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电影院傅希尧就在想今晚要到哪里吃饭,外套里的手机嗡嗡地响着,他却不接,夏小冉碰碰他,又指指他口袋说:“你来电话了。”

“嗯。”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沉了沉,没接,直接关机了。

他看到对面就是家大型连锁超市,想起了那本食谱,心念一动,捏捏夏小冉的手心,低头问她:“我记得你会做菜吧?”

夏小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我只会做几样简单的。”

他咧开嘴笑得开怀,兴奋一拉着她往超市的方向走去:“走,外头吃的不卫生,咱们今晚回家自己做饭。”

“什么?”夏小冉鄂然地瞪大眼。

做饭?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如水2

夏小冉晃了一下傅希尧的手臂,轻声说:“不如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我做的可能不是很好吃。”

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她进厨房让她学做家乡小菜,不过妈妈倒是紧张得不得了,怕她会伤到手影响练琴,从不肯让她碰厨房的事,所以她的厨艺应该算是拿不出手的蹩脚货。

傅希尧抿着唇不说话,等行人绿灯一亮就跟她十指紧扣穿过斑马线,抬眼看去,周末的超市人潮涌动,正巧一对情侣提着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出来,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两个人腻歪着笑做一团,模样温馨极了。

他心念一动,紧紧牵着她的手,有些不高兴地拧起眉抱怨:“反正就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你就听我一次成不成?”

夏小冉真的觉得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有过机会不听他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垂下眉眼说:“那也行。”到时候他嘴刁吃不惯可不能赖她。

傅希尧高兴得俯身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咧开嘴笑:“这么乖才招人疼嘛!”

进了超市,傅希尧仿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小心地护着夏小冉避开人潮,语气忍不住恶劣地嘀咕:“怎么人这么多,东西不要钱么?”

夏小冉环顾了下四周,说:“还好啊,今天周五,人多点也正常。”她领着他往蔬菜肉品去走去,边走边轻声问:“三菜一汤可以了吗?”

傅希尧低头凝着夏小冉柔和的侧脸,黑亮的眼睛里洒满了温柔的光,再没有女人比她这样更让他心动的了,他含着笑顺势环着她的肩膀:“都可以啊,只要是你做给我吃的。”他眉色很浓,笑着的时候会有笑纹,瞬间能将他身上天生犀利的霸气化去大半。

臂膀上炙热的温度让夏小冉恍惚了一下,没有上妆的脸,漫着淡淡的粉色,这样好脾气好笑容的傅希尧,真的很奇怪。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想了几个简单的菜式,然后开始挑选需要准备的食材,傅希尧眉目舒展,笑眼看着她这儿转一下那儿留一会,心里慢慢地揉进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热心的阿姨在教夏小冉挑新鲜的虾仁,看到傅希尧等在一旁,便有些八卦地说:“这小伙子是你对象吧?不错哟,现在很少男人肯陪女人买菜了,况且还长得那么高大帅气……”

夏小冉困窘得舌头打结,回答是和不是好像都不对,只能装作没听到。

后来看着他推着购物车跟在自己身后,夏小冉又想起那个阿姨的话,如果可以忽略脾气太坏性格恶劣行为霸道仗势欺人这种种潜在的缺点,傅希尧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偏偏他高兴时可以对你温柔无限百般讨好,不高兴时又能毫不留情地撕裂你的心,这样反复无常的男人她可消受不起。

她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她命中的过客,不要太过计较了。

回到公寓,夏小冉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的拿出来,翻出一个小盒子,疑惑地定睛一看,又立即像烫手山芋般急急扔开,脸色“噌”地变得比番茄还红。

傅希尧正好走过来,看了看那盒可怜地被扔在桌角的杜蕾斯,又耸耸肩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从身后抱着她笑得痞痞的:“别介,这可是好东西啊,怎么这副表情?”

夏小冉面红耳赤地挣开他,跺跺脚说:“快撒手,我做饭去。”

傅希尧哈哈大笑,笑容在空旷的客厅回荡着。

晚餐说简单,其实也挺丰盛的了,三菜一汤,碧螺虾仁,鸡汁煮干丝,鱼头豆腐汤。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她做的菜实在很好吃,傅希尧连续添了两大碗饭,还笑嘻嘻地赞道:“你们那边的菜色趋甜,不过甜而不腻,正合我胃口。”

夏小冉坐在他旁边,埋着头喝汤,想起他吃甜食的劲头,又细声说:“其实吃得太甜对身体也不好。”

傅希尧倾身靠近她,忍不住笑,在她耳边低喃:“嗯?你这是在关心我?”他说话时带点慵懒的鼻音,又沉又魅惑,在水晶灯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小冉不敢看他,他忽然伸出手,她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控住脖颈,修长的手指从她耳后穿过,冰凉的感觉漫上耳垂,她抬手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

他笑容加深:“送你的,别再哭着找耳环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抱起她到镜子前,吻着她的发际低喃:“瞧瞧,我特意让人给你设计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有,喜欢么?”

她抬起头,并没有看那副晶莹璀璨的耳环,而是看她自己——多么像一只宠物。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你不需要这样的。”

他明显的身体一僵,眼底的神采全被她冷淡的反应吸走,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处隐隐作痛。

他觉得浑身都难受,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又是啃又是咬,他口中还有点酒的味道,贴着她的唇抱怨:“没心没肺的丫头!怎么心这么的硬?”

夜里他像发了疯似的想要她,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制造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她不敢睁开眼,可这样反而更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深深浅浅的滑动,占领她所有的感知神经。

他饥渴地吻着她,一边撩拨起她的热情,一边情难自控地喃喃:“冉冉,别害怕,看着我……”语气很温柔,可身下的动作却不甚温柔,往往在她以为结束的时候又是重重的一击,他贪婪地享受她紧致的美好,狠狠地进到她的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仿佛只有那样做他才能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她有些受不住他疯狂的力道,抬起手臂攀上他的腰间,试图缓和一下他的冲刺,谁知这柔软的碰触反而刺激了他,他喘着粗气推高她的膝盖,使劲抵在胸前,迫她折成妖娆的曲线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她跟着他上天入地在情海中浮浮沉沉,等快感累积到了一个制高点,她终于失控地哭了出来。

他吻去她的泪水,贴着她的脸说:“冉冉,今天是我生日,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她一怔,傻傻地睁开眼,看见他正凝着自己,那无赖的目光甚至有点像讨要礼物的小孩子,可身体里那种又涨又痛的感觉昭示着他是一个成熟的强大的男人,能占有她全部的男人。

原来是他的生日。

疲惫的心突然在那一刻软了下来。

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什么心情,她伸手抱住他,带着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说:“生日快乐。”

他狂喜地咧开嘴,笑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灿烂。

在将自己完全释放以后,他趴在她身上享受高/潮的余温,在她耳边呢喃:“冉冉,以后别再想别人,只想着我,好不好?”

多么奢侈多么得寸进尺的要求。

她无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很美好的休息日,谁知大姨妈华丽丽驾到,俺躺了一天。

因为推迟了更新,特送上免费小番外。

梦想小剧场之一[十一点]

某年某月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傅某人赤果果地想趁着夜色做某件坏事。

哪知道夏姑娘怎么哄怎么劝也不肯从了他。

傅某人怒了,把她压在身下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不?”

夏姑娘双手抵在他胸前,赧然说:“是你说要我听你话的.....”

傅某人猩红着眼指控她:“你现在叫做听我话?你没感觉到我快憋死了吗?”

夏姑娘转过头看了墙壁的挂钟一眼,说:“你不是规定我十一点一定要睡觉吗?现在十一点了!”

“这是谁说的狗屁话?我没说过!”

“明明就是你说的!”夏姑娘委屈极了。

傅某人心软了,俯下身低喃:“乖,宝贝,我没说过那样的话,肯定是你听错了。”打死也不能承认!

“可.....”她后面的话都被他含到嘴里消化了。

十一点睡觉?对啊,他现在不就是在“睡觉”吗?

嘿嘿。

婚纱

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周末,紧接着傅希尧就因为一桩合作案出了国。

出国前傅希尧先回了一趟军区大院,一看见他傅夫人就拉长脸:“要是你爸在,看他还不敲断你的腿?虽然明着是说提前结束工作,可我瞧着他是特意赶回来给你过生辰,偏生的你犯浑,居然不回来!”

傅希尧从小就是傅家的小霸王,大家几乎把他疼到心窝窝里去,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会闹。有一回他过生日,傅添荣答应会回来陪他,后来突然有急事失约,傅希尧拧着性子整整一个月没有开口说话,急刹了一家人。他就是那种说到就要做到,想要什么就非得得到什么的人,说白点,就是被宠坏了。

傅希尧又是倒茶又是捶背地变着法儿给傅夫人赔罪,笑着说道:“妈,我这不是有事嘛,瞧,待会我还得赶十一点的飞机,心里老惦记着您,怎么着也得赶回来陪您说说话呢!”

傅夫人拍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少跟我贫,你真是惦记我就该佛祖保佑了。对了,我怎么听人说你最近为了个女孩子神魂颠倒啊?快跟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不认识?”

傅希尧心里一下子硌应得冒火儿,手指摸着茶杯盖,英俊的脸上依然笑得灿烂:“这么不靠谱的风都敢吹到您这儿来,赶明儿是不是就该说我跟个男的好上了?”

傅夫人好气又好笑,点点他的额头说:“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为你好吗?你玩归玩,别学着邵家那孩子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就成,别以为我是想管你。”傅夫人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也聪明的点到即止,其实她心里跟明儿镜似的,什么都明白。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呢!”傅希尧笑眯眯地说,可他的笑容只维持到走出家门口,瞬间已冷成霜,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背后乱嚼舌根。

生在这样背景的家庭,看似热闹,看似风光,其实更多的是寂寞。

傅家的几个叔伯都是军政界的,傅添荣这一脉,长子傅希城秉承父意参军,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生子,二女儿也是认命嫁了军人,三子傅希鹏从政,在外省一待就是六年,只有傅希尧是随了自己的愿经商。

傅希鹏曾经说,阿尧,你都这样自由了,该知足了。

可人心是最不可能满足的,尤其是他傅希尧,根本就不可能让人控制他的思想控制他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夏小冉,那句“生日快乐”仿佛还萦绕在他耳边,而手指比大脑快了一步拨了号码,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来,入耳是夏小冉迷迷糊糊的鼻音,似乎还没睡醒:“喂,请问是哪位?”

可傅希尧却在下一秒掐断线,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明明她只是他生命中无数个女人中的一个,为什么一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就会生气?还为了她跟自己的兄弟闹翻脸,这个游戏还值得继续吗?

那天邵峰问他:“阿尧,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他回:“男女间的是讲求个你情我愿,况且没有我帮衬着护着她,估计你也见不到她了,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呢。”

邵峰立马给了他狠狠的一拳,他也没有躲闪。也许因为还伤着,也许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一拳的力道不大。他说得对,若没人庇护的话夏小冉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说到底,是他没有能力护她周全。

他们都沉默了很久,傅希尧不是没有愧疚的,只是他没有后悔过。大家都清楚,不论如何,夏小冉已经是他的女人,而他邵峰,如果不想永无宁日,也只能答应跟王岚订婚。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能怪得了谁?

傅希尧出门的时候,夏小冉还在睡,不过被电话吵醒以后她就再睡不着了,她抬头看看挂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想起床刷牙洗脸,发现身体疲软得根本不能动,她懊恼地抓着被子,昨晚傅希尧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太能折腾人了。

又想起刚才那个电话,她叹了一口气,再没有谁比这个男人更让人捉摸不定了。

吃完早饭,苏晓沐打来,约她在市中心一家高级定制婚纱店见面。

“什么?结婚?还让我当你的伴娘?”夏小冉坐在婚纱店里的休息区,吃惊地看着苏晓沐,这个消息跟当初知道她居然有景尧这么大一个儿子一样震撼。

苏晓沐捂着她的嘴,好笑地揶揄:“呵呵,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夏小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她犹豫了,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只是奇怪我儿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我怎么还没结婚?还是奇怪我未来的另一半是何方神圣?”苏晓沐坦然地说出她心中的疑问。

“对不起。”夏小冉觉得自己笨极了,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明显?要是戳中别人的心事怎么办?

苏晓沐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乐呵呵地宽慰她:“没关系啦,这又不是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反正就是我少不更事未婚生子然后现在孩子他爸找上门了我们要结婚了而已。”

夏小冉被她一连串不带停顿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细声只说了一句:“晓沐,你真有勇气!”

苏晓沐笑得很开心:“是啊,没有谁比我更有勇气了,居然八年抗战胜利找到张长期饭票。好了,不说这个,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定做的婚纱好不好看。”

是由婚纱店的经理亲自为她们服务,她缓缓地拉开帘子,一袭华美的珍珠色婚纱渐渐映入眼帘,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只是为了这身婚纱,女人这辈子也该结一次婚,仅仅为了穿上它。

夏小冉不禁赞叹道:“好漂亮啊!”

经理恭维道:“景太太,不如先去试衣间换上看看?”

苏晓沐点点头,转身对夏小冉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试一试,待会再看我给你选的伴娘服。”

“好。”夏小冉也跟着笑,眼睛还没离开那套缀满珍珠的婚纱。满是羡慕。

等苏晓沐进了试衣间,她才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拿起本婚纱杂志随意翻看,也许是入了眼,根本没有比刚才那套婚纱更唯美浪漫的了。

无意中,她听见另一侧有几个女人在谈笑打趣。

“哟,瞧瞧女人好事近就是不一般,红粉飞花,我都不敢站你身边,不然一下就被比到天边了。”

“你也别羡慕,有本事你也来一回十年长跑?”

“就是就是,我们家岚岚可是苦尽甘来才成正果的。”

“好哇,你们再笑话我可生气了!”

后面这句话的声音,夏小冉决不会认错,是王岚,真是冤家路窄。忽然忆起这里是婚纱店,她脸色白了又白,书页被她无意抓成一团皱褶,王岚先前说她跟邵峰准备订婚了,所以现在,她是来选礼服的?

想到这里,她难受得想马上离开。

偏偏王岚也发现了她,同样的,脸色很不好,她身旁的几个朋友相互耳语一番后,有个脸尖尖的女孩子冷讽:“马经理,你们家是谁的生意都接的吗?我可不想降低自己的品位。”

站在一旁的经理左右为难,一边是王委员家的千金,一边是景太太的朋友,得罪了哪一个她在京城都混不下去。

王岚弯起浅笑,故作大方地说道:“诶,晨晨,打开店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做什么要为难马经理呢?不过……”她挑眉看着夏小冉,“小冉啊,我哥应该没可能娶你吧?”多么侮辱性的一句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是说只是傅希尧的玩物,根本不会有出头之日。

这下子饶是夏小冉再好脾气也忍不住发作,不过还有人比她更来气,声音又亮又耿直:“谁娶我们家小冉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希望你们说话客气点!”

苏晓沐换好婚纱走出来,两位店员帮忙捧着裙摆,那一瞬间惊艳全场,这袭婚纱是一个即将退休的名设计师收山之作,全手工定制,世界上只此一件,穿上它的苏晓沐的气场更是无人能敌,那是一种天生不认输的骄傲。

王岚没想到会被人抢白,当即变了脸色。

“你又是谁?”刚才那个脸尖的女孩子沉不住气,她是王岚的好朋友,周跃民的妹妹周晨。

“我是谁?”苏晓沐冷笑,脸转向经理说,“马经理,你告诉她我到底是谁!”很好,不过是仗势欺人,谁不会?没道理老实人就该被人欺负的!

经理暗叫救命,硬着头皮介绍:“周小姐,这位是景先生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