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还在叫嚣。她叹口气,蹬上拖鞋走到二楼对讲机边,按了通话键,“哪位啊?”

“是我。开门。”那个声音令她睡意尽散,她的手下意识收紧,语气陡然转冷,“你找我干什么?我昨天说的够清楚了。”

“开、门。”夏启亮似乎很没有耐心的样子,而她更没有耐心,直接冲向一楼,准备开了门骂他一顿。没想到一打开门,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色西装男子冲进她家,向各个房间涌去。

“这是在干什么?”她惊讶地看向夏启亮,他下眼睑挂着淡淡的黑眼圈,一副昨晚没好睡的样子。夏启亮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等待,等手下回来。

奇怪,她家既没有大量现金,也没珠宝首饰,况且夏家也不需要她的东西,她不知道这群人在找什么。

就在季小清感到一阵莫名和不悦的时候,一群黑色西装男子迅速地回到门口,纷纷对夏启亮禀告:“少爷,没有。”

“夏启亮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她冷声说道。

他看向她,微微一笑,“我在为我们做努力。”

“努力地来搜我家?”她扬声质问。

他漫不经心地耸肩,优雅的声线反问道:“你知道你家里住的男人是谁么?”

华山的真实身份2

男人?她家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常年搞学术不回家的季明浩,一个是最近往返于J大和家里的季华山…“你找华山干什么?”

“他现在叫华山?”夏启亮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在哪?”

“他在J大,今天会回家,你找他干什么?”季小清下意识先回答了他的问话。

“那么,你知道他是谁么?”一个问题,卡得季小清无言。季华山不就是季华山么?他是谁?一个在非洲狮群里长大的孩子,一个智力超常的天才,一个正在努力融入人类社会的男子?

看着季小清思绪纠结的样子,夏启亮大方地告诉她,“他是我爷爷,夏董瑞先生唯一的亲孙。二十年前跟父母去非洲旅行时,他父母意外去世,那时他刚满六岁,下落不明。找了三年没结果,我就被从宗亲支系那里过继来给夏董瑞培养成继承人,你明白了吗?”

“你怎么确实?你就见过他一次罢了。”季小清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轰塌,哐啷哐啷地向她砸来,她不想去面对事实,如果这是事实…

“他跟爷爷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一模一样,后来我派人去调查过他,应该不会出错。”

“那么,你现在找他干什么?”她觉得口干舌燥,费力地说。

“那么,你现在找他干什么?”她觉得口干舌燥,费力地说。

“很简单,把长孙的位子让给他。让他去娶顾妍琦,反正顾家要的是联姻,跟夏家长孙联姻,管他是谁。”他顿了顿,“而我,本来就不是这家里的人。”

华山的真实身份3

夏启亮抬眼认真得看她,“小清,我想得很清楚了,夏家的继承权、所有权,我都可以放弃,我们去南非好么?我们去大草原上,你放心,我会看牢小花豹不让它们伤害你。”他笑意暖暖。

季小清看着这双琥珀色的眸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英俊帅气有钱杰出的男人在对她说,为了她,他可以放弃财富地位声望和未来…

“这一切…太疯狂了…”她喃喃地说,突然一旁的西装男子惊呼道:“出现了!”

然后一群男子都向前冲去。从J大乘车走回家的季华山还傻傻地往前走,莫名地看着迎面奔来的人群,直到他们越靠越近,他微微蹙起眉,抬眼见到季小清,他刚想问,一群人一下子扑倒了自己。

“放开我!”季华山本能地吼道,在非洲草原生活了二十年,他身体素质完全不亚于这些训练有素的打手,寻找到缝隙后他一下子挣脱开跑向季小清,“清清,他们怎么回事?”

突然又被人从后扑倒,他死死地嗑向地面,侧脸沾满尘土。季小清见到了尖叫道:“放开他!”她下意识冲过去,被夏启亮拦住,“你疯了吗?”他在她耳边吼道,“这是我为我们所做的最大争取和牺牲,你不屑一顾吗?他本来就是夏董瑞的亲孙夏名遐,本就应该认祖归宗,他不是你从非洲领养回来的小狮子,你明白了吗?”

季华山还在地上跟人扭打,而季小清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他的亲人,虽然她早已把他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而他,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清清,他们是谁?我不要跟他们走!”季华山朝她喊道,他不停挣扎,又不停被压制,他最后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向她的方向伸出手,好像在等着她拉起地上的他。

华山的真实身份呢4

“你跟他们走吧。”她说出了这句话,手却在不停地颤抖。她不能自私地把华山留在身边,跟着她有什么好的?他该和自己的亲人团聚,如果他真的是夏董瑞的亲孙,他会有锦绣的未来…季小清的脑中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觉得她不该为了私心留住季华山。

地上的人突然不挣扎了,手无力地靠在尘土上,然后被一群黑衣男子扛起,走向加长林肯车,好像一下子没了生气。

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往前走一步,喊了声:“华山。”

在他被彻底扛进林肯车内前,他听到她的喊声,脑袋微微扬起,散乱的发丝荡在眉眼间。那双黑色的眼睛氤氲着雾气,对视上她的眸,无声地告诉她他的委屈、不甘、伤心、绝望。晶澈的泪滴蜿蜒而下,烙烫在她心头。

那时的季华山还不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

季小清怔怔地看着他被塞入加长林肯车中,然后离开她的视野。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凉。

夏启亮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娓娓动听地说道:“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你不必自责什么。我们的人生才要开始。”

“不,已经结束了,我们。”她喃喃地说。

“什么?”他的手下意识收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夏启亮,”她抬头看着他,连名带姓喊他,眼神坚毅决绝,“我喜欢过你的。不过,你令他哭了,所以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喜欢你。”

回家了1

凌晨四点,当整个夏宅除了警卫都陷入沉睡时,季华山的卧室突然暴出一声巨大而清脆的响声。一面落地玻璃被狠狠敲碎,整面玻璃墙也受巨大的冲力,如蜘蛛网的裂纹般扩散滋长,最后全部碎裂落向楼下。

季华山将被单拴在大床一角打了死结,一手握着被单,另一只手沿着外壁攀爬而下。他的手部比普通人灵活许多,虽然身处三楼,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攀爬落地。当他落地的时候,他抬头见到三楼走廊的灯光已经亮起。他微微一笑,星子的光华拢在他仰起的面容上,丰神俊逸。

这几天他已经观察清楚夏宅内每一架监控摄像机的位置,他奔跑的时候穿过层层绿林和篱笆,像南非狮子那般身手矫健而迅猛。而他的行踪还是触动了警报,整座大宅内突然间亮如白昼,夏董瑞醒来后立即指挥一部分警卫分批搜索夏宅,那小子可能还没有到达正门。再另令一部分驾车沿着公路巡查。夏宅外只通有一条公路,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第一眼见到季华山便知那是堇玥的孩子,可惜那孩子却用极冷漠的眼神看他。

底下人禀告夏宅内完全没有夏名遐的踪影,公路上开了五里也没有见到人影。

夏董瑞仔细地想着周围的地形。夏宅绕湖而建,只有一条公路通外,公路边是稀疏的草地和树林。现在正值深夜,夏名遐很可能躲在草地中。于是他令所有人沿着公路两边的草地仔细检查。

几十盏手电筒在漆黑的夜色中射出长长的光芒,相互交织着在一片片草丛和树顶间游走。

回家了2

一声又一声的“没有”此起彼伏,陈管家喝令所有人都查得再仔细点,然后朝对讲机那头的夏董瑞禀告道:“老爷,还在找。”

几个警卫开始下坡沿着湖搜索,他们一手攀着护栏,一手扫向更深处的泥地。在最前端的两个警卫身后,突然从湖中涌起一个人影,粼粼水光映着他黛黑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发丝整齐地贴着瓷玉般的脸庞。他一点点向岸边靠近,不发出一点声音。在上岸的时候压住所有水花,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两人身后。

两个警卫还在认真探查,突然惊觉面前浅浅的狭长的影子,刚要回头,两张口已经被两只手堵上,彼此的后脑受力道撞击在一起,同时晕厥。夏名遐放下他们,然后从一人腰间抽下车钥匙,几乎是飞起般三步跳离泥地斜坡。

白色衬衣像一道流星般划入夜中,其他警卫一声又一声惊呼:“发现他了!”刚准备奔去,他已经窜入最前端的那样奥迪——没错,最前端的。他看清楚了那辆车的钥匙在刚才那人身上。奥迪车开到最大时速绝尘飚去。随之,身后十几辆奥迪车同时跟去,在整条公路上展开拉锯。

季华山打开车内的音响,将窗户降下,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车顶也打开,他喜欢和夜风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高速公路终于迎来分叉点,他在公路上盘旋,终于和下面的一圈又一圈的车辆拉开小幅差距,前方车队没看清他是往哪个关口打转,于是分成两路,追兵逐渐分散,半个小时仍追在华山车后的只剩五辆车。

回家了3

前方又是个三岔口,他笑了笑,像孩子般调皮,逐渐放慢车速,在进入中间那个交叉后,三辆车突然超过他,他大转弯,全速转身和后面两辆车迎面相对,他对两个惊慌的驾驶员“HI”了声,然后巧妙地绕开,弯进了旁边的车道。几个驾驶员都被刚才的那幕吓愣了,差点就撞上,他们这一路追捕怕的就是撞车或者越轨。等到反应过来再去追时,夏名遐已经驶出很远很远。

在朦胧的晨曦中,季华山终于来到季宅外。

整个小区都陷在静谧中,青白色的阳光驱除无边黑暗的笼罩,勾勒出这个熟悉的小区,这间熟悉的洋房。季华山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季小清现在一定还在熟睡,她的预约时间往往从十点开始排起,她总给自己睡懒觉的机会。

季华山走到铁门旁按铃,铃声一次又一次在季宅内响起,却很久没有人答复他。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铁门并不高,他踩在铁门的花栏上,双手和衬衣上沾满粘稠的松油,他毫不介意,迅速地越过去,又攀进二楼,翻窗而入。

“清清?清清?”他打开季小清的卧室,激动地想告诉她,他回来了。他看到季小清最后的那个眼神了,她也是不舍的,她一定是受什么理由被迫的。

然而卧室内空无一人,整间洋房内都空无一人!他将每间房间的门都踢开,戾气逐渐爬上眉头,沾满油脂的手紧紧握住,将愤恨粘在一起。她究竟去哪里了?如果出门,为什么手机会躺在桌子上?

他又坐回了落地窗前,他最喜欢的位置。过去的时光里,他经常安静地坐在窗边,季小清弹着客厅里的钢琴。他喜欢看她微笑的侧脸,线条流畅,格外柔和。

回家了4

季华山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听到宅外传来车鸣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往门外飞奔,然后见到黑色的车队停在外面,陈管家站在所有警卫和保镖的前端。身后是一辆定做的银色劳斯莱斯。

陈管家的眼神往劳斯莱斯车的方向瞟了瞟,然后对季华山笑道:“老爷在等您回去。”

多么讽刺。他逃得那么辛苦,却还是在这里被捉住。是啊,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宅外密密麻麻站了百来号人,一辆辆轿车停满了整条小区的道路。看来他插翅难飞了?他笑笑,问向陈管家:“你们把季小清弄到哪里去了?”

“季博士昨晚搭飞机前往南非,季小姐也搬走了。”陈管家的眼睛一直眯着微笑,格外和气,却又仿佛深不见底。

“你在胡说什么?她好好的怎么会搬家?是你们逼她的吗?”季华山显然不信。

陈管家哈哈笑了起来,“我怎么敢欺骗少爷。季小姐昨天中午就搬走的,亮少爷留下副总的辞呈信后离开夏家了。”这两件事被陈管家扯在一起,形成极暧昧的关联。

“亮…?”季华山回想起那天早晨,那个男人的手下押着自己送入林肯车内。他从车后窗里见到夏启亮拥抱着季小清的身影,他又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我啊…因为你所以有了今天的我。不过很快就会结束了。”

显然那个男人是早有预谋的,而季小清配合他把自己交给夏家人了…一股冰凉的钝重感刺穿了他,这时夏董瑞从劳斯莱斯车中走下,所有人都鞠躬喊了声:“老爷好”。那声音将季华山惊醒,他蹙眉望向夏董瑞。

回家了5

夏董瑞神色威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遥遥地对他说道:“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应该记住自己是谁了,名遐。”

夏名遐的衬衣上满是松油,他回到夏宅的时候,门边正停着几辆颜色鲜艳的跑车,显然有客人来了。他进入大堂的时候见到一个贵妇般的女人坐在长沙发上,身上穿着纯手工制作的改良旗袍,乌黑的长发盘起,白皙的肌肤保养得极好,年逾四十却仍是美人。纤长的眼睛微挑,几分高傲。长沙发后站着一对身形纤长,肤如白玉的双胞胎少女,唯一的差别恐怕就是其中一个眼角淡淡的泪痣。

沙发左手边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年近五十,跟夏董瑞一样穿着严谨的西装,两层衬衫,眼神平和,看向夏名遐微微一笑。

沙发的右手边站在另一个年轻女子。说她年轻,但也看的出有点年岁,只是眼神热情洋溢,她穿着白底黑色圆点的连衣裙,手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满含期待地看向夏名遐。

夏名遐的目光晃过他们,接着不发一言地走向楼梯离开大堂。

客厅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沙发上的女人打开精巧的扇子给自己扇了几下,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扯起嘲弄的笑意,见到夏董瑞正巧进门,她笑道:“爸,你确定那个真的是二哥的孩子?也太不懂礼貌了点。”

夏董瑞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面色不善。陈管家代为回答道:“那确实是失踪的小少爷。”

“姐,你没看到他跟二哥长得多像么!”老么夏明香惊叹。人人都知道四兄妹中,老四和老二关系最亲近。当初她跟婆家关系一度不合,二嫂还特地飞到纽约来安慰她。

回家了6

“是和二弟很像啊。”老大夏堇深应道,脸上浮现怀旧的暖意,像是想起当初一起上学一起从军的弟弟。

老三夏明珠不说话了,只是不悦地继续摇扇。

“我已经决定让他接夏洛的班,”夏董瑞有些疲惫的说,毕竟人老了,经不起半夜折腾,况且夏名遐的疏远令他感到有些心寒,“亮…到底还是外系。夏洛是要传给我亲孙子的。”

“亮都培养了二十年,不可惜吗?”夏明珠不甘地追问。至少亮那个孩子对长辈很礼貌…也够听她的话。

这时夏堇深代为回答道:“我支持爸的决定。毕竟那是堇玥的孩子。”

“是啊,”夏明香赞同道,“我们四个,大哥这辈子都没有婚娶,更别说孩子,三姐你又坚持不生养,”她的眼神转向那对静默的双胞胎,“而是领养了小宛和琦玉。而我虽然生了一个儿子,姓的也不是夏…二哥的孩子,就是我们四个人的孩子,夏洛当然应该穿到他手上。”

“对,”夏堇深陷入回忆中,平静的眼中积聚伤愁,“那是堇玥唯一的孩子。我们当初在他墓前发誓过如果找到名遐一定好好代为照顾的。三妹你不要忘了。”

“呵呵,”夏明珠干笑了起来,“大哥这话说重了。当然是要好好照顾的…”接着又冷哼了一声,“这顾家人也真够精明的,顾妍琦这时候跑去美国搞毕业论文了…”

一年以后1

“那就这样吧,”夏董瑞站起,走向扶梯,陈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你们都刚下飞机,好好休息去,过几天就召开记者招待会…名遐终于回归原位了。”

春末夏初的季节,阳光盛大而不骄热,从车窗外射来暖暖地笼在季小清身上。

一年不曾回过旧宅,没想到她家附近的交通瘫痪到如此地步。不过也许跟快到下午五点的高峰时期有关系吧。

二十分钟内驶过两条马路,计程车再一次排在长龙后,她远远地看到红灯高高挂起。照这阵势,大概再来三盏绿灯他们才能过了这条马路。

反正离小区也不远了,季小清干脆在这里喊停。付了钱,从后车厢搬出自己的旅行箱,沿着人行道行走。

她比那辆计程车先到了十字路口。绿灯亮起后拥在前面的行人开始过马路,她漫不经心地跟在后头。

突然有人抓住她手臂,她猛抬头,竟刚回国就见到傅景曦!

余光里,一辆黑色桑塔纳从她面前擦驶而过。

“你是想被车撞是吧,也不挑辆好点的车。”傅景曦瞅着她冷哼。季小清对傅景曦哈哈笑道:“有道理,还能多赔点钱。”

他冷笑,“是你赔人家。”

“…那我就把你抵押给人家。”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还是牙尖嘴利得很。这一年在风景怡人的西城郊区养老?”

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去郊区住了?哦…傅常委啊!她差点忘了高干子弟是通天通地的。说起来她倒是有点小小的愧疚,这一年也没怎么跟傅景曦联系,她只想过安静的生活,学习忘记华山不陪在身旁的日子。

一年以后2

于是季小清对傅景曦卖乖地笑道:“我回家拿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那这顿饭我蹭定了。”

转眼间两人来到日式旋转屋。

傅景曦坐在吧台上,看着在眼前运动带上缓慢移动的寿司、布丁、冰激淋,嘴角微搐,“这就是你要请我吃饭的地方?”

“对啊,很便宜的,一盘六块,你随便拿,我请客!”季小清眨爽快地回答道,率先拿了份巧克力布丁。然后给傅景曦殷勤地拿了几盘特制寿司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两个人边聊边吃,谈得愉快,好像一年的时光里不曾中断联系过一般。突然傅景曦手机响了,他也不避讳,就直接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季小清闲来无事,开始数桌上的盘子,一直数到16份!啧啧,她平时一个人怎么都吃不过5盘的…

那边的傅景曦见对方迟迟不回应,重又看了下号码,完全陌生的,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打错了,又“喂”了一声。这回那边想起一个清丽的女声,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回来了”。

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却令他目光微沉。虽然也一年不曾联系了,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谁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有事吗?”那笑意却融不进眉眼。

“没什么事…只想告诉你。”她回答得很慢,好像每一句句子都是从心里慢慢磨出来的。而他不解风情地说:“你似乎找错人了。”

一年以后3

电话那投陷入长久的寂静。傅景曦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想挂了电话,却又令自己耐下心地听着,良久后,她回答他:“也许吧。”然后中止通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响,傅景曦皱了下眉头,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问季小清道:“还准备一直在郊区住下去?”

“不,我打算回来住了。郊区的那些山山水水也看腻了。”

傅景曦嗤笑了一声,又说道:“看来是走出昔日的情网了?虽然我也不清楚你到底喜欢夏名遐还是夏启亮…”他顿了顿,神色有些深沉,“不过…劝你最好离那家人远点。那家人的心都是黑色的。”

季小清想起夏堇深也从政,好像还是傅景曦他父亲的顶头上司呢,看来傅景曦知道一些夏家的内情,于是她顺势问道:“夏名遐现在怎么样了?”

傅景曦轻哼道:“他被夏董瑞严苛地培养了一年,现在位置是夏洛的副总,也就是以前夏启亮的那个位子,不过一样的,没多少实权。后来夏董瑞大病,心脏衰竭,两个月前夏家的七大姑八大婶都奔来了,盼他噎下最后一口气。”

季小清啧啧叹道:“听你口气好像你比夏家人的心更黑…”

“不跟你说笑了,小清你记得别跟那家人走太近,没太大意思。”傅景曦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说得漫不经心。

“你有事情在隐瞒我。”她说的是判断句。虽然一年没有接触过案子,但是她这么多年培养的警觉还是存在的。

他怔了怔,不置可否地笑。

老天让我们重逢1

第二天夜晚时分的夏家主宅,恢宏的灯光投射在哥特式的庞大建筑群上,湖水在月光下呈现着建筑群的倒影,像是撒了层金粉般波光粼粼。各式各样闪耀的车队从露天停车场一直停到通往夏宅的公路上,名流应约而来。

今天是夏明珠四十五岁的生日,她穿着紧身的改良旗袍,摇着一把白色羽毛扇,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的丈夫万涛企业的宋万涛穿着考究的西装,灰色西装和明艳旗袍比肩在一起极和谐。

夏明珠用夏宅女主人的姿态像来宾一一问好,笑纳贺礼。宋琦玉跟在后头,她穿着黑色亮片吊带裙,用银色的发式夹住几缕发丝,好似随意地将长发披散而下,一路惊艳了不少公子哥。而宋小宛的视线却看向角落里的夏名遐。

他站在一副巨大的油画下,黑色的发丝和黛黑的眸子映着剔透的灯光,像宝石一般盈满光华。他今年二十七岁,看上去俨然只有二十二、三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那眼神太过淡然平静,好像大堂里所有人都与他无关,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索然。

宋小宛走向他。她穿着乳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直发自然地披散而下,衬着乳白色的肌肤和小巧的下巴甜美可人。脸上的妆淡淡的,眼波波澜不惊,若有若无地却很是让人醉心。

她走到夏名遐身旁,乖巧地笑道:“哥哥一个人不无聊吗?”

老天让我们重逢2

她走到夏名遐身旁,乖巧地笑道:“哥哥一个人不无聊吗?”白皙的肌肤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晕红,莹黑的眸子荡着璀璨的光华,明明是跟宋琦玉一模一样的五官,却仿佛随着右眼眼尾一颗极淡的哭痣完全变了味。

夏名遐还没有回答她,宋琦玉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轻喊了声:“小宛!”

宋小宛倒吸一口气,肩膀微瑟,受惊吓地回过身,轻轻应了声:“姐姐…”

“过来帮妈接待客人啊。”宋琦玉使了个颜色,宋小宛向夏名遐摆了摆手,急忙走向宋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