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执儿一出生。注定你是她地母亲。而非我!

我起身要返回内室。兰若匍匐着拦上我。“娘娘。是王爷让妾身把孩子送回来。娘娘…就接了吧。”

流觞只看着场面过不去了,忙上来牵了执儿退下去,出去时轻轻关了门。

我看着地上的兰若,尽力掩饰了情绪,只笑着,“跟爷回话,就说我实在不记得自己还是什么人的母亲。”

兰若拉上我的手无声的落了下去,“娘娘是心里怪妾身,还是王爷?倘若是王爷,我不得不说,怀着私心的人是我,爷之前常说等孩子大点,就告诉她实情,是我,拖了又拖,我心底太想把她当自己亲生的孩子。”

“你有这个心,我就成全了。”我伸手扶了她起来,却不肯多看她一眼,不再多言,正准备转身进了内间,只听院子里人声渐近。几步走至门口,拉了门,兰若跟在我身后。

陆离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姚舒幻,以及一同随姚舒幻归府的大大小小家眷二十余位。他,还是接了她回来。除了陆离和她,众人纷纷跪下,吉祥的话顿时充斥耳边。虽不知道京城里的谣言为何般,竟让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惧我至此,他们对我,并不是敬意,而是惧怕。

我定定地看着陆离,等着他说第一个字。

“我接幻儿回来。”陆离的声音不重,可任谁都听的清楚,“她毕竟是我的妻。”

闻言,我竟想笑,他不肯南宫带我走,也是这般理由。

只是我糊涂,她竟也是你的妻?那么我呢?曾经的妻吗?

我扬着笑意看着陆离,想告诉他这个理由并不好,只听他再言,“大都督为国捐躯了。”

字字真切,字字用力。

我努力从他眼神中寻到那抹愤怒,对我的怒意。只是他已转过头,对身后的姚舒幻轻言,“给王妃行了礼,就去南跨院,兰若已把恒亭居给你收拾了出来。”

姚舒幻温声应了应,才发觉,原来陆离面前的姚舒幻,竟是温婉如水。

陆离不再吩咐其他,只领着小四入了书房。我扫了一眼院落里各个,只让丫头老嬷嬷先散了,看了一眼姚舒幻,“先进屋吧。”

姚舒幻在兰若的示意下,一板一眼的行礼供茶,“舒幻给王妃行礼。”

一盏落在我眼前,并不急于端起,只淡然道,“这个王府嫡位,好坐吗?”

姚舒幻闻言身子一抖,茶杯里滚水溅出,烫红了她半个手。我伸手端了茶,放在手边,“我明白你心里的不服气,你也不必这般做样子给我看,你装着累,我看着也累。”

姚舒幻这才站起身,盯着我,眼底扬起了笑意,“终归是容氏的女人,的确不凡。”

“按着入府的先后,你算是——”我皱了眉头,忙去想。

“第七位。”姚舒幻自己脱口而出。

“似乎是。”我点了点头,“这两年,据说皇上还赏下了三位妾室,她们如今安置在何处?”

姚舒幻面无表情,“除去一年前病逝的谢氏,剩余两位,户部侍郎之女和御史台之女,因不曾受宠,一直随定妃理佛。”

“毕竟是府上的夫人,常年在宫中怎么说的过去,差人去宫里接回来吧。”

姚舒幻不屑地笑笑,“领回来做什么?摆着吗?”

“好建议。”我带笑回应,从茶杯中露出半个脸,“定妃要是问领回来做什么,就这么回也好。”

“容昭质你现在是得意忘形了吗?这王府能做主一切的只王爷一个!”她终究还是忍不了几个回合,我不过几句半玩笑的话,就让她失了态。

“妹妹~~”一旁的兰若忍不住出口提醒她。

“可能做主女人的事情,也只我一个!”我缓缓起身,言语不失底气。

姚舒幻无话可说,只一双美目瞪着我,我心底暗笑,她果真不懂何为生存。自她身旁走过,我淡然提醒道,“妹妹要记着学会以妾自称。”

不再关注她神情是怎般失控,面无表情转身掀了内间的帘子,唯听身后茶杯落地而碎的声音,我顿下步子,并不回头。

凡是屋内的人统统跪下,只没人敢说话,我心里不禁想笑,难道都以为我会罚她?

“跪着干什么?”我瞟了一眼流觞,“还不收拾了去,小心着夫人的手,摔杯扔碗是小事!使小性子伤了手可就不值了。”

话音一落,脚下一迈,手边的帘子落在了身后。

书房的门自陆离进去后就没再推开过,书房门窗关着。我让守在门外的小四先回去,自己站在房前许久,思量该对他说些什么。一路丫头端着膳食走来。

“怎么这么晚才端上?”我低着声音,一丝丝责备。

丫头们无奈的摇摇头,“前两次王爷都拒了。”

我将晚膳端过,示意她先下去。

推开门,见桌前的人紧锁眉头,笔下如狂云流水,放浪不羁。

“放在桌上——退下吧。”他头也不抬的吩咐,并没有注意到是我。

我摆好碗筷,缓步走向他,看了眼他桌边的浓茶。

“深夜喝茶,伤身。”我轻声说。

他笔下一顿,继续写下去。我看向他笔下的字,竟是一个个名字,我心中一痛,多少明白了这些个人名,只颜面上还装作看不出来,正想着换个话题。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本应血洒边塞,而非身葬天子城下。”落笔间不经意的道。

“是。”我回答的坦然,“你是想告诉我我错了吗?”

他抬起笔,缓缓望着我。我同样注视着他投来的目光,我想开诚布公的和他谈,偏偏遇到了这般问题,他终究不愿再谈下去,也许,他怕的是不休的争吵,我却担心的是无穷尽的猜忌。

如我所料,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回神到笔下落字。

“还记得当初我说的那个赌?当时我想不出你竟然不去追,自然没去想那个赌注。”我说着轻轻笑了,

“现在,我想好了,你还要听吗?”

他没有抬头看我,只握笔的手停在空中,似乎示意我说下去。

“赌注就是,我输了。”

他的视线迎向我,竟像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依然在笑,笑得他发毛,笑着拿出袖子里的那个瓷瓶,笑着将瓷瓶里的液体尽数倒在脚边,笑着看他眼中的风起云涌,笑着一松手,瓷瓶碎在脚边,笑着说出那句话,“如果你不去追,我就留下这个孩子。所以,还是你赢了。”

突然觉得满世界静了,他再不出声,愣了半晌,忙恍惚着垂了头,那一刹那,我几乎看到有什么从他眼中顷然落下,我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会因一个决定而落泪。我眼中的他似乎并没有这般脆弱过,他总是默然以对,仿佛周身一切无关己事,我只知道他不喜不怒,只知道他心中无牵儿女私情,只有江山社稷。可这样一个陆离,竟让我着实看不清了。他竟为了一个生命仓皇落泪,即便我很想去证明那份湿漉,很想听他亲口说他很在意,但还是平息了所有的情绪,没有再出声,转身出了书房。

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赌吗?还是心底的那丝柔软被什么触到了。

是小语的执意坚持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但更重要的是,艰难的说出那些话时明明能看清他眼中每一寸的痛意,看着它们,竟是格外的疼。他不眠不食关在书房的那三日,却是整整三天盯着同一份文卷,他在挣扎,他忍痛做了决定递上那瓷瓶的时候,他眼中每一丝刻意展现的淡然都在说…他是真的在意。

正文 第二章 福祸

五哥得子,虽是妾室所出,可毕竟是王府里首个男丁,五哥大喜在府中摆筵待客。只知道五哥疼媳妇疼孩子是出了名的,如今这一次劳师动众可也算尽了心意。男人在外面喝酒耍拳的时候,女宾留在西厢间,按照身份地位排着坐上一张张小圆桌子,谈天说地,品茶吃点心,好不热闹。我随众人入席,余光四处扫了扫,只看见小语自己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的桌边,倒像是被其他几个宠妾同时孤立着,周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我忙一起身,还没迈了步子,就被身边的四嫂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我,“你这是去哪?”

我正犹豫着,五嫂便拉了我到身边,笑得谄媚,“你从前那张脸倒是怎么变出来的,把我们一个个可都是唬了呢,赶明儿也教我们一招,省得我们一个个担心着容颜老去。”

我有些反感五嫂的话里藏针,好在四嫂帮我挡住了话,“老五家的,瞧你说的,要说驻颜有术,哪家的能比过你。”

五嫂巧笑嫣然,不再留意我,只回了头和九弟妹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四嫂拉着我出了屋子,担心地看着我,“你恢复身份的事情,本就让人说三道四,现如今可不能再惹了是非。”

我明白四嫂的意思,低头不再吱声,四嫂明了的笑了,“去跨院吧,我让人先遣那丫头回院子里等你呢。”

引我去见小语的丫头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是古怪神色。小语自己一人住在东北角的一个小院里,院落不大倒是安静的很。我刚进门一个叫安安的女婢便迎了上来,只看着她神情就知道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这才稍稍安心。

掀了内室的帘子,只见小语正拿着本书倚在床上,满是凝神专注。多日不见,我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好。她应声仰了头,看着门边上的我,嘴角弯出了弧度,“好想你啊,简直恍如隔世。”

“死丫头,真会躲清静。”我打量着她,虽有些憔悴,精神却还算好。

我收了笑容,她却继续笑道,“太医说,我需要躺着养胎。倒是你,怎么不去守着七爷?”

“他是谁啊他?”我撇嘴一笑,临着床边一并坐下,“我可守不住他。”

小语把下巴抵在我肩上。轻轻笑着。“那怎么不见你休了他?”

“我等着他休我呢!”我脱了鞋和她挤在一起。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朝阳后殿挤在一张床上地悠闲日子。“能不提他了吗?我就在你这搭张床住。成不?”

小语看着我地眼色一沉。过了很久。轻轻握上我地手。“我都知道了。你做了什么。我都支持你。”

“可我也害了许多人。招了不少地厌恶。”我转身看着小语。“四爷是。是。七爷不说。可我心里也明白。他只是不忍说我。”

小语抬手轻轻抚着我地鬓发。“可我还真知道有钦佩你地人。就拿五爷来说。他对我说你是不凡地女子。说你忍辱负重。步步为营。他很欣赏你。”

我忙不得一笑。“听你说地。才进来没多少日子就开始说他好话?!”

“瞧你说的,说实话我都不怎么能见到五爷。”小语忙接过我的话,突然间一气说了下来,“你那五嫂来了一次,相互假笑了一会也就没再接触了。不过他们家倒是没少了我吃穿。”

我沉默了一会,伸手摸了摸她的凸起的小腹,“它多大了?”

“再等两个多月。”小语把手放在我的手上面,轻轻一笑,“他可就能见到你了。”

我愣了愣,心下一颤,小语真能安安稳稳迎来这个孩子吗?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下意识问道。

“死也要。”小语转过头来,一脸决绝。

“小语啊”我反过来拍拍她的肩上,缓缓道,“我知道了。”

这就是小语,满脸什么也不在乎,却疼在心里。她不在乎这府里人怎么对她,不会在乎有没有什么名分,她只是想生下奕儿的孩子。可怎么生?我只觉得这窄窄院墙上的天空,竟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一样。

见我不吱声,小语轻轻揽着我,“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说着,就向我往窗下一指,“喏,有人正等着你呢。”

陆离就站在窗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我从屋中走出,他缓步走来。

隔着三步之远,就发现了他脸色的黯然,我知道他心里有火,便不肯再走近,故意保持了三步的距离。

他也默契的定了步子,声音淡淡的,“如你所愿,庞家被抄了,那个袁欣诺,你可还想护她周全?”

“若是可以。”我缓缓抬了头,“自是要的。”

陆离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站着,对视良久,我希望他开口像从前一样无论对与不对都从头到脚指责我一番。而不是如此沉寂,让我看不透他有几分责怪,几分无奈。明明不曾希冀他的理解,可内心总是不合时宜涌出些离奇的念想。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知道对面站着的男人一脸的沉静,在等着我瓦解。

一路跟着陆离回到前院的宴席上,五爷还是满脸笑意,推杯盏酒。陆离回身看着我,“我去给五哥敬杯酒,我们就回府。”

我点点头,忙退到一边站着,只是这一杯似乎敬的久了点,兄弟几个围了一桌,有说有笑着。我不再傻傻等,走到另一边女眷的地方,本想就小语的事谢她三两句,却没有看见五嫂的影,只听几个丫头说五嫂同几个太医嬷嬷去了后院,我没再多想,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陆离。

渐入黄昏,几个王爷才有了要散的意思。只是三两个嬷嬷突然闯入了酒席,领头嬷嬷急急走到五爷身前说了什么,五爷陡然变色,握在手中的酒杯“咣当”碎在脚下,那一声清脆突然打在我心口,我毫无意识的猛然起身,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来毛。

五爷忙穿了廊子往后院走,我就在站在二门口,他由嬷嬷引着疾步由我身旁走过,我本想拉上他的袖子,却又觉得冒昧终不敢抬手,任他自身边走过。反倒是他,走出几步,忽又僵直了身子,回身看着我,俩人的目光霎时相撞,他紧抿了唇,眉间深锁,身后一个嬷嬷催了催,五爷终究还是有话不能说,转身离去。

我怔怔的站着,只觉着五爷的目光离奇,神色诡异,心中只一个意念要跟上他寻个究竟,身后突然一只手拦了我的步子,我一个回身,恍惚的盯上拉我的陆离,“让我跟去。”

“回府!”他齿间迸出这两个字,异常坚定,几乎不给我置喙的余地。

“我不回去,我突然很不安。”我坚持道,“我要见小语。”

“今天不行。”陆离皱眉不容反驳的说道。

我不说话,掰开他手,陆离也不吱声,铁青着脸色将我横抱而起,大步走出外院走去。

马车就候在府外,陆离抱着我一同上车,我掀了帘子,眼神仍盯着府内。就在小四扬鞭之时,几个五爷府上的家丁抬着一具女尸疾步而出,只觉那身影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只看着那血肉模糊,我便不敢再看,陆离一把拉下帘子,带着怒意看我,“你就不能安心会儿?”

“安心?真是难啊。”我自嘲的笑笑,马车已然离开了五爷的府门,我笑着笑着突然怔了,只两个字下意识脱口而出,“安安!”

是!刚刚那具血肉模糊,不是他人,正是在小语院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安!

陆离咬牙,只是下令小四径直回府,不可停歇。我拉着陆离,除了摇头,竟急得说不出话,眼中满是泪水,我的直觉没有错,真的是小语,小语出事了!安安死了,小语会怎样?!

马车渐渐停稳了,我没有心情下车,只拉着陆离的袖子不放。他眼中惊痛更增,伸手抚过我的鬓发,我忙一躲,小语不久前也是这个动作。

“小语的孩子…怕是没了。”

声音很轻,却直击心口,只觉得心跳猛然空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知道我不能倒,我都撑不住了,那小语又该怎么办?逐渐镇定下来,掀了帘子,吩咐等在府外的流觞,“去,去制备些补气补血的食膳,有多少买多少,通通送到五爷府上。”

眼眶只是发涩,想流泪却没有任何东西。一路跟着陆离,绕过二门,突然停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思良,“良儿,把灯给我掌上,我想去趟祠堂。”

陆离顿了步子,回身看着我,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了。

祠堂里,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发愣,自从哥哥们的牌位移回了淮南,这里便什么都没有了。我偶尔还是会来这里坐坐,想着一些旧事。姑姑,我让容家东山再起了,可却好似失去了一切所有。姑姑,这个位子真的要坐的如此孤绝吗?

正文 第三章 出手

愣愣看着窗户前的阳光洒了进来,旭日升起,竟是一夜。不困也不累,只觉得周身都没了感应。

门悄然被打开,思良无声的走进来,我茫然看向她,只觉得有些眩晕。

“姑姑,您在这里呆了一夜。”她声音很弱,像是怕惊了我一样,“小语姑姑身边的三个嬷嬷一早就候着说要请罪呢。”

我点点头,由她搀着缓缓走向门外,只看见陆离站在对面的廊子里,也正望向我这里,我茫然失措,从正院出来的流觞一叹气,“爷在廊子里等了您一夜。”我再看向他时,陆离已然离开,消失在视线中。

正屋内,三个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她们三人都是我精挑细选送去五爷那伺候小语的。可事到临头,却不如五爷府上一个小丫头。

“平安无事了这么久,我们三个也安心了不少,觉得府上不会针对华夫人做出什么事来,再加上五爷平时对夫人衣食起居,谁也没想…”领头的嬷嬷还在一个劲的解释。

我揉了揉额头,淡言,“照你们说的。昨日你们三个都被五嫂吩咐了差事,除了安安,你们都不在小语身旁。等你们回来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五嫂用了什么托辞?”

“王妃执意说华夫人身体异样,已是死胎,所以强行用药物…说是要为华夫人保命才做的决定。我们进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能看出来是个男孩,再看到被抬出的安安,我们三个就明白了,远不是王妃说的那么简单。平日里我们三个都是寸步不离,自然知道夫人的身体,偏偏那一日,王妃非要办那么大的筵席,明知道府上人口不够,可也不从宫里要人,我们这才推脱不过去,不得已去帮了忙。”顾嬷嬷说着抹了泪,“倒是可怜了安安那孩子,平日里老实,伺候夫人她最用心,王妃只说她伺候不力,就那么被杖毙,真是活生生冤枉了她。”

我不忍听下去,忙挥手让她们下去。心里知道,这之中最痛的不过是小语,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狠心的太医打下来,看着平日里伺候自己的丫头被杖责丧命。

见到小语时,她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听见我进来,转头看了我,脸色疲惫而平静。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良久。

“小语…”我勉强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之前想好所有的话都没有了意义,换是我,我也听不进去。她挣扎着要起身,我忙扶住她半个身子,她倚在我身上,我双手紧紧箍着她,只觉她周身冷汗淋漓。

虽然知道这话不应该现在问。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小语。你说一个字。哪怕就一个字。我都替你讨回来。绝不原谅。绝不!”

“昭儿…”过了良久。小语终于出声。声音沙哑让我忍不住要落泪。“我没事。就是疼。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连到底是哪疼都不知道了…”

我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她握着我地手闭上眼睛。声音很弱。“你别去。也别闹。真地。我不怪她们。你就安安静静陪我。我就能好。你别逼五爷。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千万别为了我再去折腾。你折腾不起。真地不值。你再怎么折腾。也回不来了。”

她说着说着呼吸渐渐平稳了。折腾了一夜终于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我已不知该作何感想。轻轻松开她地手。小心翼翼放回被子里。吩咐嬷嬷们照应着。轻步走出了别院。

我知道我一辈子也不能替她讨回来了。那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只求她能过好。

我没有急于离开五爷府上。只是转了一圈。停在了五嫂屋前。没经传唤。不顾几个丫头地阻拦。掀了帘子迈进去。五嫂正坐在桌边喝茶。果真心情好。大清早也有品茶地兴致。

“呦,贵客啊。”五嫂笑着忙起身迎我。

“从别院出来,顺道来跟嫂子见个礼。”我对上她的假意,同样笑的谄媚,自己寻了她身边的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上,“听说我们小语被嫂子救了一命呢,这死胎可是能要了母亲的命,还是五嫂果断,毫不犹豫救了那丫头。”

五嫂看着我,笑意有些僵硬,可也努力维持着,“瞧你说的,她可是我府里的人,跟我也就是姊妹了。从她入府起,我们一个个都以她身子为重,知道她是七爷府上的红人,哪里敢怠慢。谁道越是小心翼翼,越出了纰漏,要不是贾太医及时发现,再耽搁下去,谁知道会怎样呢?”

我倒是欣赏她的假话连篇且找不到纰漏,于是笑意更浓,“谁说不是啊,都不知道要怎么谢您呢!”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啊。”

“是啊,都是一家人,三嫂来求我时,我也是这个话。”我笑着,满脸不在意。

“三嫂求你?”

“是啊,不就是为了三哥的事。三哥同那个逆臣庞戬走的太近,难免会受些牵连,这不三嫂还来我那哭了一通。”

五嫂微微敛了笑意,带着些许试探,“是吗?看来你还保了三哥?”

“不都说了,一家人嘛。”我瞟上她一眼,话说得越发严肃,“三哥跟那些逆臣不一样。三哥有情有义,不像那些心狠手辣,一心向上爬的人。那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谁…谁说不是啊。”五嫂笑意再次蔓延,只是有些不自在了。

“五嫂,外面人都说我对庞家出手太狠了,可你凭良心说,我跟庞家倒是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