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真的不行,你别去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我也愿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我就这一个要求,那些话你不要和他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这样逃避完全不利于改善局面。”白薇揉着眉心,“我以为出现这种局面最大的问题是因为你们缺乏沟通。是,他确实曾经有喜欢的人,也更加信任对方的能力,遇事只告诉她却拒绝你,但很多男人——不,是男生他们意识不到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更何况他还很年轻,阅历不够成熟,男性和女性思考事物的方式也不同,你以为非常严重可以决定关键的问题,可能对他来说只是简单的——没想过。”

原主好像被这段科普一样的话听呆了,好一段时间没回话。

之后有些磕巴地问:“是、是这样的吗?”

语气中刚刚苦情的情绪似乎消散了一点。

白薇松口气,能听进去就好,其实她很不理解芝士为什么要答应原主的要求。首先,这个任务里的男人根本就不坏,其次,答应原主来“旁听”的要求也显得非常不合理。没有人能毫无芥蒂的眼看着别人使用自己的身体,因为观念不合,过程中总会出现像今天一样的争执。

这些对任务来说都是一个拖累,只会让进度变慢。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讲课老师,为了使学生能理解自己解题的思路而绞尽脑汁。

“不能说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的慕学长大概就是这样没错。唔,准确地说,如果他像你说的那样喜欢过宁雪洛,那么他对宁雪洛很亲近也是人之常情。你没有必要太计较。”

“是吗…”那少女烦恼的口气再次袭来。

白薇叹了口气,觉得和这个世界的人沟通起来也很有难度,只得先说:“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总之我先把话说清楚,我认为告诉他才能改善你们之间状况的那些信息,是不会因为你抗议就放弃使用的。”

话说得十分冷漠,以至于原主彻底没了声音,也不知她是在消化那些指引的话,还是纯粹地因为“入侵者”的强势而受到了打击。

其实有一点白薇很明白得说出来,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是缺少沟通,而缺少沟通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差距。

原主希望她能帮忙改善处境,而当时让她情绪陷落的处境可能仅仅是多次的失落叠加——追逐喜欢的人过程中的挫败;无法得到校友的承认;费尽心思打扮甚至因为穿得太少而着凉发烧,却仍旧被男友心中的白月光彻底比下去;因为发烧无法参加竞赛考试;连累喜欢的人一同失去考试资格;提出想要帮忙却被冷漠地拒绝;看见他接受了别的女生的帮助。

于白薇而言,这里任何一环都是可以改善的环节,但是由原主施展却只能得到最坏的结果,甚至使她因此而彻底逃避,寻求别人来帮助自己改善处境。

这都围绕着一个最中心最根本的东西——她的自卑。

她如果不能变得优秀,或者在心态上无法相信自己配得上冷慕,无论多少次把她从这样的处境里救出来,她都会陷落。

就在她仔细思考的时候,房间的门忽而被敲响。

“请进。”她收敛思绪,调整了一下状态恢复到安茗心的身份。

门外的人开进来之后把一团黑影往里一扔,沉稳地和她说道:“安安,今天这小子交给你了,看着他把作业写完,不准他出去飙车。”

之后他把目光对准夜明爵,“你要是敢偷偷出去,明天我就叫人把车开到报废场。”

说完,他在安茗心稍带错愕的点头答应下关上了门。

门一关,夜明爵就把手里被硬塞过来的作业本狠狠摔在地上。

“靠!”

安茗心去帮他捡了起来,“来做作业。”

他少爷发脾气往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一靠,干脆地扔出俩字,“不会!”

“是吗,那报废场呢。”她笑眯眯地威胁。

“…靠靠靠!你敢威胁我?”

回到家他就像个脾气恶劣的小男孩,在学校里那样耀武扬威的酷炫模样一点都没了。

“不敢。”她嘴上这么说着,却把颈间装饰的领巾摘下来,绕到他身后给他系在了脑门上,三指宽的红巾衬得他像热血少年,“来奋斗吧!”

手在他双肩一拍。

他默了三秒,“噗”地一声笑喷出来,边笑边拍桌,“安茗心你搞什么啊!”

“当然是写作业啦。”她指指给他摊开的本子。

少女清脆地声音因为尾音的拖长,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夜明爵莫名地红了一下脸,抢过笔在作业本上随手涂了两笔,埋头粗声粗气地说:“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台灯柔黄的光线打在书桌台上,桌前两人并坐低头沙沙书写着习题。

夜明爵与安茗心其实同岁,只是月份上比她差了三个月,所以关系定义为“姐弟”。虽然不同班,还是有几位任课老师相同,以至于布置的作业也差不多。

眼下他们一个在做语文题,一个在做数学题,期间夜明爵解出一道题悠闲地转了圈笔,等不经意地溜了一眼安茗心,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张试卷显然他们也有,A3纸四面,全部都是记忆类型的题目,包括文言文、散文、诗词、名言名句中需要背诵的段落或者全部章节,由浅入深,到后面出现的都是平日记忆时容易记错、遗落的词句。

可是现在他明显地能看到她写题的速度跟飞一样,笔速一顿不顿,几乎不用思考,扫上一眼就能在空白的地方填下对应的答案。

他最讨厌这种记背的题目,所以无法判定她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的,至少,在他记住的那些题目里,还没见她错过一个字——也不是完全没有,有几个字他眼见着她顺手写成了繁体字。

他自然觉得奇怪,一直听说他们家大麻烦成绩在学校里是倒着数的,没想到语文成绩还过得去。

等安茗心落下最后一笔,夜明爵飞快地抢过了她的试卷,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点头说:“借我用。”

“…不行!”她懵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就要抢回来,“你自己做,不许抄答案!”

“拜托,反正书上都有答案,抄书上的答案和抄你卷子上的答案有分别吗?”他笑嘻嘻地把试卷往背后藏,“好啦,借我用一下,别小气,很快还你。”

“夜!明!爵!”她手短抢不过,只能地生气地瞪他。

夜明爵突然觉得自己还挺爱看她生气的样儿,还想再吊一吊她,谁知她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简讯闪现,他的目光亦随之闪了闪。

安茗心侧过脸去看,抿起了唇。

是冷慕。

“给你整理了习题资料,明天带给你,早点睡,晚安。”

仿佛下午的一切,包括她的质问,从未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新技能——初始化get√

前面女主和原主的对话,是我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写,觉得当时校园文男女主的互动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沟通?所以这个故事其实没有渣男,男女主双方都有误会,也有做的不够的地方。

调/教值这个,男女主双方都会有贡献的233。

第66章 污蔑

安茗心低头把刚刚课上讲的重点又过了一遍,没等抬头,斜里突然伸来一本书册。班级里众多女生的嫉妒和惊叹已经让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寻眼去看,果然是冷慕。

“我在书店里找过了,这本参考资料比较全面,你基础薄弱,适合用。”他单手递过来,口吻轻描淡写,有几分亲昵般地随意,但更多的还是冷漠。

这份冷漠没有针对性,只是一种习惯了的漠然。

“嗯…”

安茗心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专注地听原主提出的请求。对方似乎对冷慕的反应松了口气,想要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缺席比赛也没有宁学姐,还像以前一样和他在一起。

冷慕听见她应了,但好半天没有接过去,不由得皱眉把资料书放在她桌面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好的那一刻,手里的书被旁边的外力猛地拍开了!

夜明爵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身来到了教室里,看见安茗心一副不太想接的垂首逃避模样儿,想也不想就动了手。

“多谢你,不过我觉得她很需要。”他的目光和冷慕相撞,气氛一凝后,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吗?这家伙最近语文成绩突飞猛进,做基础题有点浪费时间。”

冷慕淡漠地把视线投注在他身上,闻言抿起了唇。

谁知安茗心此时一伸手,把资料书拿了过来,念念道:“可是我数学不好,这里有基础数学题吧?”

夜明爵视线下低瞥了瞥她,很自然地又把书从她手上抽了出来,一点不忌讳地反手拍在冷慕怀里,笑对她,“哦,以我的数学成绩教你绰绰有余,还要那些死板的题目干吗?回去我教你。”

因为昨天引起的轰动,食堂事件结束之后,很多人也都打听过两人的关系,确认安茗心说得是事实,虽然是重组家庭没有血缘,但明面上的关系错不了。所以这会知道两人住在一起,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安茗心沉默了三秒,站起来揪住他校服衫的纽扣把他拖了出去。

“你跟我过来。”

夜明爵还得委屈自己半屈着背,不过到底挺高兴,只口里嚷嚷,“来就来,你动手动脚干嘛…”

冷慕依旧站在她的位置旁边,定定看了他们片刻后,垂下了眼。

·

楼梯口的转角,夜明爵看着胸前只剩下几根线头的纽扣眼,不甘心地抓了抓头发。

“你看,叫你别用力,现在断了吧!”他带着火气睨她一眼。

安茗心拿手抽他胳膊,反而疼地自己一缩,想想不甘心,又狠狠地瞪他:“谁叫你捣乱!他好好地拿资料给我,你非要把人好心往泥里扔!叔叔教你的规矩呢!”

听见她说父亲,他反而没了表情,背倚着墙淡淡地说:“他什么时候教过我规矩了。”

她瞳孔微缩,小心地往他跟前走了一步,自下往上地看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模样儿怯生生地,又咬着唇像是在暗自后悔。

“没事。”他看着那样子就很快收回了负面的情绪,斜觑她,表现得不很在意,“他是该教教我规矩,免得我到处飙车、打架给他闯祸。”

语气难以自制地带了点微嘲。

“阿爵…”

她声音轻地像一朵微开地花,柔软又动人,“这都不是你的错。叔叔为了我和妈妈硬是要你转了学校,你在这边没有朋友,当然会觉得孤单。让我想一想…你开车的时候是不是想把烦恼都抛在脑后,所以不自觉就开快了?”

他心弦被狠狠地扯了一下,而后“哧”地一笑,“喂,你作文写多了吧。”

她嘟唇看他。

他被她的眼睛一看,很快举双手投降,“说得好!”

“不诚心。”她秀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要你夸,反正纽扣是我扯的,我不会狡辩,等回去就给你绣。”

“好。”他像是肯服软了,紧跟着承认,“我也不是瞎捣乱,就是不爽他那个样儿,你还是他女朋友呢,活像欠了他三百万!给个笑脸会死还是怎么着,啧,反正不爽。”

“他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

安茗心听见原主在脑海里生气地反驳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夜明爵一脸莫名。

“我知道啦。”她轻快地声音像踏着小调儿,“你不是故意的就好,我相信你,你是想维护我。”

他心情奇异地随着她轻松起来,却又在她的下一句话里沉了下去。

“但是以后我和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她本意是,情侣间的事不应该由外人介入,可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在怨他多管闲事。

夜明爵强忍怒气,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看似平静地提醒她别忘了纽扣的事,扭头就回了班级。

·

下午有堂体育课,安茗心请了例假趴在课桌上休息。下课铃一响,走廊里闹哄哄地开始有人走进来,喝水的、擦汗的、没玩够接着打闹的,教室里也开始变得嘈杂,她扭头翻向靠墙的一面。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某个角落里突然一阵骚乱,以至于安茗心都被吵醒过来。

没过多久,只见胡依依走到台上大声说:“蓝琳的手表丢了,你们有谁看见了?”

众人纷纷表示没看见。

蓝琳长得好,是他们班的班花,家庭也背景不错,向来高调。最新换的手表是lj12,她爸送她的生日礼物,班里没一个人不知道的。

胡依依哼了声,“谁偷的我们不管,只要肯站出来承认把表归还,我们蓝琳只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只不知道谁突然嚷着,“我没看见表是谁拿的,不管我知道有人一定看见了!”

“谁!?”

“安茗心!体育课就她在教室里,要是蓝琳的手表是在体育课这段时间丢的,安茗心肯定知道谁拿了!”

“安茗心你怎么说?”胡依依旋即把矛头对准了她。

“我…”

她一个字没说完,又有人叫起来,“还想什么想,她要是看见人偷东西还能不阻止对方?那段时间就她在,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偷的,我建议不如省点事,直接搜她的抽屉!”

“搞什么!”前桌的男生率先发飙,“事还没说清楚呢就搜人家女孩子的抽屉,知道什么叫*吗!”

“呵呵,你就护着她吧,真搜出东西来看你还怎么护她!”对方讥嘲。

“你!”

安茗心终于找到了一个间隙□□去说话,她起头就是一句,“不用搜了——”

她反身摸索了一下背在椅背上的书包,果然摸到一个手表形状的东西。

后座的女生神情紧张地看着她,她对她笑了一下,把表拿了出来,明晃晃地在对方面前晃了晃,“是这只表?”

对方磕磕巴巴又强装气盛地冲她喊:“就是它!果然是你!是你偷了蓝琳的手表!”

没有人察觉这个女生的不对劲,真相摊在众人面前,表是从安茗心的书包里拿出来的——虽然是她自动取出,让人疑惑——但是眼见为实,无论她做什么,她就是小偷无疑。

至少前桌的男生也就此沉默了下去。

原主在脑海里无措地说着“这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是又是她们想陷害我”“对不起连累你了,没有人会相信我”这些话。

“所以呢?你以前就这么默认了?”

“我有反驳!原来有一次她们把图书馆的书撕了,转身就指控是我弄坏的,不是我做的我不可能承认,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最后我只能赔了两万…要不是慕学长借我钱,我拼命地打工赚钱都赚不回这么多。”说到后面,难免露出些甜蜜。

安茗心发觉了原主的一个优点——心宽。

提起这种事,大多数人会对被污蔑这一点耿耿于怀,但是她更倾向于记忆其中美好的回忆。受到污蔑当然让她愤怒,但是因为这件事使她更加接近仰慕的学长,她就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也或许就因为她本身一次次地遗忘怨恨,招使那些女生认定了她好欺负,手段愈加激烈。

对原主的这个特质,安茗心不认为不好,但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原主的软弱、手腕太低、不够聪明。你肯宽恕原谅别人是你善良,但是屡次被人下招欺负还不长心眼——

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根本奈何不得别人。

也许有人愿意被打不还手,但是假如有选择的机会,没有人愿意一直被打下去。

“来,这种事其实很好解决,我来给你示范一个最简单粗暴的版本,你看着。”安茗心准备给原主做现场教学。

“…你别…”原主想起关于冷慕的那场争论,很想让她别乱来,但一想这个场面自己根本应付不来,就默默地不说话了。

安茗心暂时懒得管她怎么想,她打了个电话给夜明爵,对方原是磨磨蹭蹭不愿意接,等一听来由立刻怒了,在她的安抚下没立刻赶过来,而是按她的请求去做事了。

“哼,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给人打电话?偷了就是偷了,叫谁来都没用!”胡依依走到她跟前抱臂说。

安茗心摇了摇头,“我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偷蓝琳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