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我,只是不语。

我往他跟前推了盏茶,“我这院子还好找吗?”

他端起桌边的茶,并没有喝,“我怎么听得这话越说越不对味。”

我招呼着思良把尹儿带下去,等到屋子里只剩我们二人,我轻轻的问,“从爱子落到了逆子,就没个不适应?”

陆离玩味着摸索着腰上的玉牌,淡淡的笑意噙在嘴边,“从前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还不是这样过吗?”

“这倒是。”我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神落在他的手上,“听说你是犯了大忌?”

陆离的手微微一顿,“是,因为这次瞒着父皇出行,实则是去祭拜我叔父。”

“叔父?”我的眉头渐渐舒展,“能让皇上雷霆大怒看来这个叔父不一般。”

“是从前的炎伦太子。”

“噢,就是那个不走运,被弟弟抢了皇位的前太子啊。”我淡淡的笑,却也不动神色的探看他的表情。

“是。”

“你是该祭拜祭拜。”刚说就觉得过言了,忙摇了头,故作轻松,“不管怎么说也是叔父嘛。不过皇上的心病岂是你能随意触的,活该你…”

他凑上来,热热的气息停在耳边,“就知道你这尖酸刻薄是改不了的。”

我偏过头去,随意玩弄着他的衣袖,“你既说不好,我改,不就是了?!”

陆离有些出神,看了我半晌,一只手落在我鬓边,“你这性子变了许多。”

“刚还说我没变,不到一下,就又说变了太多。”我噙着笑,“爷莫是糊涂了。”

他摇摇头,“从前是硬碰硬。如今性子软了些,倒有些温婉如水的样子了,就是这碰见大事还是不糊涂。”

我一推他,坐直了身子,自己给自己满了茶,“样样都那么精明,岂不要很累?!”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问,“你怎么没去看看舒幻。”

我有些厌恶的蹙眉,“她没的孩子又不是我的,用的着我守着吗?我不跟你提,你倒反而说起我来了。我知道了,你心里疼,好端端没了个正儿八经的嫡子,任谁谁也堵心,只你别拿着你的堵心来堵心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可比我说的多呢。她有孩子的时候,你也没说让我去慰问一下啊!是,她有孩子,护她就得瞒着我这恶毒之人。没了孩子,反倒要起我的安慰来了,难道她没了孩子,是因为我吗?”

陆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说的这些乌七八糟都是子虚乌有。过去和舒幻的事,你不要放在心里了。如今都是一个屋檐下的人了。”

“过去?”我冷冷一笑,“那么我是不是也是过去的事,过去的人?!”

“你…”

“倘若我不回来,便也真的是不被放在心里的旧事了吧。”我忍着怒气咬咬牙,“爷想说明的意思我都懂,现在她占着我的屋,我是你们檐下的人。”

陆离蹙了眉头,许久,终是什么也没说。在我的一脸默然下,有些难堪的走了出去。思良正端了茶点进来,看着陆离的背影有些纳闷,“姑姑,这是怎么了?”

我一挥手,“没事,我们向来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

听到我故意说去这句话,陆离远去的身子一颤,顿了顿,还是迈了出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倦意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我房里竟来了秦兰若。她是温婉贤惠的,对我向来客客气气,没有亲密也不生疏。在我这坐了半会,东一句西一句,半天才言归正传,“听说爷下午来了这?”

“来了。”我把尹儿抱在膝上,擦着他吃的满脸的糕点渣,“又走了。”

秦兰若点点头,“从你这出去后,就又关在书房里不吱声呢。”

“可又是我的错了?”我一脸笑意询问着,“我这儿还是真多的不是呢。”

秦兰若忙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今爷在朝上受皇上的白脸,府里王妃的第一个孩子又糊里糊涂没了,爷心里自然不顺畅。”

“姐姐倒是要说什么?”我依旧一脸微笑。

秦兰若这才叹了口气,“爷既然不顺畅,好不容易来了妹妹这,妹妹也应该顺着心意,让爷舒坦些。”

我点点头,“劳姐姐嘱咐了,只是爷暂时也轮不到我哄了。”

“这么说是吵了。”秦兰若叹了口气。

“嗯,因为我没有去给王妃行礼。”

秦兰若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妹妹,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王妃孩子没了,话说谁都怨不上,连她自己个儿也不知道有了身子就糊里糊涂没了,就像我当初一样。”

你是糊里糊涂没了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我也一并失去了执儿。

“王爷也不知道吗?”我随口问了。却不想听回答。

“王爷之前什么时候在意过正院地事。有事没事都是跑你这跨院。我们几个看着也歆羡呢。平日里就是看执儿次数也少了。”

我撇撇嘴。不再争辩什么。秦兰若才继续说着。“王妃在几个嫂子那说了一些妹妹地不好。说妹妹不懂礼数。进府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露个脸。行个礼。这些话被嫂嫂们传来传去。自然要到了宫里。许是爷在宫里听到了。或是被皇上娘娘询问了。所以才来问问妹妹。爷是不想让妹妹糊里糊涂背了这不懂礼数地碎言。妹妹莫要误会了。”

听了秦兰若地话。我只是疲惫地笑笑。等到送走秦兰若。便招呼着思良带上四嫂前不久送来地一些补品。往正屋走。正屋门口。有几个丫头守在那。见了我。趾高气扬地努了嘴。回身向屋里禀告着。

等到里面有了动静。门外地丫头才让我进去。我带着思良进去。在外间站着。只看内室地人向我一点头。“王妃说了。让姑娘进来说话。”

我走进去,亮堂的内室,竟同我从前的布局一点也不一样了。姚舒幻正倚在床边,陆离坐在一旁给她一口口喂着粥。我在心底笑笑,不是说在书房窝着吗?但还是装出一脸谦卑,在姚氏面前大大方方的行礼,“妹妹这些日子身子不爽,怕过了病给姐姐,所以没有来见姐姐,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姚氏并没有让我起来,似乎对粥很感兴趣,笑盈盈的品尝着,还不时跟陆离说笑几句,完全没有管我还站一旁。

过了半晌,陆离终于回过头来,代姚氏说了一句,“这是自己府里,不用像宫里那么尽礼节。你起来吧。”

我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姚氏推开陆离送上去的粥,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我说,“我记得皇上可没给什么名分给你,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丫头,刚才那一声声姐姐都是叫给谁听呢?”

她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陆离的眉头蹙了起来。

“你不想听姐姐,那我今后唤你妹妹不是更好?”我一笑,带着四分冷意。

陆离微微咳了咳,并没有看我,冲着姚氏温和的一笑,“如今筝儿也来行过礼了,就遣她早些回去吧。”

姚氏这才忍了火,随口说了句客套话,让我回去了。

我迈出屋子,看着一旁皱眉的思良,笑着打趣她,“这是怎么了?”

思良冲着屋子狠狠一瞪眼,“仗势欺人,想当初姑姑在皇上跟前,谁敢这么对姑姑指指点点。”

“得了得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再者她也没怎么刁难我,从前在宫里,拜她所赐连净器都洗过呢,这点算不上什么。”

说着一抬头,看见陆离从屋子里出来,我忙转身疾走。可身后那脚步还是跟了上来。

“这下你满意了?”我顿下步子,隐了笑容,不带感情地说。

“你难道就为了做给我看?”他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话说得不带任何情绪。

“难道这还不够?这不就是爷要的?不过是为了她嫡位的身份罢了。如今我也只能做到这里,我可以给她一个嫡室的面子,爷要的多了,我也给不起了!”擦着他的肩走过,余光中他的脸色沉了又沉,有句话我忍着没说:我愿意承认她的地位,承认她对你的重要,可我也不能轻贱了自己。

回到跨院我越发的堵心,只觉得这原本安安静静的跨院怕从此也不安生了。

不出两天正巧赶上定妃娘娘受病,我便请了去照顾她,虽然皇上的旨意不愿再见我,可是这么多日子对我的气,料他也没存多少,什么也没说也准了我侍候定妃。允了旨意后,我正收拾着入宫的包袱,只觉身后一个黑影落了下来,我装作没看见,那黑影也不动。

我知道他心里要说什么,我没告诉他自己要进宫的事,白天他在定妃那得了消息,这会儿是想来问问我。我正想着要不要回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就听来人明显带着喜气,“爷,刚刚太医来过了,给秦主子摸出了喜脉,说有两个多月了。”

我心底笑笑,还是不转身的好,因为一会儿那黑影肯定就不见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艰难的一声,“你…”

我后背僵立着,等着听他后面的话,可终究只是轻轻一叹,什么都没说,那黑影转身要离开。

“站住。”我忙转过身,几步迎了上去,看着他的一脸漠然,心底狠狠抽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心里难道还有什么期待吗?醒醒吧,自己不是容昭质了,什么狗屁宁王妃,嫡室都不是我了,我还要什么呢,又有什么呢?那个人已经死了,那颗心也早就死了…

陆离看着我,蹙了眉,似乎不知道我为何一脸的挣扎。就这样呆立了许久,我微微展开笑颜,冲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恭喜爷了,咱府里又能添丁了。”

听到我这么说,陆离猛然一颤,怔怔的说不出话,终是尴尬的一笑,转身离开。

我心里有些迷糊,刚才为什么要叫他,叫住他,又是为了说什么来着。

到秦兰若那祝贺,我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心里想着我这奴婢是越做越顺手了,这边小心翼翼的跟秦兰若说着客套话,那边还要掩着困意。好不容易秦兰若终于松口让我回去休息,这才迈开了步子朝着门外走,却看见那个躲在黑暗里的身影。我笑了笑,行了个礼,与他擦肩而过。

身后的屋里传来秦兰若的声音,“爷,兰若可是在梦里?!”

那温润的声音轻轻一笑,“早就跟你说了,不能那么灰心,你看老天对你我还是好的。该回来的,终归是要回来。”

“爷,兰若真的以为这一辈子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想来,真是天赐的恩赏,能为爷诞下一个孩子,是兰若长久的幻想啊。”

只听陆离微微一叹,“你看你,又说傻话了,如今你的身子复原了,本该就是了。哪里是梦,分明就是现实!”

我匆忙挪着步子逃离,当年就是他一句秦兰若恐怕一生不孕,我失去了刚刚生下的女儿,如今该来的终是来了,我的女儿呢?我的执儿…我终究领不回来吗?

夜深了,盥洗毕,本该睡下的景睿居然被嬷嬷带了来。因为夜里打雷,闹个不停,翊凌那里向来是住不得的,姚氏更不用说,对这孩子连看都不看。如今秦兰若那有孕,自然也不能惊扰,便带了上我这里来。我二话不说把床上已熟睡的尹儿让嬷嬷抱到思良屋里照看着,自己披散着头发,抱着景睿清唱着小调哄他入睡。景睿渐渐挡不住困意,笑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沉沉的睡去,手缠住我的头发,竟是紧紧攥在手里,睡梦里也不肯松开。

我看着窗下那个人影就那么站着,也是好久了,这下孩子睡熟了,我决定出声。

“爷还有什么吩咐吗?”除了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门推了开来,我数着他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他停在身后,双手轻搭上我的肩,我僵硬着身子坐在床沿动也不动。他自身后轻轻揽我在怀里,头倚在他胸前,我还是不肯回身看他。

“我知道你恼。”

我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摇了摇头:“我不恼,我只是糊涂了。你对兰若说该来的,终就会来…那么我的呢,还回的来吗?”

他揽着我的手臂紧了又紧,却迟迟不答。我只觉下一刻便要憋死在这静寂中,伸了手去拔开他的手,任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

“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

他终于开口,传入我耳中却是从头到脚一个颤栗,泪水不知怎的就砸了下来,他的手触到那份凉意忙一抖,慌乱地松开我。

“我不要,我只要这个,我只要我的女儿能对着我喊一声娘,而非怯怯的一声姑姑。”

我的声音空洞,竟觉得周身都不再真实。他再没有回答一个字,我依旧背对他而坐,他不知怔怔的站了多久,才拖着步子离开,只是那身影带着疲惫和说不出的无奈…

我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一夜,望着景睿的小脸,脑海里拼命去想那张粉嫩的笑脸…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变数

十多天下来陪在定妃左右,无非就是喝喝茶,看看佛经,定妃常常在祠堂一守就是好几个时辰,我便也得了不少清闲。几个皇子常来探病,这一日朝后,五爷领旨来探病,我便悄悄退了出去,在后院里应付些花花草草。正对着一盆牡丹大刀阔斧,就听身后传来轻笑声,“我说夫人,照您这么下去,皇上赏的好端端的盆栽都要毁了呢。”

这声音熟悉到了心眼里,我一准身看见流觞抱着空盆走来,搁在我手边,“您这个样子真跟我们郡主一个样呢,活生生的暴殄天物。”

我笑笑,这个流觞,我从前那点破事,也给我张罗出去。

我把手中的剪子递过去,“五爷可走了?”

“就这么躲我?!”身后传来极其文雅的声音,听起来不像陆离的淡然,亦不是四爷寒意,带着些许的柔和,那隐隐的磁性往往能听得人心魂一颤,就比如说我现在。

干笑着,一个旋身回头对上五爷暖暖的笑意,“岂敢岂敢?!”

五爷走上一步,挥手让流觞退下去,转到我跟前,“这才跟老七去了几天就忍不了回宫了?”

我点点头,“谁叫我天生伺候人的命呢,受不了没事做。”

五爷摇着头轻笑,“我看你是受不了他们府里的母老虎吧。最近关于你的流言,传的很开呢,说你不去给母老虎行礼,惹了闲话。”

“是有这么回事,所以才出来躲躲。”我依旧笑笑,只是看着他,恍然把视线转回到盆景上,给他一指,“五爷,你看,这个怎么样。”

“长得不错,就是裁的有些过了。”

我眼底扬着笑意。“是啊。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爷还是懂地。”

五爷起先是笑着。而后敛了笑看我。又盯着盆景。半晌。漫上一丝了悟地笑意。“你这丫头不是躲我。倒是端着盆景故意在这等着我。”

“我就说不敢躲爷地。”我打着含糊。

五爷微微皱了眉头。“你就是为了给我看这盆花。说一个过犹不及。”

“爷是聪明人。不用明说。也知道我意思。”

五爷吸了口气。“我倒是愚笨了一回。就不兴你指点一二?”

“天下的聪明人装笨装傻还是有一遭的,那我就自作聪明一回吧。”我笑着看向五爷,“爷其实有那个实力,完全不用走心思,耍弄那些个诡计。”

“噢?说下去。”

“这一次,偷偷跟踪七爷然后让林贵妃对皇上吹枕边风,都是五爷的主意吧。”

五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晌,仍是带着笑意问,“我可是留下了什么把柄?!”

“没有。”我摇头,“就是有些做过了。”

“何解?”

“哪!七爷落罪,四爷求情那是亲兄弟的情分,自然没得说。可你五爷向来和七爷生分,突然这么熟落倒是让人起疑呢。”

五爷习惯性的用笑容掩饰了内心的慌张,“有意思,看来你还真是提醒了我。”

我没有笑,转而很认真的看着他,“五爷,走到那个位子有很多条路,踩着别人登上去当然是最便捷的可也是最不安稳的,你怎么知道脚底下是实是空?!我劝五爷还是多在正道上下下功夫。”

五爷沉吟片刻,“你…怎么不把这些说给皇父,这样对老七是有利不是吗?”

“对他有利,也不是意味着对我有利。”我笑笑,“他是他,我是我…”

五爷看着我,有些愣神,竟恍惚的一手拉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脸畔,他的脸是温凉的,在这略显燥热的天气里,很舒适。而我竟也出人意料的没有脸红,亦没有惊慌,竟这样静静的欣赏着这张在众位皇子中不是特别英俊的脸,感受着那份独特的吸引力。

就这样互相看着好半天,五爷终是叹了一口气,放开我的手,“你越发让我觉得有意思,或许说我越发的好奇你。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一咬牙,把你要过来。有你在身边,也许…现在我也不会这般累心了。”

我一笑,“可是你家的母老虎我更怕呢。”

他的眉眼弯了,“谁说不是,我比你更怕着呢。”

一边笑意盎然,一边毫不经心瞥了眼五爷身后的陆离。我迎上他的目光时,他已淡淡的转过头,顺着后亭的廊子一路向东。我心里轻轻一叹,也许,对他而言,我也让他累心。

走回定妃那里,正看见定妃哄着执儿,我走过去,刚想问执儿怎么来了,定妃拉我坐下,“这不,老七刚送来的,说让这孩子陪着我散散心,我心里琢磨着是为了给你们娘俩相处的机会呢。”

我伸手附上执儿的额头,想起那天我一脸决绝问他时,他满眼的痛意以及离开时不尽的疲惫和艰难。也许,他也尽力了,尽力给予,尽力弥补,尽力满足我。唇边掠起淡淡的笑意,可是刚刚他故意躲闪的目光重闪在心头。或许,我们之间总是这般纠缠不清吧。

我牵过执儿,就听定妃在淡淡说了句,“刚刚皇上遣了人来要请明早你去呢。”

我心里一沉,拉着执儿的手忽然凉了下来。

清晨,我在朝阳殿外踯躅了半晌,迟迟没有迈进去。直到常公公从里间出来,一见是我便乐了,忙引着我入内。皇上正坐在案桌旁一如既往带着满脸倦意批折子,我轻声跪下,本以为他没有注意到我的来到,却听幽幽的一声传入耳中,“在朕面前,你不用做这虚礼。”

我这才站起来,接过身后宫人端茶的盘子走上前几步,皇帝像往常一般接过,淡淡品茶,展了笑颜,“好久没有喝到你这丫头泡出来的味道了。”

我不说话,那双眸子终于从奏折上移到我身上,“怎么,怕朕了?”

我无力的笑笑,“是,奴婢怕了。”

皇上吸了口冷气,眼神捉摸不定着,“心里怨朕吗?朕那日的话…”

我垂下头,却听见皇上唤我*近的声音。

我走过去,看见那宣纸上有我的名字,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含笑看着我,“你…想要个什么名位?总不能在老七府里没名没份耗着。”

见我不吱声,他又问道,“宁王府第一侧王妃…这个可好?”

我一笑,摇头,“有没有名分真得那么重要吗?”

皇上一愣,手下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了下去,深深看了我一眼,“你在那过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