神经粗的能跑马,也不怎么是味。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这俩小.逼崽子这是在她跟前玩上了你为我偷东西,我为你去卖身?!

“你跟人睡过吗?”从良面无表情往没人的地方走了一段,才停下来盯着姜寅的脑壳问。很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这小崽子是不是……这一世先装了别人。

姜寅在从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红透了,但是他除了这个莫名其妙说喜欢他的女人,真的没别的路子能搞到那么多的钱,小铃铛从小跟他是一个院子里的,好不容易被领养了,碰着一个好人家却为了他干出偷东西的事,他不能不管。

本来打算去刘哥那借贷,但是那钱借了就是利滚利的要命钱,要是这女人能借他钱,他就跟她……

“没有。”姜寅本身年纪小,说出这句话羞耻的下巴要贴上锁骨了。他跟着一帮人混着,会说很多荤话,却实际上连个对象都还没谈过……

“没有你就敢借钱卖身啊?”从良这放屁的功夫就不酸了,反倒是有点心疼大宝贝儿,看这样肯定就没那小姑娘什么事,就问一句,脑袋都要低裤裆里去了。

从良眨巴眨巴了眼睛,把小黄包递给姜寅,“钱不用借,这就是给你拿的,都给你,我以后赚的所有钱都给你……”

姜寅总算是抬起头,脸上红晕没退,神色迷茫的看了从良一样,一晃神的功夫,像极了上一世盲目的模样。

“但是你得归我。”从良笑成一个专业老流氓,伸两个指头搓了下姜寅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姜寅:你是不是想泡我?

从良:嗯呐。

姜寅:那你借我钱,我就让你泡。

从良:不借。

系统:我宿主一直都硬泡,谢谢。

_(:з」∠)_

第61章 修罗场之断指少年犯

姜寅这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眼从良, 他还没来得及经历任何的情情爱爱,他还看不懂从良眼中浓稠的深情。

但他被这种眼光看着, 听着从良睡觉不睡觉的挂在嘴边问, 手上还不安分的捡着他怕痒痒的地方捏捏掐掐,可他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从良的恶意, 还莫名的体味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孤儿院老院长摸着他脑袋轻声细语的那种温暖。

那眼神中带着他无数次雾里看花般在别人那里看到, 却从来没尝到过的宠溺, 他那点为了少年意气的“豁出去”, 被轻飘飘接过去一把按在了温水里, 浑身上下也不知道是被阳光照的,还是让从良的眼光给灼到,姜寅拘谨的蹭了下自己的鼻子。

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装了钱的小黄包,而是接过了从良另一个胳膊上挎着的一大堆袋子——里面全是给他买的东西。

姜寅跟个闷头驴一样低着头,从良裹着蜜糖的柔情尽付给一脑袋支愣愣贴头皮的小青茬,无奈的撇了撇嘴。

姜寅梗着脖子,把东西拎到自己的手上,迫于主人羞赧的想钻地缝的情绪,无处安放的眼睛乱瞟一通, 正瞟到袋子里从良给他买的内裤, 大刺刺的奶牛款黑白花横陈在袋子最上方,不争气的脸又悄无声息的红个透。

一直到两人再次坐上了出租车,姜寅才找着机会把手伸进袋子里,悄悄的把小奶牛内裤塞进了袋子底下。

从良一直在观察姜寅的一举一动, 当然看见了他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搓了搓发痒的手心,隐晦的照着胸口揉了把,反倒是隔靴搔痒,心越揉越痒痒,最后还是凑到姜寅的耳边,破嘴出口就是流氓话。

“不光有奶牛花的,”从良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个小兔子,和一个小象,那个小象……”

姜寅面皮薄,生的还挺白,这会随着从良的“动物科普”脸上青红变换,色彩斑斓,不知道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混蛋话,连自己现在是“卖身给人家的小情儿”都忘了,直接一把把从良脑袋推走,通天彻地的爆发出了一声吼。

“滚!!!”

司机给吓的握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从良闷闷的笑,不再去招惹一碰就炸的小番茄,头后仰在靠垫上,余光溜着姜寅手指稀里哗啦的在袋子里翻找。

派出所从良可是几辈子加一块儿的生平第一次来,午后的警察局,一点也没电视剧里那种紧张的随时都有电话进来,也没有一帮穿着笔挺警服的小哥哥笔直的端坐办公桌边枕戈待旦的场景。

从良跟着姜寅进来,就见着一个岁数该有四十往上的警察叔叔,对着门口直点头,眼睛带闭不闭的,在打瞌睡。

姜寅一看就是熟门熟路,从良看着他先是轻轻的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叫醒了警察叔叔之后,言明自己是为了什么来,还填了一份不知道什么资料,弓着身子伏在桌子上写的十分认真。

紧绷的腰线和丰满过头的腰部以下大腿往上,这么一撅着,可以说风景独好,骨头还没抻开,就光长屁股,走路不觉得沉吗?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姜寅完全不像十七岁,反倒像个二十七的成年人办事方式给吸引走了,从进来这屋子开始,姜寅有条不紊的在跟警察交涉,此刻填完了表单,正在等着警察和那小女孩的养父母打电话。

从良看的十分专注,姜寅那眉心的一点点的小焦急,和搓着笔杆的不耐烦,都被她看在眼里,还挺在乎那个小女孩的,从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正好这会姜寅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巨大的白眼直接在姜寅的身上,姜寅带着点弯的脊背一下子绷直了,顿了顿把笔杆放下,四外看了看,拖过一个凳子,放在了从良的跟前。

“那个……”姜寅短暂的蹙了下眉。

从良赶紧机灵的接话到,“叫姐姐就行!”

“……姐,”姜寅这动静好像是后槽牙搓出来的,带着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调调,“你在这等会,一会小铃铛的养父母要过来,把钱……赔给他们,撤了案子,小铃铛下个月就能放出来了。”

从良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坐下,瞅着姜寅。

姜寅嘴唇动了几下,从良猜测他应该是想说句谢谢之类的,但是憋了半天吭哧吭哧的被从良盯的不好意思,索性什么也没说,原地向后一转,又去听警察打电话了。

转身的时候,虽然没出音,但是从良清晰的从他嘴型看到姜寅嘟囔了一句“看个屁。”

就看屁,个小屁孩。

“唉,好,你尽快过来,对方正在这里赔偿多少,你们就见面协商吧,就这样。”

警察挂掉了电话,协商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四点半,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太阳顺着玻璃门斜斜的照射进来,从良昨晚上因为今天要接姜寅,兴奋的没怎么睡实,这会阳光不依不饶的顺着她的脚踝,往她身上一爬,因为是下午,还隔了一层玻璃门,暖烘烘的还不过于热,特别的舒服。

从良眯着眼,没两分钟就跟一进门那警察叔叔一样,开始点头,眯缝的视线里,姜寅就坐在桌边上往窗外看,侧脸线条哪怕还和记忆力差着一点的弧度,却真真是她两世的爱人。

从良懒洋洋的又把视线顺着姜寅的看的方向扫了一眼,这警察局窗户外面是结结实实的一栋墙,有个屁的好看。

其实姜寅看的就是这样一堵墙,他还没长到能感叹人生的岁数,可他觉得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都有点像眼前这幅景象,窗的外面没有美景,没有他们想要的一切花红柳绿,可即便窗户是透明的,他们还是忍不住想推开,即便面对的是一堵墙,也非要自己撞的头皮血流才肯相信。

被收养被退养被转手被送人,他们的童年活的如猫似狗,他们的未来,也有点像这样一堵墙,把想要的一切,都堵的严严实实,窥不见一点的天光。

他自己被领养过一次,那家因为他不聪明,学不会女主人喜欢的钢琴经常会爆发严重的争吵,当时他才不到十岁,被退回去的时候,一直自责了很久,觉得是他自己不够聪明,他还偷偷的背了好久的琴谱,手指笨拙的悬在虚空练习,总感觉自己只要练会了,他就能有一个家。

小铃铛的养父母是非常有钱的人家,被领养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很羡慕她,可姜寅知道,小铃铛在那个家里,还不如女主人养的一条狗,那家女主人有个亲生的儿子,得了一种只要流血就止不住的病。

小铃铛的是因为血型和女主人的儿子一样,才会被收养,她扮演的不是女儿的角色,是头活体的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