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卫飞卿当然都知晓,但他一向就是有一种能将漫天的废话说出情真意切味道的本事:“谢郁呢?他可还好?”

杜若神色愈见冷淡:“不知道,我也很久没他的消息了。”

“他或许也需要一些时间好生静一静吧。”卫飞卿“情真意切”地长叹一声,“师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谢兄为人一向清明,必定能度过眼前这道坎。”

梅莱禾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一桌人心情各异神思不属,唯独卫飞卿怡然自得,一边替贺修筠布菜口中续问道:“说起来,舅父怎没邀请谢世叔来与咱们一道过年呢,谢兄今年不在他身边,只怕他也寂寞得很。”

虽不知他这一句句的究竟想表达些甚,贺春秋仍是平静答道:“他今夜应与你庄里舒先生等人一道跨年。”

“这敢情好呀。”卫飞卿手中竹筷轻击杯沿,“我险些忘了长风兄几人今年都在庄子里跨年,谢世叔身边没有谢兄陪伴,能与几位义子一起度过,倒也是好的。”

…那几人如今只怕见面就恨不能绕道走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凑在一起还能好好过年?

梅一诺委实觉得忍不了了。

她自然也不喜欢谢殷,甚至于很厌恶谢殷。

但她还是觉得卫飞卿实在太过无耻,脸皮太厚。

筷子往桌上一扔,她冷冷道:“无论他今日与谁一起过年,总归都比来此与你待在一处的好。”

卫飞卿似有些遗憾轻叹一声:“师父他老人家一心想要咱们一家人好生处,如此看来却并不符合师妹的心意啊。”

梅一诺含怒扫一眼头皮都快抓裂了的梅莱禾,又冷冷看向他道:“没错。”

卫飞卿闻言却丝毫不怒,反倒话锋一转问道:“那不知师妹真实的心意又是想要与谁一起过年呢?”

梅一诺咬牙看着他,目中一瞬间略过憎恨、厌恶、委屈、羞愤交织的种种情绪。

不言不动与她对视半晌,卫飞卿轻叹一声:“看来师妹心里想的人远在天边啊。”

远在天边,而近在楼下。

青年上过菜之后,便径直给自个儿也布了两个菜,提了醉鬼提前买好的两壶酒与其坐在楼下好一阵痛饮。

一边听楼上对话一边笑个不停,待听到后来那样一个风度十足的人却拿话去怼一个小姑娘,还是他本该还在他师父面上万分照料的小姑娘,渐渐便敛了笑容,一时也不知内心该作何感想。

忽然却又想道,从前他自己对另一个小姑娘,态度岂非比他还要不如?

真是老大莫说老二。

提起酒壶饮一口酒,他看向对面红眼好了一大半的醉鬼:“你可放心了?”

谢殷在那,长风沧海等人又在哪,昔年每到今日便热热闹闹有如一家的登楼之人如何度过今日,这些本不该是卫飞卿关心的事,他原本也并不关心。

但想必有人是关心的。

醉鬼一言不发,放心酒壶给自己夹了两口菜。

青年笑了笑。

吃到后来,才发现今夜月色十分迷人。

迷人的月色中青年听楼上那人缓声笑道:“当年我来此创立望岳楼,便想着从此也算有个自己安身立命之地了,今日与诸位相聚在此,能够与心中挂念之人在我家中辞岁迎新,心中畅快,委实难以言表。”

对他而言,清心小筑从来不是他的家,这个一手由他建立起来的地方才是他的安心安身之所。

他今夜是因为想要与人在此共聚才选在此地过年呢?又或者因为这里有他心中挂念的人呢?

无论如何,总归是令人开怀之事。

青年眼神明亮,朝着楼上举了举手中酒壶。

楼上楼下,天涯共此时。

(改了两个细节,一是谢·醉鬼·郁来望岳楼的时间,因为我忘了他之前和他娘在一起…二是卫贺结婚的时间,之前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个结婚日期是过年啊尼玛…然后又想反正要跨年了,就写了今天的这节内容,本来是想写个温馨的番外的,然鹅卫总的气质好像与温馨不太搭…以及今天写了就直接发了没改,明天如果有改动我会说哒)

第154章 独来独回渡余生(四)

元宵过后,宣州城的气氛明显发生了改变。

首先便是人多了起来。

往年宣州城人多,那都是与望岳楼有生意往来的行商之人,而今年元宵过后如潮水一般涌入宣州城的,却多是横刀立马的江湖中人,一时宣州大街小巷的酒馆客店里都是刀拍在桌子上以及“小二上酒”的呼喝之声,好不热闹。

二则卫飞卿早在正月初五城里各处营生开店营业之时便公然宣布,整个正月里宣州城任由所有来客好吃好喝,一切花销记在望岳楼头上。

若说公布这消息的前几日效果尚不显,那在大年过后,最好的酒、最贵的菜伴着宣州城的人满为患满城飘香,便不得不令人咋舌卫飞卿与贺修筠这一趟婚事直是要耗尽一座金山的派头。

而这还不算完。

最奇葩的是这些江湖人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嘴里却还污言秽语不断,直将卫飞卿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遍,譬如他父系长生殿是如何作恶多端残杀无辜,他母系九重天宫又是如何卑鄙无耻沽名钓誉,而他与贺修筠成婚是如何悖德乱伦有违天理。

这就让宣州城百姓很不痛快了。

开店营生能趁此机会赚个满盆钵固然令得一干商家心花怒发,但钱照赚,一向将卫飞卿奉为神明的宣州众商家伙计们对待这群江湖人的态度那就十分不讲究了。

一来二去,城中各处天天都发生一大堆的争执斗殴事件,死伤不至于,却闹得城中房顶都快要被一一掀翻。

眼见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卫飞卿不得不调派了卫庄人马进城来维护秩序,而这个临时受命的维序小队队长人选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而今天下皆知的卫飞卿亲哥哥、长生殿的最后一任尊主卫雪卿。

他如今在卫庄之中没有任何职务,但他无疑是最适合来做这一趟差事的人。

卫雪卿站在宣州主城门正对的城中主街道朱雀街的尽头,用他轻飘飘不带半分威胁却足以让半座城池的人都听到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再敢在此地生事的,立即从宣州城滚出去。”

…然后就解决了此事。

宣州的商家和百姓们委实惊讶极了,暗暗嘀咕卫楼主这哥哥莫不是牛头鬼面,怎的一开口就吓退这些个连日来全然一派“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江湖人呢。

却不知此话虽不中亦不远矣,卫雪卿固然不是牛头鬼面,却也算掌握众人生死大权的活阎王了。

只因城中闹事的江湖人,几乎都出自早在三个月前那场婚宴之上就归降卫庄的各门派。

换句话说,他们都身中剧毒,不得不来,来了却又倍觉屈辱,于是吃卫飞卿的,喝卫飞卿的,用所知最难听的话骂他,越是能让卫飞卿颜面与名声扫地,自然就愈发让他们感到畅快。

但终究只是承口舌之快罢了。

在这当口被赶出宣州城,那便相当于自杀。

尤其赶人的还是如今公然投了卫庄比之卫飞卿还要更擅长使毒的卫雪卿。

众人不得不灰溜溜偃旗息鼓。

而望岳楼的共枕眠某间靠街的客房之中,东方玉、方解忧、邵剑群等人见此情形,无声舒了口气。

此时已是正月廿一。

武林各派之人赶来此地的已有七八。

当日在登楼便向卫庄诚服的如东方世家、神行宫这些门派之人来得则更早一些。

因为他们很想看看此番究竟有多少未参与当日登楼之变的门派前来此地。

看过的结果令人绝望。

东方玉将手中茶盏捧到嘴边,却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极低声道:“但愿今日这出戏能够令燕掌门等人留个心眼。”

他们来此之后公然相聚,卫飞卿从未干涉过,但他们却料定这城中必然四处皆是卫飞卿耳目,即便聚在一处也只讨论些无关痛痒的闲话,似这等要紧之事,便只以暗中传音的方式交谈。

而近日来城中四处闹事今日又戛然而止的这场闹剧,也正是他们想法子导演出来。

当初他们派去燕山等派暗中报信的弟子后来陆续回到各派,虽并未遭杀身之祸,带回的结果却果然如他们预料的那般,乃是最大限度的无人相信。

此时城中已是各方人马齐聚,原本东方玉等人可寻个机会亲自面见燕越泽等人,只是一来燕越泽等人是不是肯相信他们仍是未知之数,二来若叫卫飞卿看穿他们动作,极有可能给整个门派都带来杀身之祸。

最终只好定下了这样的一场戏。

无他。

只想要叫燕越泽等人亲眼见到卫飞卿手中确有能够威胁震慑他们的筹码从而各自留个心眼。

邵剑群望着楼下人头攒动,有些感慨。

当日他被师弟洛剑青一剑刺伤,待到再醒过来之时,已天地变色。

他喃喃道:“再两日便见分晓了…”

宣州城中,卫庄门开,万人景仰。

即便对于宣州城百姓而言,他们在几个月前听闻了卫庄的名头,而直到今时今日也才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卫庄全貌。

卫庄真的就是一座庄子。

位于宣州城东、方圆十里都只有这一户人家的庄子。

城中百姓只知这处原是一块荒地,早些年便已被望岳楼两位当家买去了,这些年也未见他们利用此地来做些什么,直到三个月前,全城的工匠方被请到这地方。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这座占地几十亩极为辉煌的庄子,正是在这三个月之间平地而起。

甚至于四周都还能闻到属于新房的奇奇怪怪的味道。

但显然没人在意这种小事。

他们一则震惊于眼前这座极短时间之内堆积而成的好大工程,二则百姓围观过后不得不退回城中各处去。

只因卫庄固然如此宽敞,却依然放不下数以万计的四方来客,更别提城中百姓了。

是以今日的婚宴主场虽设在卫庄之中,实则摆满全城。

卫飞卿三个月造起一座府邸只为成婚,而他与贺修筠这对新人何止有违伦常,他们的这场婚礼简直处处都只能用不可思议、不守规矩来形容。

用卫飞卿的话说,世人皆知他与贺修筠本为一家,是以甚迎亲接亲直接省了,贺修筠就在卫庄出嫁,就嫁到卫庄。

又用卫飞卿的话说,贺修筠身为卫庄庄主,望岳楼二当家,原就是女中英杰,不兴来羞于见人那一套,只管大大方方出现在她自己的婚礼上,想做什么做什么。

于是正当此日,贺修筠果然穿着一身由宣州最好绣房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定制完成、衬得她风姿有如九天仙女的大红绣服与卫飞卿共同在卫庄内外迎接客人,而她一头如瀑的长发披在双肩,一张如玉无瑕的俏脸毫无遮挡。

即便对于一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而言,也觉得这对不知究竟该称呼他们为兄妹还是情人还是夫妇的男女张狂太过,简直视礼法如无物。

一时场中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有特色。

当日曾赴登楼之会的各派中人倒还好,如燕山派阴月教这等后来方参与到其中之人在见到贺春秋卫雪卿等人携手以主人之姿迎客之时便已快瞪出了眼珠子,待见到谢殷也出现在他们当中若无其事与各派之人周旋,直觉对于卫飞卿此人他们或许当真该重新估量。

众人但觉活了几十年,真是头一次只怕也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参加这等别开生面的婚宴。

但无论内心有再多波澜,众人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对新人容姿出众,站在一起便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此时与这道风景站在一处的,乃是燕越泽、文颢、洛嫣华以及在月前与他们共同参与那场讨*伐卫庄大会的各派掌门。

只是当日众人话说得有多难听,态度有多轻蔑,今日却俨然持全然相反的态度。

文颢大声道:“卫盟主深明大义,文韬武略,咱们这些人都是极为佩服的。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要我说咱们今日就不妨来个喜上加喜,令卫盟主迎娶佳人的同时也正式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大伙儿说我这主意如何!”

燕越泽微微一笑:“文兄说得很是在理。当日盟主成立卫庄,咱们一行人未能及时赶赴盛会,表明*心意,今日无论如何还请盟主收下咱们的诚意才好。”

这两人说话间刻意运用了内力,声音瞬间传遍全场,原是有意叫所有人听个一清二楚,此时见东方玉、邵剑群等人果然纷纷将注意力投注过来,文颢阴森森却又得意洋洋挑衅回视众人,大有“尔等休想独占这便宜”之意。

一时东方玉等人心下又苦又怒,暗骂这些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真是愚不可及。

要知自古正邪不两立,在三个月之前,燕山派与阴月教分属正邪两个阵营,其门人若相遇免不了一番争斗,身为掌教的燕越泽与文颢若相遇即便不大打出手也必定掉头就走,绝不会与对方客气半分。

而如今的两人称兄道弟,直如相知多年的至交老友,那携手合作踌躇志满的姿态,直令东方玉等人心一再往下沉。

第155章 独来独回渡余生(五)

卫飞卿却对双方这明争暗斗的姿态视若无睹,不紧不慢笑道:“感激诸位的抬爱,只是诸位这礼送得未免太大了些。”

洛嫣华在旁娇声笑道:“卫盟主如此风采,比这更大的礼想来也受得。”

比整个江湖拜倒在他脚下更大的礼是什么?

众人神色各异看向巧笑嫣然的仙华宫宫主。

她人生得美,所掌教派名字也美,但名字十分美的仙华宫却是声望隐隐还要凌驾阴月教以上的当今魔门第一宗,而她本人更是近几年江湖公认的魔门第一妖女。

谁都没忘一个月前她还曾说过收拾了卫庄以后要让卫飞卿入仙华宫给她当面首这样的话,再结合她今日同新娘一般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裳以及望向卫飞卿神色间丝毫不遮掩的欣赏与暧昧,那“更大的礼”立时便呼之欲出了。

众人不由自主将场中两个红裳的女子拿来比较一番,但觉无论容貌气度新娘贺修筠无不胜过洛嫣华一筹,但洛嫣华一身成熟的风韵却远非贺修筠能比,更遑论她拿捏男人的手段闻名于整个江湖。

若是洛嫣华当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蓄意要勾引卫飞卿…

一时众人俱都神色复杂。

唯独曾参与贺修筠第一次婚宴的众人却在暗地里大翻白眼,想道这些人若见过贺修筠当日横扫八方的姿态,想必恨不能挖掉此刻用隐隐怜悯看好戏目光注视贺修筠的自己的眼珠子。

这样诡谲的气氛中,唯独当事两人面色如常,仿佛压根儿不懂洛嫣华那句话是何意。贺修筠浅笑盈盈,倚在卫飞卿身边从头到尾连眼神也未多给洛嫣华一个,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知书守礼的派头,只是真正知书守礼的姑娘可不会吵着闹着要嫁给自己的兄长更是在大婚当日抛头露面连凤冠霞帔都省了…众人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已听卫飞卿笑道:“诸位如此有心,在下连番拒绝未免显得不识抬举。既如此,在下稍后必也回馈诸位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众人等的就是他口中这份“薄礼”,一时如燕越泽、洛嫣华等人也难掩喜色,免不了又是一番恭维客气。

这当口却有人前来在卫飞卿耳边说了两句甚,卫飞卿与众人告个罪便携贺修筠转身匆匆离开。

卫雪卿也悄无声息跟在了二人身后。

待三人行到府中客房之中,才见等在里间眉头紧蹙满头大汗的赫然是神行宫掌门邵剑群,跪在他脚下的乃是当日曾刺他一剑的同门师弟洛剑青,而两人身后躺在客房榻上的尚有一人,看不清长相,但想来亦是他们神行宫弟子。

一见卫飞卿面邵剑群立时迎了上来,抱拳道:“请卫盟主救我这徒儿一命!”他面上竭力维持镇定的模样,可一张口声音却抖得不成形,显见内心十分焦急。

卫飞卿向他回了一礼,几步走到榻前,见榻上那人出气多吸气少七窍都隐隐渗血的模样,心下便已有了底,回头不动声色向邵剑群问道:“这位小兄弟是邵掌门的徒儿?他这是犯什么毛病了?在下这就请庄中的医师过来替他瞧瞧。”

邵剑群面上泛起苦笑:“他生的什么毛病,卫盟主还会不清楚么?”

洛剑青满眼通红,原本一动不动跪在邵剑群脚下,这时忽然掉转身朝向卫飞卿,以头抢地在地上咚咚磕几个响头,嘶声道:“请盟主救救我弟弟!”一句话说出口声音已哽咽得不行。

卫飞卿挑了挑眉,唇边勾起几分讽笑:“邵掌门的弟子?洛大侠的弟弟?我怎的越听越糊涂呢。”

邵剑群沉声道:“书琼是剑青的胞弟,早年便拜在我门下,他如今这模样…”顿了顿,邵剑群又重复一遍适才已说过的话,“卫盟主应当十分清楚吧?还请卫盟主救书琼一命!”

“‘偕老’发作么?”见他一双眼珠子都已急得发红,卫飞卿这才悠悠问了一句。

偕老便是当日登楼之中卫飞卿迫众人服下才可离开的剧毒。

“偕老这毒实则我当年是效仿了卫家的绕青丝,是以邵掌门不必着急,这位少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毕竟诸位虽对我恨之入骨,我却生怕有谁不听话不慎毒发未来得及到我跟前便已死了,这叫我于心何忍?总还是要给诸位留几分知错就改的余地的,是不是?”卫飞卿一本正经说着厚颜无耻之话,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面色沉郁的邵剑群,“咱们不妨先探讨一番他为何会在此时毒发好了。须知我对毒药的掌控虽不比我这兄长,却也不至于连毒发的时辰也控制不好。当日所有服毒之人固然会在今天毒发不错,可若通通在此时就发作,我这婚宴想必也进行不下去了。”

今日距离上一次众人服毒,不多不少正好是卫飞卿所说的三月之期。而他这三月之期,想来还不止是精确到天数,更是精确到时辰。当日众人服毒至少也在未时过后,此时不过巳时,卫飞卿原本是打算要在稍后的午宴之上悄无声息替众人解毒,过程要叫其余参宴之人全无察觉,将所有时间点自是掐准了的。而如他所言,所有中毒之人若都赶在这之前就发作,那今日这场盛事确实便要给毁了。

理清他话中之意,邵剑群深吸一口气:“敢问卫盟主,我各派当日未至登楼的留守之人,所中可是同一种毒?”

卫飞卿从未掩饰他们各派门人已被悄无声息下了毒,这原也是当日他能够威胁众人的重大筹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