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王妃自从嫁和湛王定亲后就开始偏心了,还没嫁去湛王府,就给湛王…就给湛王那厮的衣服都做好了。而他这个哥哥的衣服,到现在还半拉着…”

“还说,他生辰马上就快到了,这次等着看王妃送他什么礼物。不过,他也不指望王妃送他什么珍品贵物,因为王妃穷的叮当响。所以,只要王妃过去馨园看看他,他就很高兴了!”

最好是来的时候,别带上湛王。

在这里的几天,容逸柏说了不少,都是念叨容倾的。说是要在容倾训他之前,他先给念叨回来。

说的都是容倾,提到她时,神色总是特别的柔和,眼里的疼爱不掩饰,眼底的点点想念压不住,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在眼中流淌。只是那一种光芒是什么,张良看得到,却看不懂。

劫持他,担惊受怕的却是她,实在是不应该!

张良事无巨细的说着,容倾静静听着,听到哭不出来。

听完…

容逸柏是个好哥哥,好到有些傻的哥哥!

湛王听完,神色依然,不见任何波动。

说完,张良被带离。对他,凛五未动手处置。湛王也不曾下令。

张良最后的结果,他该受到哪一种刑责,王妃说了算。

皇宫

屠杀安王护卫,圈禁安王家眷,血洗京城长街,那一种残暴!

湛王作为,皇上一点儿不意外,可说在意料之中。

只能说这次死的是容逸柏,而不是容倾!不然,把安王当场五马分尸他也做的出来。

不过,就这也已足够了。经此一事,很多人又会老实很多。

想试图通过容倾成事儿,最后结果,连坟墓都不用找,因为不需要。当被挫骨扬灰还要坟墓作甚?

有时候,皇上还真是有些羡慕湛王。

名留青史,他不稀罕。

遗臭万年,他无所谓!

声名于他是狗屁,也因此,他活的肆意妄为,万事随心。不似他,为了一个明君的名头,为了一个孝字,很多事终不能随心随意。不然…庄家早已不存在了。

想到庄家,皇上眸色不由沉了沉。

皇长孙一事,太子被波及,受责罚,庄家的反应,太过沉寂了点儿。但,庄家如此反应,却也在皇上预测之中、只是也就意味着,他们开始懂得收敛锋芒,开始蛰伏了!

而这,却并恰恰不是皇上想看到的。当一个人开始反省,开始总结以前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开始进步了。

横冲直撞,不知后退的,不会有大成就。反而是那能伸能缩的,才更让人忌惮!

看来,对庄家他也应该适当的做些调整了。

另外一边…

病倒在床的太后,知晓湛王对安王做出的事,不觉扯了扯嘴角,眸色沉沉冷冷。

云珟就是云珟,做事从来都是随心而来。从无所顾忌。

湛王就如一把双刃剑,当他作别人时,你在一边看着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快。

可是反过来,当他开始针对你时

来,当他开始针对你时。那,也是一种感觉,恨不得把他杀之而后快。

可惜,却是杀不得,又控制不住,只能生生受着。只庆幸湛王虽作,却没太多野心。不然…这皇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湛王太多人的梦魇!

这一次血洗,怵他的人就更多了。

三皇子府

庄诗雨坐在院中,晒着暖暖的太阳,随口问,“容逸柏真的死了吗?”

秋红颔首,“是!尸首都已经抬回容家了。”

确定!

庄诗雨轻轻柔柔道,“湛王妃肯定很伤心。”

秋红闻言,垂眸,“是挺伤心的。把容逸柏的尸首送回容家,湛王妃也随着留在了容家,连湛王府都没回。”

“湛王爷呢?可是也随着留在容家了?”

秋红摇头,“湛王爷回王府了!”

庄诗雨听言,眼帘垂下,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脸上表情看不清。

茶杯放下,随意道,“容逸柏死了,林家那边是什么反应?”

“听说,林家那边所有物件都换了素色的。林大人和林夫人也已去了容家。”

庄诗雨听了扬了扬嘴角,林家人还是那么聪明。

纵然容逸柏死了又如何。只要让湛王妃高兴了,林明玉的亲事不是问题。

是呀!只要她高兴了,什么都好说。反之,她若伤心了。那…

京城长安街那百余人的命,那一片的血红,就是让她伤心所付出的代价,就是那个男人给予的维护。

对他的人的暴戾,映衬出的是对她的疼宠。

他是她的夫,他是她的后盾!

那个人,也会护着人了!

他是真的动了情了!

清楚的认知,让手中茶变了味道。

湛王府

月朗星稀,夜深人静,偶闻虫叫,不闻人声。静谧的夜,不静的心。

湛王半躺在软榻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半圆的月亮,神色清清淡淡,眸色却是一片沉凉。

让他膈应的那个人就这样死了,再也不会在他眼前晃了。本以为,他应该是舒心才是。然…事实却是相反,他一点儿未感到愉快。反而心里堵的越发厉害。

有些事儿,不会随着人的逝去,而随着消失。

他活着,她是在意。

他死了,她在心伤!

看她为他伤心,痛哭的模样,比什么都刺眼。

“哪一天,本王死了,她都不一定会这么伤心。”轻言之后,眼睛微眯。

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不会这么伤心。

因为他跟容逸柏不同。

容逸柏对她,满满的都是好,不遗余力,尽他所能的护着她。

而他,过去却是随心随性的折腾她。如此,若死的是他…

那么,每天光想想他过去对她的为难,胁迫,还有…要取了她小命的歹毒,都足够让她化悲为怒的。

没什么比那糟心的过往更能化解心伤的了。

等不伤心了,不难过了,她随着就该欢腾的想着再嫁了吧!

钟离隐,云榛,还有那杀猪的…他活着时,她就能给他搞出这么多蜜蜂来。那么,等他死了,她还不得搞出一个蜂窝出来。

想着,湛王抿嘴,随着忍不住伸手按按眉心。心里一股邪火儿无处发。

夫君没了,可以再找。可容逸柏没了,再无处寻。对于容逸柏的死,这就是他的感觉。容逸柏是无可取代的,而他这个夫君却是可以。

“该死的…”沉怒一声,却不知该掐死谁。

刚知情滋味儿,那甜还未体会完全,却随着让他体会了一把情愁。

宠着不够,纵容着不够,现在…连喜怒哀乐都要共享了吗?

容逸柏死,他不但没有舒心,反如此闹心。湛王搓火的厉害。

“该死的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跟下雷阵雨似的,一会儿一阵儿,一会儿一阵。看的他火大,看得他…遂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掐死她?已然下不去手了。抱抱她?有此念,可是然后呢?跟她一起抱头痛哭?

呵…冷嗤,比让容逸柏复活还难。

或安慰她?湛王表情木然,不知怎么安慰。

开不了口,动不了手。最后…他回王府了。

被影响到如此程度,湛王真是…愁了!

院中

看着屋内依然亮着的烛光,齐瑄轻声道,“主子还没歇着!”

凛五点头,“心情不大好!”

心情为何不好,答案清晰可见。

“女人是一种磨人的东西。”

齐瑄这轻缓的话出,凛五不由转眸,随意问,“如此感悟是从哪里来的?”问的随意,却很是意味深长,探究意味甚浓。

齐瑄似无所觉,不咸不淡道,“书上得来的。”

“是吗?”语音悠长。

“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小麻雀。前一日,见到影一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句。他说,小麻雀资质很不错,是一块习武的料子。而且,她也特别的努力,简直是不要命的在学习。如此下去,半年之后她的武功必然大有进益。”说着,看着齐瑄。

齐瑄面无表情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说跟你有关系呀!倒是你自己,为何要扯上自己?”

?”

齐瑄听了,移开视线,“无聊!”

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谁!

凛五勾了勾嘴角,没再继续调侃下去。主子心情不好,他们作为下属的还是不要太悠哉比较好。

齐瑄也适时的转移话题,“容逸柏怎么突然会死?”张良不应该对他动手。给他喂药,以此来牵制王妃倒是有可能。

说到正事,凛五神色也变得肃穆起来,“是突然暴毙!”

齐瑄闻言,侧目。

凛五淡淡道,“根据张良交代,前日夜半时分,容逸柏忽然有些不舒服,还自己拿了水喝,然后就又睡下了,只是没想到早上竟然没了呼吸。”

齐瑄听言,皱眉。

凛五似看出齐瑄的怀疑,开口道,“我看了他的尸体,并无中毒的痕迹,身上也并无伤痕。所以,基本可断定是容逸柏自身出现了问题。”

“那张良呢?他为何会武功尽失?”

“因为,被容逸柏下了药!”

闻言,齐瑄挑眉,“我以为,张良在劫持到容逸柏之后,会对他搜个身。”

“他搜了。只是搜的不彻底。容逸柏手腕上一串佛珠,他未曾细看。而药恰恰就在里面。”

“竟然藏在佛珠里。”

“有自己的药,也有杀人的药。”一串佛珠,用来护己,也用来杀人。

在这一点上,容逸柏和王妃不愧是兄妹,出门总是不忘带着药。武功不行,药物上。

“既然有药,为何一开始不给张良用上?偏要等到最后呢?”

“因为药量有限,而守着他的人却不止张良一个。那点儿药,不足以把他们全部放倒。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对他自己不利。他还想着安全回来与王妃团聚。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凛五叹气,看王妃伤心的样子。对于容逸柏的死,也感到遗憾。

“所以说,容逸柏在不舒服时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应该是吧!不然,他应该不会轻易出手。”

“我倒是意外他竟能轻易得手!”

“一壶水,容逸柏先喝的,张良后喝的。他怎么会想到,容逸柏会在里面下药呢!”

“既下手了,为何不下毒药呢?可是佛珠里没有?”

“有!且不止一样。”

“为何不不用呢?”

凛五扯了扯嘴角,眸色沉远,悠长,声音沉沉,“或许是不想张良就那么死了吧!也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死的太难看,让王妃更伤心吧!”

齐瑄听言,神色微动,而后静默。

是否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死的太难看,不想惹王妃太伤心。齐瑄不知道,也无从确定。

只是,那么让张良死了确实是太便宜他了。收了他的武功,让他活下来,而后留给湛王处置,张良受到的惩罚会更重。

“齐瑄!”

“嗯!”

“你要不要去见见王妃?”

闻言,齐瑄瞬时转头,眉头微皱。

凛五看着他道,“王妃心情很不好,你去见见她或许有用。”

凛五话出,齐瑄直接转身,抬脚走人。

“若是不敢见王妃,你也可以直接去小怜馆待着。这样一来,王妃心情或许就会好许多,你这样也算是尽忠了。”

王妃心情好了,主子身上的戾气或许也能减淡些。这样,他们的日子过得也能舒缓些。

牺牲齐瑄一个,解救了大家,这种事儿,妥妥的要做。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齐瑄面皮紧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微青。一时心情沉郁,让他连来做什么的都给忘记了。

容家

一个大大的奠字,一个黑黑的棺木,悲悲戚戚的哭声,人死之后人间最后程序。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容逸柏。看着静静坐在床边,一夜未眠的容倾。祥子眼圈泛红!

“小姐,棺木做好了,该…该送公子过去了。”

容倾听了没说话。

“小姐…”

“能见到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再多看他一会儿。”开口,声音满是沙哑。

容倾话出,祥子随着低头,掩住脸上随之而下的泪水。

“这样看着他,我总是感觉,他随时都会睁开眼睛。你呢?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嗯!”祥子点头,声音微颤,哽咽,“小的也跟小姐一样,感觉公子其实只是睡着了。”

“是呀!只是这次睡的久了些。”

祥子听着,无法接话,因为会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容逸柏于祥子,如容倾一样,他是家!

长长的沉默,脑子里全是和他有关的过往。

“容逸柏,你且等着,等我把湛王拿下了,你是要称霸一方,还是要欺男霸女,都不再是事儿!”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一点儿不高兴,不期待呢?”

“你一得宠,就要我变纨绔子弟,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什么变纨绔子弟,我是要你作威作福,拿鼻孔看人懂不懂?”

“等你什么时候敢拿鼻孔看湛王了再说吧!”