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听了,淡淡道,“我并不帮你。”

“我知道!”魏氏从来不是笨人。容倾刚在站出来,自然不是为她。她为的是容逸柏。

容逸柏马上要大婚了,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容琪宠妾灭妻的言辞来,那就太难看了。

“王妃放心,在大少奶奶进府之前,妾身会做好一切。不会让让大公子脸上无光。”

容倾点头,“你有心了!”

魏氏听了,轻轻一笑,坦诚道,“妾身只愿王妃能将此看成是妾身在将功补过。在将来,能得王妃一句‘功过相抵,前事不提’就足以。”

过去,魏氏对容倾的苛待,她记着,容倾自然也没忘。现在,容倾是湛王妃了,又得了湛王的宠爱,想拿捏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所以,魏氏现在做的,为的也是容倾能够既往不咎,不要为难于她而已。

魏氏的意思,容倾心明。

“你是长辈,希望在嫂嫂进门之后,府里能够更加和睦。”

魏氏是长辈,她若真要拿捏林明玉太简单。什么都不用做,多摆摆做婆婆的架子,就足够林明玉受的。

“王妃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

“嗯!”

容倾点头,魏氏起身,“婢妾就不打搅王妃了,先行告退。”说完,抬脚走出。

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神色微动,脚步顿住,“大公子!”

容逸柏点头,未多言,抬脚走了进去。

“容逸柏,你来啦!”

“手怎么这么凉?”

“暖炉刚升起来,一会儿就暖和了。”

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魏氏不停留,疾步离开。

容逸柏在容倾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在哈气暖着。

“我在暖炉上烤烤就好。”

容逸柏听了,把容倾手松开,自然问一句,“王爷让你过来的?”

“嗯!”

看容倾点头,容逸柏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容倾未曾注意到,只道,“下个月你就要大婚了,你的院子是不是也要修葺一下呀?”

容霖,容琪均安好,健在。容逸柏一个晚辈在外居住,已是惹人多言。只是,容家容许,外人也就是念叨念叨,管不到容家门上来。

可是成婚后就不同了,若是再在外住,那就等同分家。这事儿就大了,怎么都说不过去,而林明玉这新媳妇儿也必会受到谴责,难以自处。

所以,世俗礼道该遵的还是要遵守着,成亲之后,容逸柏和林明玉还是要在容家居住,以尽孝道。

容逸柏轻和道,“修葺院子用不了多少时间,等年后再做不迟。”

“来的及吗?”

容逸柏点头,随着把一杯茶放在容倾跟前,“新的茶叶,味道不错,你尝尝。”

容倾听了,拿起喝了一口,放下,“我品不出什么味道。不过,挺香的,也不苦。”

“不若糖水好喝吧!”

“本来就没糖水好喝!”

容逸柏抿了一口杯中茶,温和道,“对着王爷,你也这么说?”

容倾摇头,“我在府里不喝茶叶水,王爷说我纯粹是糟蹋。”

容逸柏听言,扬了扬嘴角,“倒是没说错!”

容倾瘪嘴,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王妃,公子,王爷来了!”

话入耳,容逸柏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容倾神色不定,意外,湛大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走吧!”

“哦,好!”

湛大王爷来了,迎接,拜见,不容躲着不见。

“王妃,公子!”胡全躬身,行礼。

“王爷现人在何处?”容逸柏开口问。

胡全抬头,“回公子,王爷现在老爷书房,老爷让老奴请公子过去一趟。”

容逸柏点头,抬脚向前,容倾欲随同,刚走出一步,胡全忽而人道,“王妃暂且留步。王爷说,公子一人去即可,王妃无需跟着一同去。”

闻言,容倾挑眉,男人要开大会?女人要回避?

容逸柏眼帘微动,什么都没说,抬脚往书房方向走去。

容倾站在院子,想不出这又是闹那般!

书房

湛王坐在主位上,容霖站在一侧,除此屋内再无其他人。

“容公子,请!”

子,请!”

看一眼守在门口的凛一,容逸柏眼底划过一抹异色,稍纵即逝,抬眸,已消失无踪。

“王爷,祖父!”

容霖看了容逸柏一眼没说话。因为轮不到他说话。

湛王过府,很是突然。叫容逸柏过来做甚,猜测不到。

“坐吧!”

“谢王爷!”

看着容逸柏温和俊雅的模样,湛王淡淡移开视线,“凛五!”

“属下在!”

“给他!”

“是!”

湛王令下,凛五从袖袋里拿出两个盒子,看着容霖道,“听闻容老夫人病了,需要一味药?”

容霖闻言,神色微动,“是!”

“那一味药,王府正好有。就是这个!”

盒子打开,里面药丸映入眼帘。

容霖看着,却未接,未谢恩,因为凛五还没说给,也没递给他。所以,静待着!

而且,他也不以为,湛王过来,是特意为容老夫人送药的。他容霖的脸没这么大。

给容霖看过,凛五把药丸放在桌上。随着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东西拿出,赫然是一张任职令,且上面已盖了大印。

看清,容霖心头一跳,眼底神色变幻不定。

凛五把那一纸文书,放在容逸柏面前,平淡道,“京城百里之外,任何地方,任何官职,容公子可任意挑选。选过之后,马上落实,包括容老夫人的药,一并奉上。”

凛五话出,容霖手猛然攥紧,眼眸微缩。

容逸柏垂眸,静静看着,眼底神色不明。

屋内一时沉寂,静的压抑。

容霖低头,眉头紧皱。京城百里之外,官职尽可挑。这一举,是利诱?似驱离?

给予和驱逐,自相矛盾着。同时出现,让人迷惑。

湛王他到底是何意?容霖吃不准,摸不透,无法确定。

还有容逸柏,他又为何沉默?

任意挑选官位!这对容逸柏来说,可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刚中状元,既可掌实权。这是多人都人都梦想的得到的。在外磨砺一番,只要能做出成绩。那么,回京之后自可平步生云,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好的事儿,容逸柏竟然还犹豫。更重要的是,这上面还牵着容老夫人的性命。

他作为容家子孙,救护自己的祖母,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可他,竟然敢沉默!实在是…不孝不足以形容。

“只要容公子点头,落笔。即刻就能走马上任。还有容老夫人,即日也定可恢复如常。”凛五轻声道。心里希望容逸柏能应下。不然…可就太说不通了。

容逸柏听了,缓缓抬眸,看向湛王,却什么都说。

湛王转动手里茶杯,神色淡淡。

凛五看此,抬脚走到容霖面前,“容大人,我对岐黄之术略懂一些。不若,让我暂给容老夫人探探脉如何?”都知何药可解了,还用得着再探脉吗?

此言,意在让他回避。

容霖明了,颔首,“如此,就劳烦凛护卫了!”

“容大人客气。”

两人前后脚走出,院内下人,亦被容霖一并带了出去。彻底的回避。

凛一静静站在门口守着。

屋内,少时沉默之后,容逸柏清润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再应,是否已经晚了?”

湛王淡淡道,“应了,离了,什么都不晚!”

容逸柏听了,笑了笑,“可是,我刚刚的沉默,在王爷眼里,是否已然被证实了什么?”

“本王证实了什么?”湛王不答,反问。

容逸柏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看着湛王,不闪不避,轻轻缓缓道,“京城有我舍不得的人。离京百里,离她太远,我会担心。所以,还望王爷容许我留下。”

湛王听了,清清淡淡道,“本王若是不准呢?”

容逸柏温和一笑,淡淡道,“那么,请容许我向倾儿告个别。”

闻言,湛王眼睛微眯。

门口,凛一垂眸,眉头皱起。容公子恐怕不是告别,而是向王妃告状吧!

清晰感受到湛王身上外溢的压迫感,容逸柏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眸色沉沉,暗暗。

曾经,以他性命,胁迫容倾。湛王眼睛都不带眨。而现在,不过是驱逐他离开,却已开始背后行事。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已开始在意,不容置疑!

湛王的一纸文书,一粒药,得出一个答案。他并不喜欢的答案。

而容逸柏亦然,一句话,得到一个他同样不喜的结果。

一个本无情的男人,意外动了情。

一个不该动请的男人,动了不该动的情!

第172章 一生情 一生藏

容家

容家大奶奶周氏,看着容安,语调悠长,“湛王竟然亲自来送药。看来,容倾这个湛王妃,还是很得宠的。”话中透着点点酸意。

不存在什么嫉妒。只是女人心理,看着那一种幸福,那样宠爱,再对比自己,心里不由出别样滋味儿。

可惜,容安却没那份跟她逗闷子的心情,沉着脸道,“若是不得湛王宠,她刚在屋里敢那么拿捏我?简直…”话说一半,终有顾忌,随着咽下。

明明她轻而易举就可做到的事儿,却偏偏要容琪跟他一起随同。要他们点头哈腰的去求湛王,这不是拿捏是什么?

想到这个,容安就不由冒火。可想到容倾身份,再大的火,也只能忍着。最后,这心里怎么都别扭,憋闷得慌。

看容安面色不佳,周氏动了动嘴巴,最终没在多言。说了又如何?容安也不会变成那深情厚意的人。白费口舌,徒惹他不快。

“容琪那边什么情况?”

听到容安问话,周氏收敛神色,“魏氏倒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倒是三弟痛斥了柳氏一通。”

容安听言,冷笑,“看来,他还没彻底糊涂。”

周氏点头,“就柳氏那不安分,也该教训教训她。就今天这事儿,知道的清楚是三弟把妾室宠的没了分寸。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容家本来就不重规矩。搞得这么妻妾不分呢!”周氏说完,叹了口气道,“这妻妾不分,宠妾灭妻,坏的不止是家门的名头,一个弄不好那是连仕途都会为之所累呀!”

周氏话出,容安面色一紧,随着瞪了她一眼,“你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的说话。我还不用你提点,我也不是容琪。”

周氏听言,急声道,“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安却是不想再听,起身,甩袖走了出去。

“老爷…”

容安充耳不闻。

周氏看着容安的背影,脸色也随着淡了下来,悠然坐下。为了自己的仕途,那宠妾灭妻的事儿,他最好是别做。

容府

“既然如此,就让本王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静静坐在书房中,湛王最后那一句阴寒之言,不断在耳边回荡。容逸柏嘴角无意识扬起一抹浅笑,盈满苦意,沉甸甸!

他能做什么呢?除了静静守着她,默默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有些事儿,注定要一辈子藏匿在心,连诉说都不敢。

他是她的哥哥,最深的缘分,永远无法改变的身份。

是缘,亦是痛!

血缘,一辈子的缘分!

血亲,一生的禁锢!

情,一个字;最难自控,最难自禁!

脑明,心却已不清。

垂眸,抬手轻轻按在心口处。这里住着一个人,她在,心已满。

触之,喜之,念之,盼之!

可一生陪伴,却只能一世守望。伸手可触,却不能拥有。

然,哪怕只是守望,也被那个男人所不容。那样的霸道,那样理所应当,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的…让人羡慕,也嫉妒!

驱逐他,他是那样名正而言顺!

***

坐在马车上,湛王神色不见一丝异色,慵懒,雅致,矜贵,闲散靠在马车壁上,静静看着容倾。

被这么看着,容倾不觉摸摸自己脸颊,“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这举动,落在湛王眼中,透着一股傻气,那样不通情趣。

被自己相公看着,她除了怀疑脸脏,就想不到别的。连多少羞涩一下,心驰荡漾一下都不会!就这么一个女人…

湛王横了她一眼,随着移开视线。明明惹事儿的是她,可心烦的却是别人。

别人在闹心,她却一无所知,那样自在,看的人不由憋火。

得湛王一冷眼,容倾云里雾里,这又是怎么了?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容倾想着,不由问一句,“王爷,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怎么?本王不能过来!”神色淡淡,语气不善。

这回答,是她问的多余了?还是,这厮又要找茬!

容倾轻咳一声,还未开口,湛王声音再次传来!

“还是说,你希望你那祖母,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