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同样的话不要让本王再说一次!”

容倾听言,嘴巴动了几动,而后外强中干丢出一句,“那…那我也不过去。有…有本事你过来!”

这出息!

湛王不咸不淡道,“本王过去,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容倾一仰头,轻哼,“谁怕!”那姿态又嚣张又有气势,只是你那闪烁不停的眼眸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湛王屈尊,抬脚。一步迈出,就见刚才还气势凶猛,扬言不怕死的女人,跐溜往后跑了几步,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湛王扬眉,“容九,你确定要继续跟本王逗闷子!”话落,手抬。

他手抬起那瞬间,就见刚才还要跟他玩儿躲猫猫的女人,麻溜冲了过来,随着拉下他胳膊,连同腰身被她紧紧抱住,以为把他这样困住就不会挨打了吗?

湛王眼帘微动,而后低头。

容倾抬头,红着眼睛道,“先做错事儿的是你,不讲道理的也是你,所以,你不能动手打人!”几分倔强,几分不安怯怯。

湛王面无表情道,“如此说来,还要本王给你赔罪,道歉不成?”

“你会吗?”

“你觉得呢?”

容倾听了,摇头,静默,少卿,而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弱弱道,“那,你亲亲我吧!”

这个妖精!

瞬间念头,乍然撞入湛王脑中。面色有些紧绷,看着她没说话。

容倾垂眸,放开他一个胳膊,圈住他腰身,耷拉着脑袋道,“那,你不能打我屁股,我屁股受伤了。”

湛王抿嘴!从亲,转眼说到打,该死的转移话题。

容倾又道,“你也不能打我背,我背也受伤了。腿也不能打,还有头,更不能打,会傻!”

湛王任由她抱着自己,不咸不淡道,“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打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看我,就算气哭了,也没敢挠你一下。”

“本王跟你不同,本王只会动手不会动口。”

湛王说完,就见眼前小女人干脆的把头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那你轻点打!我怕疼。”

“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疼吗?”

“除了怕疼,还怕很多。”

“是吗?”

“嗯!怕你真的把容逸柏给弄死,怕你一个不高兴不是不要我,就是要休了我。还怕你赶我走的时候,连一点儿钱也不给我。”

容倾埋在湛王胸口,眼泪顺便往上蹭了蹭,闷闷道,“容逸柏在,我有一个家,你愿意娶,我将有一个家。可你一怒,收了容逸柏的命,收回了娶我的话,那我就什么都没了。”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很怕!所以,王爷你不要处死容逸柏。还有我…”容倾抬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你若不要我,要休我。一定要早点儿说,在我还青春年少时,趁我还风华正茂的时候说。不要等了我人老珠黄了,你才去讲!”

湛王听言,眼睛微眯,“趁你风华正茂吗?”

容倾点头,很纯粹道,“嗯,那时我还年轻,还有力气,离开京城,再学学规矩,说不定还能去给富贵人家去当个丫头什么的。王爷,你也知道我规矩不行,若是等到老了,精力不行,规矩不通,那时恐怕当嬷嬷都没人会要了。”

湛王轻轻缓缓道,“只是当丫头,当嬷嬷?确定不是打算着去找下家吗?”

“下家?”容倾说着,眼睛骤然大亮,亦如茅塞顿开,“王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嫁?”

湛王风轻云淡道,“可以!为容逸柏守过孝之后,随你嫁几家。”

容倾扯了扯嘴角,“一女不嫁二夫,我是个格守妇道的女人,才不会乱嫁!”

“呵…”湛王哼笑一声,“随你如何,都与本王无关。”

“是吗?要是这样的话…”

容倾一句话未说完,湛王脸色骤然一变,狠狠盯着容倾,面部几不可见的有些扭曲。

容倾收回手,放下腿,急速后退,而后站定,拍拍膝盖,一抹泪,一弯腰,一拘礼,风度翩翩,礼仪周全,“时候不早了,王爷您好好歇息吧!小女先行告退了。”说完,往外跑去。

“凛五,把她给我抓回来…”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踢他要命的地方。

“是,主子!”凛五领命上前,然还未碰触到容倾的衣角…

“啊…非礼呀!”

一句话,震的凛五眼前那瞬间一片黑,整个人石化。

凛五僵住,容倾却是未再跑,看着瞬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湛王,看着他那沉黑的表情,容倾却是笑了,缩着脑袋,声音小小,语调软软,“踢疼你了吧!谁让你欺负我来着,活该…啊…”

话未落,既被湛王拎了起来,“皮痒的东西。”

“我刚可没

“我刚可没舍得使劲儿。不然,你这会儿应该在床上趴着,就跟三皇子一样。”

“这么说,本王还要谢谢你了。”

“看王爷这架势,是打算以身相许来表达谢意么!可是相比这个,我比较喜欢真金白银…啊…好痛!”话未说完,人被丢在地上。

湛王居高临下看着容倾,冷着脸道,“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湛王话说一半儿,忽而顿住,转眸。凛五神色冷冽,手中长剑出!

“主子,是龙卫!”

随之而来的护卫一言,凛五身上蓄势待发之势减弱,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

“见过湛王!”龙卫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湛王面无表情,“何事?”

“皇上身体不适,让属下速请湛王入宫。”

龙卫话出,湛王眼底划过一抹沉暗。刚与容倾在一起时面上多变的情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压迫和阴霾。

凛五面色也随着暗了下来,眼底神色诡异,莫测。

“凛五!”

“属下在!”

“更衣!”

“是!”

湛王垂眸,看了容九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走入屋内。

稍时,湛王走出,一身黑衣镶边长袍,外束金色腰带。高大的身躯,无声撑起一种气场,或是衣服颜色使然,贵气稍弱,更多的是一种骇人的凛冽之气,无声袭来,让人透不过气来!

容倾抿了抿嘴,在湛王既越过之际,伸手拉住他的手,“等…等等!”

容倾举动出,凛五凝眉,眼底透着不喜,容九若是这个时候还问容逸柏,或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那,可就是太不识相,也太不识抬举了。

湛王顿住脚步,转眸。

容倾揉揉那还泛着疼意的屁股,上前一步,伸手从脖颈上取下一物,而后踮起脚尖把它挂在湛王脖子里,为他放入衣内,顺手为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袍。然后,看着湛王隐晦莫测的眼眸,干巴巴开口,“那…那个,买卖不成,仁义在…”

容倾话出,凛五嘴角抽了抽。

湛王不轻不重道,“你把跟本王的亲事,当做是买卖?”

容倾听了,瘪嘴,瞥了他一眼,“若是买卖我也是吃亏的那个。我都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你的聘礼还未见。所以,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乱挑刺儿!”

“本王是挑刺儿。不过,你倒是挑了个极好的时间来卖乖。”湛王不紧不慢道,“你以为本王是要去做什么的,就送平安符!”

容倾摇头,干脆道,“不知道呀!不过,晚上出门鬼怪多,带个平安符不多,省的被那艳鬼给勾走了。”

湛王嗤笑,“浑说!”

容倾弯了弯眉眼,嘴上不饶人道,“我浑说总是比你胡来强吧!”

湛王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容倾看此,眼神微闪,定定看着他,却是未动。

“怎么?不愿意?”

“若说是呢?”

“欠打!”

容倾很是为难道,“可是王爷不是刚还嫌弃我不洁吗?”

“所以呢?”

“所以,我们以后会是什么关系呢?”

“你说呢?”

“我说呀…”容倾扬了扬唇,踮起脚尖,在湛王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退开,笑眯眯道,“未来夫君,别忘了去给我送聘礼哟!”

“你是稀罕本王,还是稀罕聘礼?”

“自然是聘礼越多,我越稀罕王爷!”

“若是本王真把容逸柏处死了呢?”

“你真会大煞风景!”

闻言,湛王眼底划过什么,而后淡淡道,“亲错地方了,知道吗?”

“那个,等名正言顺之后吧!王爷应该懂得,我也是会害羞…唔…”话未说完,唇上骤然一痛,一个瑟缩,再抬头,看的就是男人已离开的背影。

没风度的色鬼!

馨园

“小姐,你回来了?”

“嗯!公子呢?”

“在屋里,刚回来。”

容倾听言,松了一口气,抬脚往容逸柏房里走去。还未走进屋内,容逸柏的压抑的咳嗽声已经传入耳中。

“咳咳…咳…”

抬脚进去,容逸柏那泛白的脸色映入眼帘,紧步上前,“受伤了?”

容逸柏摇头,“只是被揍了一顿。这处罚比我预料的倒是轻了不少。”最起码身上的零件没被废几个。

“你怎么惹到他了?”

“我说他配不上你!”

容倾:…

良久也没憋出一句话。

容逸柏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分外随意,温和的问道,“回来的倒是挺早。”

话出,既被容倾瞪了一眼,“容逸柏,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弟弟。所以,有些话你少说,我会不自在!”

容逸柏听了没说话。

容倾随意道,“皇上身体不适,湛王爷被急召入宫了。”

“原来如此!”

“是呀!本来还想着跟湛王加深感情的,结果泡汤了。”

容逸柏听言,不疾不徐道,“大晚上的跑过去是为了跟湛王加深感情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我才特意赶过去的。”

容倾避重就轻的说,是不想让他心里有什么负担

有什么负担么?比如,为了他这个哥哥,她只得去湛王府面对那头狮子,奉献她仅有的东西。

“都有,都有吧!一辈子就嫁这么一个男人,怎么着也得努努力。说不定就相亲相爱了呢!”嫁一次人,咱是奔着吃香喝辣去的,可是不奔着寻死去的。所以,容倾从没想过跟湛王硬抗什么。现实**裸的在哪里摆着,斗不过!

容逸柏听了,静静道,“你若不愿,我可送你离开大元。”

闻言,容倾豁然抬头,看着容逸柏眼眸微缩。

容逸柏柔和道,“只要点头,我会安排你离开。”

这次,确定没听错。只是…离开吗?容倾垂眸。

良久,摇头,“还是,就这样吧!”

这答案,不知为何容逸柏竟不意外,淡淡道,“真心你想嫁给他吗?”

容倾没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坦诚道,“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世上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永远的安逸,与世无争的过日子那只是想象。而且,世上也没有永远的秘密。万一被找到了,情况只会更糟。”

“也许,待到那时他已没了兴致,你如何他已无视。”

“就算他不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过的清净。因为这抹不去的过往,注定了在世人眼中,我是一个不堪的存在。所以,与其到时听那么多的恶言恶语,看那么多人的脸色。还不如,就这样嫁入湛王府。那样我只看他一人脸色就够了。”

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身不洁,名不佳,两度定亲,两度被退亲的妹妹。对容逸柏是一种负累。

但有一个湛王妃妹妹确是不同了。纵然她过往不堪,可只要她有湛王妃的名头,就没人敢揪住不放,拿她来难为容逸柏。

还有离开,也是同样!

这世上,能豁出去助她离开的人,只有容逸柏一个。

定亲之中,成亲之际,她忽然失踪。这是戏耍湛王爷。如此,容逸柏首当其冲,会成为第一个被他开刀的人。

为了那颠簸流离,随时都可能结束的安稳去冒险,不值得!

容逸柏听了,看着她没再多言。

容倾也没多说。她不是傻子,容逸柏更不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无需说的太透彻,各自心里都明白!

“你歇着吧!我也去睡了。这一晚上这个折腾,折寿!”

容逸柏点头,容倾起身离开。

走出容逸柏的屋子,容倾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后背阵阵寒意,恍然发现竟满是冷汗。

呼…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晚上,精神疲惫,双腿发软。

嬉笑怒骂,撒泼犯怂,也算是做全了。湛王也似受了,但是,容倾很清楚。这等跳脚,撒泼的事,突然一次,湛王会觉得有些新鲜,怒了笑了过去了。可是,她若敢多来几次。那…就不会如这次一般,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还有,她那真真假假的好听的。湛王真正相信的怕是几乎没有吧!

唉!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

那一晚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湛王并未派人来送聘礼,但是也没再找麻烦。还有仁王也安分了许多,没再派人送这送哪。

只是,这期间容倾又让小麻雀带着她去爬了几次湛王府的房顶。献殷勤这事儿,最忌讳见好就收,就跟捞了好处就跑一样,会让人不喜。

所以,她不能因容逸柏没事儿了,就以为天下太平可以继续装死了。继而,容倾稍微表现了一下持之以恒的精神。

从夜市买了点儿小吃,还有小玩意儿,顺着房顶瓦块儿的缝隙,拿绳子绑着顺到湛王的房里。安稳落地,道一句晚安,而后离开。

如此,今天送点儿这个,明天送点儿那个,花样繁多,从不重复。

何为不成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就是!

看着柜子里的那些东西,凛五心里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复杂。主子说的没错,讨好卖乖,容姑娘真的挑了一个好时候。

主子虽嘴上什么都没说,面上也什么都没显露。但是,在他最虚弱的这几日,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这么蹦跶。想来心里感受还是多少有些不同的吧!

王爷,北门胡同口有一家的豆花特别好吃。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带你去尝尝!

王爷,你看这个面娃娃,是我让那个大叔按照我的模样捏的,是不是又漂亮又迷人。送给王爷,时刻提醒王爷给自己挑了一个漂亮媳妇儿!

王爷,你把我嘴巴咬破了,何时派人送点儿诊金过来呀!

王爷,家里揭不开锅了,求养活!

王爷,昨天晚上出去,有一个少女对我抛媚眼了。抛的我心都酥了。王爷什么时候有空,我也给你抛一个呀!嘿嘿…

每次送来东西,还不忘写上一句话。说的话跟她送的东西一样,均是五花八门的。有的让人忍俊不禁,有的让人嗤之以鼻。

看着那些廉价的小玩意儿,还有那扭七歪八的字体。还是那么不着调,还是那么没规矩。只是…

静静看着那笑的眉眼弯弯的小面人,良久,移开视线。也许,留住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